《名扬江湖[综武侠]》作者:祈瑾郁 文案: 传闻白云城二少爷尚未成年便病入膏肓 叶岑秋十分钟一口血:系统你再不修好,我就挂了! 众人:看,又吐血了,离死不远了啊 眼看着要死了,系统终于修复好了 【杀死西方魔教教主,奖励名气值10000】 【获得罗刹牌,奖励名气值5000】 【杀死熊姥姥,奖励名气值2000】 看了看任务栏里一大串任务,叶岑秋一眼看中了最高的那两个 于是 管家:城主二少爷他离家出走了! 婢女:少爷一定是不想让城主担心,才想一个人在外面安静的去了 叶城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二少 叶岑秋(满脸不解):不是说了是有事外出吗? 玉教主:听说你暗恋我多年,死前想见我一面? 叶岑秋:滚! 白切黑清冷病弱的疯批美人攻&蛇精病魔教大佬受 ps:教主没有儿子,西门他不是教主儿子 主角不是什么好人,不喜误入,弃文也不用跟我说 内容标签: 武侠 强强 年下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岑秋 ┃ 配角:玉教主,剑仙,陆小鸡,花神……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每天吐血的天下第一 立意: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活着而奋斗 ------------------------------------------- 第1章 昆仑山,罗刹教。 叶岑秋穿着夜行衣,靠着地图里显示的人物位置来躲避守卫。悄悄地摸进了这个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的房间。 按照地图的显示,玉罗刹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密室,叶岑秋猜罗刹牌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密室里。 罗刹牌是块玉牌,千年的古玉,据说几乎已能比得上秦王的和氏璧。 听闻罗刹牌正面却刻着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反面还刻着部梵经,从头到尾,据说竟有一千多字。 这块玉牌不但本身已价值连城,更重要的是见这块玉牌就如见到教主本身。 而且玉罗刹还亲手订下一条天魔玉律 「我百年之年,将罗刹牌传给谁,谁就是本教继任教主,若有人抗命不服,千刀万剐,毒蚁分尸,死后也必将永下地狱,万劫不复。」 这样一块玉牌谁不想要? 可惜,对于叶岑秋来说,这块玉牌最大的作用就是给他快要到底的生命值往上加一加。 救一救他快要到头的小命。 扫视了一圈玉罗刹的房间,经过系统鉴定,并没有罗刹牌的存在。 但叶岑秋顺利地发现了密室的入口机关。 “吱——呀——”略显沉闷的开门声响起。 叶岑秋看了一眼地图,见外面的人没有发现房间里的动静,连忙进入了密室。 密室不大不小,大概有一百平方米。 里面布置的整齐,床、桌子、凳子、躺椅、书架、书桌应有尽有。 要他看来,这不像是密室,反而像是一个精心布置好的卧室。 又用系统检测了一遍,果然在书桌里找到了玉牌。 但是这玉牌很多,不止一块。 叶岑秋只好一块一块的用系统鉴定。 【罗刹牌(假)】 【罗刹牌(假)】 【罗刹牌(真)】 连挑了3块里面玉质最好的几块玉佩,终于在第三块上面看到了系统显示的“真”。 将玉佩收到背包里,叶岑秋就准备离开这里了。 本来选择来西方魔教,不过是因为系统任务栏里,杀死玉罗刹和取得罗刹牌的任务不仅在同一个地方,而且名气值还是排在最前面的两个。 虽然光从名气值上他也能猜出这估计是最难的两个任务,但是他的生命值真的快到底了,再不往上拉一拉他是真的就要死了。 “咳咳!”叶岑秋熟练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手帕捂住口鼻。 鲜红的血液瞬间浸透那张手帕,但是叶岑秋却不在意的把那张脏了的手帕收进背包,又取出一张仔细的擦干净了粘上血的手。 都咳了那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生命值越低,吐血吐的越多,在这最近一个月来,他几乎十分钟要吐一次血。 得亏的他身上还有系统,不然的话就这种吐法,他早死了。 一个人身上能有多少血给你吐? 他这都拿到罗刹牌了,为什么生命值还不涨上去?难道要出了西方魔教之后,才能确定任务成功吗? 疑惑的看了眼自己面板上的生命值,叶岑秋咳得眉头蹙起。 怎么回事? 刚打开地图准备离开,他就看见上面显示密室门外有一个红名站在外面。 不会是玉罗刹吧? 叶岑秋抿嘴,有些警惕的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把长剑,自剑柄开始由黑色转为银灰色。长剑上面花纹精致,描绘的是几朵精致的彼岸花。 剑的材质不是铁,是忘川河下冤魂的枯骨化做的骨玉炼制而成的。 剑名——忘川。 拿到罗刹牌的名气值是5000,杀了玉罗刹是它的一倍。 但是昨天他远远的偷看了一眼玉罗刹,武功或许差不多,但玉罗刹的生命值不知道比他长多少。 真打起来他肯定不是玉罗刹的对手,到时候人家熬也能把他熬死。 静静的在门后等了大概一刻钟,门外的红名没有动。叶岑秋猜到,他或许是意识到有人进了密室,所以现在是故意守在门外。 他不可能不出去。 叶岑秋打开门的机关,闪身躲到了一个死角。 待到门打开可以让人进出的大小后叶岑秋直接冲了出去! “铮!” 长剑刺出!瞬间与门外的红名手掌相接! 好掌法! 一双手掌与他的长剑相接居然能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 叶岑秋闪身离开那个红名五米远左右,这才抬头看向那个红名。 一身灰白色雾气笼罩,看不见长相,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一个人形。 玉罗刹! 叶岑秋认出了这个雾中人是是谁,更何况他头顶上顶着的三个字不是玉罗刹又是什么? 真倒霉! 他倒是想要那10000名气值,也不知道可以恢复多少的生命值。可问题是他打不过啊! 打不过就跑,他向来也不是什么死板的人。 辛辛苦苦来这里为的不就是活命吗?打不过不跑还留下来干嘛? “阁下远道而来,何不留下在我西方魔教多歇上几日?”玉罗刹的声音听起来阴森而缥缈。 看着眼前的一团雾发出这样的声音,叶岑秋忽然想到了前世看的鬼片。 大晚上的,就好像活见鬼了一样。 “阁下为何不说话?难道——是哑巴不成!” 玉罗刹眨眼间就出现在叶岑秋眼前,伴随着他身影出现的是他狠狠打过来的一掌! 侧身躲过,毫不恋战。叶岑秋选择了跳窗而逃。 玉罗刹随即追了过来。 叶岑秋的轻功有着系统的加成,可以说堪称这个世界的bug。但玉罗刹也不差,裹着灰白色雾气的身影在空中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十丈(大约三十米)之外! 叶岑秋在空中转身,反手劈出数道剑气! “轰!轰!轰!” 接连几道剑气,要么被玉罗刹避开,要么被他挡住。避开的剑气劈在身后的富丽堂皇建筑上,瞬间,房子毁掉了大半。 “呵,有趣!”玉罗刹忽然开口道,“大宗师吗?这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大宗师?” 剑气散去,那个进入他房间想要偷盗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还没逃走,这是躲到哪里去了呢? 玉罗刹扫视了一遍眼前空无一人的地方,灰白色的雾下嘴角缓缓勾起,眼中满是趣味。 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颗剔透的玉珠,玉罗刹将玉珠放到鼻前,轻轻嗅了一下。 是一股并不让人讨厌的檀香。 “教主,属下来迟!”几道身影忽然出现,单膝跪下,抱拳低头道。 “属下这就派人去追查那名盗贼!”领头的一人道。 “不必,去了也是浪费人手。”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属下,玉罗刹随手把一枚玉珠丢给了那个属下。 “查查看,这玉珠的主人是谁。” 这颗玉珠是他刚刚从那个小偷发带上扯下来的。 呵,上好的羊脂玉做成发带尾部的玉珠,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哪家都有的大手笔。 第2章 “是!”接过玉珠,几名属下沉默的退下。 教主不生气,便是谢天谢地。本来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估计是难逃一死,但今天或许是教主心情好吧,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另一边。 叶岑秋小心的披着隐身的道具,等到走到了没有什么人的地方,立马收了斗篷,提气运起轻功就跑! 这个斗篷是他前世玩游戏的时候买的一件外观,当时是看它好看才买的,现在倒是起了个大用。 因为这个斗篷附带了一个隐身效果,一个月只可以用一次,一次只有三分钟,而且被人触碰到就会失效。 在游戏里的话,这个效果是很鸡肋,但是现实中偶尔倒是能出其不意。 离开了罗刹教,叶岑秋立马换了一身衣服,收起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的脸精致艳丽,眉目间却带着清冷慵懒之情。 以防万一,他不仅戴了面具,就连面具下的脸都是假的。 系统里的1号脸,是他当初刚开始认真捏的几张脸中的其中一张。 正好顺路,回去的路上要经过大漠。而任务栏上【杀死石观音,奖励名气值3000】中的石观音住的地方就是大漠。 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生命值。往上长了一小节,按照从前生命值这么长的时候的经验来看,他咳血的频率,应该能从十分钟一次延长到半个小时左右。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用绝望等死。每三秒钟减一滴血的速度也减慢了一些,现在大概是五秒减一滴血。 想到这里叶岑秋就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个系统简直是三无产品! 重生有副作用也就算了,毕竟这种是有代价也是正常。但它一边跟你说完成任务可以消除副作用,一边又跟你说系统故障,正在修复中,无法发布任务。 让本来还抱有希望的叶岑秋逐渐绝望。 眼看着生命值就要到底了,本来都已经做好要死的准备了,结果在他快死的时候系统又跟你说它修复好了。 于是叶岑秋收拾收拾东西,留了封家书以后,就连忙赶到了西域。 主要是西域这里任务比较多,玉罗刹、罗刹牌、石观音、无花,还有画眉鸟、长孙红在这个时间点里,他们都在西域。 不像其他任务,分数低,人员分得又散。 来到西域,靠着系统地图,哪怕再倒霉他总能完成一两个任务应急。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不错。 任务栏上【获得罗刹牌,奖励名气值5000】任务后面标了一个红字的“已完成”。 . 黄沙漫天。 在碧蓝色的天空和金黄的沙漠交接处,一道身披白色斗篷,身下骑着一头白色巨狼的身影出现在那儿。 在那一人一狼天空上方,一只有苍鹰在顶端盘旋着。 叶岑秋掀起斗篷的一角迎着刺眼的阳光看了一眼那只苍鹰。 像接收到什么命令似的,那只苍鹰啼叫一声,从空中俯冲下来。在临近叶岑秋面前时,速度又缓缓减慢,收起爪子,轻轻地落在了叶岑秋的手臂上。 取下苍鹰脚上的信,看完以后,叶岑秋算不上好的心情终于愉悦了几分。 那封信上写了楚留香进了大漠,目的是石观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况且楚留香这个人神奇的很,每次遇上点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也不愧作为小说的主角。 跟在楚留香后边,杀掉石观音这个人的任务应该能很顺利的完成。 而且石观音在西域盘踞已久,手底下拥有的财富应该不少,等端了她的老巢正好让他拿那先钱给他手底下的势力添砖加瓦。 有一个未来可能会造反的兄长,他总要多打算打算。 按照地图上提供的楚留香的位置,叶岑秋骑着啸月,往楚留香那里赶过去。 他打算来个偶遇。 啸月是游戏里的坐骑,不同于寻常的白狼,骑着它速度比传闻中的千里马还要快上很多。但就算是这样也是赶了两天路,才到了楚留香在的地方。 已是夜晚。 沙漠的白天跟晚上气温天差地别,不时吹过的寒风让叶岑秋斗篷上狐狸毛时不时地在他脸上拂过。 毛绒绒,的很舒服。 眯起眼睛,远远地叶岑秋看见几个人在疯狂的挖着沙子,大概是期望挖到水源。 是楚留香他们几个人。 记得原著里他们刚进了沙漠不久,就被人算计扎破了水囊。 正好,给他机会可以更好的接近他们。 “啸月。”揉了一下啸月的头,叶岑秋示意它带自己过去。 “嗷呜。”啸月低声叫了一声,冰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几位可是没有了水?”长相精致俊美的公子,身着白衣,骑着一匹白狼,手拿一张手帕捂住口鼻轻咳几声,神色清冷的问。 看着苍白羸弱,显出几分病态。但在大漠此情此景,忽然出现一个这样的人,说不出的怪异,就犹如人们传言中沙漠中出现的精怪。 “阁下是何人?”放下手中用来挖沙子的器具,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神情尴尬的道,“不瞒这位公子,我们确实是没有了水。” 楚留香三人此次进大漠是为了救被石观音劫走的三个红颜知己:苏蓉蓉、李红袖还有宋甜儿。 “这两袋水给你们。”递给楚留香两袋自己提前拿出来的水,叶岑秋道,“再往前走上两天就有一片绿洲,龟兹国王现在驻扎在那里。” “多谢公子,在下楚留香。”接到水,楚留香也没有推辞,毕竟他们几个人已经两天没有喝水了。在沙漠里两天没有水喝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 喝了一口水,楚留香又把剩下的水递给其他几个人。 “在下姬冰雁,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此后,公子若有事可往兰州寻我。”姬冰雁看着叶岑秋的眼神带着打量,片刻之后抱拳道。 虽是面无表情,但仍就可以看出他说出这句话的郑重。 这种时候出现这么一个人实在太过巧合,但这人救了自己三人确实是不挣的事实,若是怀有其他目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我叫胡铁花。”一个满脸胡茬却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的男人道。 有楚留香和姬冰雁在,他可懒得动脑子。 “竟然是[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的楚香帅三人吗?”叶岑秋也看出楚留香和姬冰雁的防备,但他不在乎,第一次见面有所怀疑才是正常。 他淡淡的笑道,“没想到我随手给了两袋水,竟能救到几个江湖上有名的大侠。” “我姓秋,名桑落。” “当不得什么大侠。”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微笑道,“不知秋公子说的龟兹国如何走?” “听闻龟兹国王广邀天下武林高手,我正准备去那儿,几位可以和我一起。”叶岑秋道。 “那便多谢秋公子了。”楚留香抱拳微笑道。 “不必,不过是顺路罢了。”叶岑秋道。 第3章 第二天由叶岑秋带路,楚留香几人骑着骆驼跟在他身后。 “秋公子,你这白狼怎的这么听话?真是让我老胡看的眼热。”有了水,又得知再过两日就能到一片绿洲,胡铁花瞬间由原来蔫吧吧的样子,变得兴奋起来。 “啸月可与寻常白狼不同,如果没有你们的话,就算驮着我,他的速度也能比那些千里马还快上几分。”摸了摸身下的白狼,叶岑秋微笑着道。 其实游戏里他收集的坐骑也不只啸月一个,但只有啸月是带毛的,身上的毛摸着手感好极了。而且长得也好看。 “竟是如此神奇?”楚留香神情有些惊奇,他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品种的狼。能用来当做坐骑就已经够奇怪的了,但它的速度竟还能比千里马还快? “不知秋公子的这白狼是什么品种?”姬冰雁也有些好奇,他也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狼。 叶岑秋只是笑着没有回话,楚留香几人也就知道了,他并不想说,便没有再追问。 要他怎么说?难道说啸月是游戏里的白狼? 不过江湖中人就是这点好,不管多么奇怪的东西,他们都能接受。 走了两天终于看见了绿洲,叶岑秋背包里其实还有着足够他喝上一年的水。但楚留香几个却是激动极了。 远远的就听见那片绿洲上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笑声,楚留香直起身子对叶岑秋嘉几人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瞧瞧那边情况。” 看见楚留香起来,胡铁花也站起身来,道:“我去吧。” “难道你的轻功比楚留香高?”姬冰雁冷声道。 一听到姬冰雁这么说,胡铁花挠了挠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坐了下来,不说话了。 在原地大约等了一刻钟(十五分钟),楚留香迟迟不出来,于是叶岑秋开口道:“楚兄一直未曾出来,莫非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们不如也进去看看。” “好。”比上他,和楚留香相交多年的姬冰雁和胡铁花明显更为担心。听见叶岑秋的话后,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同意。 叶岑秋不担心,是因为他知道楚留香不仅没有危险还被龟兹国的公主看上了。不过像他这样的人身为主角,又是一个风流的性子,到哪儿都能遇到几个心仪他的女人只是正常操作。 脚尖轻点,叶岑秋三人顺着楚留香进去的路线飞身过去。 三个人的轻功都不差,眨眼间就踏上了那片绿洲,轻轻掠上树枝。 从茂密的树叶间望出去,他们立刻看见两个一大一小的清澈池塘。 在较大的池塘边,还有三个华丽的帐篷,帐篷前肃立着几个手执金戈,甲胄辉煌的武士。 “秋公子,这里应当就是你说的龟兹国王驻扎的地方吧?”姬冰雁问。 “嗯。”叶岑秋点了点头。 “那老臭虫不会是被龟兹国王抓起来了吧?”胡铁花道。 “应当不会,这龟兹国王被叛臣背叛后急需武功高强的人帮他夺回领地,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楚兄动手。”叶岑秋道,“事情究竟如何,下去见了龟兹国王便知。” “也好!我老胡信秋公子说的话,再说真有什么事,难道咱们几个还会打不过这里的人?”胡铁花万事难以影响他的心情,挥了挥手豪迈的说。 “那也好。”姬冰雁淡淡道,胡铁花虽然不动什么脑子,但这次说的话却是有几分道理。 胡铁花一下去就往帐篷里闯,守在帐篷前的金甲武士见有人要闯进帐篷当然是立即上前就要阻拦。 “老臭虫!你在那里?” 还在帐篷里与龟兹国王交谈的楚留香听见一声大呼,听出了是胡铁花的声音,连忙拦下了想要出去处理此事的一个绿衣人,说那是他的朋友来找他。 与楚留香相谈盛欢的龟兹国王听了他说是自己的朋友后,也不在意那么点冒犯,连声说道要邀请楚留香的朋友一同进来。 叶岑秋跟着胡铁花两人进了帐篷。 一进帐篷,只见帐篷里铺满了昂贵的地毡,里面排着几张矮桌,在矮桌的上面放满了鲜果和菜酒,好几个衣着靓丽的人,正欢声笑语地坐在地毡上喝酒。 在帐篷正中央坐着的是龟兹国王,他一身绣的精细的衣服,上面缀满了不同的宝石。 喝酒的几人都跟坐在正中央的龟兹国王不时敬个酒,而龟兹国王则一手拿着金杯在喝酒,另一手搂着一个舞女的纤腰闲暇之余又回应一番周围人的敬酒。 在龟兹国王的下座还坐着一个美女,应该是他的女儿——琵琶公主。 入座后,叶岑秋对于这些酒菜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挑了一些水果吃了一些。顺便又喂了啸月一点点心和酒,啸月不同于平常白狼,不喜欢吃肉,最喜欢吃甜食还有美酒。 据他所知,石观音现在就在这个龟兹国——她杀了原来的王妃,易容成了王妃的样子。 但她的野心可不止这些,她想做的是龟兹国国王的母亲。 所以现在这个龟兹国王可是有生命危险。 龟兹国王广邀天下武功高强的侠客,来了人自然要考验一番。现在胡铁花和他手下的人已经比试完了,不出所料,全胜。 叶岑秋也有些呆厌了,毕竟石观音现在不出来,而且几天的赶路他也有些累了。 刚想要和龟兹国王要个休息的地方,就听到龟兹国王忽然对他大笑道:“这位少侠的白狼倒是奇异,不吃肉食反而喝酒食素。” “啸月……”嘴唇微启,刚说了两个字,喉间又涌上一股熟悉的腥甜。 “咳咳!”手伸进胸口假装从那里拿出一张手帕。 “这位少侠,可是……身体有恙?”龟兹国王神色迟疑,面上带上一丝担忧。 “身体这般孱弱,如此竟然还不自量力的到这里来。如此废物就应该待在你的温柔乡里。”坐在座位里的一个人忽然冷笑道,看向叶盛秋的目光鄙夷又充满恶意。 叶岑秋长相俊美精致,衣着什么的又是十分精细,再加上他看起来过于病弱的身体。实在是像应该被无数人小心服侍的富家公子。 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唇上沾染上的一丝血迹,又把手帕收好。就在那人似乎见叶岑秋没有说话,以为他性格软弱,想要再刺上几句的时候,叶岑秋慢慢的从矮桌上拿起一根筷子随手向那个人甩了过去。 瞬间,平平无奇的筷子化为利刃,一下子直直插进了那个人的肩头! 第4章 这是叶岑秋故意偏了方向,放了那人一马。 他还不至于为了一句话就直接要人性命,但一些警告总是难免的。走在江湖,被人挑衅了,若是不给予反击。别人指不定心里怎么想你呢,可能把你当做软包子,没事都想来踩你一脚。 “在下身体自幼便不好,但教训你这种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叶岑秋不咸不淡的说完这句话后又转头对龟兹国王道,“在下颠沛数日,又天生体弱,不知王爷可否允在下一席地,让在下先睡一觉?” “良骥不与驽马为伍,你的朋友果然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小王今日算是长见识了。”目光微闪,龟兹国王转头对楚留香大笑道。 “少侠既然是累了,那便先去休息。”龟兹国王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笑后又连忙吩咐人带叶岑秋下去休息。 “香帅、姬兄、胡兄。”转头向楚留香三人示意,叶岑秋跟着侍从离开了这顶帐篷。 这两日的相处,楚留香对于叶岑秋的性格或许还不是很了解,但对于他的身体却是有了一定了解。 就他那一天要吐好几次血的破败身体,若不是见叶岑秋真的并无什么大事,他定要劝说他离开大漠,找个好医师好好瞧瞧。 如今有地方歇歇,就算叶岑秋自己不提,一会儿他也会提。 躺在铺了兽皮的短塌上,叶岑秋一手搂住卧在自己身侧的啸月安然入睡。 啸月是系统的产物,不需要睡觉,晚上它可以帮忙守夜。 迷迷糊糊间,叶岑秋听到帐篷外喊着“走水了”的声音,还有不时传来的打斗声。他翻了个身,毫不担心便接着睡了过去。 有楚留香几个人在,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睡到第二天早上,叶岑秋方才慢慢的从短塌上坐起,简单的洗漱后,他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不同于前一天,一夜过去,竟然挂上了许多红绸。莫名添了几分喜庆的意味。 刚看了一会儿这些红绸,叶岑秋就看见五六人捧着高冠吉服,躬身走进了隔壁楚留香他们的帐篷。 轻挑了一下眉,等到看见刚刚捧着高冠吉服进去的五六人出来,叶岑秋也走进了楚留香三人的帐篷。 “你们这是在干嘛?”刚进去叶岑秋就看见已经穿上那一身喜庆衣服的胡铁花。 叶岑秋道:“昨日夜里,十分热闹。我这一觉醒来胡兄竟是要结婚了?” “秋兄昨日是未出来,错过了看好戏的机会。”楚留香看见叶岑秋进来,笑道,“昨日夜里,除去我们几人,其余龟兹国王请来的武林人士,竟然都是受别人委托前来刺杀他的。” “而在这些发生前,龟兹国王便将女儿许给了小胡。今日便是他们二人的婚礼。”楚留香说完后,姬冰雁补充道。 “婚姻大事竟如此随便?昨日许下,今日便成婚吗?”叶岑秋问。 “江湖儿女向来不在乎这些,况且这日子可是新娘子自己选的。”楚留香揉了揉鼻子,笑道。 其实昨日听见他也是有些吃惊的,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急着嫁人的姑娘。 参加完胡铁花的婚礼已经是半夜,叶岑秋要了一桶水,简单的洗过澡后便准备歇息了。 今日晚上胡铁花还有楚留香可是都有艳福了。 龟兹国王想要对付叛臣还有想要他性命的石观音,只好拉拢江湖中人。作为一国国王,哪怕国家在弱小,龟兹国王也照样有多个姬妾,女儿自然也不会只有一个。 但他既想要拉拢楚留香三人为他所用,又舍不得把自己最宠爱的琵琶公主许嫁出去。只好用着文字游戏说将“公主”嫁给胡铁花,但是公主又不证明只有琵琶公主一个人。 今天婚礼全程新娘子都没有露面,多半是真正的新娘子长的不尽人意。 这种举动算得上是骗婚吧。 但是胡铁花也算不上亏,石观音不知为何看上他了,今晚和他春宵一度的不会是那个丑公主,而会是石观音。 至于琵琶公主则是看上了楚留香,两个人今晚多半会发生关系。 叶岑秋也不想插手着原本的剧情,不过这几日他和楚留香几人也算交好。说到底,今天这件事他们不会吃亏,若是以后真有事儿,他自然也会帮忙。 天色微亮,叶岑秋还在歇息。 忽然,身侧卧着,只是闭着眼睛但没并没有睡着的啸月撑起身子,蓝色的狼眼在黑暗中闪着绿色的幽光。 “是谁?出来吧。”睁开眼睛,叶岑秋伸手揉了一下啸月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后抬头看向窗口。 系统带来的吐血效果不仅仅只是吐血,反映在他身上的是实打实的重病。平日里的睡觉哪怕他再能忍耐也是难以安稳入眠。 躺在白云城里他都尚且如此,更何况睡在这种他不熟悉的地方。 早在啸月发现之前,他就已经发现有人进来了。 “公子真是好功夫,竟是如此简单的就发现了妾身。”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幽魂般的出现在了窗边。她脸上蒙着一块白纱,只露出一双宛若秋水的眼眸,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一身气质还有那双眼睛便让人觉得她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你是何人?”扫了一眼白衣女人头顶的【石观音(原名:李绮)】,叶岑秋明知故问。 “我见公子样貌俊美,欲与公子共赴云雨之欢。”只见窗边的身影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叶岑秋的边上。 今天白日远远地就看到了这个少年,模样是惊人的好看,若不是知道他是男的,她定要毁去他的容貌。 “石观音?”叶岑秋身子往后仰,躲过了石观音伸向他脸的手,同时一手拿着手帕捂住嘴唇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那个架势不像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眉头蹙起,因为多日吐血而变得苍白的脸颊浮上一抹病态的红晕,狭长的凤眼眼尾也染上一抹薄红。 样子十分柔弱。 “郎君身子竟如此破败,看来妾身今日想与郎君共赴云雨之欢的愿望是达不成了。”石观音有些惋惜,“既然如此,就先请郎君到我那儿住上几日。” 叶岑秋装做打不过石观音的样子,顺利的被石观音一掌劈晕。 石观音的境界不如他高,方才宗师境。虽然他现在生命值低的可怜,但要杀掉她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但是除了石观音其他几个任务目标,比如长孙红、画眉鸟、还有无花。这三个人估计都要到石观音的老巢那里才能找到。 与其到时候一个一个去找,还不如去石观音老巢等着。 第5章 “笃笃。”清脆的敲门声有节奏的响了两声,紧接着又是一道听着便让人心生好感的温润男声。 “秋公子。” “吴公子,请进。”刚从石观音宝库回来的叶岑秋拿出了之前画了一半的山水画,摆出一副正在画画的样子。 门外的吴菊轩听到叶岑秋的回答,伸手推开了门。 一身浅紫色的便服,一半头发用白玉发冠束着,一半随意的披在后面。细碎的刘海下一双凤眸优雅勾魂,绮丽无双的容貌气质却冷淡而禁欲,圣洁与妖娆并存。就算他看起来就身体不好,也抵不住这人的脸确实是举世无双。 也难怪他母亲对他如此喜欢。 “秋公子,母亲想要见你。”比起刚刚那温润好听的声音,这人的脸就差强人意了,甚至可以说是丑。 与他的声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先瞧瞧我画的这幅画。”没有回应吴菊轩话,叶岑秋拿起自己面前的画,道,“听闻妙僧无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必定能看出我这副画的不知足之处。” “看来秋公子是知道我是谁了。”听到叶岑秋的话吴菊轩或者说无花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问道,“不知道在下是怎么暴露的呢?是我的易容术还不够好吗? “妙僧无花自然是样样都好。你的易容术并没有什么缺点,只是在下恰巧知道一些十几年前的事情。”叶岑秋低咳了几声,缓声道,“‘黄山世家’的李琦,为了报仇而东渡扶桑研习武学,遇到天枫十四郎。为其诞下二子后,回到中原报仇。” “后来,她定居大漠,化名石观音。而他们的孩子则由天枫十四郎由挑战的名义,最终送到了少林和丐帮帮主手里抚养成人。一人成了丐帮少帮主南宫灵,另一人则成为了江湖有名的妙僧无花。”【注1】 听到叶岑秋如此详细的说出这些可以说是无人知道的消息,无花神情一变,随即笑着道:“这些事情我本以为世间找无人知晓,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知道。” “现在我真的是更好奇秋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知道这些消息?” “听闻妙僧无花貌若好女,不知我可否有幸,看上一看?”面对无花的试探,叶岑秋漫不经心的转移了话题,“罢了,既然石夫人要见我,那便先去吧。” “请。”看见叶岑秋对于自己的话不做回答,无花也不接着说,一手往前伸做出请的姿势,道。 黄沙弥漫,艳丽的罂粟花海中,出现了若隐若现的三五个人影,那些人手里拿着帚把,似乎正在扫地。 弥漫的黄沙里他们手持扫把一下又一下地扫起黄沙,动作缓慢而有规律,看来就像是一群被操控的木偶傀儡。 可一片黄沙被扫起,下一秒又有新的黄沙被风吹起,重新覆盖到他们刚扫过的地上。 风沙里,那些人神情木然,像是看不见似的,再次将那些黄沙扫起,如此重复。 优秀的视力让叶岑秋远远地就看见那些好似傀儡的卑贱奴隶们,虽然蓬头褛衣,神情痴呆,迷惘,却无一不是长相俊美的美男子。 叶岑秋神色不变,淡淡的扫视了那些人一眼后,安静的跟着无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石观音长相美丽,且武功高强,堪称武林第一美人。 但同时她又喜好美色,手段狠毒。每一个被她看上的男子,或自愿或不愿都逃不过她的魔掌,而那些男子不论是谁,在她玩厌之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他们大多都被罂粟的毒所影响,无法离开这里,也不敢离开。 前两天假装被石观音打晕带来的时候,叶岑秋把啸月留在了那里。有啸月留在那里,它自然可以把楚留香他们带过来。 就在方才,他接到啸月的消息:它和楚留香三人快到了。 忽然,无花停下了脚步,道:“前方那个房子便是母亲的,你且去吧。” “好,多谢吴公子领路。”叶岑秋颔首道谢,叫的不是“无花大师”的名号而是“吴公子”,他抬步越过无花向那房子走去。 乌黑纤长的睫毛轻轻下垂盖住了眼睛。 现在楚留香他们到谷口了。 推开房门抬眼看去。 檀木雕花的藤椅上倚靠着一女子。 她身上穿的是一身纯白色的纱衣,看着一尘不染。 第一次见面是在晚上,石观音又戴着白纱,而如今是白天,她也没戴白纱。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绝世美人。虽是承认石观音是美人,但叶岑秋眼中却是没有本分惊艳和迷恋。 “秋公子,不知近来几天身体可好一些。”白衣美人缓缓起身,笑盈盈地开口问道,声音低柔悦耳。 “咳咳... ...多谢石夫人关心,在下的身体是自幼便落下的病根。”叶岑秋长身玉立,苍白的手指捏着一张帕子捂在嘴唇上。 “竟是如此?那还真是可惜了,公子如此长相的人物竟会是这样一副身体... ...”石观音眉头微蹙,好似十分忧心的样子“不知可有什么方法可以医治?” 美人蹙眉自然是惹人心醉,更别说这个美人还一副为你心忧的样子。 可惜,叶岑秋对于美色这方面天生就不在乎。 “咳咳!”抓紧时间,把能咳出来的血先咳出来,省的等一下打起来碍事。 捂着嘴唇,叶岑秋咳得面无表情。 “唉~”石观音从藤椅上起来,玉白的脸凑到叶岑秋脸前,“秋公子这幅身子,妾身是真怕公子那天就去了。” “我看公子应该还未尝过女子的滋味,”面带笑意的走到叶岑秋身前,一双洁白纤细的双手轻轻搭到叶岑秋肩上,上身微微倾向叶岑秋,嘴唇靠在他耳旁,吐气如兰,“不如就让妾身教教公子,如何行这鱼水之欢... ...” “抱歉,我不喜欢一个生的儿子都比我大,年逾半百的老女人。”叶岑秋推开上身已经贴到自己身上的石观音,随手丢掉被血浸湿了的帕子,眉头轻蹙,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染上的血迹。 每次吐完血后,最让他厌烦的就是这些会染到手上血,脏死了。 “你说什么?!”石观音脸上一贯的巧笑嫣然瞬间消失,美丽的脸庞带上几分狰狞,嘶声道。 对于一个美人,还是一个自恋狂的迟暮美人说这句话无异于是诛心。 但这也是叶岑秋故意的,他想要激怒她。 任何时候,一个没有理智的人总是比有理智的人好对付。 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石观音,叶岑秋随手丢开帕子淡淡道:“我说,我不喜欢老太婆。” 第6章 他的话成功把石观音气的失去了理智。 在叶岑秋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消失在原地,瞬间向叶岑秋出了十几掌。 叶岑秋侧身躲过石观音的招式,又从空间了取出了一把扇子。 “刷!”的一声,扇子瞬间打开,挡住了石观音的招式。 捏住扇子,反手往前一划,攻向了石观音的喉咙。没有成功,石观音向后倾身,扇子削下了她一缕飘起来的长发。 这把扇子与忘川是同一种材质做成,由黑色转为银灰色的扇骨,扇面同样如此,但却有着吸血的功能。 扇面上画着几多墨黑的彼岸花。若是仔细看,在这把扇子沾到血的时候你就会看见扇面上的彼岸花仿佛吸了血一样,由墨黑转为暗红。 不远处的谷中。 楚留香几人由啸月带着穿过了石观音布置在谷中的八卦阵,来到了罂粟花海,然后一路疾行往他这边赶过来。 毫不手软,叶岑秋右脚往前踏了一步,手持扇子又向石观音身上攻去。 石观音急急的翻身躲开,轻薄的白色纱衣在空中翻飞。就算是与人比斗的生死关头,她的武功都像是跳舞。 忽然,一直占尽上风的叶岑秋喉间一甜,一丝血迹溢出他的嘴角。虽然他手中动作不停,丝毫不见影响,但刚刚赶到的楚留香几人却是误以为他被石观音打伤了。 先入为主,石观音的武功之高,人尽皆知。但叶岑秋的武功怎么样他们却不是很了解,不过他们却知道叶岑秋的身体不好。 “秋兄弟!俺老胡来助你!”胡铁花脚在地上狠狠一踏,高壮的身形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石观音的身侧,一掌狠狠向石观音拍去。 “我也来!”不甘落后,楚留香也大笑一声攻向了石观音。 落了两人一步的姬冰雁见两人已经打上去了,挑了挑眉也加快了步子,几步来到了楚留香两人的身边。 见楚留香几人已经到了,叶岑秋环视四周。 石观音是个自恋狂,她爱上了镜中的自己。在原著里楚留香意外知道这件事,利用这一点,打碎了石观音的镜子,杀了她。 果然,在房间里的一个角落里,叶岑秋看见了这面镜子。 等身高的琉璃镜是现有工艺中少有的清晰,镜框上镶满了翡翠和珠宝。 不管是何种人,只要看见这面镜子就可以明白,这面镜子——价值连城。 管它是不是价值连城,在叶岑秋眼里它只代表“有用”两个字。 而且镜子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等它碎了,挖下上面的珠宝翡翠也可以值不少钱。 手掌抓住镜子,叶岑秋抡起镜子,“让开!” 正在和石观音缠斗的楚留香三人听见叶岑秋的声音抬头看向他,见飞过来的一面大镜子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配合的让开了。 背对着叶岑秋的石观音不知道向她扔过来的是什么,但她已经来不及躲开,且东西直直向她飞来。 反手狠狠拍出一掌。 “呛!”的一声,镜子被一掌击碎,镜子里的人也随之碎了。 镜子外的石观音眼见着镜子碎在了自己的面前,好像自己也受到的了重击,美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扭曲。 “不!” 镜中的她早已成为了她的精神寄托,眼看着镜子碎在了自己面前,石观音愣在了原地。 趁着这个机会叶岑秋取出忘川,从石观音胸口一剑穿心。 “你... ...”石观音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叶岑秋却直接拔出了剑,汹涌的血液瞬间喷溅而出,叶岑秋侧身躲过,面色冷淡的甩了下忘川,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滑落到地上,开出一朵朵艳红的血花。 瞥了眼已经化为枯骨的石观音,叶岑秋转身收起了忘川,对楚留香说:“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 “啸月。”唤了一声啸月,叶岑秋便离开了这里。 无花本来就对石观音没有什么母子情,见情势不妙,早就跑了。 长孙红是他的妻子,和无花一起,两个人现在已经和柳无眉撞在了一起。 准确的来说是柳无眉故意的。 她也是石观音的弟子,但她自从偷偷嫁给李玉函后就想摆脱石观音的控制,也是她故意抓走了楚留香的三个妹妹,把他引到了石观音这里,想要靠楚留香处理掉石观音,解除石观音给自己下的毒。 原著无花死于柳无眉之手,再不快点赶去,无花死了他的名气值不就白白损失了吗? 被另一个人头抢了人头,他得气死。 已经出了谷,没有林立的山峰挡着,风沙大了很多。 隔着风沙,叶岑秋隐隐约约看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举剑要刺向倒在地上的两道身影。 “啸月!”高声喊了一声啸月的名字,瞬间,啸月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冲了出去。 叶岑秋也拔出忘川,挥出一道剑气,脚尖轻点,向那三个人的方向冲去。 剑气如虹,柳无眉不敢直面这道剑气,已经刺下的剑被迫收回,柳无眉翻身往后躲开,但啸月却瞬间出现。半人高的白狼一跃而起,尖利的一口牙直朝柳无眉的喉咙咬去。 看着那口白的在阳光下反光的狼牙,不必想就知道,若是被咬中定会当场毙命! 于是,刚落地还未站稳的柳无眉,连忙又举剑来挡。 “咔!”狼牙咬在了剑上,发出一道清脆的断裂声,不是啸月的牙,是柳无眉的剑。 柳无眉惊恐的看着手里的剑断成两半,这把剑虽然不是什么举世名剑,但也是江湖中少有的好剑,今日竟这般轻易就断于一头白狼之口?! 落在地上,叶岑秋扫了眼倒在地上的无花和长孙红,前者还有意识,后者已经陷入昏迷。 中药了。 一眼看出他们两个的状态,叶岑秋神情淡漠。 本来柳无眉的武功就不如无花,更何况再加上一个长孙红? 如此,柳无眉想要杀他们两个人,就只好利用他们两的信任,给他们下药。 “秋公子。”无花此时已经去了之前的易容,貌若好女,不愧是闻名江湖的妙僧无花。 他现在还未陷入昏迷,不过是靠着自己深厚的内力。虽是如此境地他还是面带笑意,不失风度。 是个有趣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和主角作对,这种人必定不会就这般死了。 可惜,现在他是自己的目标。 第7章 “无花,我来送你上路。”剑尖指向无花喉咙,叶岑秋道。 “没想到竟是我与母亲都看走眼了,秋公子竟是一个武林高手。”猜到石观音多半已经死了无花连母亲都不再叫了,清雅的脸上笑容圣洁温和,“想必此刻石观音已经死了吧。” “说起来,我到如今也还不知道秋公子究竟是何人呢。” 叶岑秋皱眉,看来反派不仅是在要赢之前话多,就连要死之前也同样话多。 看了眼对柳无眉步步紧逼的啸月,叶岑秋也不介意多说一句,但他也不打算浪费时间。 反派死于话多可不仅仅是说说,就他的所作所为可称不上什么绝对的正道。 “白云城二公子,叶岑秋” 干脆利落的一剑刺穿了无花的心脏,叶岑秋道。 其实无花这人有野心也有实力,可惜就是碰上了楚留香这个主角。 若是可以的话把他收做手下为自己做事倒也不错,但遗憾的同样也是无花太有野心了,而他还正好有那份支持他野心的实力。 所以为了不用担心被无花反咬一口,还不如现在就解决掉他。 “咳咳!白云城?”鲜血从嘴角流出,无花笑道,“看来世人真是小看了白云城,不仅出了个剑仙,传说中的病秧子二公子更是一个比他兄长还要厉害的高手。” 听见无花的话叶岑秋有一瞬间的沉默。 其实不只世人不知道,就连他兄长,白云城主叶孤城也不知道他的武功这么好。 造成这种情况主要原因在于他重生在这个世界系统自带的病弱副作用。 从小,这一世的父母就对体弱的幼子爱护有加,兄长叶孤城虽然性子天生冷淡,但对弟弟也是小心照顾,后来父母去世后,叶孤城被迫成长,接替了父亲的位置,同时也接过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可能是因为父母的死还有唯一亲人的体弱,叶孤城对于叶岑秋一直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所以叶孤城没有教过叶岑秋习武,只有怕叶岑秋太无聊,让人专门教过叶岑秋琴棋书画、四书五经。 这次他出来只留了一封信就偷跑出来了,现在他马上要死了的命运是暂时刹住车了,可现在他是回去呢,还是不回去呢? 想着家里的兄长和一众老仆,叶岑秋莫名有些心虚。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兄长向来不忍心教训我。 眼神闪烁,叶岑秋安慰自己。 拔出剑,转手又杀了还处于昏迷的长孙红,叶岑秋缓步走向在啸月的攻击下苦苦支撑的柳无眉。 柳无眉眼见着叶岑秋走过来想要逃走,可啸月哪是那么好摆脱的。 “公子!妾身是雍翠山庄少夫人,还请公子放过妾身,雍翠山庄必有重谢。”柳无眉妩媚动人的脸上美目含泪,苦苦哀求。若是换上一个怜香惜玉或者是忌惮雍翠山庄的人可能还真放过她了。 但谁叫叶岑秋只喜欢男的呢。 至于雍翠山庄,老庄主被他们夫妻二人害得走火入魔,瘫痪在床。摊上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子,雍翠山庄迟早要完。 解决了柳无眉,叶岑秋看了看系统任务榜上显示已完成的几个任务,心情不由的好了几分。 “嗯?这是?” 看见名气值后面的几个零头,叶岑秋有些奇怪。 罗刹牌的任务名气值5000,石观音5000,无花3000,长孙红和柳无眉各2000。这么加起来的话名气值应该是17000,但上面显示的却是: 【名气值:17689】 “17689?多出来的是因为什么。” 难道除了完成任务,还有其他加名气值得方法? 想到这里,叶岑秋打开了系统名气值的明细,想要查一查这些名气值来自哪里。 【罗刹教教众王铁蛋听闻侠士叶岑秋的壮举,侠士叶岑秋名气值+1】 【罗刹教教众李二明听闻侠士叶岑秋的壮举,侠士叶岑秋名气值+1】 【罗刹教长老枯竹听闻侠士叶岑秋的壮举,侠士叶岑秋名气值+10】 【罗刹教长老寒梅听闻侠士叶岑秋的壮举,侠士叶岑秋名气值+10】 【无名侠士傅件房听闻侠士叶岑秋的壮举,侠士叶岑秋名气值+1】 【罗刹教长老孤松听闻侠士叶岑秋的壮举,侠士叶岑秋名气值+10】 ... ... .... ... 一长排的+1或者是+10虽然数额小,可因为数量多的缘故也是凑了整整近七百分。 “壮举?”看到明细上显示的内容,叶岑秋猜测这可能是指他盗走罗刹牌的行为。 但这不重要,叶岑秋更在乎的是通过这件事他确定不止完成任务这条路,在江湖中宣扬自己的名声似乎也可以,虽然名气值小,但可以积少成多。 轻轻摩挲这忘川剑柄上的花纹,叶岑秋思考着该怎样利用这个发现来增加名气值。 名气值、名气值。 顾名思义就可以看出它必定与名气有着极大的关系,但之前因为系统刚刚修复好,时间紧急的缘故,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可不可以通过其他方法来缓解他的病症。 现在的这个发现,正好给了他另一个方向。 一个更好赚取名气值的方向... ... 从现有的线索看来,获得名气值多少可能还与听闻侠他壮举的人的实力来定的。 一个长老的名气值是10,教众却是1。 眼眸低垂,思考了一瞬叶岑秋取出一枚骨哨,清脆响亮的哨声瞬间响彻了大漠里辽阔的天空。 积水成渊。 整个世界有多少人? 哪怕每个人只有1点名气值,那也足够满足他的需要。 只要,他可以让人们听闻他的“壮举”。 几分钟后,一只苍鹰出现在空中,看见叶岑秋以后缓缓落下。 这只苍鹰也是系统的产物,名字叫“青空”专门用来传信,速度极快。 把信绑上苍鹰的脚,叶岑秋又喂了它一些食物后再次放飞了它。 这些年他创造了一个组织,没有多大用处,但凭借着他在现代经商的手段他的组织在经商方面确实是发展的很好,后来又在叶岑秋的刻意下开了很多青楼,酒馆还有赌场。 凭借着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叶岑秋得到了很多消息,后来又慢慢发展成了一个不错的情报组织。 情报组织想要宣传一件事,于他们而言是在简单不过的事了。 第8章 “客官,您的热水送来了。”门外店小二敲门道。 “进来。”放下手中的茶盏,叶岑秋道。 现在他已经出了大漠,到了大漠边缘的一座小镇。 一连十几天的风餐露宿让叶岑秋实在是想要清洗一番,正好这里有一家他手下“忘川”开的客栈。 “忘川”作为一个收集消息为主,经商为辅的组织沙漠这个尚且无人分吃的蛋糕他自然不可以放过。 沙漠虽然人烟稀少但它地域广阔且矿产资源丰富,而且只要越过了沙漠到达西域那么他就可以打通西域的大片商场,同时还可以从西域带回许多中原没有的东西。 这家客栈开在这里,除了给“忘川”商队补给物资,更重要的是收集西域这边江湖人士的消息。 作为一个多个武侠小说融合而成的世界,江湖始终还是这个世界最主要的一部分。 店员手脚利落,进门以后不过一会就放好了浴桶和热水。 看着店员离开,叶岑秋抽出了放在袖口里的一节拇指粗的小竹节。 打开小竹节,里面是一张卷好放在里面的纸条。 放在烛火上小心加热,纸条上慢慢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是他刚刚拿到的关于西方魔教的消息。 不出所料,西方魔教一开始确实是封锁了罗刹牌丢失的消息。 不过那天他盗罗刹牌闹出的动静太大,仍旧有一些消息传了出去。 起初有西方魔教控制着,消息自然传的不大。 可惜,他前几日下令要手下的人多加宣传西方魔教罗刹牌被盗的这件事,现在西域那边罗刹牌被盗一事确实是狠狠的损了西方魔教的面子。 但同时也为他带来了不少的名气值收益。 解下衣服,挂在屏风上,叶岑秋缓缓坐进浴桶。 温热的水渐渐没过他的胸口,十几天来连日的疲乏在这个热水中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叶岑秋微微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真是一个少有的美人,就连本座见了也不由的有几分喜欢呢。”一道灰白色雾气包裹住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了房间里,那道人影缓步走到了叶岑秋身前,微微俯身,似乎是在仔细欣赏叶岑秋的脸。 玉罗刹!? 刚刚闭上的眼睛很好地遮住了叶岑秋眼里的震惊。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玉罗刹找到,水下捏着刚刚条件反射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扇子的手力道渐渐加重,玉白色的指尖微微发白。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主角武力值也是远远比不上玉罗刹的,在这个武侠世界玉罗刹绝对算的上是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天花板。 如果他身体正常还好说,但就他这自带病弱buff的身体绝对不是玉罗刹的对手。 不过,他也不一定认得出自己... ... 游戏系统里有捏脸这个功能,从出白云城开始他用的就是系统里的1号脸。在罗刹教他也没有让人看见他的脸,所以玉罗刹现在不可能认识自己。 水下捏着扇子的手渐渐放开,一道微光闪过,扇子再次被他收进了背包里。 乌羽般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叶岑秋再次睁开眼睛,眼里的震惊只余下寻常人遇到此事的惊恐。 “咳咳!阁下是谁?不管如何擅自闯入他人房间是在不是君子所为。”略微有些浅淡的唇色染上一抹血色,叶岑秋一口血咳在了浴桶外面。 看了眼地上的血,叶岑秋微微蹙眉。 还好没有吐在水里,不然他不就是白洗了。 “盗走了我的东西,你竟然会不知我是谁?”雾中的人轻轻眯起狭长的凤眸,声音沙哑诡谲,带着让人胆寒的杀气。 至今为止,江湖中人甚至任然不知道玉罗刹究竟是男是女 “盗了你的东西?”叶岑秋几声剧烈的咳嗽瞬间让他本来因为泡澡而浮起红晕的脸重新化作了惨白。 抬头直直望向眼前的一团雾,漂亮的丹凤眼瞳孔清澈,端是一副无辜又不解的样子。 这么一副病美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联想到他会是那个夜闯罗刹教,偷取罗刹牌的人。 仔细打量着叶岑秋的样子,玉罗刹眼神微闪。 那颗玉珠究竟来自何处,他还未查出来。但是方才他与这人擦肩而过时,闻到的那股檀香确实就是那枚玉珠上残留的味道。 可看这人这幅样子:体弱多病。说他命不久矣还有人信,但要说他武功高强到可以强闯罗刹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玉罗刹可以创下罗刹教这么大的教派,自然是明白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所以,究竟是真的呢… …还是… …装的! 五指成爪,飞快地抓向了叶岑秋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危险让叶岑秋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条件反射的后仰想要躲过这一击。 可当后仰的动作被身后的浴桶挡住时,叶岑秋瞬间想起了自己现在的人设。 飞快的抬起还在水里的手,在挡住玉罗刹抓向他脖子的手的同时还掩饰了方才他太过巧妙的想要躲开他手的动作,顺便还把自己的脉门交到了他的手里。 玉罗刹原本的目标被叶岑秋慌张的想要挡住自己的手挡住,只好转手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 指尖准确的搭在了经脉上,玉罗刹仔细的经检了他的经脉。 脉搏虚弱无力,别说内力了,任何一个学过医的,摸过他的脉相都能看出他命不久矣。 “阁下为何举止如此轻浮无礼!我与你素不相识,还请阁下放开我!”用力甩了一下手,没有甩开。叶岑秋气红了脸,一下子岔了气,又是一大口鲜血咳了出来。 一时之间,白的更白,黑的更黑,再加上唇间那一点啊变红的鲜血。叶岑秋整个人看起来就犹如书画大家手中画的雪中寒梅成了精一般。 孤傲又带着一种凄艳的美感。 难道真是他认错了? 摸到叶岑秋的脉搏,玉罗刹有一丝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 内力是无法隐瞒的,何况手腕经脉是习武之人的脉门,不说是哪个偷了罗刹牌的人,就是随意一个习过武的人都不会被人摸自己的脉门。 刚刚他故意突然出手,如果是习过武的人,根本不可能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 可方才他挡住自己动作的手似乎又太过巧合... ... 第9章 刚抬头就近距离看见了叶岑秋的脸。 美人之所以是美人,就是不管是远看还是近观,都是完美无瑕。 不得不说,这张脸就连见多了美人的玉罗刹也有了一丝心动。 “生得如此好看,不如做本座的侍妾如何?”轻佻地捏起了叶岑秋的下颚,玉罗刹低声道。 “玉教主说笑了,桑落是个男子,况且我也并无断袖之癖。”扭头躲开了玉罗刹的手,叶岑秋神情冷淡,道。 “哦,你知道本座是谁?”直起身子,玉罗刹道。 桑落? 一个看着就体弱多病的贵公子,不好好在家养病,反而独自一人到了这大漠边缘地带,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的事。 “玉教主并没有隐瞒,不是吗?”叶岑秋道,“您自称本座,西方魔教教主长年以雾气隐藏身形,想必只要了解一些的人,定能猜到是您。” “想必玉教主也清楚了,以我的身体也不可能盗地走西方魔教的东西。”叶岑秋抬头看向玉罗刹道,“所以可以请玉教主离开了吗,我还要沐浴。” 虽然叶岑秋神情清冷,但过分俊美绝色的容貌却同样让人面对他类似请求的话语难以拒绝。 可惜,玉罗刹却不是什么正常人。 “可是本座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呢。”,玉罗刹低声笑了起来,“就如此回去,本座着实有些亏啊。” 不辨男女的诡谲声线笑起来并不会让人放松,反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叶岑秋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眉。 不得不说,就玉罗刹这装神弄鬼的本事,不去演鬼片简直是辜负了他的天赋。 “那么玉教主想要如何?在下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普通人。”明目张胆的剐了一眼玉罗刹,叶岑秋一副气愤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客官您要的酒菜我给您送来了,需要我直接送进来吗?”门外小二在敲门。 没有回应店小二的话,叶岑秋转头看向玉罗刹。 作为一个体弱多病的贵公子,面对难以控制的江湖人士,想必哪怕表明上表现得再平静心里也是难免会有一些忌惮的吧。 叶岑秋抿唇看着玉罗刹,想要看他的反应。 空气中沉默了几秒,忽然玉罗刹终于开口:“既然酒菜都已经送到,那本座就不打扰了。” 裹着浓雾的身形闪了几下,消失在房间里,玉罗刹的声音逐渐变得悠远缥缈。 他不确定罗刹牌到底是不是这个人盗的,还待在这里也没必要。 况且他来到这家客栈的目的之一便是想向“忘川”买一条关于那颗玉珠的消息,如今若是为了一个尚且还不确定的人得罪“忘川”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罗刹牌再珍贵也不过是因为他加注在它身上的天魔玉律: 「我百年之年,将罗刹牌传给谁,谁就是本教继任教主,若有人抗命不服,千刀万剐,毒蚁分尸,死后也必将永下地狱,万劫不复。」 而如今他还活的好好地,那罗刹牌也不过是一块玉质珍贵的宝玉罢了。 “客官?”门外的店小二没听见叶岑秋的回答,可能是以为他没有听见,又叫了一声。 “进来吧,东西放桌上。” “好嘞!”门外店小二进来,放下了酒菜后关门离开。 没有再理会店小二,叶岑秋打开地图。 果然,人并没有走远,玉罗刹也住在这家客栈。 玉罗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舀了一瓢水,尚还温热的水从肩头流下来,叶岑秋静静的想着玉罗刹会来这里的原因。 是查到了他身上,还是因为其他... ... 不,应该只是怀疑。 叶岑秋从浴桶里站起来,擦干了身上的水。 他刚刚的举动应该可以暂时打消玉罗刹的怀疑。 伸向屏风上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现在被玉罗刹盯上了,他也就不可能肆意拿出背包里之前准备好的衣服,只可以先穿着这件脏衣服。 难受的穿上了那套穿了几天的衣服,叶岑秋本就不佳的心情又差了几分。 呵,等他身体恢复了就去杀了玉罗刹。 就算杀不了,他也定要摆他一道,让他也不好过。 况且,杀了他可是有10000名气值呢... ... . 第二天。 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叶岑秋从房间出来。 彼时,天方才破晓。 玉罗刹现在也在这里,早点离开,少与他接触,也可以少生事端。 西方魔教在大漠的势力极大,可以说是大漠这边的土皇帝。 之前在龟兹国他用过武功,若是玉罗刹真对他起疑,只要他派人去查就有极大的可能会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但唯一值得安慰的就只有但古代信息传播不方便,只要他不暴露出自己过于鲜明的特点想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猜到。 比如他的病,还有啸月。 前者无法伪装,但后者正好先前为图方便,到了客栈后他就把啸月收进了系统空间。 现在倒是为他暴露的可能性降低了一点。 第一次干这种精分的事,果然是经验不足。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现在是杀不了玉罗刹,但是玉罗刹也不可能杀得了他。 就算被玉罗刹发现了他会武功又怎么样,那也不可以证明是他盗的罗刹牌。 顶着张精致艳丽的脸,叶岑秋面无表情脑子里却是思绪万千。 从楼上走下来,木质的楼梯不时吱嘎、吱嘎的响几声。 身后突然一个人走过来,直直地撞在了叶岑秋肩上,和玻璃没什么两样的身体顿时就感觉肩上一阵疼痛,控制不住的低声咳嗽了几声。 “哎呀!实在抱歉,这位公子,你还好吧?是我的错,撞到了你。”长相邪气妖异的青年连忙扶住了叶岑秋。 虽然声音听着倒是歉意满满,就好像他是真的不小心撞的叶岑秋,但他的脸上却只有兴味,毫无愧疚。 扫了眼眼前人头顶的“玉罗刹”几个字,叶岑秋眼眸低垂,密而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看着有些冷淡的说:“无事,是我身体有恙,与你无关。” 第10章 放下已经养成一咳嗽就拿出来手帕的手,这次上面只有一点点血迹,是因为他之前完成的几个任务。 现在他的名气值已经到了17658。 虽然离最终目标还远,但总有一天会达到。 拿着手帕的手五指渐渐收紧,藏起了手帕上的那点血迹。 “怎会与我无关?若不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公子,美人你也不会咳嗽。”玉罗刹这张看着就不是什么正道人士的脸上笑意盈盈,“我知美人心善,不愿与我计较,但还是希望可以请美人吃一顿饭,来聊表歉意。” “顺便也给我一个认识美人的机会。” 定定的看着玉罗刹笑意盈盈的脸,叶岑秋没有说话。 片刻后,叶岑秋与玉罗刹同坐在一张桌上。 玉罗刹刻意接近自己,此时拒绝了反而还要小心他以后的手段,不如就顺其自然。 舀起一勺白粥,叶岑秋慢条斯理的吃着清淡简陋的早餐。 一举一动间的优雅矜贵并不难看出眼前这人必定出生富贵人家。 “我见美人并无武功,又身体有恙,为何会来此荒凉地带?”放下碗筷,玉罗刹眨眨眼睛,上半身靠到叶岑秋身上略带好奇的问。 同样放下碗筷,叶岑秋眼睫低垂好似在犹豫,沉默了一会儿,他轻轻开口:“大概是不想一辈子只待在一个地方吧。” 晨光曦微,暖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打在他脸上,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底打下一层浓厚的阴影。 极白的肤色在这时更是显得仿佛透明,让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是不是碰一下就会碎了。 倒真是一个美人,可惜是个病美人。 “如此说来,公子现在是在游玩?”一身红衣,玉罗刹笑的有些妖娆,“正好我也想四处走走,不如接下来你我同行?我还可以照顾你。” 其实叶岑秋很想直接拒绝,可惜,玉罗刹这种人估计拒绝也没什么用。 “也好,那便麻烦... ...”叶岑秋顿了一下,他现在应该是不知道玉罗刹身份的。 “我姓玉”玉罗刹笑说。 他连编个名字都懒得编,也不知道是不屑于,还是故意试探。 “玉公子。”叶岑秋毫无反应,“我是秋桑落。” “秋公子。” . 今日本该是月圆之夜,可惜,因为下雨并无法看见月亮。 细密的小雨接连不断的从无法望到头的漆黑夜空落下,白天热闹的街道,到了此时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摊贩。 跟着玉罗刹往前走着,渐渐的就连星星点点的摊贩也没有了。 隐约间,一声叫卖声忽然传进两人耳中。 那道声音年迈而又嘶哑,她断断续续却又不停歇地喊着:“糖炒栗子,好吃的糖炒栗子... ...” “桑落,我好像听见了叫卖声,你要吃糖炒栗子吗”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玉罗刹却还是凑到了叶岑秋身边。 “你想吃?”看了眼地图上显示的红点,叶岑秋沉默了一秒,问。 “闲来无事,买些糖炒栗子来吃吃也是不错的。”玉罗刹道。 “那走吧。”点头同意,如果不是玉罗刹硬要出来,说是好好逛逛夜晚的江南,他现在就应该是坐在客栈的床上,而不是在这里雨中漫步。 既然他想吃红名的糖炒栗子,那就让他吃吧,若是能一举解决了玉罗刹,也省的他天天头疼怎么甩掉他。 转了一个角,在另一条街道的角落叶岑秋看见了一个手拿篮子,弓着腰的年迈妇人。 看见那妇人头顶的“公孙兰”几个字,叶岑秋不由的沉默了一瞬间。 又是一个任务榜上的人,价值2000名气值。 更想杀了玉罗刹了呢,可惜现在打不过... .... “两位公子,可要吃糖炒栗子?”面容苍老的老妇人笑得和蔼,道“我这糖炒栗子可好吃了,又香又糯。” “给他一份。”掩唇轻咳两声,叶岑秋指了指玉罗刹道。 他手下的人也不是干吃饭的,这段时间下来,西方魔教的罗刹牌被盗一事传遍了整个江湖。 这件事情的传播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名气值,让他的身体好了很多。更重要的是罗刹牌丢失一事传的沸沸扬扬,玉罗刹身为教主能留在外面的时间绝对不长。 所以,要不了多久玉罗刹应该就回到西方魔教处理相关事件。 “您的糖炒栗子。”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包好一包糖炒栗子,递给一旁的玉罗刹,她拿着糖炒栗子的手是一双与苍老的面容毫不相干的娇嫩、纤细的手。 看见老妇人的手,玉罗刹接糖炒栗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这种天气还要卖糖炒栗子,很辛苦吧?你的丈夫还有儿子呢,不会都死了吧?”接过糖炒栗子,玉罗刹拿出了一颗栗子捏在手上仔细的打量,就是不放到嘴里。 “这位公子,你、你说话为何如此、如此刻薄。老身... ...”老妇人瞪着玉罗刹,指着他的手不停颤抖,像是气急了。 “你?你怎么了?我看你心思如此恶毒,就算有丈夫还有儿子想必也被你毒死了吧。”玉罗刹似笑非笑,抬眼望向公孙兰时眼神危险地像是一条毒蛇,下一秒,玉罗刹指尖捏着的糖炒栗子被他掷出。 “嗖——” 糖炒栗子掷出的破空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出,饶是公孙兰早发现了玉罗刹不好对付,做好了准备,也被那颗栗子在脸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没打中,真是可惜啊。”看着公孙兰狼狈的样子,玉罗刹满是笑意的说,就好似他刚刚不是想杀她,而是和她玩闹。 抹了把脸上渗出的血迹,不是红色的血,而是紫色的。 她在炒栗子的时候在里面加了剧毒,一颗就可以毒死三十个人。 取出解药吃下,公孙兰看向被玉罗刹随手丢到地上的那包糖炒栗子喃喃道:“这么好的糖炒栗子,一颗就可以毒死三十个人,就这么浪费了岂非可惜!” “这么可惜的话,你捡起来吃了便是。”垂眸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栗子,叶岑秋悠悠的道“想必里面的肉还是干净的。” 第11章 听见叶岑秋的话,公孙兰目光狠毒的看向他:“老身的栗子既然是拿来卖的自然不会自己吃了,我见公子命不久矣,不如就拿老身这糖炒栗子补一补!” “多谢关心,不过我觉得还是老婆婆你比较需要补。”公孙兰讽刺叶岑秋看着一副早死的样子不如直接吃了她的糖炒栗子去死,而叶岑秋却是说公孙兰一副老太婆的样子,明显更应该去死。 就算他每天吐血,活的时间也绝对比公孙兰长。 看着叶岑秋的目光越发阴毒,公孙兰忽然拔出两把长剑向叶岑秋劈来! 她的武功比不上另一个人,不如抓了这个病秧子来当把柄! 控制住了想要反击的手,叶岑秋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好像是被公孙兰吓住了。 “当着本座的面还想要杀人?看来还是活的太腻了!”目光一厉!玉罗刹右手成掌,凌厉的掌风瞬间把公孙兰掀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公孙兰目光惊恐的看向了玉罗刹,这是——大宗师! 她算的上是天才,现在已经是先天境界,之前也曾遇到过宗师境界的人,可绝对没有眼前这人这般的厉害! “咳咳!”见玉罗刹正想直接杀了公孙兰,叶岑秋目光闪了闪,想到那2000名气值适时的咳嗽了起来,一大口鲜血被他吐到了地上。 就这么死在玉罗刹手里不是白白浪费了名气值?还是让她多活上一段时间好了。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大口鲜血被吐出了,实在是过于触目惊心,玉罗刹果然是停顿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也足够一个武林高手逃走。 公孙兰瞬间抓住机会,从地上爬起,起身一跃就落到了一个屋顶上,身体一时间轻巧的就像是一个妙龄少女,眨眼间就消失在乌云底下漏出的月色下。 “你这是被那老太婆伤到了?”看了眼已经跑出不远距离的公孙兰,玉罗刹还是放弃了追上去,转身扶住叶岑秋。 他这段时间也见过叶岑秋几乎天天吐血,但也没见他一次吐这么多啊。 “无事。”拿手帕擦干净唇边的血迹,叶岑秋神色平静的说,“不过是一时气息不匀,触发了旧疾。” “说话如此刻薄,也不知道就你这病弱的身子怎么没被人打死。”玉罗刹瞧了瞧叶岑秋的脸色,确定的确是没有什么大碍,似笑非笑的讽刺了他一句。 “比不上玉公子。”毕竟被当事人说刻薄的可不是他。 玉罗刹也是明白了叶岑秋说这话的意思,顿时有些被气笑了。 若是在西方魔教,谁敢和他这么说话必定下一秒就死在他的掌下。 不过... ... 想到两日前传到他手上的关于那颗玉珠来历的消息,玉罗刹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起码在对秋桑落失去兴趣之前,他不会对他做什么。 . 乌云开始散去,皎洁的月光小心翼翼地穿过半合的窗户轻轻地笼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床上的人呼吸平稳,任谁都会觉得他必定是正在深眠。 “吱——” 宁静地夜晚,虽是一声极其小声的开窗声,但对于一直注意着的人来说却是再明显不过的。 一墙之隔。 玉罗刹听着隔壁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后他放下了手里还剩半壶的酒。 这壶酒是他和秋桑落回来时买的。 随手放下酒壶,走到窗前,推开了房间里的窗户。 下一秒,他单脚踩上窗沿,一跃而起,如惊鸿一现的流星,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隔壁,方才还躺在床上一直呼吸平稳的人睫毛忽然轻颤了两下,眼睛缓缓睁开。 清冷深邃的瞳孔中一片平静,毫无睡意。 起身从床上坐起,叶岑秋理了理因为方才因为躺在床上而起的褶皱,推开了窗户。 瞬间,月光倾洒而入,在他脸上渡了一层清冷的光,侧脸线条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杂线,仿若月下仙人。 侧头看了眼旁边同样打开的窗,叶岑秋一脚踏上窗沿,在不同的屋顶上跳跃了几下,同样消失在了夜幕中。 打开地图,看了眼地图上显示的代表公孙兰的小红点叶岑秋提快了几分速度。 玉罗刹每晚都会在他睡着后离开一段时间,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便直接选择了今晚去解决公孙兰。 按着红点越走越偏僻,最后终于在一处郊外的破庙边停住。 系统无法直接定位他的任务目标,但只要是他见过,且在对方身上留过定位的,他就可以凭借系统找到对方的位置。 “咕——咕——咕——” 循着声音看过去,叶岑秋扫了一眼树上的猫头鹰后,缓步走进了破庙。 “公孙兰,红鞋子组织的头目,被一些人称为公孙大娘,精于易容术,貌如天仙却心如蛇蝎。比起公孙兰这个没有多少人听过的名字你更有名的名字是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熊姥姥。” 叶岑秋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轻缓的脚步声缓慢而有节奏,压迫感十足。 坐在破败神像前的公孙兰立即双手摸上身侧放着的双剑,抬头警惕的看向叶岑秋。 “是你?” 显而易见,对于两个时辰前才见过的叶岑秋她明显是记得的。 可眼前的这个人跟两个时辰前见得那个病秧子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 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公孙兰心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危机感。 “昔有佳人公孙氏,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注1】”没有理会公孙兰的话,叶岑秋看着她脸上这张平庸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老妇人的脸道,“公孙大娘女中豪杰,你自称公孙大娘后人却干尽了恶事。” “怎么,难不成你是要为民除害?”公孙兰冷冷道,与她苍老面容清不符的是她悦如黄莺的声音。 “那倒不是。”清冽的声线,每句话说到尾音的时候都有隐隐的停顿,带着不自觉的慵懒。 “我自觉不是什么好人,此番找你不过是想借你性命一用。” 第12章 “借我性命?”公孙兰冷笑一声,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 话音刚落,公孙兰手上的那双锋长一尺七寸的短剑瞬间刺出,剑光一闪,剑锋就已经到了叶岑秋的喉咙! 好快的剑,可惜还不够。 可能是看叶孤城的剑看久了,今日见到了公孙兰的剑他也只是觉得不过如此。 叶岑秋的身子向后微倾,左脚在地上一踏,整个人就如轻巧的飞鸟般向后飘去。 但公孙兰的剑也立刻跟着他的人往前刺去,她剑柄上系着红绸跟着她的动作在空中不停飞舞,衣袖飞舞间仿若舞蹈。 叶岑秋退到破庙门外,浅紫色的衣服衣角翻飞,月光将他整个人渡上一道银边。 突然,叶岑秋抽出了背包里的忘川,长剑挥动,瞬间——一道银光闪过! 这是——天外飞仙! 他这一世的兄长,剑仙叶孤城所创剑法之精华天外飞仙。 没有任何悬念,面对这招天外飞仙,哪怕叶岑秋只是学了七八分像,也足够他一招解决公孙兰。 “嗬、嗬... ...”未做易容的洁白修长的喉咙上,一道细长的红线开始渗出鲜血。 看着公孙兰倒到地上,叶岑秋翻开系统的任务版,上面【杀死公孙兰,奖励名气值2000】的那条任务已经变成了绿色,并在那条任务的后面出现了“已完成”几个字。 “楼主。”身后的小树林里,一个身着黑衣面容普通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恭敬行礼。 “把尸体处理了,将她的剑带回去,放到忘川名下拍卖行拍卖。”垂眸开着手中的忘川,剑尖上的一点血迹已经被剑吸收了,若不是剑身上微微闪过一道红光的彼岸花纹,还有地上那具尸体,谁能想到这把剑就在刚刚杀了一个人呢? “同时让忘川上下都向外散播一个消息,就说——”叶岑秋浅色的唇轻勾,好似心情愉悦,“盗取罗刹牌的人将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处决所有红鞋子的人。” “是。”男子沉默应下。 忘川作为一个有钱又做消息买卖的组织,可以说是许多势力眼中的香饽饽和眼中钉。 他们一面想得到忘川的钱财那那些消息渠道,一面又惧怕忘川在哪一天暴露他们的秘密。 不论是因为前者还是因为后者,忘川都急需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震慑住那些逮住机会就想上来狠狠撕下一块肉的豺狼虎豹。 正好,现在他也需要名气,那么不如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天下第一高手好了。 . 月光下,叶岑秋在不同的屋顶上飞速移动,忽然,在临近他休息的客栈附近,叶岑秋停了下来。 系统地图上,代表玉罗刹的小红点停在了他的房间里。 玉罗刹提前回来了,还去了他的房间。 停在屋顶上,叶岑秋看着那个小红点眉头轻蹙。 片刻之后,他从屋顶一跃而下。 . 从客栈楼梯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去,叶岑秋好似不知道里面有人一样,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然后面色如常的合上门。 余光扫过整个房间,并没有看见玉罗刹,除了转角处的床铺,因为视角原因他现在看不见。 眼底眸色暗沉,叶岑秋不明白玉罗刹为什么要到自己床上。 他是要做什么? “咳。”轻咳一声,借着低头掩唇的动作,叶岑秋看见了玉罗刹脱在自己床前的鞋子。 额前青筋一跳,叶岑秋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 “玉公子?”叶岑秋眼中带上一丝疑惑,“你怎么在我房中?” “是我该问桑落为何这么晚还要出去吧?”床上玉罗刹一件单衣,笑意盈盈,“我夜晚起夜,经过桑落房间,本是担心你的身体,想看看你睡得怎么样。谁想我进了你的房间,却发现你人不在。” 叶岑秋道:“旧疾发作,醒后难以入眠,我便想着到外面走走。” “那看来我还是来对了。”玉罗刹道,“既然如此,你便躺下,今晚我两同塌而眠,我用内力为你缓解旧疾。” “不必如此劳烦玉公子,既然是旧疾,那于桑落而言便是早已习惯。天色尚早,你还是回屋去睡吧。”听了玉罗刹的提议,叶岑秋眉心一跳,婉言拒绝道。 同塌而眠?内力缓解旧疾? 不过才认识几日,便是认识的久了,他也不可能和玉罗刹这类人如此亲近。 “身为好友,我怎可弃你于不顾?”玉罗刹严词拒绝,但他也明白想要叶岑秋同意必定没那么容易,于是他适时的后退了一步。 “若桑落是因为担心我辛苦,才拒绝的,那还请桑落同意我留下,不看着你,我总怕你发生什么意外。” 先是一个“好友”,接下来又是一心为自己好,叶岑秋听着玉罗刹的这些话,总感觉若是自己接着拒绝是不是就显得十恶不赦。 “我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揉了揉眉心,叶岑秋神情无奈。 “那我就趴在桌上将就一晚吧。”玉罗刹毫无勉强的意思,答应的极快,“时间还早,桑落你身体不好,快快睡了吧。” “罢了,你... ...睡床上吧。”终究还是叶岑秋妥协了,开口道。 “睡吧。”叶岑秋也脱去外衣,躺到了床上,合上的眼睛遮住了他所以的情绪。 还坐在床上的玉罗刹看着叶岑秋脱衣躺下,方才还带笑意的脸上瞬间只剩冷漠,墨绿色的眼中满是冰冷的审视。 “快睡吧,你身子不好。”开口的玉罗刹声音中仍是关切又小心。 “嗯,你也快睡。”忽然睁开眼睛,对上玉罗刹的眼睛,叶岑秋看见他对自己笑了笑,于是再次闭上眼睛。 “好。”骤然展开的笑凝固在脸上,在黑暗里显得有些诡异,玉罗刹应声后缓慢躺下。 客栈的单人间自然床铺不会有多大,当玉罗刹躺下时,隔着薄薄的单衣,叶岑秋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玉罗刹的体温。 眉头蹙起,叶岑秋微微向外挪动了一点。 “桑落,莫要再往外挪了,再挪就掉下去了。” 叶岑秋感觉到玉罗刹的手臂忽然环上了自己的腰,还带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自己肩窝。 第13章 额头青筋直跳,叶岑秋狠狠闭了闭眼:“抱歉,是我实在不习惯与人近距离接触。” “那我还是趴在桌子上睡吧,桑落你本就身子不好。”黑暗中玉罗刹的声音满是歉疚。 “不必,睡吧。”沉默一会儿,叶岑秋道。 他已经决定,今晚就这么装睡吧。 左右玉罗刹必定也是要同他一样装睡,他就不信,枕畔躺着一个人玉罗刹可以睡着。 他前后两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自从遇到玉罗刹后,似乎两辈子的霉运都集中在了这里。 . 一夜无眠。 叶岑秋坐在椅子上,手指摸了摸眼底。 他怀疑再来一日自己的眼底一定会长出一对黑眼圈。 “桑落,你今日可决定了到何处游玩?”玉罗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抬头问叶岑秋,“自我们到了江南开始到现在,连续几天都是小雨,难得今日天晴,不如我们就去西湖游玩?” “我听闻西湖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想必景色应当是不错的。”玉罗刹道。 “好。”叶岑秋颔首同意。 . “桑落可要吃糖葫芦?” 西湖以秀丽的湖光山色闻名,每年都引着无数人来此游玩,因此在它周围发展出许多商铺,摆摊卖货的也不在小数。 “这位公子,可要尝尝老汉家的糖葫芦?不是老汉我胡说,在这方圆几里我胡老汉家的糖葫芦绝对是味道最好的!”身材干瘦的老头腰板挺得笔直,看着手里举着的大串糖葫芦满脸自豪。 “那就拿两串。”没等叶岑秋说什么,玉罗刹自顾自的就付了钱,“不用找了。” 卖糖葫芦的老人自然是开心的接下了钱,从扎好的稻草上拔下两串糖葫芦。 “老汉给你们挑两串大的。” “让一让!前面的人快让开!让开!” 玉罗刹刚要接过那老人递过来的糖葫芦,突然,身后拐角处,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大喊着冲了出来。 在她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提着刀厉声大喝:“站住!前面的敢偷老子东西的小贼!待老子‘花刀太岁’抓到你,必定要在你身上捅个洞!” “让让!让一让!”小姑娘慌张的跑过来,眼见身后的大汉要追上来了,一把拉住了那卖糖葫芦的胡老汉,将他往身后一推。 顿时,还在胡老汉手里的两串糖葫芦连跟着他人掉到了地上,胡老汉另一只手里的大串糖葫芦也全部掉到了地上。 “我的糖葫芦……”看着地上滚了两圈,沾满了灰的糖葫芦,玉罗刹眼睛微微眯起,墨绿的瞳孔一时之间幽暗的仿佛成了墨色。 “让开!” 后面追上来的提刀大汉还不知死活的想要推开挡在他前面的玉罗刹。 可叶岑秋看出了玉罗刹估计是想要动手了,为了不在大街上太过引人注目,他伸手拉住了玉罗刹。 “别在街上动手。” 侧头看了眼叶岑秋,玉罗刹顿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微微抬起的右手。 “那我就卖桑落一个面子。”轻哼一声,玉罗刹忽然笑道。 “老人家。”轻瞥了一眼玉罗刹,叶岑秋转身扶起胡老头。 “哎!老汉我的糖葫芦!造孽啊!!” “跟去看看?”叶岑秋提议道。 那小姑娘和提刀大汉跑过的地方摊贩倒了一地,方才还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的街道只剩下一片怨声载道。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这条长街前面就是花家幼子——花满楼所住的百花楼。 那这么看来,刚刚跑过去的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上官飞燕。 盯着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慌不择路的背影,叶岑秋眼中满是算计。 他任务榜上的目标多是这些武侠小说里的反派,想要更顺利的完成任务,最好的方法无非就是和主角搞好关系。 小说里的铁律之一:与主角作对的反派必死无疑。 借着主角光环,他不仅可以更快的找到任务榜上的目标,还可以更容易解决这些目标。 而花满楼作为男二,陆小凤的好友。与他较好,想必很容易就可以认识陆小凤。 “好啊,我这人最是喜欢看热闹。”玉罗刹笑的意味深长。 “哎!两位公子,你们的银子!老汉我的糖葫芦没了,总不能再收你们的钱!”还在哀叹自己东西的胡老汉见叶岑秋两人要走,也顾不上再伤心了,追着上来,就想还钱。 “不必。”叶岑秋转头说了一声后,带着玉罗刹就按着刚刚那俩人跑过的路追了上去。 “哎!”眼见没追到叶岑秋两人,胡老汉弯腰拍了拍腿,长叹一声。 . 花满楼作为江南花家的幼子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瞎子。 但他这个瞎子却是一个比起多数正常人来说也十分完美人。 乐观、宽容、善良、从容,可以说只要是你说的出来的优点他都有,在他这个人身上唯一的缺点也就只有失明这一点。 作为一个拥有人性中所以正面的花满楼,见到一个小姑娘惊慌失措的逃到自己的住处,他自然是会出手相助的。 更何况他的门永远开着,无论是谁进入这里向他求助,他都同样欢迎。 “我可以在你这里躲一躲吗?后面有人正在追杀我。”上官飞燕神情慌张,呼吸急促,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里也带着令人心生怜意的惊慌与恐惧。 如此动人的表演,只可惜,她眼前的人是个瞎子。 “可以!”几乎是在上官飞燕问完后,花满楼就给了肯定的回答。 门外,那个提刀大汉已经追到了门口,他见上官飞燕上了二楼,也跟着追上了楼。 “这下子我看你往哪里跑!?”提刀大汉追着上来,他目露凶光,厉声大喊。 “请问阁下,这个小姑娘是做了什么事,竟然惹得你如此大怒?”花满楼微笑问,“若是可以我替她向你道个歉,希望你可以放过这小姑娘。”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敢来管老子的闲事!”提刀大汉怒道,“这小丫头片子偷了我的东西,今日我必要砍了她的手!” 那大汉怒吼完,提起刀就要往花满楼身后的上官飞燕身上砍去。 花满楼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仍旧站在原地,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夹住了那大汉的刀。 第14章 看着是只是两根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夹住了刀,但那大汉却感觉刀被夹住后像是长在了花满楼的手指间。 他用尽了力气,拼命地拔着刀,却仍旧无法将自己的刀从花满楼手指间拔出。 “既然是这小姑娘偷了你的东西,那我替她还了,不知你可否放过她?”花满楼还是笑着,柔声问道。 “这位公子既然要为这个小偷还钱,那正好也把她欠我的钱还了吧。”玉罗刹和叶岑秋刚进来就听见他们的对话,面对花满楼的这种好心,玉罗刹饶有兴趣的开口道。 “哦,对了,还有外面的整条街上的人的钱,公子你不如也一并还了吧。” “我又从未拿过你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钱?外面的人更是与我毫无关系!”花满楼还未说什么,藏在他身后的上官飞燕先探出了头,不平道。 “你一路过来,为了躲开这人的追击,掀翻了无数摊贩,他的刚买下的东西也在其中。”叶岑秋语气平淡的说。 “这……”听了叶岑秋和玉罗刹的话花满楼也是惊讶于那小姑娘掀翻了别人摊贩的举动,但他向来是一最大的善意来想别人的举动。 所以在他看来为逃避追击,情急之下做出一些损害了他人利益的举动也是可以原谅的,只要事后会去弥补就好。 于是他好脾气的说:“两位公子损失了多少钱?等下我便拿了银子赔偿你们。街上的摊贩我也会一一赔偿他们的损失。” 那提刀大汉还在努力的想要拔出自己的刀,但显然没有什么作用,他急得满头大汗,虽然愤恨于在场的几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他也知道今天自己估计是踢到铁板了。 突然,他狠狠地跺了跺脚,放开了自己的刀,直接头也不回的就冲下了楼。 江湖里混的人,武功可能不怎么样,但绝对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 提刀大汉的逃跑激不起在场任何人的关注,毕竟谁会去在意一个蝼蚁的去留? “你这人倒是好心,这事说到底不过是狗咬狗罢了,她偷人东西,别人要砍她手又有什么过错?”玉罗刹有些稀奇。 “我虽然偷了他东西,但他却也不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强盗!我只偷坏人的东西!”没等花满楼开口,上官飞燕连忙抢着开口。 她说完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偷偷瞟了一眼花满楼,说:“我真的只偷坏人的东西,你不要讨厌我。” “偷人东西本就是错的,并不会因为你偷的是强盗的东西就变成对的。”叶岑秋说。 “况且我见你掌心和指腹都有茧,这种茧并不是因为劳作而起的茧,反而像是因为长久练功而来的,比如说——暗器。若是这么看来你不一定打不过那个大汉。”叶岑秋目光落在上官飞燕的手掌上,“所以你装作不敌,故意闯进来是为了什么?” 听着叶岑秋的话,上官飞燕察觉到他落在自己手上的目光,条件反射的缩了缩手指,想要藏起自己手上的茧子。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像是不打自招。 意识到自己这次估计是失败了,上官飞燕怨毒的瞪了叶岑秋和玉罗刹两人一眼。 若是没有这两个坏事的人,她今天一定…… “我、我没有……”虽然知道今日估计只能白忙活一场了,但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况且花满楼是个瞎子,只要她演的好,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她不知道的是,花满楼虽然是个瞎子,但他却能比眼睛正常的人更能看透人心,感受到别人的情绪。 上官飞燕站在他身后,飞快跳动着的心跳声在眼盲的花满楼耳中无比清晰,还有她方才一瞬间的杀意。 要知道,花满楼作为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对着他人的杀意更是无比灵敏。 “姑娘,你……”花满楼虽然善良,却不是什么迂腐古板之人,“钱财我会替你赔给其他人的,若你真有什么困难,力所能及之处,我也会尽力帮你。” 这下上官飞燕是明白了自己是彻底失败了,她哀怨的看了眼花满楼,又狠狠瞪了叶岑秋两人一眼,果断的从身后的小窗跳窗而出。 “可惜了我的花。”花满楼苦笑一声,对于自己被欺骗的事没有什么不愉,反而可惜起上官飞燕跳窗时带翻的他放在窗边的花。 “没想到它逃过了陆小凤,却还是被其他人打翻了。”花满楼长叹一身,弯腰扶起了地上的花。 花盆已经打碎了,只好重新换个花盆,只希望这株花的花茎并没有受伤。 陆小凤平时也是最是喜欢跳窗出门,好好的门却是没见他走过几次,虽然陆小凤轻功好,但总有几次不小心将他的花带倒在地。 “两位公子是来这里游玩的吗?”扶起花,花满楼含笑望向叶岑秋两人的方向,“可要在我这里喝上一盏茶?今日要多谢两位出手相助了。” “刚刚公子话里的陆小凤是指江湖里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吗?”叶岑秋故意提出陆小凤。 “是的,公子也听说过他吗?”花满楼笑的愉快,很明显他对于有陆小凤这个朋友很是自豪。 “那想必你应当是陆小凤的好友,江南花家的七子,花满楼了。”叶岑秋道。 “是了,毕竟我这个瞎子想来也是很好认的。”花满楼毫不在意的明说了自己是个瞎子,表情平静而温和。 “你虽看不见,却比很多人要强。”叶岑秋道。 “你若是与陆小凤见面必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花满楼笑了,说。 叶岑秋问:“为何?” “因为陆小凤也说过这句话,而且他这人最喜欢交朋友。” 花满楼笑道,“若是有机会,我定要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好,我也很期待。”叶岑秋垂眸,道。 . 已是黄昏,暮色降临。 西湖的湖面上制造或精巧或宏伟的花船在上面缓慢游行。众多的花船还有它们帷幕中透出的灯光将整个西湖渲染的比白天还要热闹。 “桑落可有兴趣。”瞟了眼花船上衣着单薄,巧笑倩兮的舞女,玉罗刹侧头看叶岑秋揶揄的问。 “你若感兴趣我不会拦你。”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玉罗刹,叶岑秋道。 第15章 “我怎会看上那些舞女,她们还没桑落你好看。”不屑的看了眼舞女,玉罗刹笑着对叶岑秋道,“若上面的人是桑落,我必是流连忘返。” “我同样如此。”没有生气玉罗刹把自己比作舞女,叶岑秋直直的盯着玉罗刹的脸,直到把玉罗刹盯得有些发毛了,才突然展颜笑道。 “哈哈哈... ...”玉罗刹愣了一下,低沉的笑声从低到高,逐渐显得疯狂,莫名的感觉危险激起一阵战栗。 从沙漠到现在,相处了快两个月,他是第一次看见叶岑秋笑。 弧度很浅,眉眼间的冰冷漠然甚至没有任何伪装,但精致艳丽的五官中和了他神色上的冰冷。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高高在上,却让人忍不住想去攀折... ... 让人想将他按倒在身下,肆意把玩... ... 冷眼看玉罗刹癫狂的神情,感受到他身上隐隐掩藏不住的杀气,叶岑秋五指微微收缩,暗自做好了警惕。 “原来桑落这么喜欢我啊... ...”玉罗刹将欲望藏在眼底,黑暗中墨绿色的眼睛像极了野外贪婪的恶狼,但与那些恶狼不同的是他戴上了一身名为克制的伪装。 “那若是我现在进了青楼,桑楼可会为我流连忘返?”笑声逐渐收敛,玉罗刹含笑看着叶岑秋,问。 看着玉罗刹收敛住不知为何忽然高涨的情绪,叶岑秋也是松了口气,垂眸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感觉到。 玉罗刹愿意和他演,现在他实力比不上,自然会好好配合。 “你真要进去?”叶岑秋倒是没有完全不相信玉罗刹的话,这段时间他也看出了玉罗刹实在没什么下限。 “我可曾骗过桑落?既然说是要进去,自然是真的。”玉罗刹眨眨眼。 “好,那便进去。”叶岑秋沉默了会儿,玉罗刹确实没什么下限,但他还是不觉得他会真进青楼,若是他真敢进去,为了卖身的西方魔教教主,他流连青楼又如何? 左右现在这张脸也不是真的。 况且,玉罗刹的这张脸若真进了青楼想必一定会有许多人喜欢... ... 不知何时,叶岑秋思绪有些跑岔了。 . 叶岑秋跟着玉罗刹上了最大的那座花船。 那家花船是怡情院的,作为江南最有名青楼,他家的花船自然是布置的奢靡至极。 大量的红色纱布,和纱布后随处可见身段婀娜的身影,最后形成的映入眼帘的画面都香艳极了。 “公子... ...” “公子!” “公子~” 青楼女子虽然做的就是这方面的生意,可若是有的挑,她们自然也是更喜欢长得好看的,何况不论是玉罗刹还是叶岑秋的穿着都不是普通人买的起的。 “啊!公子~”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一黄衣姑娘突然惊呼一声直直的倒进了叶岑秋的怀里。 “咳!”叶岑秋被撞的掩唇低咳了一声,长眉微蹙,可倒进他怀里的姑娘却一边一脸娇羞,一边不停往他身上蹭。 香肩半露,微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纱衣传到叶岑秋身上。 她今天一定要拿下这个人! 低着头一脸娇羞的黄衣姑娘狠狠想到。 与其被那些歪瓜裂枣的丑八怪睡了,那还不如自己主动点,找个长得好看的! 何况这人这么好看,哪怕是没钱,要她倒贴她也愿意啊... ... 抬头偷偷瞟了一眼叶岑秋的脸,黄衣姑娘的脸上浮上一丝红晕。 这次的娇羞倒是真的了。 “你... ...”叶岑秋刚想把不停往自己身上蹭的人推开,走在前面一点的玉罗刹听到动静,转头看向了叶岑秋这边。 只见他眼波微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换上一个哀怨的表情。 “你不是说好只喜欢我的吗?这几日你先是不理我,今天又硬要来这里,这些我都忍了,现在难道你还想当着我的面把人带回去吗?” 当玉罗刹说完这些话,周围的目光不知何时都暗暗看向了这边,还硬靠在叶岑秋怀里的姑娘更是神色僵硬。 这竟然是个好男风的?! 好男风的来什么青楼!还、还带自己的... ... 小心翼翼瞟了眼玉罗刹,她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小馆。 叶岑秋:“... ...” 无端风评被害??? 额角青筋直跳,叶岑秋沉默半响,缓缓道:“你说你不想见到我,我便不与你见面。你说你喜欢这里,我便带你进来。可他已经是一个年逾半百的人了,我是不可能把你送回去的。” 脸色惨白,神情虽然平看起来静,可听完他刚刚的话,周围的人都开始觉得他必定是十分难过。 像极了一个被风流场所之人骗身骗钱还死不悔改的人。 周围人听的暗自兴奋。 青楼这种地方只听说过家里娘子来找丈夫,今日倒是稀奇,一对龙阳之癖的人竟然一起来逛青楼,其中的那个小馆更是奇怪,只爱老头不爱美男。 “我... ...我是个混蛋!空前绝后的... ...大... ...大混蛋!像我... ...像我这样的... ...混蛋!一百万个人里... ....也找不出一个!”突然,有人开始大喊大叫,断断续续的话语可以看出那人必定是喝了不少的酒。 定定的和叶岑秋对视了一会儿,玉罗刹指向那个喝醉大声喊叫的人,说:“我要他。” 众人看过去。 嚯!一个身材矮小年逾半百的老头! “你要他?”叶岑秋反问一句,额角的青筋不断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系统显示,那个老头头顶的名字是【孙老爷】边上还有一个括号,里面写着大智大通。 原来玉罗刹说要进青楼是真的只是单纯的“进”,虽然他不信玉罗刹的话,但还是被他之前的话误导。 最终叶岑秋还是帮玉罗刹赎下了孙老爷。 老鸨像是见惯了有人来赎这个欠了酒钱的孙老爷,收下了钱后就让叶岑秋带走了人。 今日过后,那些市井之人估计是又多了一个谈资。 叶岑秋面无表情的想,果然这张脸是不可以要了。 第16章 “你们也是找大智大通的?”坐在叶岑秋刚雇来的马车里,孙老爷两眼发直,醉醺醺的咧嘴笑道。 “嘿嘿... ...我、我就知道会有冤大头来赎我... ...”身材干瘦的老头坐的东倒西歪,得意洋洋的说。 “我确实是找大智大通,不过你喝的这么醉,估计这会儿也找不到人,不如让我捅你一刀,帮你醒醒神。”玉罗刹森然笑道,手掌在腰间摸了一下,还真摸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哎!别、别!我... ...我酒醒了!”还未看清玉罗刹拿出匕首,孙老爷就先被玉罗刹只针对他一人的杀气吓了个激灵,待看清那把匕首他瞬间清醒,口中不住到,“我带你们去找大智大通,我带你们去找... ...” “你要找大智大通?”看着玉罗刹威胁完孙老爷,叶岑秋问。 “不知我有没有告诉过桑落,我家中的宝物丢了,此次来中原其实就是为了找回宝物。”玉罗刹收好匕首,抬头看向叶岑秋,笑道。 “所以你是想通过他找到你家中丢失的宝物?”毫不心虚,叶岑秋淡然反问。 “我本是找了“忘川”想买我家宝物的消息,可“忘川”却让我来找这个人,明言他知道我家宝物的消息。”瞟了眼边上一副畏畏缩缩样子的孙老爷,玉罗刹似笑非笑。 沉默的听玉罗刹说活,叶岑秋倚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对于他的身体来说,一天都不休息还是有不小的负担。 “桑落不好奇吗?”玉罗刹凑到叶岑秋边上,问。 “江湖之中的事,与我无关。”微微掀了掀眼皮,叶岑秋淡淡道。 按着孙老爷的指路,马车来到了一座荒山的洞窟前。 洞窟的洞口很小,且幽暗无光,任何人想要进去就只能爬着进去。 “大人,这大智大通回答问题需要遵守两个要求。”站在洞窟前,孙老爷紧张的揣着手,谄媚的笑着说。 “说说,是什么要求。”玉罗刹微微颔首,示意他说。 “这一是一个问题五十两银子,二是问题只能站在外面问。”孙老爷伸出两个指头,小心翼翼的说。 玉罗刹:“行。” “哎、好好,我这就去找他们。”孙老爷得到回答,立马爬进了洞窟。 过了会儿,洞窟里传出孙老爷的声音。 “可以开始问了。” 叶岑秋看向玉罗刹,只见他解下腰间钱袋,拿出一两大概五十两的银子丢进了洞窟里。 “我家中的宝物是被谁偷的?”玉罗刹问。 叶岑秋神色突然僵住,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过了片刻,洞窟里的声音换成了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盗你家中宝物的是“忘川”楼主。” “你说... ...“忘川”楼主?”玉罗刹声音怪异,唇畔一直挂着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洞窟里没有回应,好在玉罗刹也不是真要他的回应。 “你是“忘川”的人。”玉罗刹语气肯定。 忘川的人会叫他来问大智大通,那就证明他们定然知道是谁盗的罗刹牌。 “忘川”楼主盗的?玉罗刹玩味的将这句话在心里又念了几遍。 他竟是被一个人给耍了。 洞窟里没有回应,似是默认。 “竟然是“忘川”,我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又出了个大宗师。看来江湖上想取代“忘川”的人是白算计了。”玉罗刹冷冷道,“怎么,你们楼主是想踩着我上位吗?” ““忘川”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自然是诚信为本,我们不过是客人问什么,我们回答什么。”洞窟里传出的声音苍老而缓慢,一派从容。 “呵,既然如此,那我想要知道“忘川”楼主的样子,想必你们也会认真回答了。”玉罗刹低笑一声,好似没有生气,道。 “... ...银子。”洞窟里慢吞吞的传出一道声音。 玉罗刹嗤笑一声,又丢进去一两银子。 “忘川楼主应钟,清冷华贵,是个你看见他就明白他本该如此的人。”洞窟内的人停顿了一下,又说到,“于我们忘川的人而言他就是我们的“神明”。” 叶岑秋倒是第一听人在他面前评论自己的容貌,原来自己原本的脸在其他人眼里是种感觉吗? “神明?”玉罗刹玩味的念了一遍这句话,手指摸向腰间的匕首,似乎是想要动手。 “我也想要问两个问题,可以吗?”忽然开口,叶岑秋道。 玉罗刹定定的看向叶岑秋,片刻后笑道:“当然,需要我帮桑落付银子吗?” “多谢,不必。”拿出一块五十两的银子,叶岑秋扔进洞窟。 “我想知道西方魔教教主的样子。” 玉罗刹眼角一抽,猛地看向叶岑秋。 洞窟里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 “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常年以雾气掩盖身形,因其武功诡异,曾有传闻他是地狱恶鬼容貌丑陋。但事实上玉罗刹波斯和中原的混血,样貌俊美。他容貌上最大的特点是他一双不同于中原人士的墨绿色瞳孔,还有一头微卷的头发。” 不用怀疑,大智大通就是按照玉罗刹现在的样子说的。 这番话可以说是直接把“西方魔教教主”几个字直接贴在了玉罗刹脸上。 . 回到客栈,叶岑秋和玉罗刹坐在“上春林”吃饭喝酒。 “上春林”可以说是此地最为出名的酒楼之一,而他最出名的就是他家的竹叶青和五梅鸽肉。 无论是叶岑秋还是玉罗刹,只要条件允许,他们都不会委屈自己,都会尽量选最好的。 “桑落刚刚为什么要问西方魔教教主的样子?”慢慢喝完一杯竹叶青,玉罗刹问。 “在你我相遇的那家客栈,我遇到了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抬头与玉罗刹对视,叶岑秋说,“他说他的东西丢了。” “原是如此。”玉罗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漫不经心的说。 “桑落也是知道我家的宝物丢了,今日我找到了它的下落,想来明日就要回家去着手解决这件事了。” 轻抿了一口酒,玉罗刹对叶岑秋眨了眨眼睛,略带暧昧的调笑道:“桑落可不要忘记我啊。” 第17章 江南多雨,小巷里一身材矮小的老人撑着把油纸伞在行走,细密的小雨落在伞面上,在上面凝聚成一颗颗大水滴,然后缓缓滚落。 “滴答——” 水滴沿着伞尖滚落在青石板路上,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盛浅浅的水,当水滴落下时,圆润的水滴瞬间化作一朵水花。 但一滴水滴的声音太小,很快就被脚步声盖过。 老人来到一座门口放着汉白玉狮子的府邸前,他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一个小厮来给他开了门。 走进府邸,小厮引着老人来到主人的房间。 只见老人收起伞,雨伞下露出的脸赫然就是那可以找出大智大通的孙老爷。 “楼主。”孙老爷对着站在窗边的男人恭敬行礼。 “陆小凤来找你了?”伸手到窗外接了点雨,叶岑秋看着自己虽然好看却毫无血色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问。 “是。”孙老爷,或者说是大智大通嘿嘿笑了两声,回道,“现在陆小凤应该是去求西门吹雪出手了。” 江湖传闻大智大通是两个脾气古怪的老头,除了孙老爷,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 可他们不知道的却是大智大通只有一个人,且就是那个常常没钱付账,以至于把自己押在各种地方,等着别人去赎的龟孙大老爷。 因为他常说自己有钱时是大老爷,没钱是龟孙子,他又恰巧姓孙,所以他还有个诨号——龟孙大老爷。 “做的不错,这段时间你注意一下有没有来打探欧阳情消息的。如果有,确定了是红鞋子的人后就上报给我。” 怡情院的花魁欧阳情也是红鞋子的一员,玉罗刹离开后,他有了空就顺手把她给解决了。 不同于真实身份没什么名气的公孙兰,欧阳情作为一个在江南小有名气的花魁,她死亡的消息可是瞬间传遍大半个江南。 也省的忘川还要去宣传。 想必现在红鞋子的那些姐妹应该是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吧?一个公孙兰不够,在添一个欧阳情总是够了吧? 想着,叶岑秋的心情好了几分。 “是。” 孙老爷应了声,见叶岑秋没有其他事就离开了。 “暮白。” “楼主。”一黑衣男子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单膝下跪,道。 “换一身衣服,准备好东西,明日出发去山西。”叶岑秋道。 “是。”暮白起身退下。 房里再次只剩叶岑秋一人。 阎铁珊,珠光宝气阁的老板,原来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 . 晨光熹微。 门口立着两个白玉狮子的府邸悄悄开了门。 一辆布置奢华的马车停在门前,身着黑色劲装男人扶着一个容貌清隽的青衣青年上了马车。 那个青年明显身体不好,不过初秋他就披上了厚重的狐裘。苍白清隽的脸陷在毛绒绒的狐裘里显得更加苍白柔弱,毫无危险感。 这是他的2号脸。 比起1号脸的艳丽和他原本脸的高高在上,2号脸虽然也不错,但没有什么攻击性,更不容易激起别人的警惕心。 从今天开始,这张脸就是忘川楼主应钟。 “走吧。”在车内坐好,叶岑秋道。 “是。”车外的暮白高声应了一声后扬起马鞭抽在马匹的身上。 . 另一边,飞仙岛城主府。 “少爷找到了吗?”容貌秀丽端庄的男子端坐在书案前,满脸寒气。 “还未找到。”白衣婢女蛾眉微蹙,仙气十足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忧愁。 “少爷他到底去哪里了啊!他、他又不会武功,身体又那么差!他能跑哪里去啊?!”头发花白的高管家拍着双腿,满脸的皱纹忧愁的都皱在了一起。 书案前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擦着手上的长剑。 片刻后,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岑秋从小做事就有分寸... ...让人在中原地带都盯着,发现少爷就带他回来。” “他的成人礼要到了。”叶孤城将长剑插进剑鞘,起身说,“在成人礼前,带少爷回来。” “是。”高管家和白衣婢女对视一眼,行礼道。 . 样式奢华的马车缓缓在珠光宝气阁前停下。 暮白从马车上下来,拿出一张帖递给门口小厮。 “请进。”小厮接过帖子,检查过后帮着暮白拉马车,将两人引进了珠光宝气阁。 忘川的商业发展的不错,与山西最大的宝石商——珠光宝气阁也有着生意接触。 酒宴摆在水阁里,环绕着水阁的池塘一碧如洗,仿佛上好的宝石,蜿蜒的桥栏却是刷着鲜红色的漆。 秋风将悬挂着的纱帘吹起,带着水阁里燃着的上好熏香。 叶岑秋来的已经是有点迟了,水阁里的几人正在交谈,远远看去欢声笑语,像是相处的十分融洽。 “哎呀!这位可是应老板?您可算是到了!”一个长着一张白白胖胖的脸的男子看见了叶岑秋,眼睛一亮,大笑着向叶岑秋迎去。 “阎老板。”叶岑秋微微颔首。 “俺还以为应老板定是个样貌精明的中年男人,没成想竟是一个模样清隽的青年!”阎铁珊又大笑着道。 在他笑起来时,他刻意想要装的粗犷的声音瞬间显现出又尖又细的本质。 “... ...你是?”不远处的花满楼听见叶岑秋的声音,略带疑惑的看向了叶岑秋。 方才他好像听见阎铁珊叫他应老板。 “七童,我是应钟。”转头看向花满楼,叶岑秋回答了他的疑惑。 “是你啊,应公子。”花满楼很聪明,顿时明白了叶岑秋的意思,笑着喊了叶岑秋的新名字。 花满楼眼盲,又心善。 他并不知道叶岑秋的样子,识人也不过是全靠一双耳朵。 如今叶岑秋换了一张脸他也不会知道,至于名字,只要叶岑秋不提,依照花满楼的性子也不会特意提出。 “七童,你认识这位应老板?”陆小凤拍拍花满楼的肩,嬉笑着好奇问。 “嗯,我与应公子是在江南认识的,之前我还说要介绍你与他认识呢,没想到今日就见了面。”花满楼笑道。 第18章 “我陆小凤最是喜欢交朋友!今日能认识应老板这样的人,就应该喝上几坛好酒!”陆小凤笑道。 “好!说得好!来人,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俺们谁不喝下一坛酒,谁就是孬孙!” 阎铁珊抚掌笑道。 下人端上美酒好菜,山西特色的美食摆满了酒宴,众人大快朵颐。 暮白站在站在叶岑秋身后,仔细地观察着桌上正在吃饭的众人。 来这里前南霜姐姐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要他保护好楼主。 因为在来这里之前楼里遇到了一个客人,他要买消息知道杀他妻子的是谁,在买这道消息之前他已经提前买过盗帅楚留香的消息。 显然,他先前是以为楚留香是杀他妻子的人,可后来证明不是楚留香,找不到凶手的那个人就只好再次到忘川买消息。 可惜,若是他买的是其他人的消息自然没事,但偏偏他要买的是他们楼主的消息。 没错,杀了他妻子的就是忘川的楼主。 要暮白来说,这种人杀了就是。可南霜姐姐却说忘川是做生意的,既然客人想要买消息自然没有不卖的道理。 至于买了消息后他是如何,于忘川并无任何关系。 所以那人花了五百两银子买到一个消息:杀他妻子之人会参加珠光宝气阁的酒宴。 “这是俺们这里的名菜,应老板也尝尝。别的地方虽然有,但肯定没有这里的地道!”阎铁珊夹了一筷子给叶岑秋,道。 “多谢。”叶岑秋尝了阎铁珊推荐的菜,比起海南的菜,内陆的菜系自然是各不相同但都有着各自的特色。 目光隐晦的在在场所以人身上扫过,暮白暗暗猜测谁是那个要杀楼主的人。 南霜姐姐说,要报仇的是拥翠山庄少主主,拥翠山庄的庄主李观鱼年轻时以剑法闻名,更是被人推为天下第一剑客,那么作为他的独子李玉涵应当也是学剑的。 “大老板的山西话讲的真是地道。”陆小凤喝了口酒,突然开口道。 “俺本自小在这里长大,自然讲的地道。”阎铁珊笑道。 明明是一个在整个中原都排的上号的富商,可他说话时却带着浓重的山西地带口音,好似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他是山西人。 “那不知严总管又是哪里人?”陆小凤微笑着举起酒杯,又问道。 “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边上有个人听见陆小凤的问题,立刻抢着道。 “我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陆小凤淡淡道。 他瞬也不瞬的盯着阎铁珊。一字字接着道:“这个人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注1】 听到陆小凤的话,阎铁珊一张脸忽然绷紧,连着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 叶岑秋安静的坐在旁边看戏,手指捏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按照他的身体情况本不该喝酒,不过他有系统,左右也死不了。 陆小凤还在逼问,阎铁珊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霍总管。”阎铁珊喊道。 “在。”一边一个样貌俊美的男人应道。 叶岑秋侧头看过去。 男人头顶漂浮着“霍天青”三个字。 霍天青?天禽门掌门,想必应当有不少钱可以买自己一命吧。 霍天青或许没什么名声,但他的父亲却是武林奇人——天禽老人。 天禽老人门下弟子无数,也有不少是江湖里有名气的人。 “花公子和陆公子已不想在这里喝酒了,来人!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送客!” 阎铁珊拂袖而起,冷声道。 说完后,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可他还没有走出门,门外就有个人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客人还未吃完酒菜,你就开始送客,实在太过无礼。”那个人白衣如雪,手持一把漆黑长剑冷冷道。 “你是何人?”阎铁珊冷笑一声,不屑问到。 “万梅山庄,西门吹雪。”白衣人冷冷道。 阎铁珊气笑了,他把陆小凤当做朋友,以酒菜招待于他,而他却觊觎他的财富,甚至联合西门吹雪来逼迫他。 西门吹雪每一年都出门杀一个罪大恶极之人,且从不失手的事江湖中人尽皆知。 今年西门吹雪已经出过门,可见能请动西门吹雪必定是陆小凤付出不小的代价。 “来人!”阎铁珊目光阴沉,厉呵道。 话音刚落,瞬间几个黑衣人就从窗外飞身而入。 门外的西门吹雪见到几人向自己攻击自然不会站着让人打。 “锵——”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剑瞬间出鞘! 那边打了起来,这边之前抢着说话的那人也不知是不是要讨好霍天青,也紧跟着动手了。 不过却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以为花满楼是个瞎子就专挑花满楼打了过去。 叶岑秋没有动,还坐在位置上喝酒吃菜。站着他身后的暮白小心的护着叶岑秋四周,不让周围打起来的人沾染到叶岑秋分毫。 那个对花满楼出手的远远不是花满楼的对手,几招就被掀翻进了池塘。 但紧接着一旁看着的一个温文儒雅的少年学士就动了心思,想要与花满楼比试一番。 “楼主,那个是峨嵋七剑中的人?”暮白看着用一根筷子施展出轻灵,奇巧剑招的少年,好奇问。 用的剑法,年龄也对的上,可用的却是峨眉剑法。 “峨嵋七剑中的苏少英。”瞟了眼那个正在和花满楼比试的少年,叶岑秋淡淡说,“平日让你多看看楼里的资料,看来你又没看。” “属下看了。”暮白辩白道,“只是传言中峨嵋剑法,独秀蜀中,但属下如今瞧着却感觉不过如此。” 习武之人向来都耳聪目明,正在和花满楼打斗的苏少英听见了暮白这些话,霍然扭头狠狠瞪了暮白一眼。 “本就如此,感觉还不如我呢。”暮白也不装什么冷酷无情了,翻了个白眼,故意大声说。 说来暮白年龄也不大,今年也就十八,从前是个乞儿,被叶岑秋捡到后就跟着叶岑秋。 好在他习武天赋不错,尤其是学剑上面的天赋,不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天赋都点在习武上了。其他方面,尤其是学习,被叶岑秋硬逼了五六年才差不多学会所以字,平时若是叶岑秋不说,他死活也不会去看书。 这两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话吃错了什么药,开始装起了面无表情,说是要向楼主学习。 “你学剑?”不知何时西门吹雪已经解决掉了阎铁珊叫出来的人,手上的长剑不断有鲜血从剑尖滴落。 他的话是对苏少英说的,正好苏少英和花满楼的比试刚刚停下。 叶岑秋侧目看过去,这个人就是西门吹雪? 第19章 捏着酒杯的手指微顿,叶岑秋想。 原著里叶孤城死在了西门吹雪手里。虽然不是因为武功原因,而是因为叶孤城造反失败不得不死。 因为比起死在别人手里叶孤城宁愿死在西门吹雪剑下,所以才在比试里故意让西门吹雪一招以至于死在他剑下的。 可…… 叶孤城终究是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不如…… 叶岑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杀了西门吹雪。 说起来西门吹雪并不是反派,反而是他兄长叶孤城不仅造反,就连他的任务榜里都有叶孤城的名字,价值5000名气值。 “怎么突然打起来了。”边上做过来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男人似乎是见不得这打打杀杀的场景,好似担忧的长叹一声,对同样还坐在这里的叶岑秋道。 “想打便打了。”叶岑秋淡淡道。 侧头看过去,却突然看到了那男人头上的名字——李玉涵。 神色不变,叶岑秋却开始回想李玉涵相关的质料。 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这应当是拥翠山庄的少庄主,柳无眉的丈夫。 李玉涵其他都不出众,最有名的就是他对自己妻子柳无眉的至情。 他对柳无眉的爱,可以让他害的自己父亲走火入魔,可以利用他能利用的一切。 但李玉涵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柳无眉?所以他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想到后来,叶岑秋已经是笃定了李玉涵的目的。 但李玉涵不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秋桑落和忘川楼主可不是同一个人。 眼底神色微沉,叶岑秋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暮白。 身边的李玉涵目光阴沉的看着暮白手里的剑,片刻后又转头去看西门吹雪和苏少英。 他向忘川买了消息,今日杀了他妻子的人会来这里。 他本以为是楚留香杀了自己妻子,所以花费心力想要为妻子报仇,可楚留香从不杀人的传闻竟然是真的,杀他妻子的并不是楚留香。 想到自己的妻子,李玉涵眼底的杀意又重了一分。 无眉死于喉咙的剑伤,且身上并无其他伤口,无眉她本身武功并不弱,想要那么简单的杀了她,凶手的武功一定很高。 所以今日在场的用剑的高手便是杀他妻子的凶手。 若是无法完全确定,那便杀了在场所以用剑的人,为他的妻子报仇! “是的,我学剑。”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因为刚刚杀了几个人的原因更是浓厚了几分,初出茅庐的苏少英面对这样的杀气固然脸色苍白,却还是冷声道。 少年意气,他本就年龄不大,又总在众人的称赞声里,怎么肯退缩。 “很好。”西门吹雪道。 两人打了起来,苏少英剑招新奇,西门吹雪招招凌厉。 西门吹雪双眼发亮,他一见到新奇的剑招,就有种无法形容的兴奋和喜悦。 可是两人还是没有什么可比性,几招过后,剑光一闪,只一剑,西门吹雪手中的长剑就已洞穿了苏少英的咽喉。 “好厉害!”暮白眼睛发亮,抱着手里的剑,跃跃欲试。 “他学的是杀人的剑,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叶岑秋阻止道。 “哦,楼主,属下知道了。”暮白有点蔫了,但还是听了叶岑秋的话。 从叶岑秋救下他开始,他最崇拜的就是他。 西门吹雪许是听到了暮白的话,转头看了暮白一眼,但听见叶岑秋的阻止他也没有说什么,再次转身面对着阎铁珊冷冷道。 “你……” 西门吹雪话还未说完,一直注意着阎铁珊的叶岑秋突然扔出一把扇子。 整体为深色的扇子旋转着飞快来到阎铁珊身后。 “锵!”的一声,一把从阎铁珊背后刺来的长剑瞬间被叶岑秋的扇子挡住。 阎铁珊也是学过武功的,见有人要杀他,虽然心惊,却还是飞快的反应过来,飞身往叶岑秋这面躲来。 在场几人哪个不是高手? 见有人要杀阎铁珊瞬间都反应了过来。 一直没有出手的霍天青霍然起身,厉喝到:“是谁暗中伤人!” 陆小凤早已运转轻功,落在了阎铁珊刚刚的位置,想要找出是哪里刺来的剑。 可惜天色已经暗下来,池塘上起的夜雾更是影响人视线,目光所及之处并无任何异样。 叶岑秋也起身来到了阎铁珊方才的位置,沉默环视了一圈后,对身边的暮白说:“水里。” “是。”不疑有他,暮白拔出怀里抱着的剑飞身而起,借着池塘里的残荷立在池塘上,几道剑气下去,池塘的水瞬间贱起几米高的水花。 “好轻功!”陆小凤眼睛一亮。 就轻功而言,陆小凤绝对是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能被他说好,自然表明暮白轻功不错。 一旁的西门吹雪也是眼睛发亮,暮白的剑能被叶岑秋夸天赋不错自然不会差。 “找到了!”暮白忽然眼睛一亮,手中长剑准确的刺向了一个方向。 躲在水里许久的人终于被这一剑逼得不得不出来了。 只见一个身材苗条,身黑鲨鱼皮水靠的女子瞬间破水而出! 那女子还想跑,转身对紧紧追上来的暮白洒出一把暗器。 好在暮白武功过关,成功挡下了暗器。 “好毒的心。”瞥了眼被他打落后沉入水里的针,暮白有些咂舌。 这针头泛着暗紫色的光,光看看就知道定是涂了剧毒。 用暗器便罢了,可还在暗器上涂毒,这就可见这人的心性如何了。 “暮白,小心。”叶岑秋有些担心,暮白武功是不错,但论起心眼和狠毒他是远远比不上上官飞燕的。 “楼主放心。”暮白转头对叶岑秋咧嘴一笑,道。 骤然看见暮白这一笑的叶岑秋眼角微微一抽,平时看不大出来,为什么平时看起来英俊帅气,挺有气势的一个人,一笑起来就一脸傻气。 暮白脚尖在残荷上轻点,飞快的追了上去,密集的剑气铺天盖地的劈向前方的上官飞燕。 “啊!”上官飞燕显然没有躲开所有剑气的实力,很快一道剑气就直直劈到了她的背上,还在施展轻功的她直接被一剑劈了下来。 将上官飞燕从水里重新捞出,暮白提溜着她,将她扔到了叶岑秋面前。 “楼主。” “不错,武功也长进了很多。”叶岑秋适时夸奖。 “嘿嘿。”暮白摸头笑了起来。 看着更傻了... ... 叶岑秋别过头,有些不忍直视。 明明小时候不是这幅样子,难道是长残了吗? “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要害我!”阎铁珊看见上官飞燕怒从心来,上前一步狠狠扯下了她脸上了面巾。 “是你!?”见到了上官飞燕面巾下的脸,陆小凤失声道。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找上他,要他帮忙找阎铁珊算算那旧债的人——金鹏王朝的丹风公主。 “你认识她?”阎铁珊问。 “她便是托我来讨债的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陆小凤回答。 “是!我就是丹凤公主!”上官飞燕仰头看向阎铁珊,一双眼睑里满是怨毒和仇恨。 阎铁珊听到回答,吃惊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奇异而复杂,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 “你说她是丹凤公主?”叶岑秋突然开口,“可我明明记得她是一个小偷。” “七童,你不是也认识她吗?”侧头看向花满楼,叶岑秋道。 “应公子的意思是?”花满楼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迟疑的看向了上官飞燕的方向。 “确实是她,不过她换了一副声音和一张脸而已。”叶岑秋蹲下,不顾上官飞燕的惊恐,在她的耳后和鬓角摸索了一下后,从她脸上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的脸比起面具还要好看几分,寻常人估计难以想象一个美人为什么要伪装成另一个不如自己的人。 “这是?”阎铁珊惊疑不定的看着叶岑秋手里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质量不错。”略带嫌弃的把手里的人、皮。面具丢到了地上,叶岑秋道。 “楼主。”暮白适时的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叶岑秋。 楼主身体不好又爱干净,只要是跟在楼主身边的人总是会习惯在身上备几张帕子。 “为何要假扮成丹凤公主?”叶岑秋一边擦着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身份暴露的上官飞燕气愤不已,面对叶岑秋的提问自然是什么也不肯说。 “不说?”叶岑秋笑了,他就喜欢这总巴不得死的人。 或许上官飞燕落在其他人手里是不会死,但他不一样。 既然不想说,那就去死吧。 他也不是什么喜欢为难人的人。 扇子被他甩了出去,在空中回旋一圈,割开了上官飞燕的喉管后又回到了叶岑秋手里。 “你在干什么!”霍天青措不及防间就看见叶岑秋动手杀了上官飞燕,顿时对叶岑秋怒目而视,那副震怒的样子就像马上要杀了叶岑秋为上官飞燕报仇。 “咳……”叶岑秋低咳了一声,淡淡的看了眼霍天青,“怎么?霍总管这幅样子是要给情人报仇吗?” 暮白也是早早地护在了叶岑秋身前。 “唉,你、你怎么一下就把人杀了?”陆小凤头疼的看着刚咽气的上官飞燕,道。 第20章 “怎么?难道陆小凤也心疼情人?”叶岑秋看向陆小凤的目光似笑非笑,把陆小凤看的直心虚。 他是跟上官飞燕有点关系,可也不至于发现不对还护着人,可直接杀掉... ... 一旁的花满楼也是微微蹙眉,显然是心生不忍。 “想要知道她为什么骗你,你可以问我。想要知道她的其他罪行,到底该不该杀,也可以问我。”叶岑秋推销了一波自己手下的“忘川”。 “应老板的意思是?”阎铁珊目光微闪,对于叶岑秋的身份其实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我除了做生意,手下还有一个消息组织——忘川。”看了眼阎铁珊,叶岑秋重新看向陆小凤,“陆公子应该也听说过吧?” “只要你付得起钱,方才的两个问题我都可以给你答案。当然如果你要问其他的,也同样可以。” 忘川... .... 陆小凤惊讶的看着叶岑秋。 他当然听过这个名字,更不要说近段时间几乎传遍了整个江湖的消息——忘川楼主盗了罗刹牌,还扬言要杀了红鞋子的所有人。 对了,在这之前,都没人知道红鞋子是什么组织,但经过忘川的宣传红鞋子做的事算是路边的平民都知道了。 现在众人就等着忘川楼主把红鞋子的所有人抓出来。 前段时间已经被杀了的公孙兰和欧阳情可是让江湖里到现在都还有一些亲人死于她俩之手的人喊着要报答忘川楼主。 说来他没有想到那个闻名江南的花魁,欧阳情竟然会是红鞋子的人,那日找孙老爷时他还见过呢。 不过如此说来,忘川楼主出现在这里,是因为... ... 陆小凤目光忽得转到上官飞燕的脚上。 果然。 上官飞燕的脚上穿着一双鲜红的绣鞋。 那双红绣鞋颜色鲜艳的就像是新娘结婚时所穿的,但那双鞋面上绣着的不是鸳鸯,而是一只正在飞的燕子。 传闻红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女子,而她们每个人都会穿一双颜色鲜红的绣鞋。 “我倒是想问应楼主,可我陆小凤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穷光蛋。”陆小凤苦笑道。 忘川作为一个消息组织,最先出名的并不是他的消息准确,而是——贵! 一道消息最低百两银子。 好在后来忘川消息准确的名声传了出去,不然他都怀疑有没有人去买消息。 忘川! 一旁的李玉涵猛地看向叶岑秋。 竟然会是忘川的人。 目光落在暮白身上,既然是忘川的,那么这个人就不可能是凶手。 “你没钱?”叶岑秋道,“我可是听说了,陆小凤出手最是大方,每次必会在口袋里准备至少五千两银子。” “那是之前。”陆小凤苦笑,“我现在可真的是一枚铜板都没有。”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这里可从不允许赊账。”叶岑秋张口就堵死了陆小凤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我可以帮陆小凤付。”花满楼看够了陆小凤的窘迫,笑道。 叶岑秋看了眼花满楼没有说什么。 “阎老板,我是个生意人,珠光宝气阁大老板的命应当是值不少钱吧。”叶岑秋问。 “这当然!我阎铁珊是个实在人,应老板救我一命,我自然要好好报答!”阎铁珊大笑一声,痛快的说,“来人,去取我房中左侧柜子的东西。” 仆人动作很快,片刻就取来了阎铁珊要的东西。 拿到手后,阎铁珊简单的翻看了一下,签下了几个名字后将手里的东西给了叶岑秋。 “这是我珠光宝气阁的半数家产,今日便赠与应老板!” 珠光宝气阁是最大的宝石商,这一半家产自然可以看出刚刚阎铁珊给出的到底有多值钱。 “阎老板大气。”这下就连叶岑秋也是有些惊讶了,虽然他救他的目的就是这个,但阎铁珊可以一下给出自己一半家产还是让他感到惊讶。 “哎!”阎铁珊挥挥手,“钱还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何况我不花掉,不还得被那群趴在我身上吸血,恨不得杀了我的人惦记?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给我自己买一条命。”阎铁珊狠狠瞪着地上上官飞燕的尸体。 “丹凤公主是假的,她是红鞋子的人,可她为什么要骗我?”陆小凤问 “五百两。”瞥了眼陆小凤,叶岑秋道。 陆小凤嘴角一抽,心疼的从怀里拿出花满楼刚刚借给他的银子。 虽然七童不要他还钱,可五百两银子啊... ... “她虽然不是上官丹凤,但她却是上官家的人,她骗你是因为她想要得到金鹏王朝的所有宝物。”看在陆小凤是主角的份上,他可以讲得详细一点。 “她是上官飞燕!”陆小凤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先前他被丹凤公主带去见大金鹏王的时候,一个名叫上官雪儿的精灵古怪的小孩一直与他说她怀疑自己的姐姐上官飞燕被丹凤公主杀了。 可如今看来杀人的不是丹凤公主,而是上官飞燕。 她杀了丹凤公主后,伪装成了丹凤公主的样子。 地上的上官飞燕,她的脸可是与丹凤公主的脸有五分相似。 不对! 陆小凤忽然反应过来,既然丹凤公主是假的,那之前他见的那个大金鹏王是不是也是假的!? “大老板之前为何如此生气?”陆小凤连忙问。 “金鹏王朝覆灭时,我与其他两人受命托孤,分别带着内库的一部分珠宝财富,来到中土,以待机会重建金鹏王朝。”阎铁珊神情平静却又隐隐带着怨恨和悲苦。 “但后来跟着上官谨出逃的小王子却不愿意完成他先祖的遗愿,重建金鹏王朝。只因他不是当帝王的那块料!” “不是帝王的料?”陆小凤有些好奇了,问。 “他生性自然恬淡,只想诗酒逍遥平平静静的过一生。更何况上官谨带出来的财富,本就已足够他们逍遥一世,他又何必为了那尚不确定的皇位去冒着生命危险,去赌?” 阎铁珊说的这些若是真的,那陆小凤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那小王子不愿意重建金鹏王朝了。 确实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皇位,更何况是个本就对此无意的人呢。 第21章 “而且,在你们之前,已经有过三四个人自称是金鹏王朝的后人,来向我讨要钱财。”阎铁珊接着说。 “所以你之前一听我开口,就以为我是骗子?”陆小凤明白了阎铁珊的意思,苦笑了一声。 “是。”阎铁珊回道。 边上的霍天青不知道什么抱起了地上上官飞燕的尸体,踏着残荷而去。 “他!”陆小凤想要去拦,但叶岑秋阻止了他。 “暮白,你去。”叶岑秋道,“看着他,发现有人要杀他,就救下他。回头找天禽门拿钱。” “是。”暮白抱拳行礼,追着霍天青的方向离开。 “天禽门?”陆小凤问。 “他是天禽老人的儿子。”叶岑秋回答。 “那他为何会来珠光宝气阁当总管?”陆小凤奇怪道。 “那是因为我帮过他一个大忙,所以他为了报答我就留下了。”这个问题阎铁珊给了陆小凤回答。 天色已晚,阎铁珊邀请叶岑秋和陆小凤几人留在珠光宝气阁住下。 叶岑秋有自己的目的自然是同意了,而陆小凤这种人向来好奇心重。 此次金鹏王朝的事还没有解决,他也不知道其中的所有秘密,自然也是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珠光宝气阁的下人早已打扫好了所有卫生,尸体被处理掉,血迹也一一擦拭干净。 晚风不时拂过月下的花草树木,莎莎声在寂静的夜晚宁静而平常。 明明他住的房间与酒宴的水阁相隔了一个院子,可站在窗边,叶岑秋却感觉那些血腥味始终萦绕在自己的鼻尖。 沉默的看着透过树叶照射在地上的斑驳树影,叶岑秋弯腰拾起一片落进他房中的叶子。 这个世界是古代,还是一个武侠盛行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弱小就是原罪。 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 将叶子丢出窗外,叶岑秋静静的听着远处的声音,直至听到了自己等着的那些声音,他才躺倒床上,小小的歇息了一会儿。 . “山西这儿好吃的可真多!等我有空了,我一定要把这里好吃的都吃一遍!”远远地还没看见陆小凤的人,叶岑秋就听到了陆小凤的大笑声。 “想吃什么都告诉俺,俺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山西有什么好吃的俺都知道!”阎铁珊又换回了他那山西腔浓重的口音。 叶岑秋一进大厅就看向了直立在人群中的一个黑发老人。 一个你不看他脸上的皱纹,根本意识不到他是老人的人。 这就是他昨晚等的人,峨嵋派掌门人,独孤一鹤。 大金鹏王在找到陆小凤时,告诉他金鹏王朝的三个叛臣分别是珠光宝气阁阎铁珊、峨嵋派独孤一鹤还有天下第一富豪霍休。 阎铁珊原名严立本,独孤一鹤原名平独鹤,霍休原名上官木。 此次发生这么多事,说到底不过是上官飞燕眼热金鹏王朝的宝物。 她做了霍休的情人后,正好霍休也不愿再将手里辛苦赚来的财富给出去,并且他还想拿到其他两份宝物,所以两人才设下这副局,想要名正言顺的拿到阎铁珊和独孤一鹤手里的宝物。 霍休本想解决了阎铁珊后,利用阎铁珊把独孤一鹤引过来,再杀了独孤一鹤。 但阎铁珊没死,霍休也不会放过独孤一鹤,所以他早早就让人传信给独孤一鹤,将独孤一鹤引到了这里。 而且独孤一鹤知道霍休的真实身份,还知道——青衣楼的第一楼,就在珠光宝气阁后面的山上。 “我在前几日遇到了青衣楼的刺杀,并且我还得到一个消息,青衣楼的总瓢把头是霍休。”独孤一鹤目光沉沉,冷声道。 “为何... ...会是他... ...”坐在位置上的阎铁珊听到独孤一鹤的话瞬间瘫坐在椅子上,一直挺得笔直的腰杆塌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 青衣楼第一楼就建在他珠光宝气阁的后山,只要好好想想,他自然是可以想到不对的地方。只是他与霍休还有独孤一鹤是多年好友,所以他从未怀疑过霍休。 “是他!?”骤然听到这个回答,陆小凤也是惊了。 只因霍休也是他的好友,而当初大金鹏王告诉他青衣楼首领是独孤一鹤。 瞟了一眼陆小凤,叶岑秋随意的挪开了视线。 不止是霍休,到后来出现的几个反派,几乎都是他的好友。 陆小凤喜欢交朋友,可惜眼光时常不好。 . 在座的都是执行力强大的人,确定了目的后就打算前往后山的那座小楼。 “应楼主,你们可是要去青衣楼?”李玉函昨日也未离开,今日一早看见叶岑秋几人打算好去青衣楼后也坐不住了,拦住叶岑秋问。 “是要去,你有何事?”暮白挡在李玉函身前,冷声道。 昨日晚上他救了差点被人毒杀的霍天青后,就直接向他要了大笔的救命费。 回来跟楼主禀报了之后又被楼主问了李玉函的事,虽然他惊讶楼主是怎么知道的,但他明白听楼主的准没错。 想到自己之前差点认错人,暮白暗暗瞪了一眼李玉函。 都是他,身为李观鱼的独子,他竟然不带剑! “家父乃是凌风剑李观鱼,青衣楼作恶多端,作为江湖人士自然是要为铲除这样的势力出一份力。”李玉函言辞恳切,心心念念都是江湖大义,“还请让我一同前去。” “你想去便去。”叶岑秋同意了。 放一个想着怎么杀自己的人在世上,任谁都会不自在。 况且李玉函本人也是价值2000名气值呢。 只要李玉函敢动手,那他就先他一步送他去见柳无眉。 由阎铁珊带路,穿过了后山的小树林就见到了那座青衣楼的第一楼。 青衣楼是江湖中的一个杀手组织,传说他们有一百零八座楼,只要给的钱够,就连皇帝他们也敢杀。 传说中的青衣第一楼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乍一看不过是一座有些破旧的小楼。 唯一特别的不过是那朱红色的大门上写着的大大的“推”字。 既然知道这里是是青衣第一楼,在场的人看到这个“推” 字自然是犹疑的。 “据说这青衣楼一共有一百零八座,每一座楼里又有一百零八处机关。”陆小凤打量着门上的字,笑道。 “难不成你陆小凤被那些机关吓住了?”侧头看向陆小凤,西门吹雪冷冷道。 “没有。”陆小凤挑了挑眉,微笑道。 “推吧,门上没有机关。”叶岑秋道。 众人没有异议,就算门上有机关,难道他们还会不进去吗? 陆小凤率先上前一步,轻轻一推便推开了门。 门内的通道是一条曲折的弯道,几人对视一眼,都走进了通道。 一路上超乎想象的风平浪静,几个弯后他们走上了一个石台。 石台的对面的门上大大的写着一个“停”字。 叶岑秋立马也叫停了几人。 说到底,霍休写这些字的目的不过是想利用人们来到青衣楼的犹疑心态。 寻常人,在明知道青衣楼危险万分的情况下,看见这些字必定不会按照这些字上的提示来做。 但一切恰恰相反,一旦来人不按照提示做,那迎接他们的就会是那青衣楼里的一百零八道机关埋伏。 第22章 当所有人站上石台,不过几秒,他们就发现站着的石台开始下沉,最后停在了一间石室里。 石室的中间摆着一坛酒和几个碗,桌子上也同样写着一个大大的“喝”字。 这次也不用叶岑秋说了,几人都自觉的到了酒。 “好酒啊!”陆小凤闻着倒酒时溢出的酒香赞叹声脱口而出。 “确实是好酒。”阎铁珊倒好了酒,喝了一口后道。 刚喝完酒,花满楼突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 “我现在只闻得到酒香,可闻不到什么香气。”陆小凤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笑道。 “香气有毒,酒里有解药。”叶岑秋看了看碗底的“摔”字,随手就把酒碗摔到了地上。 陆小凤一口气又喝完了手里的酒,同样也看到了酒碗底下的字。 “他这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字。”陆小凤笑笑后也把酒碗摔了,“要是接下来都是美酒,那我还是希望多来几个字的。” “酒里有毒。”西门吹雪突然放下刚要喝的酒碗,冷声道。 “有毒?”陆小凤惊了一下,笑道,“那我喝了两碗岂不是死定了。” 叶岑秋闻言看过去,果不其然,李玉函站的位置就是西门吹雪的边上。 昨天询问过暮白后他便猜测李玉函估计是以为西门吹雪才是他的仇人,毕竟他是忘川楼主啊。 西门吹雪拾起一片摔地上沾染酒液的碎片,放在鼻下闻了闻,道:“没有毒。” “是你下的毒。”西门吹雪在在场的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李玉函身上,冷冷的嗓音带着笃定。 “怎么会是我?”李玉函见自己没有成功杀了西门吹雪本是心生不甘,可西门吹雪一下就指认了自己是凶手确实是让他惊讶万分。 好在他向来心思深沉,并未在脸上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 “我这里的这碗酒还未喝完,刚刚的香气有毒,不如你先喝了。”李玉函表情无奈,关切道。 西门吹雪确实已经感觉到了不适,现在还可以站在这里不过是凭着自己内力深厚。 “西门,先把解药喝了吧。”比起李玉函陆小凤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好友西门吹雪。 其他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西门吹雪虽然是靠他的剑闻名江湖的,但他在的医术上同样有不小的造诣。 但现在还是解毒要紧。 陆小凤懊恼的皱着眉,早知道刚刚他便不应该贪图那一碗酒,不然现在酒缸里应该还剩下一些。 目光沉沉的看着李玉函,西门吹雪皱眉接过了他的酒。 仰头饮下,摔了手里的酒碗,于是石室的墙壁开始移动,露出了一条通向底下的通道。 “楼主。”暮白也猜到是李玉函下的毒待其他几人先走进通道后侧头看向叶岑秋。 “不急。”轻瞥了眼暮白,叶岑秋道。 要杀李玉函简单,但他的父亲终归是从前的天下第一剑客,哪怕李观鱼现在已经被李玉函夫妻两个害的走火入魔瘫痪在床。 这个江湖总是会有人举着“正道大义”的名义,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所以,为了不落人口舌,避免以后麻烦。他就算要杀李玉函也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杀。 他要让世人知道过错方不在他,而是李玉函。 通道幽暗,走到尽头是一个被挖空了的山腹。 山腹里堆满了黄金和珠宝,那些珠宝多到了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地步。 环视了一圈山腹里的所有珠宝,叶岑秋目光暗沉。 不愧是天下第一富豪。 杀了霍休以后他不仅可以得到这些珠宝,还有任务榜上的5000名气值。 穿过那些珠宝,又是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和外面的门很像的一扇门。 推开门,一阵酒香扑面而来。 他们终于看见了霍休。 一个和众人想象里的第一富豪完全不同的干瘦老头。 他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衫,脚穿一双破旧的草鞋,坐在地上用一只破旧的酒壶在简陋的红泥小火炉上温酒。 “要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吗?”霍休抬头看向他们,提出邀请。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思在这个时间去品一壶好酒的。 “你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头?”独孤一鹤冷声问道。 很明显,作为相识多年的好友,独孤一鹤实在是不愿意相信霍休会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头,更不相信霍休会要杀他与阎铁珊。 “如果你说的是哪个杀手组织的青衣楼,那么确实是我。”霍休倒了杯酒,笑道。 “你要杀我和独孤一鹤!”阎铁珊怒道。 “不。”霍休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们,只不过不杀了你们就拿不到你们手里的那份宝藏。所以,为了那些宝藏,我就只好杀了你们了。” “但这些宝藏,哪怕是你现在有的这些财富,就算三十个人花也一辈子都花不完。你已经是这么大的年纪,难道将来还要把它带进棺材里吗?”陆小凤叹了口气,道。 “与我而言,这些财富就像是我的老婆一样,无论我是死是活,都绝不让别人来用它。”霍休等着陆小凤,冷冷道,“我已是这把年纪,美色与我也没有任何用处。但只要想到,我死后有一天我的钱会落入别人的手里,我就死也不能瞑目。”【注1】 “何必如此多的废话,一剑杀了便是 。”西门吹雪已经是有些不耐烦,冷声道。 “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没想到陆小凤连你也找来了。”霍休转头看向西门吹雪,悠然道,“可惜,今日死在这里的必定不会是我。” 说完后,霍休的手轻轻按了一下身侧的地上,只听见“轰——”的一声,在霍休的上方,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掉了下来,牢牢地罩住了他所在的石台。 霍休隔着铁笼子,手还虚按在地上的机关上,笑着继续道:“在我手下,还有一个机关,只要我轻轻地按下,那么我就能离开这里。” “然后这里所以的出口,包括你们进来的那个,都会瞬间被石块封死。在这里,就会只剩下我身下的这个出口。” “但你们就只能看着这个出口,然后活活饿死在这里,因为这个铁笼子是百炼精铜铸成的,它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刀剑砍不断,你们也抬不起来。”霍休笑得得意,显然,他对于自己的计谋十分满意。 “看来今天我们是非死不可了吗?”陆小凤长叹一口气,问。 “那可未必。”叶岑秋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把样式奢华精致的匕首,道。 这把匕首是他以前得到的一把橙武,和他的忘川同级,不过因为职业不同的问题,他本来是准备吧这把橙武卖了的。 但因为前世死的太快,还没来得及卖,所以就留在背包里了。 游戏里武器的通病,游戏里的武器拿出了,总会觉得太过奢华精致,比起武器更像是装饰品。 所以其他人看到这把匕首明显是不抱有多大信任。 “难道你要用这把应当摆在达官贵人家中当观赏品的匕首来砍断我这铁笼子?”铁笼子里的霍休看见这把匕首,大笑出声。 “要砍断你这铁笼子,我这把龙鳞足够了。”叶岑秋缓步走到铁笼子前,拔出匕首道。 这把橙武是很多刺客做梦都想要得到的武器,匕首上布满了精致的龙鳞花纹。 忘川当着别人的面不好装作从袖子里拿出,这个时候,体积较小的龙鳞就有了用处。 “那就让我看看,你要怎么用这把匕首砍了我的铁笼子!”霍休又给自己道了杯酒,做出看戏的样子。 “好... ...那你就好好看看!”叶岑秋抬头忽然冲霍休笑了一下,体内内力运转,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 顿时—— 铁笼子的三根柱子断落在地上。 “哐——当——” 柱子掉落的声音惊醒了霍休,反应过来后他顿时慌张的想要按下手下的开关离开这里。 可,机关被重重的按下。 但,石台还是那个石台,纹丝不动,毫无变化。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上冒出,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 “看来,今天要死的会是你了。”叶岑秋手指从匕首上抹过,微微一笑,道。 橙武不愧于它的稀少,砍完铁笼子后没有任何损伤。 第23章 “你... ...是你!”霍休一手握拳,一手指着叶岑秋,气得浑身发抖。 “的确是我,不过你都要死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叶岑秋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漫不经心的的说。 霍休确实不是冤枉了他。 原著里霍休的机关会意外坏。 但因为他插手的原因,霍休被发现的时间提早了太多,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昨日就写了一封书信。 现在,霍休的机关确实不是因为意外。 “你们还有要问他的吗?”叶岑秋转身问其他几人。 沉默了片刻,阎铁珊开口:“该知道的我们也都知道了,应老板如果要做什么就请便吧。” “那好... ...”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叶岑秋,微微颔首。 任何人到了绝境总是不会轻易认命的。 在叶岑秋身后的霍休突然跃身而起,他瞪大了眼睛,五指成爪,狠狠的抓向叶岑秋的要害。 背对着他的叶岑秋像是早有准备,已经插、进刀鞘的龙鳞瞬间被拔出! 白光闪过,带着一丝血红。 叶岑秋转身扶住要倒下的霍休,些微的血迹落在他的眼角,温和清隽、毫无攻击力的脸因为那点血迹瞬间带上一丝邪气。 他上身微微凑近,轻笑道:“你的钱财,我都会一一接手。” 脖颈间的血线开始有大量血迹流出,霍休瞪大眼睛看着叶岑秋,呼吸逐渐微弱。 无人看的见的任务榜上【杀死霍休,奖励名气值5000】的几个字无声无息的变成了绿色。 一场杀机方才罢休,突然,花满楼高声喊道:“小心!” 细密的银针从李玉函手中的小匣子里射出,带着铺天盖地之势急急地向着西门吹雪而去。 “暴雨梨花针!”陆小凤惊呼出声,狠狠的在地上一踏,想要去救西门吹雪。 唐门的暴雨梨花针可是江湖第一暗器,昔日武功高强的一尘道长就是死在这个暗器之下! 就是现在! 暗暗护在西门吹雪边上的暮白瞬间将他拉开,一旁的花满楼长袖飞舞,卷下大半银针,最后剩下的一些也被暮白和反应过来的西门吹雪挡下。 还在铁笼子里的叶岑秋甩手就将匕首掷了出去。 瞬间,锋利的匕首就好像化作了一把利箭狠狠插进了李玉函心口。 缓步从铁笼子里走出,叶岑秋接过了暮白擦干净递过来的龙鳞匕首 。 “你是学剑的?”西门吹雪对于自己方才的险境毫无感觉,扫了眼没入石板的银针后目光落在叶岑秋的手上,眼睛一亮。 方才叶岑秋挥动匕首的手法与其说是在挥匕首不如说他挥的是剑。 转头对上西门吹雪的目光,叶岑秋一些头大,他可没忘记西门吹雪是和他兄长一样的剑痴,或者说是比叶孤城还严重的剑痴。 叶孤城眼里尚且还有他的城池下的百姓,还有亲人,但西门吹雪的眼里却永远只有剑。 因为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所以与他比试只有两个结果:一他,西门吹雪死;二西门吹雪赢,他死。 虽然说只要动手,他不可能败给西门吹雪,可浪费时间和西门吹雪打一架却什么也得不到,对他来说本就是一笔赔本买卖。 目光微闪,叶岑秋垂眸吐出了一口血,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当初有幸看过剑仙的天外飞仙,便学了几分相似。”抽出一张帕子,叶岑秋细细擦干净脸上还有唇上的血迹。 叶孤城的武功比西门吹雪高,若是两个人相识早了,西门吹雪必定还是会提出比试。 没有朝廷的势力,此时比试,西门吹雪必定会输。 而输了就是——死。 “哎呀!西门,你看应楼主明显身体不好,若是现在比试岂不是胜之不武!”陆小凤一听见西门吹雪发问就眼皮一跳,连忙上前阻止。 西门吹雪与人比试的结果陆小凤知道,他作为两人的朋友自然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好友死亡。 “西门庄主,在下也觉得陆小凤说的有理。”花满楼也站了出来。 先前看着苏少英因为与西门吹雪的比试死在自己眼前,他便已经十分后悔。 更何况叶岑秋已经是他的朋友。 “我于医道也有一些研究,若是需要,我可以为你看看。”没有理会陆小凤,西门吹雪直直的看着叶岑秋,道。 “不必,我这是娘胎里带出的不足之症,多谢西门庄主好意。”叶岑秋道。 深深地看了眼叶岑秋,西门吹雪问:“先前你说的剑仙可是白云城的叶孤城?” “是,西门庄主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找那位叶城主论剑。”叶岑秋道,“叶城主也是一位爱剑之人。” . 与陆小凤几人道别,叶岑秋跟着赶来的暮白离开了山西。 那日拒绝了西门吹雪的比试后,听闻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进行了一场比试。 虽然西门吹雪确实是天才,但比起内力深厚的独孤一鹤还是差了一些。 最终,那场比试是独孤一鹤赢了。 输了的西门吹雪也没死,他还听闻西门吹雪经过这一场比试有了很大的启发,现在已经回万梅山庄闭关了。 “楼主。”暮白递给叶岑秋一杯刚泡好的雪山银针。 “暮白。”正看着手里的罗刹牌,考虑该怎么处理的叶岑秋听到暮白叫自己,想到刚刚自己的猜测,眼睛一亮。 “楼主?”暮白疑惑道。 “这个送给你。”把罗刹牌递给暮白,叶岑秋道。 “啊?”暮白愣愣的接过了罗刹牌,迷茫的看着叶岑秋。 划开任务栏,叶岑秋看着任务栏上并无变化的【获得罗刹牌,奖励名气值5000】几个字又对还在愣神中的暮白道:“送去拍卖行,和公孙兰的剑一起拍卖。” “... ...是。”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暮白还是愣愣的应道。 难道刚刚是楼主口误,还是说是他听错了? 看着暮白退下,叶岑秋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罗刹牌的任务和其他杀人的不同,人死了是不会再复活的,但东西到手了却是有可能会丢失。 但幸好,这个任务完成后罗刹牌是可以脱手的。 前两日孙老爷已经传来消息,有几个人去过怡情楼打听欧阳情的消息,那些打听消息的人,孙老爷都记好了各自特点,送到了叶岑秋手里。 再过三日,就是忘川拍卖行开场的日子。 公孙兰的剑会在这场拍卖会里出现的消息,大部分江湖人都知道了,那么打听公孙兰消息的其他红鞋子姐妹自然也会知道。 现在,他就只要安静的等待。 等待拍卖行开始,然后找出红鞋子的所有成员,杀了她们。 . 夜晚,白日里看着并无异样之处的小镇每一家门口都挂上了两盏通红的灯笼,悠悠的红光下照出每一盏灯笼上写着的“忘川”两字。 空荡荡的街道上不时又几人走过,若是有人可以从高处往下看,就会发现,所有走在街道上的人都是向着小镇最中央的那座楼阁走去。 第24章 “林大侠!”一个高壮的中年男子在忘川楼前看到走在前面的一个身穿长袍,留着一把长须的男人立马快步走了几步,走到了他身边。 “林大侠,没想到你也来了!”高壮男子大笑道。 “包大侠?”林大侠疑惑转头,看见是自己认识的人,也笑道,“今日如此盛状,就算是为了看看那罗刹牌会落在谁的手里,想必也是会有很多人会挤着想要进来吧。” “哈哈!确实如此!”两人交谈了几句随后就一起进了忘川楼。 这忘川楼想要进来首先就要先交一千两银子,确定你有参加拍卖的资格才会让你进去。 就这一点,就能淘汰掉大部分低层的江湖人士。 毕竟穷文富武,能够学武并且学好的必定是不会缺钱的。 . “楼主。”容貌艳丽妩媚的红衣美人端着一碟削好的水果放到了叶岑秋身侧的桌子上。 “拍卖会应当是要开始了吧。”叶岑秋隔着帷幕,望着下方坐好的人,道。 “确实,子时快到了。”红衣美人,也就是柳南霜一边帮叶岑秋摆好桌上的吃食,一边回答道。 “那你先去准备吧,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低头看向摆盘完美的食物,叶岑秋道。 “是。”柳南霜依言停下,行了个礼后就准备依照叶岑秋的话先去准备。 “南霜。”叶岑秋看着柳南霜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道,“注意安全。” 正准备退下的柳南霜听到叶岑秋叫自己,转过头后听到了叶岑秋的这句话嫣然一笑,重新行了个礼后,慢慢离开了这层楼。 叶岑秋打开的地图上,在大量代表友好和中立的绿点和黄点中,几十个代表敌对的红点格外显眼。 这些红点大部分都是为罗刹牌和公孙兰的剑而来。 到时候难保他们不会在拍卖行中途突然动手。 那时,作为主持的柳南霜就会是第一个被攻击的人。 不过他也不必如此担心,毕竟柳南霜的武功并不差,还是这处据点的负责人。 “当——” 楼阁最高处,四人环抱的铜钟被人用力敲响。 瞬间,方才还有的一些窃窃私语都销声匿迹。 “欢迎各位今天来参加我忘川的拍卖会!”刚刚还在叶岑秋身边的柳南霜已经换了一件更加精致的红色衣裳,就连妆容好像也精心重画过。 “南霜在此先预祝大家今日可以拍到自己心仪的拍卖品!”容貌艳丽的美人站在台上,笑容妩媚,顿时,大半的人都被激起了更大的兴趣。 看着在座的人兴奋的神色,柳南霜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高声道:“为了不耽误在座的各位时间,那么现在就开始我们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 身后的侍从端着红布盖着的托盘走到柳南霜身侧。 “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岭南张家的秘籍!起拍价二百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两银子!”掀开红布,柳南霜高声道。 空气中寂静了几秒,然后开始有人先开始叫价:“二百两。” “二百二十两!” “二百五!” ... ... 加价的数量起伏并不大,岭南张家只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世家,在场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武学传承,没必要贪图一个普通的武林秘籍。 不过收集其他武林秘籍观看,研究其他秘籍里的优点,是现在许多武林人士通有的爱好。 “什么忘川楼!不过是个小小的消息组织,要我看根本没有几个武功高的!不如我们直接动手,杀了这些人,给大姐和四姐报仇!”二楼包间,长相活泼可爱的一个蓝衣姑娘冷着一张俏脸,握紧拳头,厉声道。 “阿弥陀佛。”端坐在椅子上的青衣女尼转着手里的佛珠,面色沉静的说,“八妹,飞燕也没了。” “什么!?”薛冰惊诧看向青衣女尼。 “在来这里之前,我给飞燕传了信,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忘川拍卖会的事整个江湖都知道了,飞燕若是知道了,不会不来。”江轻霞叹了口气,温婉的脸上满是哀愁。 “该死!定然又是那忘川楼主做的!”薛冰愤恨的一掌拍向桌子,上好的檀木桌瞬间裂开了好几道裂缝。 “今日我一定要为我红鞋子的姐妹们报仇!” “莫要轻敌,忘川的楼主定然是个高手。”青衣女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大姐已经是先天境界,可以杀了大姐的人起码也要是先天级别的高手,甚至有可能是宗师境界。” “我知道,六姐。”薛冰冷静了一点,冷笑一声道,“也亏得忘川自大,竟然盗了西方魔教的罗刹牌,还宣扬出来,公开拍卖。昨日我得到消息说西方魔教也来了这次拍卖会。” “到时候,我们只要跟在西方魔教后面,自然就可以为大姐她们报仇。”姐妹几人相视一笑。 . “下面的这件拍卖品就是红鞋子的头目——公孙兰的双剑!起拍价一千两白银!”台上不知何时已经拍卖到了公孙兰的双剑,再接下去就是最后一件拍卖品,罗刹牌。 “想必红鞋子做的恶事在座各位都是知道的吧?”柳南霜嫣然笑道,“可以做下这么多恶事还不被人杀了,公孙兰自然也是武功不凡。” “所以,这把剑还是一位先天境界武者的宝剑!” 听到先天境界几个字,在座的各位都顿时眼睛一亮,明显有了更大的兴趣。 要知道武林中三流高手数不胜数,一流高手不过一成,而先天高手已经可以成为大部分武林门派的掌门,先天之上的宗师整个江湖也没有几个,大宗师更是只在传说中。 举个例子,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就算是他现在也不过是先天境界。 “我们要参加拍卖吗?”狠狠的瞪着台上的柳南霜,薛冰问。 “不必。”青衣女尼垂眸念着经,道,“等别人买下后,我们去杀了他便是。” 台上的柳南霜察觉到二楼带有杀意的目光,抬眸望过去,对着薛冰她们的包厢露出一个笑容。 第25章 公孙兰的双剑被一家练双剑的武林世家拍下。 如柳南霜所说,这把双剑同时也是一把宝剑。 “下面,就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个拍卖品——西方魔教的罗刹牌!”收回目光,柳南霜含笑道,“想必得到罗刹牌就是西方魔教下一任教主的传闻在座各位都知道,西方魔教是多大的一个势力想来众位都是知道的。” “所以,罗刹牌——起拍价一万两白银!” 现场的众人顿时呼吸一滞,目光发热的看着托盘里雕刻精巧的玉牌,但却没有人报价。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突然高声喊道:“罗刹牌的传闻大家都知道,可西方魔教现任教主还在,就算我们拿了这罗刹牌又能如何?” “忘川只是负责拍卖,虽然西方魔教的教主还在,但拿到罗刹牌你们不就有了接手西方魔教的可能?”柳南霜巧笑嫣然,声音柔媚,“只要等西方魔教教主百年之后,或者是,杀了西方魔教教主。” “怎么可能,西方魔教教主可是——”宗师,甚至有传闻他有可能已经是大宗师。 台下一个人听到柳南霜的话顿时嗤笑一声,大声道,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另一道声音打断。 “只要能杀了本座,就算没有罗刹牌,本座的位置也可以让给他坐。不过就是不知道谁有这个实力了?”不辨男女的缥缈声音伴随着瞬间笼罩了整个忘川楼的杀气清晰的传到了在座所有人耳中。 那声音近的仿佛是站在你的耳边和你说的。 好深厚的内力! 在场众人暗自心惊,想要做到这个地步,必定要有极其深厚的内力,还要有对自己内力的精细控制。 “不过本座认为,忘川楼主应当是有这个本事的。毕竟你可是当着本座的面盗走了本座的东西。”阴森缥缈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应楼主要不要试一试?只要杀了本座,本座的西方魔教就送给你。” 声音落下,一道包裹着灰雾的身影从三楼的一个包间飞身而起,直直向着四楼而去。 忘川楼总共就是四层楼,下面三层是客人的地方,最顶层就是每个忘川楼给他们楼主留下的私人空间。 “楼主为什么不说话?故人相见难道不该道一声好吗?” 为了可以看清下面,每一个包厢并没有做窗户,只是按了半透明的帷幕,所以玉罗刹可以说是毫不费力的站在了叶岑秋面前。 “难道楼主真是一个哑巴?”玉罗刹轻笑出声。 帷幕在玉罗刹进去后重新落下,下面的人只能小心的听着两人的声音,看着帷幕上倒映出的身影,猜测两人现在有没有动手。 “楼主!”暮白身后跟着几个人,闯进了四楼叶岑秋的房间。 “退下。”抬头终于出声,叶岑秋道。 “是。”目光担忧的看着叶岑秋身前的玉罗刹,暮白犹豫片刻,缓缓退下。 “原来应楼主不是哑巴啊。”玉罗刹看都没看暮白那些人,径直在叶岑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灰雾遮掩下的眼睛直直的的看着叶岑秋的脸。 侧脸对着玉罗刹的叶岑秋隔着那些雾气感觉玉罗刹目光灼热的似乎是想扒下自己脸上的皮。 “原来忘川的楼主是长得这一副样子。”玉罗刹拾起一块桌上方才柳南霜削好的水果,声音不轻不重的说,“可是先前本座花了银子,听忘川的人说:忘川楼主应钟,清冷华贵,于忘川的人而言是他们的“神明”?” “可是现在本座看来,应楼主的长相可是和您手下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叶岑秋听着玉罗刹说话,脸上的神情并无半点变化。 楼下,参加拍卖会的人还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一群鹌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抬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顶楼帷幕上的影子。 凡是魔教,自然都是名声极差,杀人无数的教派才会被人按上魔教这个词。 西方魔教教主的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威名凡是江湖人士都有过耳闻。 现在西方魔教教主在这里,那浓烈的杀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那些传闻并不是假的,谁敢无缘无故的先行离开,就怕一下触怒了玉罗刹这尊大佛。 “啧,这忘川还是太大胆了。盗了罗刹牌就算了,还公开拍卖,这不是在狠狠打西方魔教的脸吗?现在好了,忘川今日过后,可能就没了。”包大侠看了眼顶楼帷幕上的身影,对边上的林大侠低声说。 “先看看,忘川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就可以证明忘川的楼主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林大侠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今天在座的人,大部分不就是为了来看着罗刹牌会落在谁的手里吗?” “今日过后,若是罗刹牌回到西方魔教的手里,西方魔教便还是那个压在无数江湖势力头顶的教派。反之,则是这江湖中又要有一个势力飞速崛起了。”林大侠笑道。 “这些我都知晓,可、可谁知道今天会是那煞星亲自来这里!?”包大侠压低了声音。 “这不是证明,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了一点吗?毕竟,连西方魔教教主都亲自来了。”林大侠不慌不忙的笑着说。 他不在乎这次结局会如何,今日来这里只是单纯来看戏而已。 “南霜姐姐,楼主他不会... ...”暮白欲言又止,眉眼中难掩担忧,就算只是嘴上说,他也不愿意说出那个字。 “担心什么?就算是你出事了,楼主他也不会出事的。又不是不知道楼主的武功?”柳南霜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道。 可藏着袖子里捏到指尖发白的手却能看出,其实她也在担心叶岑秋的危险。 就算知道叶岑秋的武功又怎么样,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 而且楼主他的身体... ... 柳南霜抿了抿唇,眼底神色冷凝。 若是真的不行,就算是拼了她这条性命她也不会让楼主出事。 她虽然不明白为何楼主会忽然如此心急,明明之前在发展忘川的势力上,楼主一直都是小心谨慎。 可既然是楼主的命令,不管如何她都会一一执行。 第26章 看了眼楼下,玉罗刹也不恼叶岑秋不说话,继续道:“应楼主现在的这张脸也是十分好看。本座的西方魔教现在还缺了一个教主夫人,不如这教主夫人的位置就给应楼主好了。” “应楼主拿了本座的罗刹牌想来也是为了西方魔教,既然这样子,应楼主成了本座的夫人的话,西方魔教不就成了应楼主的了吗?”玉罗刹道,“应楼主的易容技术这么好,等你做了本座的教主夫人,本座便可以每天看见不同的美人。” “玉教主想动手就明言,不必如此故意折辱与我。”半阖的眼眸微微抬起,叶岑秋也不想和玉罗刹废话,抬手便拔出了放在手侧的忘川。 若是今日可以一举杀了玉罗刹和红鞋子剩下的五个人,再加上今日事后给他带来的名声,那么这些大量的名气值足够他的身体恢复大半。 这是最好的结果,而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杀不了玉罗刹,反被玉罗刹杀了。 他本不该如此心急,可—— 他等不了了! 凌厉的剑锋刺向玉罗刹的喉咙,眼底的冰冷漠然瞬间冲淡了他容貌上的柔和。 玉罗刹身形一闪,消失在椅子上。 楼下,看见叶岑秋和玉罗刹打了起来,柳南霜控制不住的握紧的手掌,画着上好蔻丹的尖利指甲瞬间陷进了肉里。 位置上坐着的众人也霍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楼顶。 “好深厚的内力。”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 帷幕已经被两人四散出内力震成了碎片,纷纷扬扬的从楼顶飘散下来。 “西方魔教教主是宗师,那可以与他打成平手的忘川楼主岂不是也是宗师?”有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到。 这江湖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个宗师境界的高手。 “不止。”一人神色复杂的看着顶楼。 没有了帷幕,可他们却连两人的招式都看不清。这种最多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的事,竟然出现在了在座大部分武林人士身上。 是叶岑秋出剑太快,是玉罗刹的武功太过诡秘。 “从前有过传言,西方魔教教主已经突破大宗师,但因为没有人可以证明,此事最后不了了之,但今日不一样。”说话的人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能亲眼看见大宗师动手的场面,对于武林人士不亚于爱财的人看见天下第一奇宝。 “这就是大宗师”他缓缓道。 “怎么可能,那忘川楼主难不成也是大宗师?他看着才多少岁!?”这种事实总是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的。 正在与玉罗刹交手的叶岑秋却没有台下的人想的那么游刃有余。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在拖到这个时候时他便明白,他今日是不可能杀的了玉罗刹。 眼睛余光看见了台下的人,叶岑秋下定决心,一剑逼退了玉罗刹一步,转身破窗而出,带着玉罗刹换了个地方打。 他今日就算是败了,也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 既然杀不了,那就速战速决! 到了大宗师除非两人开始拼命,不然谁也杀不了谁。 能杀了玉罗刹最好,杀不了的话,事后传出忘川楼主是大宗师并且与西方魔教教主交手的消息也可以给他挣一大笔名气值。 到时候,在场所有江湖中小有名气的人就是这些消息最好的证明人。 他今日的最主要的目的本就如此。 叶岑秋放弃了杀玉罗刹的想法,却不知道玉罗刹也是与叶岑秋越打越心惊。 玉罗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世人不知,一直以为西方魔教教主是个武功高强的老怪物,但他今年其实才而立之年。 西方魔教是他一手建立的,能够创建出这庞大的教派都是他凭着自己的武功一个一个杀过来的,可以说,他的武功是在杀戮中突破。 事实上,江湖上大多数的人武功想要突破都需要与人交手,最好在生死刹那间一举突破,武功境界越高,越需要如此。 可叶岑秋不同。 交手下来,玉罗刹也发现了,叶岑秋他空有内力和招式,却没有该与此匹配的狠辣灵活。就像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练武突破,从没与人交过手,可对比他现在的境界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有人闭门造车,就可以达到大宗师? 但可怕的是,叶岑秋的学习能力堪称可怕,不过方才一会儿的交手,叶岑秋就已经逐渐熟悉自己的武功招式,开始变得灵活而果决。 看着叶岑秋跳窗离开,玉罗刹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跟着追了上去。 “我们跟上去?”薛冰眼瞧着叶岑秋和玉罗刹的身影不见,转头对身边的姐妹说。 “走吧。”青衣女尼停下手中转佛珠的动作,微微颔首。 柳南霜目光落在二楼薛冰她们的包厢,柳眉微蹙,眼中浮现丝丝缕缕的杀意。 “你带着人悄悄跟在楼主远处,让一些人看着楼里的这些客人,不要让他们出事,坏了忘川的名声。”柳南霜看着二楼悄悄离开的几个声音,冷声说。 而她,会去完成楼主的命令,不让某些无关紧要的人坏了楼主的事。 . 忘川楼三楼的一个包厢,几个黑衣人焦急的来回走着。 “找到公子了吗?”一个看着像领头的一个黑衣人问。 “没有。”几人垂头,都回答没有。 “你不是跟着公子的吗?怎么会把人跟丢!”领头的黑衣人大怒,一脚踹翻其中一个人。 “属下只是转了个头,不知为何,公子、公子他就不见了!”那人爬起来抱拳,慌忙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不识路!让你看着看着!你竟然连个人都看不住!”领头的黑衣人简直要气死了。 忘川楼不远处,一个白衣公子手里拿着折扇,在一盏盏昏暗的红色灯笼照着的街道上来回走动。 不知为何,他像是不愿意走出这片街道,几分钟后总是会回到原地。 看着这家熟悉的大门和红灯笼,宫九面无表情。 难道他刚刚又走错了?应该往左? 左是哪一边? 宫九看着街道,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了右边。 第27章 玉罗刹已经是很多年没有遇到过对手了,随着叶岑秋越发锋锐的剑招,玉罗刹一开始还收着几分,后来也逐渐兴奋起来,一招一式尽显他武功中的狠辣诡谲。 两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些伤口,尤其是叶岑秋苍白的脸彻底变成了惨白,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着羸弱无力几个字。 叶岑秋抿着唇,胸口再度出现的尖锐痛意带起他喉间的一阵腥甜。 皱眉将涌上的血吞咽下去,叶岑秋捏紧了手里的长剑,决定用原先定下的方法。 忘川当初在游戏里有着魔剑的称呼,它在主人血条只剩5%时会激活一个“狂暴”的技能,在那瞬间,主人的攻击力会瞬间在原有的基础上加成50%。 这个技能虽然可怕,但激活条件难,在游戏里难,在现实中就更难了。 5%的血条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死定了,但叶岑秋有系统,只要血条不归零,他就不会死。 握紧剑柄,叶岑秋刚想挑个重伤但不会影响自己等下与玉罗刹动手的位置,突然一道身影手持长剑从阴影处冲了出来。 “楼主——”赶过来的柳南霜失声惊呼。 方才她动手解决了红鞋子的几人,可她抓住了所有人后才发现,竟然少了一个人! 她连忙转头赶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楼主!”远处悄悄看着的暮白也瞪大了双眼,飞身往叶岑秋那边赶过去,妄图能替叶岑秋挡住那一剑。 手中已经悄悄转变了方向的剑忽然停下,叶岑秋看着直直向自己刺过来的剑,电光火石间便打算让江轻霞的这一剑刺中自己。 可,本该对叶岑秋动手的玉罗刹却像是吃错了药,原本的一掌转变了方向,变成了对着江轻霞。 但因为江轻霞实在离得太近,剑已经要刺中叶岑秋的原因,玉罗刹挡到了叶岑秋身前,锋利的剑尖微微刺进玉罗刹肩头。 “噗!”江轻霞毫无反手之力的被玉罗刹一掌打到在地,鲜血大口的吐出,显然是受了严重内伤。 叶岑秋愣了一下,转手一剑杀了还剩一口气的江轻霞。 “你... ...”叶岑秋神色复杂,看着玉罗刹肩上染湿了一片的衣服。 “应楼主。”玉罗刹低头看了眼肩头的伤,低笑了一声,凑到了叶岑秋颈边,对着他耳边轻声道,“我有没有说过你身上有一股檀香?” 叶岑秋感觉到玉罗刹凑近的动作,微微蹙眉。 这个距离太近也太过危险。 刚开始听到玉罗刹口中的檀香,叶岑秋还有些疑惑,可玉罗刹似乎是看出了这些疑惑,轻笑了一声,声音变成了“玉公子”的音色。 “桑落,我说你身上有一股檀香。” 另一个人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叶岑秋听到那个名字瞳孔微微收缩,最终闭了闭眼。 檀香... ... 最开始在白云城,因为从小家中仆婢就用檀香给他的衣服做熏香,后来到了忘川,细心的属下发现了他身上的檀香味就也一直给他用檀香的熏香。 因为太过熟悉这个味道,他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楼主!”柳南霜和暮白已经赶到,因为轻功不够好晚来了几秒的其他手下也都紧张的看着叶岑秋。 “无事。”叶岑秋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玉罗刹的距离。 视线落在玉罗刹身后,哪里来了几个人,应该是玉罗刹的属下。 “我之前的话依然有效,桑落可以考虑一下。”玉罗刹道。 柳南霜心惊的听着玉罗刹叫了自家楼主“桑落”,她可是知道楼主之前的那个马甲和玉罗刹的事。 还有刚刚,玉罗刹是给楼主挡了一剑... ... 目光隐晦的落在玉罗刹肩头,柳南霜暗暗叫苦。 这是什么事呐! 目光落在玉罗刹身上,一团灰雾,什么也看不见。 叶岑秋定定看这玉罗刹,片刻后接过柳南霜递过来的罗刹牌,随手丢给了玉罗刹,“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 犹豫片刻,叶岑秋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红药。 那是一瓶丹药状的中级红药,游戏里是加一万滴血,到现实里大概是一种比现在最好的金疮药还要好的丹药。 他不会给别人高级红药,中级的还是现实中可能有的,高级红药一吃下就是轻伤瞬间变好,如果给别人吃下,他根本解释不了。 “内服外用,外用直接碾碎撒在伤口上。”叶岑秋把药丢给玉罗刹,转身带着人离开。 灰雾之下的玉罗刹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忽然,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且弧度越来越大。 “哈哈哈!”玉罗刹突然笑出了声,可怕的内力裹挟着笑声传到了所有人耳中,包括还在忘川楼里的那些人。 “楼主?”柳南霜骤然听到这笑声,感觉有些发毛。 “无事,走吧。”脚步微顿,叶岑秋道。 忘川楼的人听到了玉罗刹堪称癫狂的笑声,疯狂的猜测着现在两人打的如何了?是忘川楼主死了吗? 走到忘川楼门前,叶岑秋挥去柳南霜虚扶着自己的手,缓步走了进去。 楼中的人方才还在说话,待看见那道青衣的笔挺身影不知为何声音就渐渐消了下去。 站到柳南霜之前站的台上,叶岑秋扫视了一圈楼里的人,淡淡道:“今日的拍卖会就此结束,拍卖下商品的买家请找柳姑娘拿货。” . 样式精巧院落里,一红衣女子弯着腰小心的关上门,房门轻轻关上,发出极轻的“吱呀”一声。 忽然,她关门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是怕吵到屋内的人,于是再次放轻了手下的动作。 当她终于关好门,转过身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手中端着的一大盆血水。 那盆血水的颜色太过鲜艳,鲜艳的人让一看见就忍不住心惊屋内的人到底吐了多少血。 不敢过去,怕打扰到叶岑秋的暮白焦急的等在不远处的亭台内,远远看见出来的红衣女子就迎了上去。 “南霜姐姐,楼主他怎么样了?”暮白一眼看见了那盆血水,但这几日看的多了也没什么心情再想什么,连忙问。 第28章 “情况稳定下来了。”柳南霜回答。 “那就好。”听到这个回答暮白松了口气,喃喃道。 “楼主让你去见他,我给你的那些资料都背了吧?”柳南霜又问。 “看了、看了,我都看了。”想到那一顿资料暮白一阵头皮发麻,有些心虚的不住道。 “最好是看了,不然等下楼主问你,结果你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可别怪我不救你!”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暮白的头,柳南霜道。 “嘿嘿。”暮白傻笑着挠着头,妄图蒙混过关。 “算了,不跟你说了,快去吧,楼主还等着呢。”白了眼暮白,柳南霜端着盆子扭身就走了。 她可不像某些傻小子,没有事要干,楼里可是还有一堆东西要她去处理。 站在门口,暮白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想了想之前连夜看的资料,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再三犹豫,想着早死晚死都得死,暮白终于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几乎是刚敲了门,门类就传出了声音,好像里面的人一直在等他。 打开房门,因为柳南霜怕叶岑秋着凉,所以屋内并没有开窗通风,淡淡的檀香味熏香中掺杂着隐隐的血腥味。 “楼主。”暮白抱拳行礼,见叶岑秋要起身连忙往他腰后塞了一个枕头。 “近几日江湖里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微微垂眸,叶岑秋压抑着胸口的钝痛,问。 红药对他掉血buff并没有用处,但这几日他系统上的名气值正在飞快上涨,连带着他的身体也逐渐好转。 虽然好不了大半,但依照现在的这个趋势,好一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叶岑秋问的问题是这个,瞬间暮白松了口气,回道:“近来江湖中最大的事是丐帮马副帮主的妻子康敏揭穿了丐帮帮主乔峰契丹人的身份,现在乔峰人已经不见了。” “嗯,继续。”微微颔首,叶岑秋道。 乔峰是也是一个主角,康敏自负美貌,因为乔峰不对她动心,便在发现了乔峰身世后,伙同奸夫杀了自己的丈夫后将自己丈夫的死诬陷到了乔峰身上,再揭穿了乔峰的身份。 康敏倒是也在任务榜上,但2000名气值现在不至于让他专门跑一趟。 “日月神教的教主任我行女儿出生,起名任盈盈。”暮白道。 这个世界每本书融合的时间线似乎不太一样,在这个时间线东方不败甚至还没有到日月神教。 任我行倒是可以。 日月神教在中原本就有着魔教的名称。 杀了任我行不仅可以得到任务榜上的5000名气值,后期宣传一波也可以再得到一笔名气值。 正好任我行现在武功也还没达到大成,应当只是将近宗师境界。 见叶岑秋没说什么,暮白也明白是要自己接着说的意思,便接着说了下去。 “小李飞刀李寻欢近日从塞外回来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叶岑秋,暮白又道,“白云城为他们二公子的冠礼向江湖中许多世家发放了帖子。” “白云城... ...”叶岑秋脑中的思绪突然停下,想到了这一世一直待他很好的兄长。 白云城叶家是前朝皇室,这一点虽然叶孤城不曾跟他说过,但他还是去查了。 在不知道这一点时他原本是想要阻止叶孤城去造反,可前朝皇室血脉,光这一点他便不知该如何阻止。 若叶孤城谋反是必定的,那他就要保证自己可以在叶孤城谋反失败后保下他的命。 紫禁之巅,当晚会有多少大内侍卫守在暗处不用想也知道。 金鹏王朝之后,没有多久就要到叶孤城谋反的时候,若不能在谋反之前让自己的身体尽快恢复,他根本做不到将叶孤城安全带出来的地步。 “好了,下去吧。明天备车,去河北保定李寻欢的李园。”李寻欢那边的反派这个时间点会有好几个出来,时间紧迫,便先去河北保定吧。 . “楼主,没有水了,前面有一个村庄,要不属下去讨一壶水?”马车外驾车的暮白远远看见那座小小的村庄,道。 “嗯。”马车内的叶岑秋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低声应道。 那日他说了要去李园,楼中知道消息的人都不赞同,但只要是叶岑秋决定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 已经是黄昏,绯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本该是是炊烟升起的时候这个村庄确实一片寂静。 “楼主,好像有些不对劲,这个村子里的人好像都被杀了。”驾着马车缓慢行驶在村子狭窄的道路上,暮白看着倒在门口,胸口一个大洞的男人沉声道。 这个男人原来应该是想要逃跑的,可刚逃到门口就被后面追上来的人一刀从后面穿胸而过。 透过半开的门,暮白看见屋子里遍地的鲜血,还有倒在里面的妇人和小孩。 这一家都被杀了。 “楼主,人是刚死不久的。”下了马车,暮白简单检查了一下,道。 “看看还有没有活人。”掀开帘子,叶岑秋也看见了这幅宛如炼狱的场景,沉声道。 他坐回马车,打开了地图。 上面显示在这村子里还有近十个红名。 “往村子的南边走。”看着红名,叶岑秋报了红名的方向。 “是。”没有异议,暮白上了马车,架起马车往南走。 马车有了方向,飞速行驶,一路上经过的屋子几乎都可以看见倒在各处的尸体。 “哟呼!这小东西跑的还挺快!” “等我砍断了他的手脚,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跑这么快!” “哈哈哈!跑!再跑快点!等被我追上了,我就砍掉你的腿!” “我看应当是砍掉他的脚掌,再让他跑!没了腿怎么跑的起来,到时候不是只能爬... ...” 隐约间叶岑秋两人听到了一阵喧嚣声。 “楼主!”暮白看见了一群拿着刀剑的大汉玩闹似的追着一个身着短褐的小男孩,他们嬉笑着,以那个小男孩的性命作为玩具。 “杀了吧。”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叶岑秋淡淡道。 “是!”暮白听到命令兴奋应道,飞身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第29章 “你是谁?”几个追着男孩的大汉被暮白挡在身前,立刻警惕的提起手中的刀剑。 “不会又是那些自以为是大侠的正道人士吧?”一个大汉晃了晃手里的刀,不屑道,“识相的就滚远点!敢打扰大爷们办事,是不想活了吗!?” “小白脸,我看你连剑都拿不牢吧!自以为学了点武功就天下无敌了,学那些虚伪的正道人士想要除魔卫道?” “若是你现在就跪下来给爷爷我磕一个响头,爷爷我就放你走!”一人大笑道。 掀开帘子,叶岑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问清楚是什么人就杀了。”系统不会在路人甲头上显示姓名,只有在原著里出现过的人才会头顶有标注。 “是,楼主。”在外人眼中暮白绝对是一个气质如霜的剑客。 只见暮白冷着脸拔剑出鞘,行云如水的招式中那几个手持剑或刀的大汉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楼主,是日月神教的人。”暮白问出了答案,回来禀报。 至于那些人现在就躺在地上,方才他们想要砍了那小男孩的手脚,他便挑了他们所有人的手筋和脚筋。 “日月神教?”这块地界离日月神教并不近,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死寂的村庄,停在树枝上的乌鸦被惨叫声惊飞,凄厉的叫着在空中盘旋。 叶岑秋转头看过去,方才被救下来的小男孩不知何时拿起了一个大汉的刀,他两只手握着刀正狠狠的插进一个大汉的胸口,喷溅出来的血液溅满了他一脸,原本看着可怜的小孩瞬间瞧着宛如恶魔。 可以看出这个小男孩并不熟练,一个成人用的刀对他来说太过大了点,刀刃也没刺进心脏,还偏了一寸。 不然现在那个大汉也没有命在这里喊了。 突然,叶岑秋的目光突然顿住。 那个小男孩头上有名字,那名字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 ... 他料到了东方不败这个时候应该是还没到日月神教,可他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东方不败。 就是现在东方不败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在系统的任务版里他却还是实实在在的5000名气值。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孩子... ... 目光微沉,叶岑秋缓步走到了小东方不败的身边。 “心脏应该是在这个位置,再往右一寸。”弯腰从背后握住小东方不败的手,叶岑秋低声道。 苍白修长的手指包裹住还微微有些发抖的小手,叶岑秋带着小东方不败的手拔出刀,染血的刀尖在胸口缓慢移动,最后在右边一寸的地方缓慢而坚定的刺了进去。 刀下的人呼吸逐渐消失,叶岑秋放开了小东方不败的手。 当他和小东方不败如此近距离接触时,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小东方不败的情绪。 恐惧、愤怒还有兴奋。 他在为可以亲手报仇而兴奋,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不愧是未来的日月神教教主。 叶岑秋有些欣赏小东方不败。 “想要报仇就自己动手吧。”叶岑秋道。 小小的孩子不过犹豫了几秒就再次握紧了手里的刀,这次他有经验了,每一刀都准确的刺进了心脏。 “不要、不要过来!!” “啊啊啊!小杂种!刚刚爷爷我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不要!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 ...” 辱骂声、求饶声瞬间充斥在这个空间。 “要跟着我吗?”看着小孩坚定沉默的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后,叶岑秋问。 “父亲说滴水之恩单涌泉相报,你救了我,我以后就跟着你。”小孩抱着手里的刀,像抱住了救命稻草。 他仰头看着叶岑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那就先把你父母的尸身埋了吧。”看着小孩的眼睛,叶岑秋有一瞬间的沉默,片刻后他半蹲下身,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帕子仔细的给小东方不败擦干净了脸上沾染到的血迹。 “这个不适合你,我是学剑的,以后我会教你用剑。”拿掉小东方不败抱得紧紧的刀,叶岑秋轻声安抚。 东方不败是靠葵花宝典成名,但他在练葵花宝典前就已经是一个高手了。 “像他一样吗?”小东方不败眼睛终于有些微微发亮,开始有了点小孩子的样子。 “是的,若是你学的好,比他厉害也可以。”看了眼一边的暮白,叶岑秋揉了揉小东方不败的头发,道。 处理好所以事已经是晚上了,叶岑秋便决定先在这里住一晚,顺便给小东方一点收拾东西的时间。 小东方不败现在叫东方柏。 . 秋风四起,一辆马车缓缓驾驶着进入了城门。 叶岑秋两条长腿交叠,一手拿着书籍,一手端起刚刚泡好的雪山银针。 “先前给你的书看的怎么样了?”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叶岑秋像是感觉到了小东方的坐立不安,将一盏茶递给了他,问。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跟着他们在马车里赶了近七天的路不管怎样还是很无聊的。 “快看完了。”小东方似乎有些窘迫,他犹豫着道,“就是有一些字... ...我、我不认识。” 叶岑秋手中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先前他只问过小东方是否认识字,却没考虑到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虽然会因为自己本身聪明认识一些字,却不会在未系统上过学就学会所以字。 “不会的就去问暮白。”叶岑秋果断甩锅,他可不想教孩子认字。 “嗯。”小东方乖巧点头,擦拭干净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本就精致可爱的脸就开始疯狂刷存在感。 “等下带你去收房。”叶岑秋有些心动,撸了把小东方的头发。 “好。”小东方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园。”叶岑秋解释道。 小东方还没有接触过江湖,跟他说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他不可能听说过,但在古代进士和探花代表什么却是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事。 第30章 “探花?”小东方惊讶问。 “嗯,但现在那里应该改名叫"兴云山庄"了。”叶岑秋道。 “为什么?”小东方问。 “因为那个李探花脑子不清醒,为了报恩不仅把祖宅送了出去,还把自己的未婚妻送给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想到李寻欢的那一系列操作,叶岑秋也是难得语塞。 “东方可不要跟他学。”叶岑秋道。 “嗯。”小东方低着头,眼中闪烁不定。 看着小东方听话乖巧的样子叶岑秋难免想到未来的东方不败。 若是小孩以后养歪了,那就杀了当名气值吧。 叶岑秋重新拿起书,面无表情的想。 . 马车在写着“兴云山庄”几个字的庄子前停下。 叶岑秋刚下马车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却满脸病容的男人被一个长相丑陋,提着个鸟笼的大麻子拦在了门口。 扫了眼那男人的头顶,叶岑秋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李寻欢】几个字。 谁能想到十年后,这家山庄的主人会进不去自己的庄子呢? 那麻子出口不逊,李寻欢脾气算好,还在忍让,说着自己可以先在外面等人通报,可那麻子却是不依不饶,怒骂着让李寻欢滚。 这个时候李寻欢身后一个虬髯大汉却是忍不了了,叶岑秋看着他刚想要动手给这麻子一个教训,可门内就适时的有人叫到:“寻欢,寻欢,是你回来了吗?” 叶岑秋冷眼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龙啸云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冲了出来,抱住李寻欢不停的喃喃着:“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真是想死我了,真的是想死我了... ...” 几不可闻的嗤笑了一声,叶岑秋手指轻拂过衣服的褶皱,缓步向那两个多年未见,热泪盈眶的兄弟两个走去。 “可是兴云山庄的龙啸云?”叶岑秋微微抬起头看着台阶上的龙啸云问。 他的脸上虽然并没有什么表情,可那一举一动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矜贵傲慢之意。 但奇怪的却是那矜贵傲慢之意并不惹人生厌,反而让人觉得他就该如此。 “请问阁下是何人?”龙啸云有些犹豫,问。 “十五年前,李家为给自己的大儿子治病,向我们要了一味药材,当时因为钱财不够便那了这座院子来抵。”暮白拿出提早准备好的地契道,“本来是说好了会来赎回的,再加上看在李家一直以来的名声上,我们便一直没有来取,可现在最后时限已经到了。从今天开始这座院子就是我们的了。” 听完暮白的话,龙啸云脸色难看,他不相信这张地契是真的,抬手就想要去夺。 “楼主?”躲过了龙啸云的手,暮白侧头向叶岑秋询问。 “给他。”叶岑秋道。 这张地契到不是假的,是他手下接手了霍休的产业后从他的那一堆家产里翻出来的。 得知叶岑秋要来这里后,柳南霜觉得这个或许有用,就把这个给了叶岑秋。 龙啸云在凑巧救了李寻欢之前不过是江湖里众多不得志的人之一,他靠着救了李寻欢发家,后来更是靠着装病骗李寻欢让出未婚妻林诗音。 因为李寻欢愧疚就把李园送给了林诗音,最后李园落到了龙啸云手里,还改名成了“兴云山庄”。 “兄弟你看这地契... ...”龙啸云看完了地契,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抖着手把地契递给了李寻欢。 “这... ...”李寻欢本来是也不信的,可上面签字的笔迹确实实实在在是他父亲的字迹。 回想十五年前,那时兄长虽然重病,但还在人世,确实是有可能的。 “大哥,这地契应该是真的。”李寻欢皱着眉,连声低咳着道。 李寻欢虽然看来很憔悴,终年都带着病容,但面目还算得英俊。 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两鬓也染上了白色,实在是看不出他是那个名满江湖的小李飞刀。 “若是可以,只要还了足够的银子,地契也可以还给你们。”叶岑秋善解人意的道。 “要多少银子?”先是龙啸云脸色难看的问。 他不可能把兴云山庄给出去,没了这座院子,他这么多年耗费了多少银子经营的名声该怎么办!? “不多。”叶岑秋淡淡道,“也就二万两白银。” “二万!?”龙啸云瞪大了双眼,就算是京城一座大宅子一万两白银也就够了,这明摆着就是狮子大张口。 “这位小兄弟,二万两白银是否太多了?便是在京城,这样一座院子一万两白银也是够了。”李寻欢苦笑着帮龙啸云说话。 “京城抵押物品同样也要收费,十五年未收这座院子,多余的钱便是利息。”叶岑秋轻描淡写的道。 大厅里的人见龙啸云迟迟未回去,几个人便一同来门口想一探究竟。 “龙四爷,怎的还未回来?可是被什么美人绊住了手脚?!”几个人相拥而来,大笑道。 “这是怎么了?”已经有人看出了门口这里的气氛不对,问。 “可不是什么美人。”龙啸云听到身后叫自己的声音眸光微闪,转头又是一脸苦笑,无奈道,“是有一位公子道这兴云山庄是他的,他要收回去,不然只能给他二万白银。” 叶岑秋听着龙啸云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形容成一个恶意过来逼迫他的人没有说话。 “二万两白银?”来的几个人不辜负龙啸云的期望,冷笑一声道,“我看这小子就是看龙四爷您心好,便想着来您这里骗钱!” “今日不如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人不可以惹!”其中一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在龙啸云眼前表演,大喊一声后就向着叶岑秋打去。 “找死!”叶岑秋身后的暮白看见冷笑道,一道白光闪过,长剑出鞘,暮白就想着直接砍掉这人的手。 “哎!等等!不要动手!”见那人打不过暮白,龙啸云连忙装作刚反应过来,急忙想要阻止那人的样子。 “暮白。”叶岑秋叫住了暮白。 暮白看着被龙啸云故意挡下的剑,冷哼一声后,收回了剑。 本来他可以顺利的一剑砍了那人的手。 当着他的面就想对楼主动手,砍他的手已经是手下留情,结果还被人拦下了。 第31章 “不如几位现先在这里住下,二万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我先要筹备几日。”龙啸云无奈道。 “好。”叶岑秋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他本来也不过是想要进兴云山庄而已。 至于园子,等人死了自然是他的。 他相信,这个时候龙啸云估计也是想着怎么弄死他,然后这些银子便都不必他出了。 “母亲,我再也无法练武了,我、我变成了残废... ...母亲... ...”还未走进大厅叶岑秋就远远地听到了一个小孩的大声哭喊声。 “还望见谅,实在是犬子他... ...”龙啸云显然也是听到了这道声音,面色为难的长叹了一口气。 叶岑秋是没什么反应,可一旁的李寻欢听到了龙啸云的话却好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本就憔悴难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走进大厅,叶岑秋便看见了被近十个武林人士围在中间的一个身子单薄,一脸冷漠哀愁的妇人。 在那个妇人怀里一个红衣小男孩大哭着正诉说着什么。 显然,这个红衣小孩就是龙啸云口中的“犬子”。 “母亲,就是他!是他废了我的武功!”红衣小孩见到李寻欢进来,哭着指向了李寻欢。 “母亲,我再也练不了武功了... ...”红衣小孩哭的凄惨,想必是任何一个人看见了都会心生不忍,更不要说是这小孩的母亲了。 那个抱着红衣小孩的妇人顺着自己孩子的手看过去,目光落到了李寻欢脸上。 “是你!很好,我就知道你定是不会让我幸福的活着!”那妇人咬着嘴唇,愤恨道。 面对夫人的指责,李寻欢只是木然的站在原地,不作任何解释。 好在他的好大哥总是会为他解释的。 “夫人,是云儿闯祸在先,况且,当时寻欢并不知道云儿是我们的孩子。”龙啸云解释道。 多么好的兄弟啊,面对被废了的儿子,作为一个父亲,他可以对自己的妻子这样说。 叶岑秋都有点佩服龙啸云了,起码他确实比大多数人都会忍。 “他知道!他知道我是父亲的儿子!”红衣小孩大声道。 面对这种倒打一耙的事,李寻欢却还是木然的站在那里,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他愧对这个妇人,这个他的表妹,他从前的未婚妻——林诗音,所以他不作任何辩解。 可叶岑秋瞧着李寻欢身后跟着的虬髯大汉却是已经忍不住了。 “小畜生!你还敢说谎!今日索性就让我直接杀了他,免得他在这里随意污蔑他人!”龙啸云瞪着眼,高高抬起手掌,厉声道。 “云儿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你既然要杀他不如连我一起杀了吧!”林诗音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红衣小孩,苍白的脸因为愤怒浮起一层红晕。 “诗音!”龙啸云好似大怒,跺着脚狠狠的收回了手。 林诗音根本不在乎龙啸云的怒火,冷冷的看着龙啸云和李寻欢,最终抱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大厅。 叶岑秋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没有任何插手的念头。 “楼主。”小东方一直安静的跟在叶岑秋身边,这时他忽然扯了扯叶岑秋的衣袖,小声道,“他骂自己的孩子是小畜生,那他自己岂不是老畜生?” 低头看向小东方,叶岑秋想要看看他要与自己说些什么,没想到却会是这个。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练武之人,虽然小东方这句话的声音不算大,可估计这大厅的人都挺得见,尤其是离得近的龙啸云。 “东方尚且年幼,童言无忌,还请谅解。”叶岑秋没有多少诚意的抚了抚小东方的发顶道。 尚且年幼、他还是个孩子,总之大人怎么可以和还不懂事的小孩计较呢。 “楼主。”小东方小心的仰头看着叶岑秋,似乎是在担心方才自己说的话。 可叶岑秋却知道并不是如此。 在马车的后来几天里,他曾经给小东方讲过一些江湖中的常识,其中习武之人五感比普通人灵敏很多这种事是刚开始就跟他讲了的。 只不过就算是故意的又如何,他忘川的人,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罪大恶极之事的人,他都不会说什么。 “无事。”漆黑的瞳孔直直的望进看着小东方的眼睛,叶岑秋略带安抚的说。 “我明白... ...我明白。”龙啸云勉强笑着说,“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好。”叶岑秋微微颔首。 龙啸天领着叶岑秋到了后园,穿过一片梅林后,他带着叶岑秋几人来到“听雨轩”。 夜晚。 叶岑秋坐在窗边,他的面前摆着一副棋牌,而对面坐着的正是正在抓耳挠腮的、满脸痛苦的暮白。 “这么久了,你的棋力还是更刚学的一样。”叶岑秋落下最后一子,语气不轻不重的道。 “楼主,比起下棋我还是更愿意去看那些资料。”暮白苦着脸,丧气的道。 “罢了,你去教东方识字吧。”叶岑秋也不想说什么了,淡淡道。 好在暮白还认识字,不然就是连识字这种事都要他去教。 对面的暮白听到叶岑秋的话,迫不及待的起身,赶着去教小东方识字。 比起和楼主下棋,就算是教小孩识字这种事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何况小东方确实聪明,一样的字他教一遍就好。 慢条斯理的收拾好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叶岑秋侧头看向左侧方的一座小楼。 那是冷香小筑,十年前那是李寻欢住的的地方,而现在,住在那里的是林诗音的干妹妹,林仙儿。 冷香小筑的灯还亮着,住在那里的人还未休息。 在冷香小筑的对面,叶岑秋的这座小楼的右侧方还有一座小楼。 那座小楼是林诗音住的地方。 在龙啸云还未出现时,作为未婚夫妻,李寻欢和林诗音经常隔着一大片的梅林互相看对方的身影。 忽然,冷香小筑的窗前闪过一道黑色身影,片刻后另一道身影紧跟着跟了上去,然后那边传来了打斗声和争吵声。 叶岑秋微微闭眼,安静的听着不远处的声响。 主角身边总是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但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杀那些任务榜上的反派。 第32章 晨光熹微。 叶岑秋因为一贯少眠,醒来后无事便在园子里逛了起来。 不得不说,李家作为一个簪缨世家确实把整个园子布置的风景如画,就算换了一个主人也没给这园子的美带来任何影响。 走出兴云山庄,远处的早市已经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吆喝的声音了。 在兴云山庄的对面就是一家酒楼,想到还未吃饭,叶岑秋便走了进去。 点了一碗粥和几碟小菜后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人慢慢多了起来,到了大约辰时,一个说书先生身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坐到了大厅中央。 迎客楼为了招揽生意,一日三餐,只要到了饭点就会有说书先生来这里说上一个时辰的书。 “今日我们就继续昨天的故事。”说书先生喝了口店小二备好在一边的茶,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昨日你们应当也知道"千面公子"王怜花是一个怎样惊才绝艳的武林奇才,今日我便说说这千面公子耗费无数心力写下的《怜花宝鉴》。” “我们都知道千面公子他后来与沈大侠一同出海隐退了,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出海前将他的《怜花宝鉴》交给了一个人,托付他为自己找一个徒弟。”说着说着说书先生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你们猜他将《怜花宝鉴》交给了谁?” “难不成是交给了你!”有正在吃饭的熟客大笑道,“不然你怎么知道这个没人知道的秘密!” “是啊!杨先生,你说《怜花宝鉴》是不是在你手里!”也有另一人跟着附和。 “非也非也!”说书先生也不故意装神秘了,他长笑一声,道,“这世上没有任何秘密是真的无人知晓的!” “那你倒是说这《怜花宝鉴》在哪儿啊?!”有人等不住了,大声道。 “好好好!老夫这就继续说。”说书先生摸了摸胡子,接着道,“传闻千面公子在出海前欲要将《怜花宝鉴》交给小李飞刀李寻欢,只因他二人乃是忘年交... ...” “王怜花精通易容,不知桑落的易容术跟王怜花比起来是谁更胜一筹?”一身张扬红衣的玉罗刹不知何时到了这里,落座在叶岑秋对面,“不过王怜花易容术最巧妙的是他可以易容成女子,且勾魂夺魄,能够引得男子为他而心动。” “不知桑落可否做到?”玉罗刹毫不掩饰的目光牢牢地定在了叶岑秋脸上。 眼底的跃跃欲试似乎他已经看到了叶岑秋女装的样子。 “易容成女子我并不会,玉教主若是想学,可以取到《怜花宝鉴》自行学习。”在玉罗刹走进这家酒店时他就发现了他,最终看见玉罗刹在自己对面坐下更是控制不住的顿了顿手中吃饭的动作。 “本座从来不屑于易容。”玉罗刹嘴角微勾,神情傲然。 “罗刹牌已经还你了,玉教主作为一派教主难道就这般空闲?”放好碗筷,叶岑秋擦了擦嘴角,抬眸道。 他现在已经放弃了杀玉罗刹的任务,且不说他在身体未恢复的情况下根本杀不了玉罗刹,就算杀了他自己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况且忘川拍卖会那次,借着玉罗刹他已经挣到了近两万的名气值,这么算来,他也算是回本了。 再与玉罗刹纠缠下去也是得不偿失。 何况,那一日玉罗刹也算是“救”了自己。 他这个人仇是百倍报,恩情自然也不会无视。 “若是离了本座罗刹教就不行了,那么本座要他们也没什么用。”玉罗刹挑眉道。 西方魔教本名叫罗刹教,只是后来传到中原变成了西方魔教。 “所以啊,现在那《怜花宝鉴》就在李寻欢的表妹——林诗音手中!”说书先生一锤定音。 “《怜花宝鉴》在李园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墨绿色的眼眸轻瞥了一眼那说书先生,玉罗刹微笑道。 本该是一句疑问的话到了玉罗刹嘴里便成了肯定句。 “为何觉得是我?”被说出了事实叶岑秋也并不在乎,只是问道。 “在短短几日里,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江湖,这件事除了忘川还会有谁可以做到?”玉罗刹道,“怎么?难道桑落这是想要《怜花宝鉴》?” “我并不需要《怜花宝鉴》。”叶岑秋淡淡道。 边上打扫卫生的店小二见叶岑秋吃完,利索的收拾掉了桌上的碟子。 “那就是想要通过《怜花宝鉴》来达成其他目的。”玉罗刹闻言笑道。 “便是如此,又与玉教主有何关系?”起身准备离开,叶岑秋神情冷漠。 “是与我无关,但不知桑落可否收留我几日。”玉罗刹跟了上去,俊美邪气的脸上竟然诡异的出现了一丝可怜的意味。 叶岑秋沉默片刻,想要说服自己是他眼睛看错了。 可见叶岑秋没有答应,玉罗刹脸上的可怜意味又重了几分:“罗刹教毕竟势力不在中原,桑落总归不会看着我流落街头吧?”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起逛过青楼的关系啊。”刚走出酒楼,玉罗刹的这一嗓子直接引得路过的几人看了过来。 青天白日就大谈青楼之事,真是世风日下! 如此或是隐晦,或是明目张胆的打量视线,已经是大宗师的叶岑秋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玉罗刹的脸本就不是一张正派人士的脸,反倒是叶岑秋。 估摸他们是惊诧叶岑秋长着一张皎皎君子的脸,却会干出这样的事。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猜测叶岑秋苍白的脸色不会是青楼逛多了吧? 叶.真.肾虚.岑秋。 #想杀人.jdp# 眼角微微抽搐,叶岑秋抑制住一瞬间的杀意,冷冷道:“跟上来。” 听到叶岑秋的话,玉罗刹好似胜利的挑了挑眉,跟着叶岑秋进来“兴云山庄”。 其实就算是叶岑秋不同意又如何,难道玉罗刹还会因此不跟上来吗? 就是知道不论如何,最终结局都是一样,所以叶岑秋甚至不想与玉罗刹过多计较。 起码现在不适合与玉罗刹过多计较。 第33章 33 “哎呀,这位... ...公子。”林麻子照例在门口晃荡,远远地看机叶岑秋就立马迎了上去,可一开口他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么称呼。 瞥了眼殷勤的林麻子,叶岑秋眉头微蹙,那日把李寻欢挡在门前的就是他。 “怎的这么早就出门了?早膳可吃了?我是兴云山庄的管家,您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林麻子躬身笑着,跟在叶岑秋身后不停的说。 那日他在边上可是听见了,这个公子可是个大人物! 恐怕会成为这个园子以后的主人哩! 他现在可以在这里当管家,过着作威作福的日子可全靠他女儿林仙儿成了龙夫人的干妹妹,若是这园子换了主人,那他不得被赶出去? 想到几年前未进这里时差点病死了的穷日子,林麻子更是坚定了要好好讨好叶岑秋的心。 便是龙四爷他最后还的起钱,那他与这位公子搞好关系也没什么坏处。 小心的看了眼叶岑秋的脸,林麻子想到自己那个长得跟仙女一样的女儿,心思微动。 这位公子应该还未成婚,长得也不错,仙儿若是嫁给他,自己后半生岂不是可以享福了... ... 听着林麻子不停的说话,叶岑秋本就算不上好的心情又差了几分,他停下脚步,对林麻子冷冷道:“我已吃过早膳,也无事要管家去做。” “那、那我就先走了?”被叶岑秋那目光看着,林麻子勉强讪笑两声,小心道。 回到听雨轩,暮白已经在空地处开始了每天晨起练剑的任务,边上小东方也拿着一把剑跟着暮白比划。 模样神俊的白狼蹲坐在树底下,见到叶岑秋回来撒了欢的宠物一样飞快的奔了过来,围着叶岑秋转了一圈后贴在了叶岑秋腿边。 “那石观音也是你杀的吧?”看见叶岑秋腿边的啸月,玉罗刹目光微闪,哼笑一声道。 石观音算是沙漠地带势力较大的一个人物,这几年来她的野心更是飞速上涨,手都要伸到他的地盘了。 本来就算石观音没死,他也会为了罗刹教去收拾掉这个人,但没想到,还没等他去收拾石观音就死了。 底下传来消息,石观音是死在了楚留香一行人和一个带着白狼的人手里。 “顺手便杀了。”蹲下揉了揉啸月的头,感受到啸月身上传来的热量和手底下软乎乎的手感,叶岑秋眉眼舒展。 天气冷了,这个时候身上有着天然皮毛的啸月简直是最适合的存在。 正好,也可以放它出来玩玩。 暮白和小东方两人收剑,站到了叶岑秋身前:“楼主。” “嗯。”抬头望过去,看见两人头上的汗,叶岑秋道,“先去沐浴,莫要着凉。” “是。”暮白点头,走之前又小心的看了看叶岑秋身边的玉罗刹。 他怎么感觉这个人好像有点熟悉?但是这人他也没见过啊? . 又到了晚上。 大抵是龙啸云不想见到叶岑秋,所以听雨楼的饭菜都是下人送过来的。 但暮白出去晃了一圈,回来后跟叶岑秋说在大厅许多江湖人士正和龙啸云在喝酒。 看来还是价钱说小了,还有工夫在喝酒。 叶岑秋落下一子,暗暗想到。 “桑落,好像有好戏要开场了。”正在与叶岑秋对弈的玉罗刹撑着脑袋,侧头看着左前方的冷香小筑,墨绿色的眼睛里带着兴味。 “要去看戏吗?”玉罗刹问。 一炷香前,有近十人偷偷进了冷香小筑。然后就刚刚,他又看见了有一道身影进去。 冷香小筑。 李寻欢刚被人引进冷香小筑,屋外就传来的几人的呵斥声。 他们口口声声称他为梅花盗,要抓他就范。 无端被人认为是梅花盗,李寻欢好气又好笑,大声解释道:“我并非梅花盗!” “深更半夜闯入女子闺房,你不是梅花盗又会是谁!?”赵正义脸色铁青,冷冷道。 “我进入这里就是追梅花盗才进来的。”李寻欢又解释。 “我们都在这里看着,从未见过有其他人进入!你说你是追梅花盗进来的,又有何证据?!”赵正义厉声道,“你不过是在狡辩!” “赵大爷何必与他多言!”一人大声道,“对付梅花盗这种人,就应该先下手为强!” 围着李寻欢的几个人听到这番话立马拿起手中的武器,迫不及待的便想对李寻欢动手。 杀了梅花盗,不仅可以娶到美人林仙儿,还可以得到无数富商给出的大笔赏银! 叶岑秋和玉罗刹两人刚这里时,见到的就是眼前这般场景。 “我本以为龙四爷这两日应当是急于筹措银两。没想到龙四爷竟然深夜还未休息,还在此抓梅花盗?”叶岑秋走到一脸想阻止其他人对自己好兄弟动手,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龙啸云边上,淡淡道。 “想来应当是已经筹好了钱财,那么既然这样,龙四爷就先将银两给我,我也好离开。” 骤然听到叶岑秋的话,龙啸云脸上纠结担忧的表情差点扭曲,随后又对叶岑秋道:“实在抱歉,应公子。银子我还未筹到,可否宽限几日?” “近日梅花盗出世,身为我辈江湖自然要除魔卫道。实在是没有闲暇时间去筹措银两。”龙啸云虽然没有说,但字字句句都是在说叶岑秋竟然逼迫他这个为民除害的正道大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龙大侠作为正道人士岂会不懂这个道理?”虽然不知道叶岑秋说是什么,但却不妨碍玉罗刹讽刺龙啸云。 眼皮直跳,龙啸云握紧了双手。 眼见着赵正义几人因为怕“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迟迟不愿做第一个出头鸟,于是他上前揽住了李寻欢的肩,大声道:“寻欢是我的好兄弟,必定不会是梅花盗!” 对自己的好大哥从不设防的李寻欢骤然被龙啸云揽住了肩,脸色大变。 只因为李寻欢的厉害就在于他的飞刀,现在他的手被拦着,赵正义几人也不再犹豫,各个都接连飞快出手。 先是一棍打在腿弯,后又是一脚直接把李寻欢踹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龙啸云大喊着要去救李寻欢,却被人拦下,眼中的泪哗哗的留了下来,“兄弟,是我害了你啊!” 第34章 “你们中原的人都是这么故意害自己兄弟的?揽住他的手不让他反抗, 是怕别人杀不了他吗?”玉罗刹毫不掩饰的转头就问叶岑秋,脸上带着真切的好奇,好似他是真的不懂。 可他接连的几个问题却像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 不停的拍在龙啸云脸上。 “可能是因为不是亲兄弟吧。”看着伏在地上, 不断咳嗽的李寻欢叶岑秋神情冷漠,淡淡道。 勉强抬头看了眼叶岑秋两人,李寻欢看向龙啸云笑了笑道:“大哥,我并未怪你。” “啧。”玉罗刹难得无语,他本以为就算是亲兄弟也该翻脸了, 没想到... ... “兄... ...寻欢, 是我害了你啊... ...都是我的错啊... ...”龙啸云本是想叫兄弟的,但想到刚刚玉罗刹的话,口中的话突然一哽, 改口成了寻欢。 “龙四爷记得尽快还钱便是。”叶岑秋也没多大兴趣看下去了, 口中的龙四爷三个字到了此时像极了讽刺。 回到听雨轩已经是亥时,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本是在冷香小筑的那群人便提着李寻欢去了大厅。 瞥了眼远处往大厅去的那一群人, 玉罗刹嗤笑一声。 那些正道人士总是那么虚伪。 安静歇下, 比起过于热闹的其他地方, 这一处听雨轩大概是整个园子最清净的地方。 天将破晓, 大厅那边最终以李寻欢被封上穴道关进柴房为结局。 林仙儿回到冷香小筑,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了正坐在自己房中的百晓生。 “你来这里干什么!?”林仙儿慌忙看了看四周, 飞快关上了房门。 “我来问《怜花宝鉴》的消息。”百晓生看不上林仙儿的慌张, 抬头看向她,慢悠悠的问。 “我前后试探了好几次, 林诗音的没有表现出丝毫《怜花宝鉴》在她那里的迹象。”林仙儿道。 “我可告诉你, 《怜花宝鉴》在这里的消息已经快传遍整个江湖了, 若是你还不能从你的好姐姐嘴里问到消息, 那么这本秘籍也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百晓生略带嘲讽的道。 “不必你操心!”林仙儿反唇相讥,“我是没拿到《怜花宝鉴》,可你不也还没拿到少林的秘籍吗?怎么,天天和少林的老头下棋喝茶,你百晓生可拿到秘籍了?” “我自然会拿到少林的秘籍,只要是我百晓生想拿到的东西,就会是我的。”百晓生转口给林仙儿出主意,“试探不出就绑了她的宝贝儿子,正好她的宝贝儿子武功被李寻欢废了。抓住了她儿子,就算她不愿意说也一定会说。” “说的倒是轻巧,在这个园子里哪个人武功不比我高?”林仙儿瞪了一眼百晓生,冷声道。 “武林第一美人的入幕之宾这么多,我想只要仙儿姑娘愿意,总是会有办法的。”百晓生目光落在林仙儿脸上,带着些赞叹。 谁能想到被人们叫做武林第一美人的林仙儿会有一个那么丑陋的父亲呢? “放心,我自然会拿到《怜花宝鉴》。”听到百晓生称自己第一美人林仙儿有些自得。 她这辈子最自傲的就是她的这张脸,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会为她而心动的男人。 “那便最好。”百晓生问完了想要知道的也不再停留,少林的秘籍可还在等他去取。 坐在梳妆镜前,林仙儿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美目里满是欣赏迷恋。 这么一张脸谁会不喜欢呢? 听雨轩。 叶岑秋正坐在树下的椅子上看暮白和小东方练剑,不时在两人做错时提醒一句。 “您是应公子吗?”貌如天仙的少女拎着一盒点心声音娇柔的问。 “何事?”抬头望过去,叶岑秋看了看她头顶的【林仙儿(梅花盗)】几个字,问。 “我是林仙儿,昨日我因忘带了东西便回了冷香小筑想拿,谁知竟然碰到了梅花盗,幸好应公子的侍卫救了我,不然我怕是要遭遇不测。”林仙儿脸上略带后怕,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了吐舌头,笑得娇俏活泼。 “这是我做的点心,可能做的不是很好,应大哥不要嫌弃。”将点心放到叶岑秋面前的桌子,林仙儿脸颊浮起一抹红晕,轻声道。 “桑落的桃花运可真好,一大早便有人送糕点,我怎么没有这个运气?” 玉罗刹一出来就看见了叶岑秋和林仙儿两人深情对视,挑了挑眉后便径直坐到了叶岑秋边上。 “蜜饯金枣糕?”玉罗刹瞧了瞧林仙儿打开的点心。 “想吃便差人去买。”叶岑秋淡淡道,“暮白。” “楼主。”边上练剑的暮白突然被叶岑秋叫到,收起剑,满脸迷惑的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为了报答你昨日救她的恩情给你送过来的糕点。”叶岑秋道。 他看了眼跟这暮白过来的小东方,想到这段时间也从未给他买过小孩子的吃食,便接着说:“和东方吃了后再练剑吧。” “是。”瞥了眼根本没看自己,反而一脸受伤看着叶岑秋的林仙儿,暮白缩了缩脖子,怀疑自己昨天可能是闯祸了。 这姑娘明摆着是冲楼主来的啊! 昨天他去冷香小筑找楼主,没想到楼主没找到,却遇到了被一个蒙面人追着的林仙儿,想着不能见死不救他就顺手救下了。 后来还被林仙儿带着去了大厅,因为林仙儿说追她的那人是梅花盗。 谁知道到了大厅后,他才发现李寻欢被人绑着,其余一群人都说李寻欢才是梅花盗 。 他也不想掺和,把林仙儿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回来了。 “谢谢楼主。”小东方还是很有礼貌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冲着叶岑秋乖巧笑道。 “以后想要吃什么就自己去买。”被小孩这么看着,叶岑秋沉默了一会儿,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小东方,“若是用完了在找我拿。” “嗯。”小心的收好银票,小东方也没有拒绝。 他这段时间也明白了,楼主不像从前他的爹娘,一百两银子于普通人而言是几年的钱,于楼主而言应当和几个铜板差不多。 但不管如何,这些银子都是楼主给的,所以他要快点学好武功,好报答楼主! “我不想吃买的,我想吃桑落亲手做的。”玉罗刹看着被暮白端走的糕点,笑道。 侧头看向玉罗刹,叶岑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几个字:你在做梦? 看懂了叶岑秋的意思,玉罗刹哼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林姑娘你的点心暮白也收到了,若是无事便回去吧。”叶岑秋道。 “好。”林仙儿勉强笑道,“昨日之事真的是多谢应大哥和暮侍卫了,改日仙儿有空定要再好好答谢两位一番。” 离开听雨轩,林仙儿气的狠狠剁着脚。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 . 林仙儿从不缺入幕之宾,叶岑秋是看不上她,可却有的是人为她疯狂。 “听闻听雨轩有一位公子武功高强,救了仙儿姑娘。在下游龙生,特来请教一番!”一身锦衣华服的少年,手持一柄长剑径直走进听雨轩,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叶岑秋冷笑一声便道。 “暮白,丢出去。”叶岑秋烦了,看了一眼那少年冷声道。 “是!”听到来人张口就是因为林仙儿来的,暮白不由得缩了缩脑袋,有些心虚。 一听到叶岑秋叫自己,连忙应道,挡到了游龙生面前。 “我家楼主,对你的林姑娘不感兴趣,请吧!”也没等游龙生说什么,暮白剑出鞘,几招就把游龙生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然后拎起他,直接丢出了听雨轩。 而刚被丢出听雨轩的游龙生,却是愣愣的看着听雨轩内,额头上后知后觉的开始冒出冷汗。 刚刚那个是忘川楼主!?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忘川的贵一向江湖闻名,拍卖会一事虽然江湖中人都听说,可1000两白银的入场费去,不是大部分江湖人都付得起的。 但他游龙生却是藏剑山庄少庄主。 那一日的拍卖会,他也跟他父亲去参加了。 在那一夜,他看到了忘川楼主的样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是刚刚听雨轩里的那个人。 想到暮白口中的“楼主”二字,游龙生更是确定了里面那个确实就是忘川楼主。 难道他也是为了仙儿而来的吗? 林仙儿曾经公开说过:只要谁杀了梅花盗她便嫁给谁。 可他年龄都这么大了。 游龙生表情纠结。 江湖传闻忘川楼主虽然看着年轻,但其实已经是花甲之年了。 现在看着年轻,不过是因为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而已。 至于另一个传闻,说忘川楼主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年纪轻轻便突破大宗师的传闻却是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 比起后者,江湖人士自然是更愿意相信前者。 毕竟后者实在是太过难以相信。 此时,兴云山庄门口。 “就是在这里?”一身黄衣金边的俊美少年抬头看了门口上方挂着的匾额,转头对着身后的一众手下问。 “少帮主,就是这里。”拄着拐杖的单腿老人回答道。 若是单看这老人的外表,没有人会相信,他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位高手。 “我们进去。”黄衣少年背着手,冷声高傲道。 “是!”身后众人抱拳称是。 声势浩大,整齐。 惹的兴云山庄四周的人都纷纷不敢上前,只敢躲在屋子里暗暗观望。 “你们是谁!?”林麻子正在大门口闲逛,骤然间,被突然推开的大门吓了一跳。 他跳起脚,厉声呵斥:“这里是龙四爷的园子,你们想干什么!?小心龙四爷把你们通通杀了!” “滚开!”一个开路的人,随手一推,就把林麻子推倒在地上。 路过的黄衣少年,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哆嗦着不敢说话的林麻子,随意的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你们是谁!”园子里面有人听到声响,也赶了过来,迎面就看见了几十号人。 “金钱帮办事,闲杂人等通通退开!”黄衣少年看了一眼拄拐老人,拄拐老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铁拐狠狠地在地上砸了一下,高声喊道。 “金钱帮?!”一个刚冲出来的武林人士迟疑了。 他也是听说过金钱帮的名声的。 金钱帮的帮主便是兵器谱上第二名的上官金虹。 “金钱帮为何会来这里?可是弄错了?这里是龙四爷的兴云山庄。”有人犹豫问道。 “没有弄错,我们要来的便是这兴云山庄!”拄拐老人挥了挥手,“动手!” “是!”身后几十个帮众一拥而上,龙啸云交好的几个武林人是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然后被人拎起来,在头上放了一枚铜钱。 “我们金钱帮的规矩,你们应该也是听说过的。”黄少年扫视了站成一排的几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铜钱掉,则人头落地。” 被拎起来的几个人根本不敢反抗,只好忍着身上的疼痛,努力站直。纵然心里害怕,但他们连抖都不敢抖一下,生怕把头顶的铜钱给弄掉了。 “去看看外面怎么了。”金钱帮弄出的动静太大,已经隐隐约约传到了听雨轩,叶岑秋对暮白道。 片刻后,暮白回来道:“楼主,是金钱帮的人打进了,他们想要《怜花宝鉴》。” “龙啸云呢?”叶岑秋问。 “他被金钱帮的抓住了,他的儿子龙小云想要帮他,也一起被抓住了。”暮白回答。 “没有李寻欢,他龙啸云又算得了什么。”李寻欢性格方面再不济,但在武功上,他也是兵器榜第三。 “等着吧,现在还没到我们出手的时候。”林仙儿怕暴露了自己梅花盗的身份,就想扰乱这团水,借龙啸云他们的手杀了李寻欢。 正好他也想找机会,名正言顺的杀了龙啸云他们。所以他就故意散布了《怜花宝鉴》的消息,把这团水弄得更混。 “云儿,我的云儿……”大厅门口林诗音跌坐在地上,云鬓松散,满脸苍白。 “姐姐,别哭了,云儿和姐夫会没事的。”林仙儿跪坐在林诗音边上,揽住林诗音的肩安慰道。 “云儿……”林诗音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儿哭。 她现在恨极了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武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丈夫和儿子被抓走,却无能为力。 若是云儿真的出事了…… 林诗音抓紧了边上林仙儿的衣袖,青葱一样的手指死死地收紧,直到骨节发白,像是要把手中的布料直接抓烂。 “姐姐,他们刚刚口中的《怜花宝鉴》是什么?是不是只要把那个东西交给他们,他们就能把云儿和姐夫放回来了?”林仙儿目光微闪,手掌轻拍着林诗音的背部,柔声问道。 “怜花宝鉴……”林诗音咬了咬嘴唇,脸上的神情纠结又犹豫。 那是王公子托付给她的,她怎可将它随意交给别人? 可是,云儿…… 眼泪不停地堆积在眼眶,林诗音拼命的眨着眼睛,想让它们回去。 “金钱帮行事手段毒辣,便是把《怜花宝鉴》交给他们,也不一定能顺利换回龙四爷和龙小少爷。”龙游生站在一旁,看着林仙儿安慰林诗音。 “那、那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流出,林诗音崩溃大哭。 她已经是那么的不幸,为什么老天爷还要让这种事降临在她的身上!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救出龙四爷和龙小少爷。”见林诗音这副样子,龙游生犹豫片刻,迟疑道。 “是谁?”听到龙游生的话,林诗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抬起头问。 “听雨轩的应公子。”龙游生缓缓开口。 . “龙夫人,我是个生意人。”抬眸看了眼林诗音,叶岑秋神色间似乎有些为难,“实不相瞒,兴云山庄这座园子早在十五年前,李老先生就已经把他抵押给我了。此次我来这里便是来收这座园子。” “我会尽快从这里搬走,这一次求应楼主出手也会付相应的报酬。”林诗音咬了咬嘴唇,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龙啸云从来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她。 “千面公子王怜花的《怜花宝鉴》可否请求应楼主出手救我夫君和孩儿。”抬头看向叶岑秋,林诗音眼中满是坚定。 “怜花宝鉴?据我所知,此次金钱帮来此就是因为这本《怜花宝鉴》。”叶岑秋道。 “是的。”林诗音点头。 “还请应大哥帮帮姐姐,姐姐她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啊。”林仙儿美目含泪,泪眼婆娑的看着叶岑秋。 微微看了一眼林仙儿,叶岑秋也是有些疑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成了林仙儿口中的“应大哥”。 “我会尽力的,龙夫人身子不好就先回去歇息吧。”垂眸看向手中的书籍,叶岑秋过于清冷的声线,在刻意放柔时也带出几分温柔。 远处兴云山庄的柴房。 李寻欢仰躺在地上,酒液洒满了他的身上。 本就寒凉的天气,加上这一身湿衣服更是让他禁不住的开始不停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病态的艳红。 他身上的酒是早上龙小云故意撒在他身上。 上好的竹叶青,可惜了。 勉强抑制住咳嗽,李寻欢闭着眼睛闻着身上的酒香,勾了勾嘴唇,“如此好的酒,就这么撒了,可真是浪费。” “等出去了,你想要喝什么酒不能?”腰间挂着一柄破旧长剑的少年打开了柴房的门,对着地上的李寻欢道。 “阿飞?你怎么又来了?”李寻欢有些惊讶,猛地睁开眼睛问。 “兴云山庄出事了,我便趁机来救你。”被叫做阿飞的少年蹲下一边给李寻欢解身上的绳子一边说。 “兴云山庄出事了?”李寻欢惊讶问。 因为这个柴房的位置实在太过偏僻,所以就算今日大厅还有门口那边打的再激烈,他也是分毫声音都没听见。 “诗音怎么样了?”李寻欢慌忙问。 “不知道,不过应当是没有什么事。”阿飞摇了摇头,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苦恼。 他还是不会解穴道,若他会解穴道,也不必今日再来救李寻欢了,昨日他就可以直接带着李寻欢跑了。 “我先带你出去。”阿飞抿了抿唇道。 他不会解穴道,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李寻欢不管。不如先把人带出去,再找会解穴道的人给他解开就是。 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担心林诗音到底有没有出事的想法占了上风。于是李寻欢便默认了阿飞的做法。 . “现在《怜花宝鉴》也到手了,桑落算计了这么久,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呢?”扫了一眼桌上林诗音离开时放下的《怜花宝鉴》,玉罗刹道。 “说起来到了我们这个境界,本应该是早已寒暑不侵,而桑落的身体却仿佛连普通人都比不上。”凑近了看叶岑秋虽是完美却过于苍白的脸,玉罗刹缓缓道。 “难道是身上有什么陈年旧伤?”手指摸上叶岑秋的脸,玉罗刹调笑道,“若是桑落愿意给我一亲芳泽,我可以和桑落同床共枕,日夜为你运功疗伤。” “玉教主不必如此费心,在下只是天生身体不好而已,死不了。”抬眸与玉罗刹对视在一起,叶岑秋淡淡道。 “嗷呜~”上半身趴在叶成秋怀里,给叶岑秋取暖的啸月突然抬头撞开了玉罗刹放在叶岑秋脸上的手。 “嗤。”低头看了眼抬头望着他的啸月,玉罗刹嗤笑一声。 “去陪东方吧。”揉了把啸月厚重的毛,叶岑秋道。 . 第二日早上。 “哎,你可听闻那个《怜花宝鉴》的事了?”街道两侧一卖包子的小伙摆好了摊子,见还没有人买,便忍不住想与边上的人唠嗑。 “奥,你说的是那个啊?”被小伙搭话的卖菜大妈一听到“怜花宝鉴”四个字便恍然大悟。 “听说了,听说了。”大妈使劲点头,看了一圈周围后又探着头小声对卖包子的小伙道,“前面那园子是谁的你知道吧?” “那个呀?不就是兴云山庄吗?我知道!”卖包子的小伙顺着大妈的示意,一眼就看见了那座修建豪华的园子。 “就昨天,那座园子的主人和小少爷都被人闯进去带走了,听说就是因为那什么《怜花宝鉴》。”大妈脸上带着唏嘘,眼里却满是兴奋,“造孽呀!我就说那些江湖人士乱的很!” “真的?”卖包子的小伙惊疑不定。 昨日他家中有事,并未出来摆摊,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等大事。 “那当然了!难道我还会骗你吗?”大妈不满的看了眼小伙,“几十号人哗的一下就闯了进去,啧,那场面。” “我听我舅舅的女儿的侄子说他的女儿就在里面做丫鬟。那天啊,血把地都染红了,她被叫去打扫的时候,真的是腿都吓软了!”大妈口气里带着知道这种事情的骄傲。 “那《怜花宝鉴》现在是在谁的手里啊?难道被那天闯进去的那些人抢走了?”另一个卖菜的大爷听着边上俩人说话,也忍不住插了一嘴。 “嘿!没有。”可终于到了自己想说的话题了,小伙连忙道,“我听说啊,那本《怜花宝鉴》其实根本不在林诗音手里。是在一个什么楼主的手里,他还发话说只要谁打得过,就把《怜花宝鉴》送给谁!” “那这么说来,兴云山庄岂不是受了无妄之灾……” “赵大爷。”一男人听着那几个小贩的话,忍不住叫了声前面的赵正义。 “赵大爷,那《怜花宝鉴》……”一人欲言又止,这《怜花宝鉴》谁不想要?这段时间来这兴云山庄不就是想要看看《怜花宝鉴》到底是不是在这儿。 当然,武林第一美人的许诺也是其中一部分。 “梅花盗李寻欢昨日被人救走,我听闻他现在逃到了金钱帮。”赵正义看了眼那人,一张脸表情严肃,正气凛然。 “既然赵大爷都说了梅花盗逃到了金钱帮,那我们就去看看?总不能放任梅花盗祸害江湖。”几人明白了赵正义的意思,互相对视了几眼,笑道。 那忘川楼主与金钱帮的上官金虹约战。 还扬言说:今日不管是单挑还是一起上,只要谁能打得过他,那么《怜花宝鉴》就送给谁。 单单对上忘川楼主,他们这些人必定不是对手。可如果一起上,说不定这本武林秘籍也有他们的一份。 “唉。”赵正义长叹了口气,神色间有担忧,“况且龙四爷与其子都被金钱帮的人给抓走了,我身为龙四爷的结拜大哥总不能放着他不管。” “是啊,是啊,龙四爷为人义气!今日他落难,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身后的人目光闪烁,连连附和。 . 金钱帮。 叶岑秋持剑站在金钱帮后山的一处悬崖旁,厚重的斗篷已经被摘下来,崖底吹上来的寒风不时吹起他翻飞的衣角。 他在等上官金虹。 “嗷呜~”啸月蹲坐在地上,不时抬头看一眼叶岑秋,然后低头踩了踩前爪。 在它身前的枯黄的草已经被踩倒了一小片。 “放心,会没事的。”小东方搂住了啸月的脖子,低声喃喃道,“暮白大哥都说了楼主的武功可厉害了。” 且不知是在安慰啸月还是安慰自己。 挑了个好位子,玉罗刹悠闲的倚靠在树干上,唇畔一直挂着着的微笑,显得他整个人慵懒又无害,可在他墨绿色的眼底却深藏着一种冰冷的漠然。 天边的太阳逐渐升高,崖边聚集的人也开始慢慢多起来。 叶岑秋扫视了一眼边上聚集的人。 起码有接近一半的人都是他任务栏上出现过的名字。 等一下如果一起上的人应该会是任务栏上的人居多。 会做如此以少胜多,不符合江湖道义的事,总是那些“反派”居多。 “你就是忘川楼主?”上官金虹身后跟着十几人缓缓走来。 “是我。”叶岑秋道。 “你的手中有《怜花宝鉴》?”上官金虹问。 “有。”叶岑秋道。 “很好!”上官金虹大笑一声道,“今日比试,若你赢了我便把龙啸云和他儿子放了。若我赢了,你便把《怜花宝鉴》给我!” “自然。”叶岑秋颔首道。 当他走到叶岑秋面前时,跟着他来的那些人都在他身后散开,拦住了边上聚集的那一群人。 叶岑秋说出来的话他也听说了,但他上官金虹绝对不是那种愿意胜之不武的人。 “今日是我和应楼主的比试,若是有谁插手,那就一律格杀勿论。”目光在因为被拦住而愤愤不平的众人脸上扫了一圈,上官金虹冷声吩咐道。 “是!”金钱帮的众人高声应道。 今日来的金钱帮帮众几乎都是上官金虹的心腹,里面不缺乏其他在兵器谱上的高手。 比上上官金虹的这些手下,赵正义几人确实不是对手。 “赵大爷……”一人不甘的看了眼挡在身前的金钱帮帮众,也不敢流露出什么不满,转头看向他们的主心骨赵正义。 “无事,我们先在边上看着。”赵正义沉吟了片刻,沉声道。 悬崖边,上官金虹已经取出了他的武器。 那是一对龙凤环。 兵器榜上,李寻欢的小李飞刀排名第三,而上官金虹的龙凤环则是排名第二。 寒风不断从崖底吹上来,宽大的衣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突然,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只听见“当!”一声,上官金虹掷出来的龙凤环与叶岑秋手中的长剑撞击在一起。 上官金虹的出手极快,身法变化也同样奇诡多变,让人难以捉摸。 龙凤环被叶岑秋挑飞,但上官金虹紧接着欺身而上,一手成掌,狠狠地拍向叶岑秋心口!另一手接回了被挑飞的龙凤环。 侧身躲过上官金虹的一掌,叶岑秋挽剑刺出。 寒风呼啸中,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 渐渐地,上官金虹似乎是赶不上叶岑秋速度。 一道道伤口开始出现在他身上。 “父亲!”之前闯入兴云山庄的黄衣少年,也就是金钱帮的少帮主上官飞,他见到自己父亲受伤,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 “帮主不希望你过去。”脸上有着三条刀疤的男人按住了上官飞的肩膀,道。 “放开!”上官飞躲过荆无命的手,冷冷道。 他自然知道他的父亲并不希望自己上前,但也轮不到荆无命来管他! 见上官飞确实没有再上去的念头,荆无命也不在乎他的无礼。 他只为上官金虹而活着,只要是上官金虹吩咐下来的命令,他都会一一执行。 叶岑秋再次加快了手中剑招的速度。 超出极限的速度让上官金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突然,上官金虹因为腿部的一道剑伤,动作略带迟钝,躲闪不及。 于是—— 刹那间,一道极快的白光瞬间划破天际! 他输了—— 上官金虹惊愕的缓缓垂下头。 此时叶岑秋手中长剑的剑尖已经深深的没入了上官金虹的喉间。 他的眼中犹带着惊诧和一分了然。 当和叶岑秋真的开始动手时,他已经察觉到了,这次他或许会输。 原来真的有人突破大宗师了啊,原来宗师之上真的还有另一个境界…… 身体倒在地上,上官金虹眼中倒映着的天空,渐渐失去颜色。 此生能输在大宗师的手里,那么他也不算亏…… 缓缓闭上眼睛,上官金虹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带了一丝笑意。 “父亲——”上官飞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倒在地上的那道身影。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荆无命在看见上官金虹倒下的瞬间,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瞳孔瞬间紧缩。 不远处,金钱帮地牢。 李寻欢和阿飞两人在抓住了几个金钱帮帮众逼问后,来到了这里。 昨日阿飞救下他后,李寻欢便知道了兴云山庄发生的事情,于是今日一早,他便赶来金钱帮救龙啸云和龙小云。 阿飞因为担心李寻欢的身体就一起跟来了。 “在这里!”潮湿的地牢,李寻欢禁不住的开始低声咳嗽,当看到其中一间地牢里熟悉的身影,他双眼一亮,大声道。 “大哥,我来救你。”阿飞走过来,直接把地牢上绑着的铁链砍开,李寻欢连忙打开门进去为龙啸云两人解开手脚上的铁链。 “兄弟,你怎么会来这里?”龙啸云惊诧的看向李寻欢颤声道。 “大哥,此时不便多说,我们先出去再说其他的。”李寻欢一边给龙啸云解开铁链,一边笑着说。 “好、好……”慌忙反应过来,现在是何种境地,龙啸云连连应是。 . 低头,目光落在上官金虹的尸体上,叶岑秋突然脸色发白,大口的鲜血瞬间涌上喉头。 平静的吐掉了口中的鲜血,叶岑秋抿了抿嘴唇,拿出一张帕子擦干净了嘴唇上的血液。 抬头在看向被拦在一边的那群人,见到他们目光中的忌惮似乎散了几分后,叶岑秋犹豫了片刻,想着要不要再吐上一口血,让他们觉得自己现在很虚弱,只要他们一起上,就一定打得过。 “荆无命,你放开我!我要为父亲报仇!”狠狠地瞪着荆无命,上官飞厉声道,“你不为他报仇,那就我来!” 侧头看向上官飞,叶岑秋神色漠然,缓缓道:“你们可以一起上。” 之前说出可以让所有人一起上的话,不是他太过嚣张。 而是他料到了依照上官金虹高傲的性格,必定不会做那种事。 然而,没了上官金虹,依照其他人的武功就算全都一起上又如何? 上官金虹已死,之前听从他的命令,拦住其他人的帮众也开始犹豫不决。 他们现在是应该一起上为帮主报仇,还是怎么样? 但不用他们犹豫,见到叶岑秋现在这副虚弱的样子,赵正义就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 “应楼主曾说过,只要打得过您,不管是单挑还是一起上,都可以拿到《怜花宝鉴》。此话不知可否当真?”赵正义抱拳问道。 “当真。”叶岑秋就是在等他这句话,自然不会说什么拒绝的话。 “在下知道应楼主武功高强,而我等不过是江湖中众多武林人士之一。若是单挑,必定不是应楼主的对手,所以还请应楼主允许我等一同出手。”赵正义彬彬有礼,看着毫无过分之处。 “请。”叶岑秋微微颔首,道。 赵正义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棍棒刀枪,五花八门的武器都有。 十几个人一同出手,瞬间都朝着叶岑秋身上的各处死穴打去。 提剑和那十几人打在一起,叶岑秋故意表现出力竭的样子,想要引诱边上还在观望的几个任务榜上的人也一起动手。 终于那几个人忍不住了,纷纷拿起武器,加入了战局。 目光在跟他打斗的人头上扫过,叶岑秋暗暗想着这十几个人应该够凑个两万多的名气值了。 剑招微变,刚想收下这十几个人头。 忽然,叶岑秋的余光看见了,不远处跟着李寻欢过来的龙啸云几人。 不如连着龙啸云一起杀了? 叶岑秋有些犹豫了,思绪飞快地在脑中过了一遍后,他暗暗定下了计划。 . “大哥,你先走吧,我要回去看看。”把龙啸云两人送到金钱帮外面,李寻欢道。 “兄弟,你回去干什么?”龙啸云拉住了李寻欢,不解问。 “今日我能顺利救出大哥,还是全靠应楼主在那边牵制住了上官金虹。”李寻欢苦笑一声解释道,“现在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我总是要去看看的。” “应楼主?”龙啸云奇怪的问。 “就是那日大哥来接我时,门口碰到的那位应公子。”李行欢没有说是来收园子的那位应公子,只说是碰到的。 “……他是?”龙啸云迟疑问。 江湖中能被称作楼主的不多,而姓应的楼主更是只有一位。 “便是那忘川楼主,应钟。”李寻欢回道。 “是他……”龙啸云低头,眼底目光闪烁。 如果真是忘川楼主的话,那他的那座园子可怎么办? “兄弟,我和你一起去吧。”拉住李寻欢,龙啸云坚定道,“应楼主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总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好!”看着龙啸云的脸,李寻欢点了点头。 “阿飞,你先带小云回去吧。莫要让诗音着急。”李寻欢转头对阿飞道。 “好。”点了点头,阿飞道。 第35章 余光注意着龙啸云的动向, 叶岑秋脚下的步伐微顿。 刹那间,赵正义也不负叶岑秋的期望。 狠狠打下的棍子直接把叶岑秋手里的长剑打落。 “应楼主,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龙啸云厉声道, “赵大哥!你们怎可以多欺少!” “大哥——”李寻欢刚想解释叶岑秋是在与人比试,且可以一起上的话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按照常理来说其实他们并不能插手。 可龙啸云却是飞快的冲了出去, 根本没听李寻欢要说的话。 “应楼主!”龙啸云闯进战局,表面上看着是在帮叶岑秋,可一举一动间却都是在扰乱叶岑秋原本的节奏。 “我们这是在... ...”赵正义刚想说自己是在与叶岑秋比试,让龙啸云不要捣乱, 可每每到话快说出口的时候, 总有叶岑秋一招打过来打断他快要说出口的话。 瞅准时机, 叶岑秋赶在龙啸云要出掌的时候瞬间出现在那个位置。 于他现在而言, 几招后便看清龙啸云的武功套路,然后预测到他下一步的动作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杀我?”为了更真实一点, 叶岑秋甚至又吐出了一口血,一直清隽冷淡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不... ...”龙啸云也是惊了,他是想要杀叶岑秋, 可不能是他来杀! 此时在这里这么多的人,若是被他们发现他想叶岑秋,那么世人要怎么看自己! 他抬头与叶岑秋对视,想要解释,但抬眼看过去的瞬间就直直的撞进了叶岑秋的眼里。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漠然, 在那双眼底的深处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 他想要杀自己! 瞬间龙啸云看出了叶岑秋的意图,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冒出。 “你要杀我?”背对着李寻欢几人, 叶岑秋飞快出手, 苍白的手指狠狠掐住了龙啸云的脖子, 他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丝丝缕缕的嘲讽。 “正好,我也想要杀你。”迎着龙啸云惊恐万分的目光叶岑秋五指收紧,只听一声极轻的“咯嘚——”一声,叶岑秋便捏碎了他的喉骨。 漠然的收回手掌,叶岑秋居高临下的看着失去借力瘫倒在地上的龙啸云。 喉骨被捏碎不会死的很快,他可能要体会一下逐渐呼吸困难的死法。 一时间,那一刹那的反转也是惊到的赵正义几人,他们反应过来后连忙出手,想要借着龙啸云刚刚的一掌一举打败叶岑秋。 可已经不愿意演戏的叶岑秋怎么可能是他们打得过的? 一道黑影闪过,叶岑秋刷的一下打开了手中刚拿出来的折扇。 扇子不同于剑,它属于短兵械之一。 只见叶岑秋突然变换了身法,手持折扇飞快贴近赵正义几人。 模样瞧着精巧奢华的折扇在他手里不断上下翻飞,一道道艳红的血线也不断出现在赵正义几人喉间。 赵正义睚眦欲裂的看着其他人一个个倒下,那一道道倒下的身影像砸在心上。 难道他也要死了吗? 不—— 他赵正义定然不会死在这里! 赵正义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狠厉,左手探入胸口。 那里装着一枚涂了剧毒的暗器,在以前他便是多次靠这个暗器活下来的。 可背对着的叶岑秋却像是看见了他在做什么,手中的折扇瞬间被甩了出去,看着柔软实则再坚韧不过的扇子在空中飞过,划过了赵正义脖颈上血管,带出了一大片的血花。 然后又接着在空中转弯了余下的半圈,回到了叶岑秋的手里。 合起扇子,叶岑秋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李寻欢,又意思一样的吐了口血。 “桑落!你没事吧?”见战局落下帷幕,刚刚还在树下的玉罗刹瞬间消失在原地,扶住了看起来虚弱无比的叶岑秋。 方才他看见叶岑秋的剑被打落,还来不及想为什么身为大宗师的叶岑秋会被这几个废物打落手中的剑,身子就不由自主的从倚靠的树上站了起来。 他在担心他。 可紧接着龙啸云的那一掌真的是让他恨不得直接动手杀了那人! 胸口内多年来一直从未剧烈跳动过的心脏,在那么短短几分钟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垂眸看着被自己握住的手,玉罗刹眼底带着令人心惊的野心。 虽然从没有动心过,可玉罗刹明白,他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动心了就没有退让的道理,他玉罗刹从来只知道想要的就要抢来,不管是什么手段。 “无事。”叶岑秋侧头略带疑惑的看向玉罗刹。 刚刚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产生了变化。 “都吐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是没事?”玉罗刹有些不满,墨绿色的眼眸带着极强的恶意从还站在那里的上官飞一群人身上滑过,“不如我帮你把那些人都杀了消消气?” 被玉罗刹的目光看过去,饶是荆无命也不禁握紧了腰侧的长剑。 他不是开玩笑的,他做得到。 荆无命暗自戒备,便是玉罗刹刚刚扶住叶岑秋时露出的那一手轻功也是武林中少有的。 “不必,我会自己处理。”推开玉罗刹的手叶岑秋道。 “比试可还要继续?”目光平淡的看向上官飞,叶岑秋道:“若是不继续了,那么这本《怜花宝鉴》就是我的了。” “应楼主赢得比试,我等无话可说,这本《怜花宝鉴》本就是应楼主的。”之前的铁拐老人站出来说道。 他虽然是上官金虹的手下,但同时也是兵器。榜上排名第八的“金刚铁拐”诸葛刚。 “暮白。”没有理会诸葛刚,叶岑秋只是看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目光阴毒的上官飞,然后叫了声暮白。 “楼主。”暮白连忙上前。 “把《怜花宝鉴》送到拍卖行,若是有谁想要,便自己去买。”叶岑秋道。 上官飞不会放弃报仇,荆无命连活着都是为了上官金虹而活。此时不动手,那就过段时间。 过段时间就把金钱帮一同收下。 这个江湖中数一数二,且财力雄厚的帮派。 若是接收了这样的帮派不仅可以再薅一波名气值,还能扩充忘川的实力 打开地图,叶岑秋看着上面代表林仙儿的那个红点心想。 看那个位置,应该是金钱帮住宅的区域,而且应当还是位于主位的那片住宅。 看来林仙儿是和上官飞勾搭上了? . “大哥……”李寻欢跪在地上,神色复杂的看着龙啸云的尸体。 在他的视角看来,方才是龙啸云先对应楼主出的手,且凭借他对龙啸云的了解,他知道,那一掌几乎是龙啸云用了十成的力道。 他痛苦于自己的大哥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也担心诗音知道这件事后,该如何是好? 可他不能怪应楼主,因为这是龙啸云出手再先。 更不要说应楼主之所以在这与人比试,也是为救龙啸云而起。 可…… “大哥……”李寻欢神色木然的看着龙啸云的尸体。 有时候伤心并不不是一定会有眼泪的。 “你在难过些什么?”叶岑秋走到李寻欢身侧,道,“如今林诗音和龙小云几人的悲剧,不过都是因为你当年为报自己的救命之恩,将林姑娘推给龙啸云带来的。” “龙啸云想杀你,我想李探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不会感觉不到吧?” 过于清冷淡漠的声线如一盆凉水直接泼到了李寻欢身上。 逼迫着他去想自己故意不去想的那些事。 “龙小云小小年纪便手上有了人命,为人更是阴毒狠辣。这是林诗音的溺爱和龙啸云的言传身教带来的。”叶岑秋继续道,“你对林姑娘充满愧疚,你觉得龙啸云爱她你就退出,甚至不惜远走关外十几年。” “可现在你的这些“宽容”又带来了什么?” 李寻欢听着叶岑秋的话,身子渐渐发颤。 他拼命的抑制着咳嗽眼眶也染上了一圈薄红。 他想反驳,可他知道叶岑秋说的全都是对的。 他从关外回来,他以为十几年过去了诗音和大哥应当是过上了美满的生活,所以他想回来看看诗音。 可回来后,他才发现事情并不是如此。 他以为是他的回来打扰了他们的生活,所以明知道是龙啸云故意设计他,对他起了杀心,但他也毫不反抗。 错的最多的原来是他…… 李寻欢凄然一笑。 原来一开始错的就是他。 他弯着腰,不停的咳嗽,病态的艳红在他脸上浮现。 十几年前,在龙啸云救他的那一次他就落下了病根,后来因为三人间感情的事他更是没有好好养伤,反而不停地酗酒,十几年下来,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林姑娘给了我《怜花宝鉴》托我救她的丈夫和儿子。不管过程如何,如今我没做到她的要求却是真的。”叶岑秋拿出地契递给李寻欢道, “所以,还请劳烦李探花与林姑娘说,园子不需要再还给我了。” 还林诗音地契主要是因为他确实不缺这么一个园子,况且,他的确也同情林诗音的遭遇。 “应楼主不必如此,地契我收下了,至于那两万两白银我会尽快还于应楼主。”将龙啸云的尸体抱起来,李寻欢勉强笑道。 第36章 “走吧。”挪开视线, 叶岑秋没有回话。 他愿意还,那就还吧。 李家是簪缨世家,除了主宅李寻欢名下还有不少铺子, 不然李寻欢这个大少爷也不可能在外潇洒过了十几年。 不过想还完两万两银子,李寻欢估计要关掉几家铺子。 . 林诗音的丈夫都死在他手里了, 他自然不会再回到兴云山庄。 为了方便, 就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楼主,属下已经雇了福威镖局的林震南,他们会护送《怜花宝鉴》,将它安全送到南霜姐姐手里。”暮白进了房间, 禀报道。 “嗯。”叶岑秋微微颔首。 忘川虽然现在势力和规模庞大, 但实则仍是一个空中楼阁。 因为最开始只是想用作收集消息, 所以楼内的人并没有专门进行武功方面的培养。 虽然一流高手的人数已经赶上了江湖中绝大多数的一流门派, 但底层人物却大多不精通武艺。 所以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尽快扩充忘川的底层实力。 正好,现在摆在面前的金钱帮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因为有众多高手而迅速崛起的武林门派。 没了那些高层, 这些最底层的,对帮派还没有多大归属感的帮众正是忘川需要的。 脑海中想了想收并金钱帮以后的事,叶岑秋又接着问道, “消息散播的怎么样了?” “已经下令让手下的人去干了。”暮白回答。 “嗯,既然如此你就去陪东方练武吧。”叶岑秋道。 他让暮白去干的事,便是散播出与林仙儿有染的那些人名字。 男人总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将其他人有染,更不要说和林仙儿有染的男人何止一个?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在江湖中有些名气的人士。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上官飞也要处理一下那些流言里的奸夫吧?不过忘川传的可不是流言, 而是事实。 就是不知道依照金钱帮现在的情况,对上林仙儿那些老情人会是谁胜谁负? “桑落, 吃药了。”暮白刚走, 玉罗刹就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眼角微微一抽, 叶岑秋看着玉罗刹手里的那碗药。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药方,味道古怪又苦涩。 要不是他的医术告诉他这碗药没毒,他都要怀疑,玉罗刹是不是想毒死自己。 “多谢,放在这里便好。”叶岑秋并不想喝这个药,更何况任何药对他的身体都没有多大用处。 “药凉了就更难喝了。”玉罗刹看出叶岑秋对这碗药的抗拒,挑了挑眉劝道。 凡是武功高强之人,因为要对人体穴道有了解,所以对脉象都会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虽然他没有摸过叶岑秋的脉象,但想也知道,依照忘川的势力必定不可能连个医术高明的医师都找不到。 可到了如今叶岑秋的身体却还是这般,就只能证明他的病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虽然没有治病的药方,却还是能先补一下血。 光那日吐出来的血,便是他看到都心惊。 “需要我喂你吗?”玉罗刹笑着道。 “不必,我自己来。”眉心跳了跳,叶岑秋拒绝了玉罗刹的提议。 他实在不想再尝试一遍被玉罗刹喂药的感觉。 “好吧。”有些遗憾的放下了手里的药,玉罗刹道。 “喂,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人家姑娘都说了她不愿意!你又何必再纠缠不清?!”小孩子清脆的声音突然大声响起,盖过了客栈外零星的叫卖声。 “呦呵!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爷愿意要她,是她的福分!!”男子声音嚣张。 与玉罗刹对视一眼,叶岑秋抿唇道:“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挑眉看着叶岑秋转身走到窗边,玉罗刹又低头看了一眼桌上药。 他这是怕喝药? 推开窗子叶岑秋一眼就看见楼下那过于显眼的一圈人。 从古至今,爱看热闹的基因几乎是刻在了人类的骨子里。 “她说了她不愿意!”一个穿着金贵的小孩子仰着头对面前的纨绔子弟大声道。 在他的身后,一个看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身披麻戴孝,边上还躺着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 这是卖身葬父的戏码? 虽然在古代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但这种场景叶岑秋确实还是第一次看见。 “小娘子,你告诉他,你愿不愿意?”那纨绔脸色苍白,眼底黑眼圈格外显眼。 他用手里的扇子挑起那小姑娘的下巴,故意大声问。 “我……我只是想要一点银子,把我爹爹好好安葬。”小姑娘虽然年龄还小,但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她小声哭着道,“我可以干活,洗衣做饭什么的我都会……” “哈哈!跟了少爷我,哪儿还用你洗衣做饭?!只要伺候好我,银子自然少不了你!”那纨绔伸手就要去摸那小姑娘的脸,侧头挑衅地看向那小孩。 “来福,给钱。”纨绔对身后跟着的下人道。 “我买你,你跟我走!”小孩眼里冒火的瞪着那个纨绔。 他上前一步,狠狠推了一把那个纨绔,转头飞快拉起那个小姑娘道:“我爹爹是福威镖局的,等回去了以后,我就求爹爹收你做弟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师兄!” “呦呵!不过是个混江湖的贱民罢了,还敢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纨绔被小孩突然一推也是踉跄了几步,站定后大声怒骂道,“我爹可是当地太守!你居然敢推我?!” “来人啊,给本少爷好好教训教训他!”太守之子瞪着那个小孩,高声道。 “师兄!师兄救命啊!有人要打我!”那个小孩也是个机灵的,眼见着太守之子的几个下人听命就要围过来打他,连忙拉着那个小姑娘就往人群里挤,一边挤一边大声喊着。 可惜,那小孩估计是平时练武也不积极,刚跑了两步,居然就被地上的一根棍子给绊倒了。 “哎!小少爷,你没事吧!”小姑娘见那个小孩摔倒,连忙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不过两人都只是半大的孩子,就这么耽误一会儿就被身后的人追上了。 林震南的儿子? 目光落在被那小姑娘护在身下的小孩头顶,远远的,叶岑秋看见了【林平之】几个字。 良好的记忆几乎让他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想起了任务栏上的那条任务:【杀死林平之,奖励名气值3000】。 而此时楼下,追上来的下人已经高高抬起了脚,就要往两人身上踢过去。 眼见着那一脚就要踢到两人身上。 忽然,一块小木板带着巨力从远处飞来,直接打到了那下人的腿上,瞬间将那个下人打的“嗷嗷”叫着抱住了自己的腿。 “是谁!?”太守之子,猛地抬起头,警惕的看向四周,破口大骂,“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太守的儿子,你们这些贱民若是敢伤了我,我就让我爹抄了你们的家!” 楼上看着的叶岑秋目光一厉,手指再次用力从窗户上掰下一块木板。 “啊!”这次的小木板直接从他脸上划过,带出了一条血口子。 “到底是谁!”太守之子捂着脸,疯狂的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群。 他感觉这些边上看着的人都在嘲笑他,而现在还有一个人藏在他们中间想要杀了自己。 “是不是你?!”他抓住了边上的一个人,疯狂的问。 被他抓住的人,慌忙地摆着手,摇着头,连连的说不是自己。 “桑落若是看他不爽,杀了便是。”玉罗刹走到叶岑秋边上,看了一眼下面,笑道。 说着,他也随意掰下了一小片木板,甩手就冲着下边那太守之子的脖子而去。 “不必如此。”但在玉罗刹丢出去的那瞬间,叶岑秋按下了他的手。 “没有必要惹这么大的麻烦,现在杀了他,周围的这些围观百姓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叶岑秋道,“先警告一番就是。” “那好。”玉罗刹微微点头,手中小木片的目标同样转移到了那太守之子的脸上。 极轻的一声破空声后,一道血线合着叶岑秋之前划出的那一道组成了一个“X”。 “如此瞧着更加好看一点。”玉罗刹看着他脸上交叉的两道口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楼下的太守之子在这接二连三的被人在脸上划出口子,但自己却连是谁都找不到的情况,吓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生怕下一次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直接划开他的脖子。 “来福,我、我们走!”他一边捂着脖子,一边狠狠的瞪着四周的人,然后跌跌撞撞的跑了。 被小姑娘扶着的林平之愣愣的看着太守之子被捉弄的落荒而逃,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师兄,师兄,是你吗?你不要躲着我了嘛!下次我一定好好练武,不偷偷跑出来玩了!”林平之大声叫着,估摸着是把救他的人当成了他的师兄。 叶岑秋站在楼上,看着不远处一个男人喊着林平之的名字努力的往人群里挤。 猜到那个人,估计就是林平之口里的师兄后,便关上了窗户。 尚且还是一个小孩子,看着不过和小东方一样大,模样精致可爱,甚至精致的有些像个小女孩。 如此这般,就算林平之是任务榜上了人,他又怎么可能去对他下手。 改日写一封信送到威远镖局,让他们小心注意青城派,希望如此可以让威远镖局不被灭门。 第37章 喝了玉罗刹的药, 叶岑秋无事便待在客栈里看书。 本以为接下来一天应该都无是发生了,谁知道暮白又来敲了他的门。 “进来。”放下手里的书,叶岑秋道。 “楼主, 我刚刚接到消息说金钱帮的上官飞和荆无命两人都死了。”暮白道。 “因何而死?”叶岑秋蹙眉问。 “下面得到消息说与西方魔教有关。”暮白回答。 “西方魔教……”金钱帮和西方魔教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何西方魔教的人会对金钱帮的人动手? 想到隔壁的那个西方魔教教主, 叶岑秋有些犹疑。 “帮我去叫一下玉公子……算了。”叶岑秋道。 “让人去接手金钱帮, 把名单上的这几个人——暂且先废掉武功,等我有空送到我面前来。”说着,他写了几个任务栏上的名字递给暮白。 这几个名字都是金钱帮里的人。 上官飞和荆无命死了,总不能再浪费了其他的名气值。 “抓林仙儿之前先把她是梅花盗的事情先散播出去。”他本来是想要慢慢来的, 可现在看来, 倒也不必了。 还好先前林仙儿传出的那些恶名已经让江湖中人对她“武林第一美人”称号有了恶感。现在忘川再给出足够的证据, 说林仙儿是梅花盗, 想来江湖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会相信的。 任何在现代生活过的人总是会明白舆论的实力,它可以让假的变成真的, 更不要说是揭露某些本就是真的事实。 “是。”暮白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看向外面夕阳的目光突然顿了顿,叶岑秋问道。 “好像是寒露吧,今天早上我还看见有人卖菊花酒和花糕呢。”暮白回答道。 “原来已经快到重阳节了啊……”叶岑秋有些感慨, 算算时间,他也离开白云城快三个月了。 再过上一段时间便是他的冠礼了。 “明早备好马车,去南海。”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着,叶岑秋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 “早一点,莫要让玉公子发现。” 忘川楼主的身份被玉罗刹发现了便也就罢了。 左右就算被发现了, 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可白云城不同, 白云城里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城主叶孤城便够了, 不需要再多出一个武功更高的二公子。 而且,他似乎总感觉玉罗刹好像是缠上了自己? “跟玉公子说,我今天晚上要闭关疗伤,让他不必送药过来了。”他实在不想再喝那个味道古怪的药。 “是。”暮白拱手行了个礼后退出房间。 . 第二天,天方破晓。 一辆马车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保定城。 “桑落,我来给你送早餐了。”玉罗刹起床后,找店小二拿了份早餐,就到了叶岑秋的门口想要给他送早餐。 可敲了一会儿门却毫无声响,甚至连本该出来阻拦他的暮白也没有了身影。 停止敲门,玉罗刹安静的听了一下房内的动静。 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沉默了片刻,一手拿着手上的早餐,一手用力推开了房门。 果然,里面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走到房间里,玉罗刹看见了压在茶盏下的一张字条。 “有事先行一步,玉教主还请自便。” 字迹行云流水笔势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是玉罗刹这段时日见过的叶岑秋的笔迹。 “呵。”看着手里的那张字条,玉罗刹直接气笑了。 他倒是没想到,叶岑秋居然会直接跑走。 “掌柜的,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玉罗刹又到了楼下,问掌柜叶岑秋离开的确切时间。 “哦,那个客人啊?今天早上寅时(凌晨3~5点)就离开了。”掌柜一边算着账,一边回答道。 叶岑秋容貌气质实在太过显眼,再加上今天他真的是退房时间选的太早,所以掌柜的清楚的记着叶岑秋离开的时间。 “寅时……”玉罗刹垂眸,这么看来,昨天也不是什么闭关疗伤,只是单纯的躲着他而已。 离开客栈,玉罗刹找了家铺子,甩手扔给掌柜的一块玉牌。 “去查忘川楼主的动向。”既然动心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让他动心的人。 . 十天后,南海港口。 一辆巨大的客船正准备起航。 这艘船是属于白云城的,最主要负责的航线就是港口和飞仙岛之间的人□□通。 “二少,船上比较简陋,您暂且先住在这里。船马上就要起航,再过三四天也就到飞仙岛了。”船长送了一堆外面刚买好的食物到叶岑秋房间里,笑着说。 “多谢何伯。”叶岑秋微微颔首,礼貌道。 这条船的船长也算是白云城的老人了。 白云城掌控着南海这片海域绝大多数的航线,只要是在南海这片区域航行的船只,就没有不知道白云城的。 “二少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何伯笑呵呵的。 光看他这幅样子,应该没有人猜的到,他其实是白云城管家的兄弟,年轻时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气。 “还好您回来了,这几日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人为了参加您的冠礼,提早到了白云城。”何伯语气里有些埋怨,“下次啊,若是您要出去可一定要多带些人,不然不止是城主担心您。何伯这些下人们也担心啊。” “抱歉何伯,让您担心了。”叶岑秋低垂着眼睫,一张清冷华贵的脸,因为那不透血色的苍白看上去有种莫名的脆弱感,让人不实在忍心再责怪他。 “唉,二少记着何伯的话就是,下次可莫要再不带人就出门了。”何伯长叹了口气,无奈道。 他难道还能再说先其他什么吗?白云城上下谁忍心对二少说什么重话? “我知道了。”叶岑秋应了,但下次出门能不能做到,那就是下次的事了。 “这便好。”何伯连连点头,“那何伯就先出去了,您先好好在这儿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何伯说。” “嗯。”叶岑秋没有异议。 等到何伯离开后,叶岑秋就躺到了床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到了南海以后,他就和暮白两人分开了。 他回南海,暮白带着小东方去忘川。 不知过了多久,估摸着时间应当是不长,总之叶岑秋假寐片刻,醒来后就走上了甲板,想要吹一会儿海风。 “穿个斗篷再出来,海上风大。”刚站了不过片刻,何伯就拿着一个斗篷走到了叶岑秋身后,为他披上。 “多谢何伯。”叶岑秋拢了拢身上盖下来的厚重斗篷,轻声道谢。 “海上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吧?”何伯笑着开口,“何伯啊,年轻的时候也出去闯荡过!但回来后发现,哎!还是咱们南海,这里最是好看!” 叶岑秋听明白了何伯的意思。 他应当是仍旧对自己这突然离开三个月的行为心有余悸,所以才这般委婉的劝导着自己。 “当然,中原景色也是有它独有的特色……”何伯还想说些什么,可叶岑秋却是先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您的意思,下次若是还要出去,我会带着人一起。”叶岑秋无奈再次应允道。 “唉……”河伯也是笑了,他道,“何伯知道自己啰嗦,但人老了,就是控制不住。” 海风不时拂过,远处五彩缤纷的彩霞倒映在宽阔的海面上,晚归的海燕不时从船的上空掠过,只留下一道清脆的啼鸣声。 转角处的甲板上,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趴在栏杆上脸色难看的对着海面吐出一口酸水。 “什么鬼东西!真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破冠礼!”锦衣少年恨恨的拍了下栏杆,怒骂道。 “呕——”那锦衣少年刚说完,身后一个腰悬长剑的劲装少年也跟着趴到栏杆上,对着海面把刚吃进去的一点晚饭吐了个干净。 “喂,我说你不会是自愿来的吧?”锦衣少年目光落在劲装少年腰上的长剑上,略带迟疑的问。 “白云城主叶孤城是江湖有名的剑仙,这次能有机会见一见他,我自然是自愿来的。”劲装少年抹了把嘴仰在栏杆上,看着天空道,“就是白云城在海外,啧,这一点就太为难我了。” “那你这回能如愿了。”锦衣少年翻了个白眼,也学着那劲装少年的样子倚靠在栏杆上,“就是可惜了。” “你说什么?”劲装少年侧头看过去。 “那个白云城的二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兄长,却是个病秧子。别说是习武了,前几年一直传闻这个二少活不到冠礼。”锦衣少年撇了撇嘴,道。 那个劲装少年没什么反应,这件事只要关注一下白云城的人都知道。 “听说那个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也在这条船上呢。”锦衣少年也不在乎边上的人不说话,对着远处的一个房间挤眉弄眼的努着嘴。 “哎!他们两个人啊,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瞎子,说不定这次冠礼正好可以让他们成为好友呢。”显然锦衣少年的这话带着嘲笑意味。 谁让昨天他爹爹居然说他连个瞎子都比不上。 第38章 “这两小子!看老夫不把他们从船上丢下去!”何伯刚刚还想着和自家小少爷多聊几句, 结果就听到有人在讽刺自家少爷是病秧子。 小心的看了眼自家小少爷看不出喜怒的脸,瞬间在脑海里脑补出自家少爷黯然神伤的样子。 于是,何伯顿时怒火中烧, 目光一厉,就要过去把人丢进海里。 “何伯……”叶岑秋对这样的话没什么感觉。 这一世因为身体的原因,就算他身边的人再小心翼翼, 他也还是听到周围人说过自己命不久矣的话。 就算是身边照顾的人, 哪怕不是出于恶意而是起源于担心, 但最开始听在叶岑秋的耳朵里就是格外刺耳。 因为他的确就是命不久矣。 事实上半年前他在自己身体越来越差的情况下其实已经做好了死前把忘川的事告诉叶孤城, 然后把忘川交接给他的准备。 可谁知道就在他已经做好准备的时候, 系统它又修好了? 叶岑秋阻止了何伯的动作,虽然他也对那个说话的人没什么好感,但同时也觉得这么当面教训人委实落了下层。 教训人怎么可以被人抓住把柄呢? 正当叶岑秋想着要不要走过去, 让他们看看自己口中的人就在这里听着他们聊天的时候, 一个人比叶岑秋先一步走了出去,提早实现了叶岑秋的想法。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来人温文尔雅,一身浅色青衣。 可那两个少年,尤其是刚刚说人坏话的锦衣少年却是脸色一变。 “两位如今还站在白云城的船上, 却在这里诋毁主人家是否太过缺失教养?”原随云语调温和, 缓缓道。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锦衣少年看着原随云温文尔雅的样子想到了昨晚自己父亲的话,于是仍旧梗着脖子大声道。 “况且我背后说人是非是错的, 难道你原少庄主偷听别人说话就是对的吗?”锦衣少年不服道。 “这一点我确实有错, 不过也是严少爷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在下不愿意听见, 也没有办法。”原随云低笑一声, 一双漆黑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锦衣少年的方向。 而被他看着的锦衣少年却开始不适应起来,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背后语人是非是自己的错,可他就是不服在原随云面前认错。 锦衣少年仰了仰头,又想说话:“我... ...” “对不起,原少庄主,他就是说话没什么脑子,我代他给你道歉。”劲装少年拉住了边上的锦衣少年,认真的说。 “哎!我什么时候... ...”锦衣少年虽然听到劲装少年的话心底是偷偷松了一口气,可面上却是不肯让自己落了下风。 “抱歉,有人叫我们,先行一步。”劲装少年也是明白自己的好友是个什么货色,根本没理会他的话,接着对原随云道。 然后不等锦衣少年说些什么就直接拉着人走了。 原随云也没有阻拦,任由两人离开。 “那边的朋友听了这么久可要出来?”原随云安静的站在原地吹了一会儿海风,忽然高声道。 “二少?”何伯有些迟疑的看向叶岑秋想要看他的意见。 “何伯,我们过去吧。”叶岑秋道。 “也好,何伯听闻这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品性敦厚,为人温文尔雅,二少正好可以多认识一些同龄的人。”何伯笑的慈祥,眼底满是心疼。 他家的小少爷啊,这么多年因为身体的原因,别说同龄的人了,就是连门都没怎么出去过。 在这次自己一个人出去之前,他家小少爷出去过最远的地方也还是在飞仙岛内的地界。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叶岑秋还未走到原随云的边上,原随云就像看见的叶岑秋似的转头看向的叶岑秋的方向,拱手彬彬有礼的问道。 “白云城叶岑秋。”叶岑秋也是行了个平辈礼,道,“初次见过原少庄主,果然是和传闻一样温文尔雅,是个令人见之难忘的人中龙凤。” “原来是白云城的二少,想来严少爷二人应该是没有想过自己说的两个人都会在边上,听完了他说的所有话。”原随云也没有问叶岑秋作为冠礼的主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微微一笑道,“随云从前便听说了白云城二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容貌绮丽,让尚且豆蔻年华的程家小姐一见便倾心。” “可惜随云目盲,看不见叶二少的样子。”他口中说着自己目盲,脸上却毫无怨怼之色,好似真的对自己看不见的这件事不在乎。 “原少庄主的夸赞岑秋愧不敢当,不过是程小姐年岁尚小,未见过多少男子才会对岑秋这么个废人倾心。”叶岑秋淡淡道,“况且外貌不过是皮囊而已。” 原随云说的是几年前叶孤城寻人为自己治病时,跟着自己师父来到白云城的程家小姐程婉灵。 “叶二少不必自谦,说来对下棋这方面也有一些研究,不如到我那里一起对弈一局?”原随云提议道。 “好。”叶岑秋点头同意。 两人一路寒暄着到了原随云的房间,何伯把叶岑秋送到原随云的房间后也就笑着离开了。 在棋盘前坐下,叶岑秋目视着原随云轻车熟路的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收好的棋子。 看着原随云的样子叶岑秋不由得就想起了同样眼盲的花满楼。 他们两都是幼年因为意外才失明,花满楼因为家中亲人和友人的关心长成了一个对生活热爱感恩的人,而原随云却因为外人闲言碎语成了蝙蝠公子。 虽然这一切与外界因素也有很大的关系,可也不能否认原随云本身的原因。 “这是我这几日刚得到的一副棋子,全都是上好的羊脂玉制成的。”原随云笑着将两盒棋子放到棋盘上。 “叶二少要执黑棋还是白棋?”原随云坐下,问。 “黑棋。”叶岑秋道。 “嗯。”原随云把装着黑棋的那盒棋子推给叶岑秋。 打开盒子,叶岑秋两指夹起一颗棋子。 确实是一副称得上少有的棋子,整副棋子是上好的羊脂玉,更可贵的是每一颗棋子的黑的纯粹,白的无瑕。 执起黑子,叶岑秋中规中矩的直接在右上角落下一子。 见叶岑秋落子了原随云也是随后就下了一子。 下完一局以平局结束后原随云就善解人意的提出了要准备休息,明日再接着下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是无事两人就一直在房内或是对弈或是论琴。 不得不说和原随云相处,不得不说只要原随云愿意,他和任何人都可以聊的十分相投。 原随云这人比起花满楼来还要优秀,他从小就是一个“神童”幼年便过目不忘,长大后就算是失明了也是文武双全,比江湖上大多数人都要出色。 哪怕他的温文尔雅不过是伪装,你也不能抹去他的令人敬佩之处。 船只靠岸,何伯便在下船之前就找到了叶岑秋。 “二少,何伯之前写了信送到白云城,今天城主会出来接你。你身边没人,何伯也难放心,就先送你到白云城再回来。”何伯道。 叶岑秋和何伯还有原随云三人一起下了船,刚一下船就看见围在港口的一堆人。 叶岑秋对此早有预料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倒是原随云听到动静惊讶的问了原因。 “兄长深受白云城的百姓爱戴,因该是因为今日兄长来接我的原因。”叶岑秋解释道。 “城主保护了我们整个飞仙岛不受海盗侵害,岛上的居民自然是感谢城主的付出。”何伯听到叶岑秋的话又接着补充道,言语中难掩骄傲。 “何况对于大部分白云城的百姓来说,城主几乎是我们所以人看着长大的。”何伯笑着道,活像一个向外人炫耀自己孩子的老人。 “我之前一直听闻白云城主深受百姓爱戴,却没有想到如此受百姓的爱戴。”原随云虽然看不到,但却耳朵灵敏,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四周百姓激动的话语。 他们在说—— “来了!城主来了!” “城主!看这边!这是我家今早刚捉到的鲍鱼!还是新鲜的呢!” “城主!这是老汉我小女儿前几日出嫁时留下的女儿红!醇香甘鲜,回味无穷!城主也来沾沾老汉家的喜气吧!” “还有我!城主我也... ...” “城主!... ...” ... ... “ 城主今日是来接二少的,大家安静点。”朝雨带上了点内力大声道。 她是叶孤城身边的大侍女之一,另一个叫轻尘。 “是来接二少的?”大家都有些奇怪,可见说话的是城主身边的人都配合的安静了下来。 “二少什么时候出去了?可有人照顾?”有人说。 “不知道啊,不过二少出去肯定是有人跟着的了!就算二少身边没人,难道还会选上你不成?”有人调笑道。 “哎呀!我这人笨手笨脚的怎么照顾的好二少?”被说的人也没生气,挠了挠头笑着说。 叶孤城带着朝雨和轻尘走向港口,路过的人群都乖巧的让开了道。 第39章 “回来了?”叶孤城目光在叶岑秋身上扫视了一遍, 沉声道。 “嗯。”叶岑秋垂眸,做乖巧状。 “先回家吧,高管家也很想你。”叶孤城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叶岑秋点头。 “何伯也一起回去一次吧, 您和高管家也是很久没见面了。”叶孤城看向叶岑秋身边的何伯,道。 何伯和高管家都是白云城的老人了,他们俩个虽然只是结拜兄弟却比大多数亲兄弟关系还好。但因为何伯这人在白云城呆不住, 两人就经常几个月不见一次面。 “这... ...”何伯有些犹豫。 “我也想何伯在白云城待几天。”叶岑秋也转头看向何伯,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那……那好吧。”何伯被叶岑秋这么看着, 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这位是?”叶孤城看向原随云。 “在下无争山庄原随云, 见过叶城主。”原随云含笑抱拳道。 “原少庄主。”叶孤城了然颔首道, “既然是来参加岑秋的冠礼,那边一同进城里吧。” 按照时间算算,这两天无争山庄的确实应当是要到了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来的会是无争山庄少庄主。 “好。”原随云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 “叶城主将白云城的百姓都管理的很好。”原随云听着四周已经安静下来许多的声音, 略带感慨地说。 不过侍女简单的说过一句话后便能达到这样子的效果, 这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了。 更何况,严格来说叶孤城属于武林人士。 一个武林人士,在练好武功的同时却能将他的城池管理的如此之好,实属是出乎原随云的预料。 “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看了看自觉分开在道路两侧的百姓,叶孤城淡淡道。 叶家百年前就在飞仙岛住下, 建立了白云城。前后三代人中, 凡是当了城主的都把这座小岛管理的很好。 飞仙岛并不小,虽然几人是坐马车回去的, 但也是行驶了近一个时辰。 进了城门, 站在路旁的百姓还是有许多,但是因为有人提前说过马车上的人有二少, 所以那些百姓都只是安静的站在道路两旁, 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想要看看马车上的人。 叶家庇护了他们岛上的所有百姓, 他们虽然没学过什么大道理,但也懂得投桃报李。 回到真正的城主府时,高管家早已经站在了门口等待着几人。 “城主,二少。”高管家远远地看见马车,连忙迎上前道。 坐在马车里,轻尘首先下了马车为他们掀开了帘子。 “高管家。”叶岑秋见到这个从小照顾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也是微微勾了勾唇道。 “二少。”高管家看向叶岑秋,一双眼睑笑得眯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知道二少回来我还让厨房准备好了二少最喜欢吃的酒炊淮白鱼和蝴蝶暇卷。” “高管家费心了。”叶岑秋颔首道谢。 “原公子可以一同前来。”刚下马车的叶孤城对原随云道,“饭后朝雨会带你去住的地方。” 前来参加冠礼的,因为白云城实在是路途太过遥远,所以只要是来了的客人白云城都会让他们在城主府内住下。 “多谢叶城主。”原随云点头道。 饭后,叶孤城因为是城主的原因还要去接着处理事物,甚至没有什么与叶岑秋单独说上几句话的时间。 “先回去歇息吧,晚上我再去你房间。”叶孤城待原随云离开后对叶岑秋道。 “嗯。”叶岑秋放下碗筷,点了点头。 等到叶孤城离开后,叶岑秋又接着吃了一点后也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城主府内种了许多花草,虽然已经是秋季,但是仍然有几种不同的花卉盛开着。 这些花卉大部分是叶孤城为防叶岑秋无聊,从中原运输回来的名贵品种,还有一小部分是岛上的百姓听说二少爷喜欢花卉后送到城主府来的。 其实叶岑秋谈不上喜欢花卉,只是有一段时间比较喜欢看那些花朵盛开时鲜活景象。 叶岑秋走到一朵盛开着的白色菊花前,略显苍白的手指轻轻捏住了一片花瓣。 轻轻一扯,纤细弯曲的花瓣就被叶岑秋从花朵上扯了下来。 将手里的那片花瓣凑到鼻尖,叶岑秋轻轻的嗅了一下。 香味清新淡雅,若是不凑近闻,几乎闻不到。 “嗯?”叶岑秋突然抬头,看向不远处假山后刚走出来的白衣人。 那是,西门吹雪? 一瞬间的疑惑后,叶岑秋也想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者是因为他的冠礼,二者则是因为先前在青衣楼时他和西门吹雪说的话。 不过如果只是冠礼的话,应该不值得西门吹雪专门来到白云城。 毕竟西门吹雪是一个除了一年规定好出门的三次,几乎就不会再出门的大宅男。 想必还是因为想与叶孤城比试才来的这里。 叶岑秋的目光没有掩饰,西门吹雪很快发现了他的视线,目光锐利的看了过来。 冲着西门吹雪的目光,叶岑秋淡定的对他点了点头,然后重新低下头,做赏菊状。 西门吹雪也没想到会在此时碰到人,见叶岑秋对自己点头后也是对着叶岑秋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西门吹雪只是路过,等到他离开后叶岑秋才摘下了眼前的那朵菊花,捏在手里,细细把玩。 到了现代,白色的菊花通常指代表着悼念。 目光淡漠的看着手心里养的极好的菊花,叶岑秋随手便想将花朵插在花枝中间,可手刚伸到一半,他又将花放进了袖子里。 轻尘善于做花茶,叶孤城哪怕从来不说,他也知道味道自家兄长确实对带着一丝甘甜的白菊茶有几分好感,与其随手扔了,不如带去给轻尘。 难得清闲,叶岑秋便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待到了晚上。 期间也就做了看书、喝茶而已。 “兄长还未处理好事务吗?”已经是晚上了,叶岑秋早已吃完下人送来的晚膳,正在拿着一本古籍在看。 “城主派人传话说他事情还未处理好,可能要迟点来,让二少若是有兴趣可以先去泡会儿温泉。”清漪听到叶岑秋的问题立马派人前去询问。 一盏茶后,前去询问的下人回来,她嫣然一笑,柔声说道。 清漪是叶岑秋身边从小跟到大的大侍女,还有另外一个人叫零露。 她们和叶孤城身边的朝雨、轻尘一样,当初是一同培养出来的。 “是因为我的冠礼?”叶岑秋问。 寻常时候,到了这个时间点叶孤城的事务不管怎样都处理好了。 “是的,但最主要的还是临近深秋,海上的海盗为了过冬比起以往多了许多。”清漪也没有隐瞒,如实说了。 她知道不管是城主还是少爷最不喜欢的就是隐瞒。 “那便先去温泉。”沉思片刻,叶岑秋简单定下了行程。 就算他想帮忙,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叶孤城也一向不愿意他插手。 但是他不能插手却可以让别人动手。 定好了行程也不用叶岑秋准备什么东西,清漪和零露两人自然会准备好东西,他只要等会儿过去就好。 温泉房离叶岑秋的院子很近。 最开始叶岑秋的院子其实不在这里,而是在叶孤城的边上,可年幼时因为一次风寒后,当时还在的叶父就下令在温泉的附近重新给叶岑秋建了一座院子,只要天气冷下来他就住到这里。 “你们两个下去吧。”走到温泉旁,看着清漪和零露两人放下了东西后叶岑秋便让两人离开。 “是。”两人也是早已知道叶岑秋的习惯,躬身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这里。 当然也不是真的离开,只是站在门外候着。 等到听见清漪和零露两人关门的声音后,叶岑秋才伸手缓缓解开衣领,脱掉了鞋子。 赤脚走到温泉水边,温度颇高的水温将四周的鹅卵石也染上了一个令人舒适的温度。 随手将脱下的衣服扔到了边上的托盘里,叶岑秋穿着一身亵衣就走进了水里,行走间,失去发带束缚的墨色长发在身后微微飘动。 当叶岑秋慢慢进水里,黑色的发丝像是晕染开一样在水里缓缓四散开来,身上单薄的亵衣在进水的瞬间就被打湿,紧紧的黏在了身上,带着隐约的透明感。 走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叶岑秋背过身来,靠在了墙壁上。 微微合上了眼睛,叶岑秋将自己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 几秒钟后—— “哗啦!”一声。 一道不算大的破水声响起。 透明的水珠顺着发丝缓缓流下,温热的温泉水也将叶岑秋常年过于苍白的脸染上了一抹艳色。 仰着头,任由水珠从脸上滑落,叶岑秋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中璀璨繁多的星星。 星空倒映在叶岑秋的眼睛里,一时间仿佛星光在他眼中滑落。 片刻后叶岑秋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靠在了岸边休息。 “城主。” 一段时间后,叶岑秋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但他没有动,只是合着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 第40章 叶孤城处理完事务后就直接来了温泉房。 一走进去之后, 他就在氤氲的雾气中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下水,叶孤城在温泉水旁的藤椅上坐下。 这张藤椅是清漪放在这里,给叶岑秋出水后用的。 “莫要在里面待太久, 对身体不好。”叶孤城拿起边上托盘里的毛巾,将叶岑秋还浸在水里的头发拎了出来,包裹在毛巾里轻轻揉搓。 叶岑秋的头发太长, 毛巾全部都湿透了, 也不过只是擦了个半干。 虚虚地笼着手里的发丝, 叶孤城运转内力, 轻车熟路的就将手里的头发蒸干了多余的水分。 “兄长。”叶岑秋配合的维持着原本的动作, 任由叶孤城倒腾着自己的头发。 等到叶孤城弄好后,叶岑秋才从水里起身。 “赶紧擦干,莫要着凉。”叶孤城伸手递给叶岑秋毛巾, 示意他脱掉身上湿的衣服擦干身上的水。 然后等叶岑秋擦干身上的水后, 他又递过来边上一件干净的亵衣。 “多谢兄长。”早已经成了习惯,叶岑秋随手就接过叶孤城递过来的毛巾,擦干了身体后又重新穿上了叶孤城紧接着递来的亵衣。 皱眉看着叶岑秋身上单薄的衣服,叶孤城抬手就在他身上又盖了一件厚重的斗篷。 “先回去吧。”叶孤城道。 “好。”叶岑秋点头。 回到院子里叶岑秋亲手为叶孤城泡了一壶白菊茶。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叶岑秋的眉眼,清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将泡好的茶先倒给叶孤城一杯后, 叶岑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味道甘甜, 隐隐带着一丝清香。 他这里的白菊茶并不是今年新制的,而是去年轻尘送到他这里剩下的。 “身体如何?”浅尝了一口茶后, 叶孤城问。 终于还是来了... ... “比上之前, 已经有了好转。”低垂着眉眼,叶岑秋回答。 “嗯, 那便好。”打量着叶岑秋确实比之前待在白云城好了许多的脸色, 叶孤城微微颔首, 淡淡道。 只有这个问题? 忽的抬头看向叶孤城,叶岑秋眼中带了一丝茫然,他抿了抿唇,忽然问道:“兄长不问我为何出去吗?” “你之前留信过。”又喝了一口茶,叶孤城道。 定定地看着叶孤城,叶岑秋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确实留了一封信,但那时因为时间紧急,且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回来,所以那封信上他只是留了短短的几句话。 在那封信上面几乎什么都没说,只说了自己是有事外出。 “下次出门记得多带些人便好。”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叶孤城看着茶盏里细长的花瓣缓慢沉浮,顿了顿,缓缓道。 父母过早离世,他们两人年岁相差又大,叶岑秋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养好一个孩子,因为叶岑秋的身体他只能尽量的保护着叶岑秋,不让他受到任何生命威胁。 这种保护是他从父母去世后就养成的习惯,若不是叶岑秋这次忽然一个人出去,他甚至都快忘了他的这个弟弟也已经到了及冠的年龄。 他似乎是不应该再像从前那样了。 或许他应该换一种方式…… “好。”目光有先发虚,叶岑秋自己也不清楚回来之后听到这句话几次了。 “今日我似乎看到了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叶岑秋问,“他是来与兄长比剑的吗?” “嗯。”叶孤城颔首回答,一双常年目光凌厉的眼睛里也微微发亮,“他的剑很好。” “那兄长和他定好了比剑的时间了吗?”叶岑秋问。 “在你冠礼之后。”叶孤城回答。 “那我可否在旁边观看?”叶岑秋道。 只要他能在旁边看着,哪怕真出什么意外他也不会让叶孤城出事。 “可。”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叶孤城自然不会不同意。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叶孤城喝完了手里的茶,起身淡淡道,“再过两天就是你的冠礼,绣娘已经做好了衣服,明天会再来量一次尺寸,若是你对衣服有什么想要修改的地方也可以都告诉绣娘。” “好。”叶岑秋点头,也跟着起身送叶孤城离开。 第二日早晨。 白云城专门的绣娘早早的就过来为叶岑秋量看最新的尺寸。 量完全身的尺寸,又试穿过冠礼的衣服后已经不早了。 想着叶孤城这几日忙,虽然现在他帮不了什么忙,但总是想过去看看。 拒绝了清漪和零露跟着,叶岑秋一个人出了院子。 从他的院子到叶孤城办公的书房还是要经过那片花园。 纵然有些花是在这个时节开的,可对于绝大多数的植物来说,确实是到了该落叶的时节了。 一阵秋风吹过,几片金黄的银杏树叶就旋转着从空中飘落,就算有城主府的下人每日清扫也难免会有一些树叶重新盖在道路上。 不远处的一颗银杏树下,原随云仰头看着天空,一片银杏树叶缓缓冲着他眼前落下,只见他微微抬起手掌,金黄的树叶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的掌心。 “是叶二少吗?”当他听到脚步声后侧头看向了叶岑秋的方向,问。 站在原地看着原随云,叶岑秋不得不承认,原随云确实长着一张不错的脸。 或者确切的说,凡是反派,越是厉害外貌往往也越是好看。 “是我。”走到原随云身边停下,叶岑秋道。 “这里的景色很美吧?”原随云捏着手里的那片银杏树叶,含笑看着叶岑秋道,“昨日我经过这里时闻到了一阵花香,便想着今天来看看。” “只要喜欢,怎么样的景色都是美的。”扫了眼原随云手里的银杏树叶,叶岑秋淡淡道。 “叶二少所言极是。”原随云闻言笑道,“只可惜在下不管什么样子的景色都看不见。” 叶岑秋不置可否。 他没有体会过失明的感觉,但也明白失明对一个人的痛苦。 而对一个骄傲的,哪怕失明也比无数人都优秀的人来说,最令他痛苦的不是失明,而是每当别人夸赞他时从后面加一句:“只可惜,是一个瞎子。” “不知叶二少可有空闲带我逛一逛这个花园?”缓缓蹲下将手中的银杏树叶放到地上,原随云重新站起身来问。 “我正准备去见兄长,若是你要的话,我可以带你逛一逛这路上经过的花园。”面无表情的看着原随云的动作,叶岑秋道。 “那便麻烦叶二少了。”原随云道谢。 一路上叶岑秋详细的为原随云介绍着四周的花卉和树木,清冷的声线在耐心说着一些话的时候,有着一种格外的魅力。 “呸!”平南王世子关上房门,往外走了一段路后忽然脸色一变,狠狠地对着地上吐了口口水。 “世子爷,您莫要生气。”一旁的侍从小心的弓着腰陪笑道。 “什么玩意儿!本世子敬他老师是给他面子!而他竟然敢对本世子如此无礼,不过是个……”有些肥胖的脸上一双眼睛目露凶光,厉声道。 “哎!世子爷……这个可不能说!”那个侍从听到平南王世子接下来便要脱口而出的话,瞬间惊了,连忙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有什么不能说的!”平南王世子愤恨的瞪了眼那侍从,道,“难道我在这里说他还能听见不成?!” “不过是个江湖莽夫,前朝余孽!等到我坐上了那个位置,看我不把他杀了!”没等那侍从说上些什么,平南王世子又转头瞪了一眼身后的那个书房,狠狠甩了一下衣袖,厉声道。 “是是是!世子爷说的都有道理。您可莫要再生气了,若是因为这么一个前朝余孽气坏身子岂不是不值当?”侍从不停的陪笑说,指望着眼前的这个小祖宗可以消停一会儿。 说实在的,跟着这么一个祖宗,哪怕是听从平南王的命令,也有许多人不愿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侍从的话起了效果,平南王世子冷哼一声,又吐了口口水后,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快走到书房的时候,叶岑秋就看见两个从未见过的人从叶孤城书房里出来,正在奇怪那两个人是谁的时候他就紧接着听到了刚刚的那段对话。 “叶二少……”骤然间听到这么多秘密,原随云目光微闪,侧头看向了身侧的叶岑秋。 “你听到了?”转头看向原随云,叶岑秋语气笃定。 “确实,我听到了。”原随云苦笑一声,回答道。 “早年我曾经得到过一张治疗眼疾的药方。”转头重新看向平南王世子离开的背影,叶岑秋身上控制不住的出现一丝杀意。 他倒是没有想到,平南王父子居然是直接打着过河拆桥的打算。 “叶二少的意思是……”原随云目光微沉,不动声色地笑着问。 “我想所有人应该都不想做一个瞎如蝙蝠的人吧?”没有看原随云,叶岑秋冷冷道,“如果原少庄主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说完叶岑秋也没有再等原随云的反应,直直的就往叶孤城的书房走去。 第41章 “兄长。”叶岑秋走到门口, 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叶孤城的声音。 “已经快到未时(午后1~3点)了,兄长可吃过午膳?”推门进去,叶岑秋看到还坐在那里低头办事的叶孤城问。 “朝雨送了午膳过来。”放下手中的刚写了一半的信件, 叶孤城回答道。 “衣服感觉怎么样?”抬头看向叶岑秋,叶孤城问。 “很合身。”叶岑秋在叶孤城边上坐下。 “今年那些海盗竟然如此猖狂吗?”目光落在那封还未写完的信件上,叶岑秋问。 在叶父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因为叶孤城年少上位, 没了叶父的震慑在那一年, 大群的海盗联合在一起,驾着船只不停地骚扰飞仙岛周围渔民的出海。 后来他们更是仗着叶孤城年少, 想要直接攻下飞仙岛这块他们眼热许久的肥肉。 在那一战里叶孤城险些丧命,可是也因为那一战叶孤城一战成名。 那时的叶孤城不过才十六岁,而他刚刚四岁。 因为那一战, 残余的海盗意识到新上任的城主虽然尚且年幼, 却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 后来叶孤城年岁渐长,武功也越发精进,那些海盗便越发不敢放肆。 但是今年…… 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封信件, 叶岑秋目光微沉。 大昭新帝方才即位,且年少不经事, 使得朝野内外动荡。 隔壁的辽国又趁此机会屯集重兵, 枉顾两国在先帝时期缔结的条约, 对着大昭边境烧杀抢掠。 战争带来的后果就是大昭的百姓生活更加水深火热, 一大批吃不饱饭的海边渔民都干脆出海当起了海盗。 “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皱眉看了眼那封信件, 叶孤城淡淡道。 他一向不愿意让叶岑秋接触到这些烦心的事, 便也不会跟他多加解释。 “嗯。”叶岑秋微微颔首, 配合的没有再接着问什么。 “我听说兄长收了一个弟子?” “你见到他了?”侧头看向叶岑秋, 叶孤城微微蹙眉问。 “嗯, 刚刚正好见到他从兄长这一出去。”叶岑秋道,“听清漪说,他好像是平南王世子?” “嗯。”叶孤城点头,认真看着叶岑秋的眼睛嘱咐道,“你莫要与他过多接触。” “嗯。”正好提到了平南王世子,叶岑秋便想接着试探一下叶孤城对那个位置的想法。 “新帝即位,朝堂政局不稳。现在可能有许多人都想着把新帝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兄长对这些事是何种看法?”手指不自觉地在大腿上轻轻敲击,叶岑秋缓缓道。 前朝皇室的身份,若是叶家人一直安分守己,或许还能一直安稳的生活下去。 可一旦插手进那个位置的事情中去,不论是失败还是成功都难逃一死。 就像那对想着过河拆桥的平南王父子。 想到刚才平南王世子的那番话,叶岑秋缓慢敲击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他不相信叶孤城会考虑不到那些后果。 但,若是叶孤城是想要那个位置,只是想将平南王父子两人当做一个踏板,那么他必定会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保证叶孤城能够安稳的坐上那个位置。 与其选择平南王父子,不如选择和宫九合作…… 不自觉的,叶岑秋己经开始考虑怎样可以把叶孤城推上那个位置。 “朝堂上的事与我们无关。”叶孤城冷冷道。 “那兄长为什么要收平南王世子做弟子?”叶岑秋看向叶孤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据我所知,平南王世子莫说学剑了,便是最简单的武功也只是量了个三脚猫的程度。” “白云城欠平南王府一个人情。”被叶岑秋如此逼问,叶孤城垂眸沉思片刻,缓缓道。 “人情?是因为我们叶家是前朝皇族?”叶岑秋从未在叶孤城面前如此锋芒毕露过,他声音微冷,道。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 从窗口望出去,外面不知何时已经有大片的乌云压了下来,海风吹的树枝哗哗作响。 忽然,一粒粒豆大的雨点疯狂的从天空中落下,雨越下越大,一时间仿佛整个天地间都笼罩上了一层白纱。 雨点落到地上,溅起一朵朵白蒙蒙的水花。 叶孤城忽的抬头凝视着叶岑秋,一双漆黑的眼眸,宛如寒星。 “是谁告诉你的?”叶孤城问。 “方才我进来之前,听到平南王世子和他的侍从在外面说的。”叶岑秋抿唇道,“他们还说只要坐上那个位置,便要杀了兄长。” 看着叶岑秋的样子叶孤城忽然涌上一股无力感,心中一软。 “你可有被他们发现?”叶孤城问。 “没有,方才他们似乎是气急了,并没有发现我。”叶岑秋垂眸缓缓道,耳边是雨滴不停落在房屋、树木上的声音。 “当初我们叶家撤离到飞仙岛的时候是当时的平南王帮的忙,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这件事是人情,同时也是威胁。”叶孤城转头看着窗外的泼瓢大雨,沉默了许久后,他终于开口解释道。 “所以除了平南王一家,便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叶家是前朝皇室了吗?”叶岑秋抬眸问道。 “没有。”叶孤城斩钉截铁的回答,“先祖当时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是平南王也是意外得知的。” 如此那便简单许多了…… 目光微寒,叶岑秋五指渐渐收紧。 “那兄长可想过要复国?”叶岑秋道。 “若是没有身后这一城的百姓和你,或许我会去尝试。”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就在叶岑秋以为叶孤城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叶孤城的答案。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帮兄长坐上那个位置呢?”定定的看着叶孤城的眼睛,叶岑秋道。 . “我们家公子长得可真是好看。”清漪为叶岑秋佩戴好腰上的玉佩之后,直起身来看着叶岑秋的样子,笑道。 “公子长得本来就好。”正在为叶岑秋理衣服的零露抬头看了眼清漪,淡淡道。 “平时好看,今日更加好看。”清漪嫣然一笑,“我听闻那个小时候说要嫁给公子的程小姐似乎也来参加今日的冠礼了。” “若是她见到今日的公子,岂不更是要芳心暗许,然后非我们公子不嫁?”清漪笑嘻嘻的打趣道。 “好了,莫要胡闹了,时间应当也快到了吧?”叶岑秋瞧了瞧镜中的身影,问。 “是快到了。”零露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回答道。 “公子看看,可还有不妥的地方。”清漪最后理了理叶岑秋的头发后,站到了叶岑秋身后,看着镜子里的那道身影。 也不知道这件衣服最开始是谁定下的颜色,居然选了一身叶岑秋几乎从未穿过的大红色。 重工绣出的红色衣裳层层叠叠的包裹在叶岑秋身上,微微露出的一些领口将他脖颈衬托的更加白皙修长。 在衣服的衣摆和袖口绣娘都用黑色的蚕线绣上了暗纹,当站在阳光下时,甚至能看到那暗纹上有流光闪过。 腰上挂着一个品相极好的墨色玉佩,同色的穗子当叶岑秋走动时就开始轻轻晃动,墨色长发并未过多束缚,只是简单的披在身后。 明明是一身红衣,却硬生生被叶岑秋穿出了一种清冷贵气的感觉。 “抹一点胭脂吧。”看着叶岑秋,清漪忽然眼睛一亮,道。 见叶岑秋没有反对,她便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胭脂,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叶岑秋浅色的嘴唇上。 “好了!”清漪后退了几步,仔细打量着叶岑秋的模样。 涂了那一点胭脂后,不仅给叶岑秋的脸上带上一丝血色,还压下了一点叶岑秋过于清冷的气势,让整个人看着柔和了一点。 “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零露道。 “走吧。”瞥了眼外面的天色,叶岑秋轻声道。 冠礼的时间是专门占卜过的吉时,所以纵然前几天都是下雨,可今天一样是艳阳高照。 一路走到祖庙,酒席已经摆好,众多宾客早就已经纷纷落座。 从宴席间的道路中缓缓走着,叶岑秋抬头便看见早已站在最前方等着自己的叶孤城。 冠礼本来应该是由父亲或者是族内的男性长辈来为行冠礼的人举行,可叶家现在唯一能够给叶岑秋举行冠礼的就只有叶孤城。 今日的叶孤城也换了一身新衣,不再是一贯的白衣,而是换了一身黑色的礼服。 “兄长。”叶岑秋在叶孤城面前站定,拱手行了个礼。 “嗯。”叶孤城微微颔首。 叶岑秋右脚微微后撤,先是单膝跪下,然后又放下左脚。 叶孤城垂眸,看着自己身前的叶岑秋,一时间眼中神色复杂。 从今日过后,他唯一的亲人便也成年了。 “师父……”程婉灵从看见叶岑秋进来的那一刻就眼睛一亮。 她看着叶岑秋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忍不住扯了扯自己身边师父的衣服。 “婉灵,为师都说过了他不适合你。”纪元岐低头看向自己的徒弟,神色无奈。 早年他受邀前来飞仙岛为白云城二公子看病,可他虽然被人称为神医,却终究不是神,面对叶岑秋的病症他毫无办法。 可没想到,跟着他来白云城的徒弟却是见到那个二公子后就一见倾心了。 若是他能治好叶岑秋病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他治不好。 如此一来,他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唯一的徒弟真嫁给白云城二公子。 所以最后在白云城呆了一个月后,他便辞行了。 第42章 “师父!”程婉灵用力的扯扯了一下纪元岐的衣服, 转头瞪了他一眼。 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弥漫上一层薄雾。 “唉。”纪元岐别过头,不再看程婉灵。 造孽呀! 当初他就不应该带程婉灵到飞仙岛! 不然、不然现在也不会这样! …… 抬手从边上下人举着的托盘中拿起一个玉冠,叶孤城小心的给叶岑秋挽起了头发, 然后戴上那个玉冠。 “从今日起,你便成年了。愿你平平安安,一生喜乐无忧,不尝人间心酸, ”将最后的那根玉簪插进那个玉冠中时, 叶孤城缓缓开口,“这也是父母对你的期望。” “行礼——” 一旁负责唱礼的宾客高声道。 “是。”抬眸与叶孤城对视一眼, 叶岑秋双手交叠,微微叩首,宽大的衣袖在地上旖旎而过。 “礼成——” 待到叶岑秋起身, 那宾客又接着喊道。 “师父, 我喜欢他!”程婉灵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一双美目中带着迷恋。 她知道不管是她的师傅,还是父母都觉得自己只是年少无知, 过于看重皮相才会喜欢上白云城的二少爷。 她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她以为只要过上几年她就可以把他忘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再次来参加这次冠礼她却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他。 “师父!你再试试看好不好?就当婉灵求你了。”泪眼朦胧的看着纪元岐, 程婉灵道, “当初您不也说他活不过18岁吗?可如今他都冠礼了呀!说不定、说不定是您当初看错了呢!” 一听到程婉灵这丫头竟然说是自己当初看错了, 纪元岐的胡子都被气的吹了起来。 “你个丫头!竟然说师父我看错!你师父被江湖人称作神医, 岂会连这个都看错?” 在他人的冠礼上实在是不失礼, 纪元岐只好先带着程婉灵退到一边, 此时冠礼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师父……”程婉灵神色凄迷, 泪水挂在眼睫上盈盈欲坠。 “唉!”看着程婉灵,纪元岐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小祖宗啊,师父答应你还不成吗?” 而此时还在中原的玉罗刹却不知道已经有人想要撬他的墙角了。 “啊——” 太原一处分堂,无数黑衣人被玉罗刹掀翻在地,其中几个人甚至直接重伤昏迷,倒在了地上。 “教主恕罪!教主恕罪!”一人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不停磕头,大声喊道。 “恕罪?恕什么罪?”仍旧是身上蒙了一层灰雾,玉罗刹在最上方的主座上坐下,一手摸着座位上铺着的狐皮,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我……”那人神色惊惶,目光闪躲,吞吞吐吐的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连你也不知道要恕什么罪吗?”玉罗刹笑了,难分男女的声线在他笑时带着格外诡异的感觉。 “看来你是觉得自己并没罪啊?”摸着狐皮的动作顿了顿,玉罗刹语调轻柔。 “我……”那人目光闪烁半天,终于是想要开口了。 可上座的身影一闪,玉罗刹身影直接出现在那人的身前,一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高高地举了起来。 “嗬!嗬——”突如其来出现的身影,让那人根本来不及闪躲,当被玉罗刹掐住喉咙时他只能拼命的扒着玉罗刹的手,眼中也终于出现了一点后悔。 “教……教主……”他拼命的从喉咙底挤出两个字,他想要求饶了。 “嗯。”灰雾下的玉罗刹嘴角高高扬起,他的声音上也带上了一点奇异的愉悦,“本座也觉得你没有罪。” “教主……”那个人一双眼睛睁老大,像是要直接从眼眶中突出来,他已经听不清玉罗刹说的是什么。 “毕竟我们是魔教,身为魔教之人又怎么可能甘心永远当一个分堂堂主呢?”玉罗刹笑着说,“身为魔教之人,自然是各个都想着杀了本座,然后自己当教主。” “你说,是不是啊?”灰雾下的眼睛看向那人因为缺氧扭曲的脸,玉罗刹声音森冷。 “呵。”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答,玉罗刹嗤笑一声,手指微微一用力便直接掐断了他的脖子。 剩余其他教众看着自己分堂的堂主就这么简单的给杀了,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是安静的跪在地上。 “把人拖出去……”又重新坐回上座,玉罗刹一手撑着脑袋看着下方跪着的一群人开口道。 “是。”下方跪着的人中有个机灵的连忙起声应道。 “拖出去喂狗。”刚刚说了一半的话顿了顿,玉罗刹忽然轻笑一声道,“我听说他喜欢养狗,还喜欢拿活人去喂那些饿了好几天的狗?” “是的,教主。”那个刚站起来的人低眉敛目,冷静回答道。 “那就拿去喂他的那些狗吧。”玉罗刹笑道,“既然养了狗,那就要负责到底。” 那个人领了命令,立马拖起地上的那具尸体缓缓退出了大堂。 其他的人也开始迅速而无声的打扫整个分堂的血迹和打翻的东西。 “教主,属下已经查到了那颗玉珠的消息。”一个黑衣人闪身出现在了大堂上。 “说。”坐在上座,看着其他人的动作,玉罗刹颔首道。 “属下查到那颗玉珠用的是鲜少有人会的“游丝刻”雕刻手法,经过就查后,属下查到府中供养着的拥有这种手法的雕玉师傅一共有七个地方,其中有关中的无争山庄、江南的花家……还有南海的白云城。”黑衣人报出几个名字。 “白云城?”玉罗刹忽然重复了一遍黑衣人最后说的那个名字。 “若是本座没记错的话,白云城的二公子近日是要举行冠?”玉罗刹缓缓开口,墨绿色的眼眸中眼波流转。 “桑落……” “应钟……” 口中缓缓的念着这两个名字,玉罗刹忽然笑了起来。 据他所知,这两个名字在中原都有着“十月”的意思。 但这还不够。 “本座记得白云城的二公子体弱多病?”玉罗刹问。 “是,江湖中盛有传闻神医纪元岐断言白云城的二公子难活过十八岁。”黑衣人听到玉罗刹的问题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回答道。 “忘川那边怎么样?”玉罗刹问。 “还是之前那样,听闻忘川楼主还是在闭关。”黑衣人回答。 . 冠礼后又过了两日,一艘客船自飞仙岛港口起向着中原而去。 那日冠礼过后叶孤城就收到了平南王府的传信,信中要求叶孤城尽早赶到平南王府共谋大事。 为此,叶孤城不得不在冠礼过后两日就出发前往中原。 但叶岑秋也不可能真的让叶孤城一人前往中原,哪怕他知道起码在“紫禁之巅”之前叶孤城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叶岑秋要跟着出门这件事,兄弟俩人专门商讨了一会儿叶孤城才同意了叶岑秋要跟着去的要求。 “岑秋哥哥,药我已经熬好了,今日我专门放了甘草进去,不会再像昨日那么苦了。”程婉灵端着一碗药走进叶岑秋房间里,含笑柔声道。 “多谢。”面无表情的看向那碗呈深棕色的药,叶岑秋轻声道谢。 那日冠礼过后,纪元岐就又见了叶孤城,言明希望可以在叶岑秋把脉一次。 把脉过后,纪元岐惊喜交加。 因为叶岑秋现在的脉象与几年前他把到的脉象完全不一样。 几年前,他把到叶岑秋的脉象分明是油尽灯枯之相。可如今,纵然叶岑秋的脉象比不上常人,但也还算正常。 他相信依照如今的情况,只要再耐心的调养几年那么便不会在于寿数有碍。 确定了如今的脉象后,纪元岐简直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如程婉灵所说的那样把错了脉。 好在叶孤城证实了并不是他把错了脉,说是叶岑秋这两年身体好了许多。 纪元岐也没有怀疑,毕竟白云城掌控着南海一带几乎所有的航线,手中拥有的财富不知几何,这么多年精心护养下来,虽是可能性极小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能把叶岑秋的身体养好一些。 后来他听说叶岑秋要跟着叶孤城出门,本来按照纪元岐的想法是给了调养的药方后就直接走人的。 可耐不住程婉灵死活要跟着叶岑秋,说是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无奈之下,纪元岐只好跟叶孤城说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时间贴身为叶岑秋调养身体。 所以现在这条船上除了叶岑秋兄弟两个还有纪元岐师徒和一众下人。 “岑秋哥哥不用道谢,小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程婉灵笑道,“而且这两年我跟着师父医术已经好了很多,以后说不定我也可以为岑秋哥哥治疗。” “桌子上有栗子糕,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接过那碗药叶岑秋一口喝掉了药,侧头看向旁边清漪早上刚做的栗子糕道。 “多谢岑秋哥哥。”看到旁边的栗子糕,程婉灵脸上笑容一僵。 她这辈子也忘不掉,自己小时候已经为吃多了栗子糕在叶岑秋面前放了一个超大的响屁的事实!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想吃栗子糕了! 第43章 “怎么了?”叶岑秋有些茫然的看向程婉灵。 “没什么, 就是我早上已经吃过了,实在是吃不下了,可能要辜负岑秋哥哥的好意了。”程婉灵勉强的笑着说。 “吃饱了?那就带回去吃吧。”叶岑秋点头表示理解。 “好。”程婉灵忽然之间不想待在这里了,她笑着说, “师父早上还要给我讲课呢, 那我就先离开, 岑秋哥哥。” “嗯。”叶岑秋点头。 端着那盘栗子糕, 程婉灵走出了叶岑秋的房间,站在叶岑秋门口, 她狠狠地瞪了眼手里卖相精致的栗子糕, 然后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这、这栗子糕怎么闻起来还是跟几年前她来白云城时闻到的一样香? “要不……就吃一点?”程婉灵表情有些纠结又迟疑。 她小心的看了看周围, 发现确实没人后飞快地捏起一块栗子糕扔到嘴里。 质地松软细腻,香甜可口。 好吃! 程婉灵眼睛一亮。 所以她在外面买到的栗子糕不好吃, 完全是外面的那些人手艺太差! 一块栗子糕吃下口后,程婉灵更加纠结的看着手里的栗子糕。 这个……只要吃的少, 应该就不会……放屁吧? . 几日后船到了港口停下,叶岑秋一行人下了船。 平南王对自己儿子名义上的老师也还算重视,专门派了人来接他们。 来接人的还有那天叶岑秋见过的平南王世子。 不过这个平南王世子多半是被自己父亲逼着来的。 “老师,这里。”平南王世子笑着对叶孤城道,“我雇人找了几辆马车。” 因为叶孤城并不是收平南王世子当亲传弟子, 只是收做了记名弟子,所以平南王世子一直都只是叫叶孤城老师。 平南王对此也乐见其成, 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人们还是信奉“师徒如父子”这句话, 收做亲传弟子的话以后他们也不好对叶孤城动手。 虽然记名弟子也是师徒, 但总归是好一点。 叶孤城率先上了马车, 叶岑秋跟着叶孤城上了同一辆马车, 程婉灵师徒两个则是上了另一辆马车。 叶岑秋这一次算是第一次正式和平南王世子见面, 便互相点了个头算是打个招呼。 上了马车,叶岑秋掀开窗帘,看了一眼上了另一辆马车的平南王世子。 平南王世子因为与当今圣上容貌相同,所以平南王父子才会起了谋反的心思。 可当今圣上听闻容貌俊美,绝不会像是平安王世子这幅……体态丰盈的样子。 难道是吃太胖了? 叶岑秋脑中思绪不着边际。 事实上,便是同一个父母所生的孩子长相一般不会有太大的相似,说过他们俩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那问题才大了。 驾车人架着马车从纷杂的人群里驶出,渐渐地,港口特有的各地不同口音的说话声慢慢远去。 马车最终在未时停在了平南王府前。 “公子。”清漪端着一盒点心走了进来,“奴婢听闻这里的金糕卷十分美味就想着去买了一份,若是公子喜欢的话奴婢就去学一下怎么做。” “嗯,放在这里吧。”清漪进来时叶岑秋还站在书桌前,手持一根毛笔正在一张纸上缓慢书写,似乎是在写信。 清漪低眉敛目,没有看叶岑秋在写什么,只是笑着将手中的点心放到了书桌旁。 “给程小姐送过去了吗?”瞥了眼那金糕卷,叶岑秋瞬间想到了小时候有点胖乎乎,十分爱吃糕点的程婉灵。 “已经送过去了。”清漪微笑道。 放下手里的笔,叶岑秋捏起了一块金糕卷。 “味道不错。”叶岑秋夸奖了一句,顿了顿,他又接着道,“给兄长也送一份过去吧。” 这里金糕卷确实味道不错,虽然叶孤城向来不注重口腹之欲,但叶岑秋却一向喜欢在遇到好吃的给叶孤城多送一份。 “是。”清漪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若是平常这些糕点一类的根本不会送到城主面前,但城主对于公子送去的食物总是会愿意尝尝看。 清漪离开房间,按照叶岑秋的吩咐准备去再买一份送到叶孤城那里,而门内的叶岑秋在吃了一块金卷糕后便接着写那封未写完的行了。 昨日他接到柳南霜的消息说已经捉住了林仙儿几人,所以他现在正在回信,要他们把人送到平南王府附近,方便他到时候收积分。 写好信,他拿起那封信,轻轻吹干。 突然—— 叶岑秋猛地侧身后退几步! 站定后,他手中一掌刚要打出去,却发现偷袭他的是玉罗刹。 他微微蹙眉。 为什么玉罗刹会在这里? 只是一瞬间的迟疑,玉罗刹却抓住这一点迟疑欺身而上。 “桑落?”玉罗刹挑眉笑道。 其实在找到这里之前他也不确定白云城二公子到底是不是秋桑落,但白云城二公子不会武功一事谁都知道。刚刚他那一掌打过去,别说是不会武功的人,就连江湖中的一流高手都躲不过去。 至于认错人... ... 玉罗刹眸光微暗,眼底是一贯的凉薄冷漠。 认错人的话那就是白云城二公子倒霉了。 他虽然可以控制住自己最后不把人打死,但受伤却是不可避免的。 “你认错人了。”叶岑秋眼角一抽,还想抵死挣扎一番。 “也是,我应该叫你岑秋。”玉罗刹点了点头,一副赞同叶岑秋话的意思。 “你一直跟着我所为何事?”心底浮上一股无力感,叶岑秋放弃挣扎,垂眸冷冷问道。 “先前桑... ...岑秋到我罗刹教可是想死前见我一面?那这么说来岑秋是不是暗恋我多年,所以才如此。”玉罗刹笑得有些妖娆,因为岑秋这个名字叫多了他差点就叫错了。 “你说什么?”叶岑秋有些不解,什么叫他暗恋玉罗刹多年? “难道不是?”玉罗刹也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但他就是想要逗叶岑秋。 “岑秋——”叶孤城突然推开门。 一阵沉默。 因为方才玉罗刹的动作,所以现在叶岑秋和玉罗刹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差不过一步远。 或许在其他人那里一步并不算多近,可叶孤城了解叶岑秋,这一步的距离对叶岑秋来说已经是一个极其近的距离了,更不要说他们两个现在是面对面的姿势。 半响叶岑秋猛地反应过来,转头想要对叶孤城解释:“兄长... ...” 可惜,叶岑秋还未出口的话瞬间就被玉罗刹截住。 “叶城主你好,我是岑秋喜欢的人,先前他离开白云城就是为了去见我。”玉罗刹面带微笑也紧跟着转头对叶孤城道。 “你——”叶岑秋额头青筋又开始跳了起来。 他居然在叶孤城面前说! 还站在门口的叶孤城沉默了一瞬间,皱眉看着玉罗刹 。 这个人... ...他看不透。 “岑秋,你... ...”叶孤城想要说些什么,但叶岑秋却冷静了下来。 “兄长我与他认识,但不是他说的那个关系。”叶岑秋冷静道。 “我知晓了。”思索片刻,叶孤城眉头并未展开,但还是颔首道。 岑秋已经成年,又向来知道分寸。 至于这个人,他会让人去查。 他知道叶岑秋有自己的秘密,白云城虽然不会对二公子设防,但叶岑秋能够不被任何人发现痕迹的离开白云城却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但只要叶岑秋不愿意说,他就不会去问。 可确认叶岑秋身边是否有危险却是他一定会做的。 可看着叶岑秋边上距离过于近的玉罗刹叶孤城也是有一瞬间沉默。 如果弟弟真的喜欢男的那该怎么办? “平南王府的宝库失窃了,这几日平南王府或许不安全,我已经交代了朝雨出去另找一个住处,届时你便住过去。”叶孤城叮嘱道。 “嗯。”叶岑秋点头。 平南王府失窃? 叶岑秋想到了金九龄。 可惜他不方便在平南王府动手。 叶孤城交代完事务后也就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叶岑秋有些头疼的看向还在他房间里的玉罗刹。 “你究竟想要如何?”叶岑秋目光冰寒的看向玉罗刹,冷声问。 一开始确实是他偷了玉罗刹的罗刹牌,是他招惹在先,现在就算是玉罗刹要杀他他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可就是这么缠着他实在是让他无法理解。 “本座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玉罗刹道,“本座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就表达过爱慕之意。” 玉罗刹眼波微转。 如果不是叶岑秋武功太高或许他就直接先霸王硬上弓了,如此一步一步慢慢来纵然有些时候确实有趣,可实在是太慢了。 爱慕之意? 叶岑秋一愣,他自然是从没把玉罗刹的那些话放进心里,只当做事戏弄之言。 “玉教主怕是见到一个人就要表达一次爱慕之意吧。”叶岑秋冷嘲一声,“若是你想跟着那就跟着吧。” 左右他也杀不了玉罗刹。 玉罗刹挑眉,也没继续说下去。 其实便是他自己也明白他对叶岑秋的感情说不上是爱,更多的只是感觉这个人有趣而产生的占有欲,还有对他身上秘密所产生的好奇。 若是叶岑秋只是一个长的好看的富家公子,没有那一身武功,也不是这个性格,那么他也不会对他产生好感。 长得好看的人只要他想要,罗刹教就能找来百八十个风格不同的美人。 至于这种占有欲和好奇能保持多久? 玉罗刹目光微闪,说不定等得到手了,他就不喜欢了。 第44章 第二日一早清漪两人就先一步到重新找好的住处, 收拾东西。叶岑秋则是过了一个时辰才出平南王府。 大街上,叶岑秋慢悠悠的走着,不时看一看周围摊贩摆着的东西。 “姑娘,你长得真漂亮!”叶岑秋正在走着, 突然听到一道怪异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一只玄凤鹦鹉扑着翅膀朝着自己飞过来。 叶岑秋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伸手接住了那只鹦鹉。 “一只鹦鹉?”玉罗刹神色怪异的看着落在叶岑秋手指上的那只鹦鹉。 他都没这么大庭广众调戏过叶岑秋,现在居然有一只鸟先做了。 “谁家的鹦鹉不小心跑了吧。”叶岑秋看了一眼鹦鹉脚上的银环道。 这只鹦鹉羽毛光滑, 色泽艳丽, 通体鹅黄色, 两个脸颊边上带着淡红色的圆圈,看着像抹了胭脂似的。 看着有趣, 叶岑秋伸手逗弄了一下,那只鹦鹉扭着脑袋, 两只脚/交/错的在叶岑秋手指上移动着。 “姑娘,你长得真漂亮!”鹦鹉又大声叫了几句。 “它怎么光会说这句话?”玉罗刹咬了咬牙,伸手就要去捉那只鹦鹉。 “干啥呢你!干啥呢你!”玄凤鹦鹉扑腾着翅膀,一边飞一边大声喊着。 怪异的声音几乎吸引来了边上所有人的目光。 玉罗刹:“……” 斜了一眼一旁脸色不好的玉罗刹,叶岑秋凉凉道:“它也不是只会说这一句。” “小乖乖亲一个!木马~小乖乖亲一个!木马~……”那只鹦鹉好像是在证实叶岑秋的话一样, 又换了一句话,大声叫着。 就是这话的内容似乎都不怎么正经。 玉罗刹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只鹦鹉, 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它的主人莫非是什么登徒子?竟只会说这些占便宜的话!” “或许吧。”瞧着玉罗刹吃瘪, 叶岑秋眼中笑意一闪而逝, 淡淡道。 那只玄凤鹦鹉还在空中一边飞一边大叫着, 嘴巴里刚刚的三句话, 不停的轮流变换着, 但唯独那句“干啥呢你!”说的最多。 “哎!姐夫,姐姐你们看那个是什么?”一紫衣姑娘隔着一条街就听见了玄凤鹦鹉怪异的腔调。 她拉着一男一女顺着声音跑到了这边,远远的看见还在空中飞着的玄凤鹦鹉一脸惊奇的指着它,大声问道。 “那是鹦鹉,是一种会学人说话的鸟。”那个紫衣姑娘的姐姐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不久前才失而复得的妹妹,温柔的解释道。 “鹦鹉?”紫衣姑娘眼睛一亮,一双黑亮的瞳孔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突然她笑道,“这么有趣的东西我也要!” 说完她也不等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有什么反应,脚下步伐加快,一下子便跑到了叶岑秋两人边上。 “哎!你等一下呀,阿紫!”被身后甩在身后容貌秀丽的女子一下子急了,大声叫道。 “阿朱,不会出事的,我们这就过去便是。”女子身边一身灰衣破布袍的魁伟男子扶住了她,轻声道。 “喂!你们两个的这什么鹦鹉,本姑娘要了!”身材娇小玲珑,容貌美丽的女子虽然是言语过分娇纵,却总是容易让人原谅。 可惜玉罗刹不是那种人,加上本就心情不快,他嗤笑一声,嘲讽道:“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我就是毁了也绝不会给其他人。” “你看!那是什么!”阿紫听到玉罗刹的话也不生气,娇俏的脸上满是笑意,忽然,她指着玉罗刹的身后惊诧道。 玉罗刹也是没把阿紫放在眼里,毫无防备之心,便转头看了眼。 “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要!”等到玉罗刹转头,阿紫忽然脸色一变,翻手就撒出一大把毒针刺向那只飞在空中的玄凤鹦鹉。 叶岑秋侧身躲过几根毒针,又挡下几根刺向周围路人的毒针。 两个动作下来,眼见着方才的那支鹦鹉就要被毒针刺中,叶岑秋微微蹙眉,一跃而起,用手将那只鹦鹉抓了下来。 放开鹦鹉,叶岑秋低头拔掉了手背上的一根毒针。 时间紧迫,他只好先用手挡着一点。 毒针被拔下,只见伤口处流出一点紫色的血迹,下一秒整个手掌都变成了死灰色。 好厉害的毒! 微微抿唇,叶岑秋运气内力减缓了手掌中的血液流动。 “杀鸟啦!杀鸟啦!……”玄凤鹦鹉被放开后,扑腾了两下翅膀,站在叶岑秋的肩头高声叫着。 怪异的声音听着凄厉无比,竟然感觉有些可怜。 “你居然下毒?”玉罗刹刚一转头,就意识到了不对,一个旋身就躲过了毒针,当他转头看见叶岑秋变成死灰色的手掌后,冷声道。 “这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要去救那只鹦鹉的。”阿紫见着两人都如此轻易的就躲开了自己的毒针,也明白这两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人,但她也不后悔,笑着道。 “阿紫!”阿朱和萧峰两人赶到,惊诧的看着如今这副场景,头疼的叫了一声阿紫的名字。 “姐姐,姐夫!”见到阿朱和萧峰阿紫的眼睛一亮,蹦跳着过去揽住了两人的手。 “就是他们两个人欺负我,姐夫给我报仇!”阿紫揽着两个人的手,冲着玉罗刹吐了吐舌头。 “对不住了,两位,实在是小妹太过……”萧峰也是明白阿紫的性子,拱手就替她向玉罗刹两人道歉。 可惜玉罗刹却是不屑于听这种道歉。 “解药拿来!”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阿紫的身前,一双手掌狠狠地抓住了那根纤细洁白的脖子。 如果不是叶岑秋中毒了,他现在就能直接捏断她的脖子! 被玉罗刹捏着脖子提起来,阿紫脸色涨红,惊慌的叫着萧峰,要他来救自己:“姐夫、姐夫救我!” 阿紫? 叶岑秋抬头看向被玉罗刹掐着脖子的少女。 竟然是她。 神色微动,叶岑秋倒是想自己动手直接杀了阿紫,可惜萧峰也在这里,如果真打起来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这里离平南王府又近,实在是不好动手。 手掌上的是灰色哪怕叶岑秋运转内力尽力克制了,可是仍然在往上蔓延着。 “这位兄弟……”萧峰被玉罗刹诡异的身法一惊,神色越发肃穆。 撇了眼萧峰,玉罗刹嗤笑一声,转头对着阿紫阴测测的道:“解药。” “没、没有解药。”阿紫也是看出来萧峰估摸着是打不过玉罗刹,她艰难的断断续续道,“但是……只要、只要你……你放开我,我就可以调制解药救他。” 她还竟然想借叶岑秋威胁玉罗刹。 “既然没有解药那就去死吧!”玉罗刹冷笑一声,手中的力道毫不留情的瞬间加重。 “手下留情!”萧峰见玉罗刹真要杀了阿紫,连忙一掌拍过去,想要逼玉罗刹松手。 被玉罗刹掐着脖子的阿紫也是趁机强忍着痛苦想要从胸口拿出之前备着的毒粉。 玉罗刹冷笑一声,掐着阿紫的手再次加重了力道,一手与萧峰对掌在一起。 “世子,那边好像有人在打架。”下人听到动静看了看不远处人群围着的地方,点头哈腰的说 “什么人竟敢在平南王府附近当众斗殴?本世子到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种人就应该砍掉四肢关进大牢里!”平南王世子大冷天的摇着一把扇子,摇头晃脑的大声说。 听到平南王世子的声音,叶岑秋蹙眉叫住了玉罗刹。 “有人来了,我们先走。” 一掌把萧峰拍飞,玉罗刹也是闻声看向了平南王世子那边。 他知道叶岑秋的身份不方便,纵然有些烦躁,但还是暂时放弃了要杀阿紫的想法。 于是他随手一甩,像丢垃圾似的把阿紫丢到了地上,然后转身拉起叶岑秋 运起轻功飞身上了屋顶,踏着屋顶,一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这里。 被玉罗刹甩到地上的阿紫捂着喉咙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待缓过劲来后,她撑着手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阿紫!”阿朱连忙跑过去扶起阿紫,脸上满是焦急。 被阿朱扶起来,阿紫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倒是也想说话,可惜喉咙损伤太严重,一开口便痛的要命。 “我们也走。”瞥了眼穿过人群已经快到这里的平南王世子一群人,萧峰道。 江湖人士向来不喜欢和朝廷中人发生矛盾。 毕竟一旦发生矛盾,便不好解决。 话音刚落,阿紫跟阿朱姐妹两人也是点头表示同意,三人也紧跟着玉罗刹的步伐消失在了这里。 不过短短几秒钟,被人群围着的人便都消失在了这里,见没有热闹看,围观的群众也纷纷散开。 当平南王世子一行人过来时,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人呢!”平南王世子看着地上散落的几根毒针,转头对着边上的下人怒吼道。 “跑、跑了吧。”下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还用你说?本世子难道没有眼睛,看不见吗?”平南王世子翻了个白眼,收起手中的折扇,狠狠地敲着下人的头。 “世子莫要生气,他们是见到了世子伟岸的身形害怕了,所以才跑了。”另一个下人倒是没有这么憨,好话张口就来。 “行了,算他们跑得快。”平南王世子被夸的开心,也不想接着计较了,打开手里的折扇又扇扇了风。 自觉自己是世界上最英俊潇洒之人。 第45章 玉罗刹带着叶岑秋一路往新住处过去, 待进到新住处时叶岑秋整个胳膊都已经变成了死灰色,连带着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公子,您怎么自己过来了……”清漪端着一盆脏水刚走出来就看见了叶岑秋和玉罗刹两人, 她嘴里的疑问还没问完呢, 就发现叶岑秋似乎是受了伤。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清漪慌忙放下手里的盆子, 上前想要查看叶岑秋的伤势。 “去请纪……”叶岑秋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 现在完全是靠在玉罗刹身上。他想要让清漪去找纪元岐, 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程婉灵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岑秋哥哥?你怎么了?”程婉灵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拉起叶岑秋的手就查看起了病情。 “你怎么在这儿?”从那日下船之后, 他就再也没见过程婉灵, 按理说现在她应该在平南王府,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给你送药啊。”程婉灵低着头给叶岑秋查看情况,头都不敢抬一下。 她能说因为叶岑秋的那碗栗子糕自己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所以这几天都不敢出现在叶岑秋面前吗? 可做人不能半途而废, 她都已经强行拉着师父跟过来了,总不能因为小时候的那点阴影就不见叶岑秋吧。 想了想叶岑秋的脸,程婉灵又有了动力, 所以今日一早就跟着清漪两人过来了。 “这是千日醉, 它是一种混毒,我只能看出里面有钩吻、乌头、情花等毒药。”程婉灵用银针刺破叶岑秋的手心, 闻了闻流出的血液道。 “这是怎么了?公子他……”零露闻声而来,看着叶岑秋的模样面色冷凝, 有些手足无措。 清漪拉住零露,轻声给她解释缘由。 “可有办法解毒?”玉罗刹不耐烦听程婉灵解释是什么毒, 直接就问能不能解。 “可以!”被玉罗刹这么一逼问, 程婉灵抬头看过去, 一下子就望进玉罗刹满是杀意的眼里, 她吓了一跳,口中的话脱口而出。 “那还请程姑娘救救公子!”清漪听见程婉灵的话眼睛一亮,连忙道。 “解药!”玉罗刹一听有办法,伸手就向程婉灵讨要解药。 “哦哦,给你,就是这个……不过你要……哎!”程婉灵慌忙从腰侧挂着的小口袋里拿出一个玉瓶,刚想解释两句玉罗刹就抢过了玉瓶,带着叶岑秋进了里屋。 “等一下呀,我话还没说完呢……”程婉灵想到玉罗刹方才的眼神,也不敢上前去阻拦,口中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应该不会有事吧?”她脚底不停地在地上蹭着,口中喃喃道。 这药倒是的确是解毒的,不过这药是她不久前才研究出来的,还有一些副作用没有解决。 但是她发誓,这个药的副作用绝对不严重!不然她也不敢给岑秋哥哥吃呀。 “程姑娘,你在说什么?”零露隐约听见了程婉灵嘴里的话,她神色迟疑地看向程婉灵问。 “呃,就是那个药可能有点副作用……”忽然被问到,程婉灵心虚的点了点里屋,小声道。 “什么副作用?”零露蹙眉问。 “副作用?”清漪收回看着里屋的视线,也是听见了程婉灵的话,一向温婉的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一分。 “就是可能……情绪会有点激动。”程婉灵看着零露和清漪的脸色,越发心虚。 “程姑娘……”零露听完程婉灵的话,刚想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消除副作用,或者说减少副作用”。 结果程婉灵一见零露要开口,连忙大声道:“我去找我师父,让他过来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拔腿就往外面跑。 “公子应该会没事吧?”清漪无奈的看着程婉灵跑远的背影,转头看一下里屋,一脸担忧。 “你也去请纪神医,尽快将他带过来,我先在这里看着。”零露沉。思一会儿,低声道。 “好。”清漪点头表示赞同,确定了两人要干什么后清漪便运起轻功,追着程婉灵的背影离开了。 屋内。 “药给我,你先出去吧。”叶岑秋坐到床上,仰头看着玉罗刹道。 其实倒也不必如此担忧,他因为跟系统绑定的原因,中毒了,其实根本不会死亡,最多只是血量会下降,等下降到一定程度后这个毒就会自动消失。 所以他根本不用吃这个解毒药。 “不行,说吧,你是要我喂你还是自己吃”玉罗刹想到叶岑秋从前偷偷倒药的事,挑眉道 当然,他其实还是很希望叶岑秋能够拒绝的。 就是药丸比起汤药来说喂的可能快了些。 有些遗憾的看了眼掌中拿着的玉瓶,玉罗刹心想。 “要不还是本座喂你吧。”玉罗刹饶有兴趣的拔开瓶口,说着就想动手喂叶岑秋。 “我自己来。”向后躲了躲,叶岑秋在吃药和被玉罗刹喂药两件事中纠结了一秒,最终还是选择吃药。 接过玉罗刹手里的玉瓶,叶岑秋利落的倒出一颗药丸吃下。 其实倒不是他害怕吃药,只不过是从小药就喝到大,所以本能性的厌恶喝药而已。 从前因为系统损坏的原因,他想要活着就只能喝药。可现在同样因为系统修复好了,只要他的生命值不归零他就不会死。所以他现在是能不喝药就不想喝药。 但确实,药丸比起汤药来说好的多。 见叶岑秋吃下解毒药,玉罗刹便贴心地给他递了一杯水。 药丸确实有点难以吞咽,玉罗刹递过来的那杯茶也十分及时。 “多谢。”将茶盏递还给玉罗刹,叶岑秋道谢。 “本座这辈子可从未给任何一人倒过茶。”接过叶岑秋极其顺手便递过来的茶盏,玉罗刹似笑非笑道。 撇了眼玉罗刹,叶岑秋也不理会他这间歇性的阴阳怪气。 程婉灵的药确实药效不错,吃下去不过一会儿,整条胳膊上的死灰色就退了个七七八八。 看了一眼面板上逐渐恢复的血量,叶岑秋安静的开始打坐。 但逐渐的,他发现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他感觉似乎自己莫名有种郁躁感,而且这种感觉正在逐渐加深。 如果不是再三确认过自己的内力运转并没有出错,他甚至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玉罗刹……”叶岑秋睁开眼,想要让玉罗刹出去叫一下程婉灵。 可当两人一不小心对视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他就预感到接下来不好了。 玉罗刹练的是一种魔功,平时他自己会注意压制自己武功对外人的影响。可当他与人对视时,他的眼睛总会放大别人的某种情绪。 若是平常时便也就罢了,这种微小的影响对叶岑秋根本不起作用,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他慌忙移开视线,甚至重新闭上了眼睛。 “嗯?”玉罗刹正在把玩桌上的一个摆件,当听到叶岑秋叫自己的时候,他略带疑惑的侧头看了过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问有什么事,就见叶岑秋又移开了视线,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了?”玉罗刹有些奇怪,放下了手里的摆件,站起身来走到叶岑秋面前。 他似乎有些不对。 叶岑秋正在努力压制莫名升起的郁躁感,结果耳边不停传来的玉罗刹的声音,让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出现玉罗刹所说过的所有话。 “他们还没有桑落你好看……” “岑秋是不是暗恋我多年……” “本座分明第一次见面就表达过爱慕之一……” …… 脑海里玉罗刹的声音在不断循环,郁躁感瞬间放大了好几倍,而现实中玉罗刹已经站在了叶岑秋面前,他弯腰下来想要查看叶岑秋的情况。 “难道那个解药有问题?”弯腰看了看叶岑秋已经差不多恢复的手掌,玉罗刹又抬头看了眼叶岑秋的脸色。 因为凑的太近,玉罗刹此时甚至可以看清叶岑秋脸上细小的绒毛,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在叶岑秋脸上围了一圈金边。 “皮肤到是看着不错。”玉罗刹微微挑眉,脸上表情跃跃欲试。 他见叶岑秋没有反映,终于伸手掐了掐叶岑秋的脸。 “手感不错。”玉罗刹勾唇一笑,“本座教中侍妾的皮肤也没你这般好。” 他虽然对□□之事并不钟爱,但年少时教中也曾经送过几个美人给他。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和那些侍妾做过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是几个侍妾而已,满足过好奇心后,他便几乎没去过她们那里了。 在叶岑秋面前说这句话完全是他故意的。 “你喜欢我?”猛地睁开眼睛,叶岑秋看着玉罗刹近在咫尺的脸,蹙眉问。 被叶岑秋突然睁开眼睛的动作惊了一下,玉罗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当听到叶岑秋的问题时他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习惯性的开口笑道:“怎么,难道岑秋是终于愿意跟了本座了?” “若是岑秋愿意了,那么我罗刹教教主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了。”玉罗刹笑道。 “你若是一定要的话,忘川的楼主夫人位置我也可以送给你。”看着玉罗刹,叶岑秋纵然感觉不适,但一贯以来说话的习惯还是让他一字一句、极为清楚的说完了这句话。 第46章 “好了, 我没有什么事,你先出去吧。”看玉罗刹似乎愣住了,叶岑秋莫名感觉有些烦躁。 可能是真的吃药吃傻了, 他居然拿这种话回怼玉罗刹。 重新闭上眼睛, 可他心底却莫名有了一丝怀疑。 难道玉罗刹真的喜欢他…… 眼睫轻轻颤动, 叶岑秋脑中思绪万千。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真正谈过恋爱, 便是真的要选一人白首, 那也不应该是玉罗刹。 面对叶岑秋忽然间的翻脸无情, 玉罗刹也没什么奇怪。 之前花船上他故意坑叶岑秋一把, 结果反手就被叶岑秋还击, 起码从这点看,叶岑秋也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正经冷漠的样子。 确认过叶岑秋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后,玉罗刹站直了身体。 他也看出来了叶岑秋现在是情绪不对,, 或许那药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摸了摸下巴,玉罗刹想。 “帮我叫一下程婉灵。”没有睁开眼睛,叶岑秋道。 当话说完后, 他又意识到玉罗刹应该是不知道程婉灵名字的, 便又补充了一句:“是刚刚给药的女子。” “行。”玉罗刹没什么意见,本来他也打算去问问看。 屋外。 清漪扯着纪元岐后脖颈的衣服, 一路上为了赶时间用着轻功从屋顶上踏着回来。 “那个药是怎么回事?”玉罗刹刚出门,就看见清漪拎着一个老头儿从屋顶上落下。 他去找叶岑秋前让人调查过消息, 自然知道那个老头儿是什么人。 “哎呀!你这小丫头!老夫都说了,没事的!你这扯着老夫一路上过来老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被清漪放下, 纪元岐腿一软, 差点摔倒, 还好及时被清漪扶住了。 “纪神医实在是多有得罪了, 回头清漪好好给您赔不是。”被纪元岐瞪了一眼,清漪面不改色的笑着说,“您之前说想要的寒潭香,此次事情过后清漪便为您专门酿十坛。” “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砸吧了一下嘴,纪元岐又想起了之前喝到的那壶寒潭香。 叫他说啊,这白云城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有这么一个会酿酒的姑娘,结果主人家一个两个的都不喝酒。 听到玉罗刹的话,纪元岐瞬间精神起来了,抚了一下胡子,笑着说:“那个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可能会让人情绪激动,你可以理解成酒喝多了。” “睡一觉就好,嗯,睡一觉就好。”纪元岐摸着胡子,脸上有些得意。 这要可是他徒弟程婉灵研究出来的,虽然有那么点点副作用,但是瑕不掩瑜嘛,想要药效好,一点副作用又算了什么。 哼,那些老头最开始还看不起他找了个小丫头做传人,现在不就打脸了? 他家小丫头虽然小时候学的不好,但那只是她贪玩! 只要好好学,像现在这样,这不就好了吗? “喝多了?”玉罗刹神色复杂。 “是的,就是喝多了!”纪元岐一锤定音,他已经开始想等清漪酿好了那十坛酒后自己要怎么喝。 好酒要多酿上几年,不好一下子喝完,要不先开一坛尝尝鲜? “对了,你是谁?老夫怎么从未见过你?”纪元岐看着玉罗刹神色狐疑。 难不成叶岑秋那小子也有朋友了? “清漪姐姐,师父你们等等我呀!”大门一下子被推开,程婉灵气喘嘘嘘的倚着门道。 她没怎么学过武功,平时也不喜欢学,所以到现在连最简单的轻功也不会。 “哦,不是,我是岑秋喜欢的人。”玉罗刹瞧见程婉灵,目光一闪,笑着道。 “你说什么?”刚刚还倚靠在门上半死不活的程婉灵猛地抬头,看向玉罗刹。 对上玉罗刹的眼睛,她控制不住的,又打了个哆嗦,但想到玉罗刹方才的话,她又咬着牙坚持的问了方才的那句话。 “冠礼前岑秋不是离开过白云城吗?”玉罗刹笑道,“他就是为了去找我的。” 咬着嘴唇,程婉灵大大的杏眼里浮上一股雾气,泪水堆积在眼眶边上,要掉不掉的样子。 “哎!婉灵啊,师父想起来先前的那次还有一个药方没有和你说清楚,师父给你重新的讲一遍啊。”一听玉罗刹说完那句话,纪元岐就意识到要完。 慌忙的原地跳了起来,拉着程婉灵就想带她离开。 被纪元岐扯着走了,程婉灵还扭头看了一眼玉罗刹,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滑了下来。 好看是比我好看的一点,但我都已经很努力的从一个胖子瘦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我还是输了?还是输给一个男的! 程婉灵哭成这副模样纪元岐也不敢拉着她走在街上,便带她躲到了墙后,“小祖宗啊,别哭了好吗?” 纪元岐欲哭无泪。 “我怎么这么惨啊!拼命的减肥想要让自己变好看,结果岑秋哥哥他根本不喜欢女的!”纪元岐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程婉灵就忍不住了,一开始小声的抽泣声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 “哎哟喂!”纪元岐拍了一下大腿,无奈的在原地不停转圈。 要他说呀,程婉灵根本不喜欢叶岑秋,一直喊着要嫁给叶岑秋,也不过是她小时候胖的时候只有叶岑秋不嫌弃她还给她送零食,再加上叶岑秋从小长得又好看,然后她就以为自己是喜欢叶岑秋。 这白云城的家教多严?能像他带着她走南闯北遇到的那些野小子一样吗? 哪怕是为了礼貌,这叶岑秋也会给程婉灵送吃的,陪她玩呀! “我……我都还没有跟岑秋哥哥说过我喜欢他……”程婉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家婉灵长得可好看了,乖,没事啊,叶岑秋他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他喜欢男的,我们家婉灵现在长得可漂亮了。”纪元岐拍了拍程婉灵的背,无奈的安慰着。 “我长得当然好看了!我爹爹和娘亲都长得这么好看!”程婉灵瞪了眼纪元岐,可惜她的长相本来就是一副软糯可爱的模样,更不要说现在哭得眼睛都红的样子了。 “玉公子?”门外的声音站在院内的几个人也不是听不见,清漪有些尴尬的看向玉罗刹。 她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少爷之前出去是因为玉公子。 “有我的房间吗?”侧头看向清漪,玉罗刹似笑非笑道。 这等叶岑秋明天出来估计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的了。 “玉公子,您的房间在这边奴婢带您过去。”零露屈膝行了礼,低声道。 看了眼屋内毫无动静的样子,玉罗刹跟着零露去认自己以后住的房间。 而屋外清漪还守在那里。 屋内的叶岑秋在没了玉罗刹的打扰后,脑海中玉罗刹的声音开始慢慢转变成了他前世死亡前的场景。 夜晚,他开着车正准备回家,可在一个转角处,一辆大客车猛地冲了出来,然后直接将他整辆车都撞飞了出去! 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慢慢的全身上下都开始发冷,先是四肢,最后是心脏…… “少爷,纪神医说睡一觉就好了,可要奴婢进去帮忙?”清漪站在屋外,听着屋内久久没有动静,有些担忧。 “不用,你在屋外候着就好。”睁开眼睛,额角的一滴冷汗滑了下来,叶岑秋道。 月明星稀,已经是晚上了。 叶孤城在白天来过一次,确定叶岑秋没事后就先回平南王府了。 他现在不好走开。 “清漪,帮我准备晚膳。”打开房门,叶岑秋有些神色疲惫的道。 “是。”见叶岑秋没有事了,清漪笑着应道。 不过一会儿,清漪就送来了饭菜。 还是温热的,应该是一直都在锅里热着。 吃完饭后清漪撤下了饭菜,而叶岑秋则是打开了地图。 未免夜长梦多,既然今日有空那就先把人解决了。 不过这张脸小心不方便。 手指落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叶岑秋开始思考用哪张脸好。 这种时候还是不显眼一点的身份比较好。 这个时候某人又再次不请自来,大喇喇的推开门拉了根椅子就坐在了叶岑秋对面。 “身体可好些了?”玉罗刹撑着脑袋打量着叶岑秋道。 看了看地图上的红点,叶岑秋斜了眼玉罗刹道:“我有事要出去,你要跟我一起吗?” 反正也甩不掉,直接点,带着算了。 “好啊。”玉罗刹眼睛一亮。 “出去,我要易容。”没有意外玉罗刹的回答,叶岑秋淡淡道。 玉罗刹挑眉,也没有什么不同意,但他也没出去,只是换了个位置,坐到了窗口背对着叶岑秋。 扫了眼玉罗刹,叶岑秋默认了他的做法。 两人轻功都不差,由叶岑秋领路,最后在一家客栈停下。 看了眼地图,确定是这家客栈后叶岑秋就直接挑了一个没人的房间从窗户跳了进去。 看着叶岑秋翻窗进了客栈旭罗刹低声笑了一声,然后紧跟着进了那个房。 “把窗关上。”转头看了一眼玉罗刹身后没关上的窗,叶岑秋道。 出了房间,叶岑秋仔细确认过阿紫的房间后刚想要走过去就看见客栈大门突然被一群人打开。 “等一下。”蹙眉看着地图上新增的七八个红点,叶岑秋带着玉罗刹重新回到原来的房间。 “大师兄,我打听到消息说小师妹来了这家客栈。”楼下有人说话。 第47章 “把她找出来。”摘星子扫了一眼楼上的客房, 冷笑一声道。 众人听命,摘星子话刚落下就纷纷闯到楼上,直接了当的就打开了客房的门硬闯进去搜查。 “小师妹, 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偷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宝贝, 他老人家大怒, 要我们把你抓回去。若是你乖乖跟我们回去的话, 指不定他老人家还能放你一马。”看着楼上客房里那些人被吵醒, 却只能强忍怒气的模样摘星子笑的得意。 经过内力加持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整家客栈里面人的耳朵里。 叶岑秋听着门外的动静, 估摸着人应该也要出来了。 毕竟正道大侠总是不愿意连累其他人的。 想了想叶岑秋翻窗出去, 重新挑了个店小二的房间钻进去。 那个店小二只是个普通人,见到星宿派如此嚣张的做法根本不敢出去,只是小心地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祈祷自己不会被牵连到。 “去报官。”点了店小二的哑穴阻止了他脱口而出的惊叫声后, 叶岑秋拎着他出了客栈。 “事成之后再给你十两银子。”担心人直接跑了,叶岑秋又丢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然后随手解开他的哑穴。 出门换身衣服, 他现在身上也没什么钱。不过对一个店小二来说, 十两银子已经是他好几年的工钱了。 他会心动的。 一脸懵的接住了叶岑秋丢给他的那锭银子,店小二一瞬间有些愣了, 当听完叶岑秋的话后他习惯性的就咬了一口手里捧着的银子。 是真的! 店小二眼睛一亮,他这每天做死做活的也就十文钱不到。 十两银子!这得他干多久呀! 有了这笔银子他也就可以娶媳妇儿了!还能给家里多添些东西。 “好、好!我这就去。”店小二慌忙把银子包好, 确认不会掉后,喜笑颜开的对着叶岑秋不停点头。 本朝一直都是江湖事江湖了, 但现在这个小皇帝却不是这么想的, 年前他便发布了一则诏令, 以极其优越的条件招募江湖人士为皇家做贡献。 皇帝会赋予那些归服的江湖人士官职, 而本国上下的所有官府也从前年开始处理江湖人士犯下的案件。 不过这个机制还不成熟,现如今只要百姓不去报官,官府就会当做看不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那些江湖人士有几个是好惹的。 他们大多都手染鲜血、武功高强,官府出面去管,总是难以避免人员伤亡。 楼上玉罗刹探着脑袋,全程看完了叶岑秋的操作。 “你让他去报官干什么?”玉罗刹有些好奇,他还从没见过去报官的江湖人,更没想过叶岑秋这人居然会报官。 “遇事找官府,有什么不对吗?”斜了眼玉罗刹,叶岑秋淡淡道。 官府来了能把今天这个场面搞得热闹点,他也好浑水摸鱼。 正在搜查房间的几个人终于开到了阿紫的房间里,一片银光闪过,开门的那人瞬间被扎成了刺猬,脸色发黑的倒地不起。 “哼!”从倒在门口的尸体上跨过去,阿紫转身对着地上的尸体挥了挥拳头。 要是可以,她现在更想狠狠嘲讽一句。 “小师妹!”周围的几个人都围了过来,手持武器,目光凶戾的看着阿紫。 “小师妹,你终于出来了。”摘星子负手看向楼上的阿紫,对于刚刚死在阿紫手里的师弟毫无感觉。 “阿紫。”阿朱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出来,在她身后萧峰也跟着走了出来。 看了眼阿朱和萧峰,想到今天白天受的气,还有自己到现在都不能说话的苦面,对又来打扰自己睡觉的一群人阿紫现在只想出气。 “站住!”见阿紫一动,围着她的一群人,顿时以为她是要跑,其中一人抬起手中的长刀就挡在了阿紫面前。 目光一厉,阿紫掏出一包腐尸毒冲着他们眼睛撒了过去。 “啊!!——” 其余几人躲闪的及时,腐尸毒并没有沾到皮肤,可是离阿紫最近的那人却是直接被撒进了眼睛里。 瞬间他便疼的手中长刀都掉在了地上,一双手捂着眼睛,不断哀嚎。 “我的眼睛!我的脸!”那人还在惨叫,星宿派的弟子都练过毒功,撒到脸上的腐尸毒还不至于一下子要了他的命,不过那双眼睛和脸却是保不住了。 “小师妹何必如此狠毒,我们不过是奉命将你带回去而已。”摘星子只当是在看戏,笑着道。 转头瞪了一眼楼下的摘星子,阿紫旋身就和围着她的几个人打了起来。 “我说小师妹今天为什么如此安静?”摘星子笑的大声极了,“原来是说不了话了啊!” “小师妹啊,小师妹,你没了这张巧嘴,回去以后可怎么跟师父他老人家辩解呀?” “星宿派弟子?”萧峰把阿朱护在身后,看了看客栈里因为先前表露不满被星宿派弟子打倒在地的客人,冷声道,“如此凶残成性,今日我萧峰便教教你们如何做人!” 话音刚落,萧峰便从楼上一跃而下,目标正是站在大堂正中央的摘星子。 “你是小师妹的新情人?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武功如何!”摘星子毫不怯战,左手一扬,衣袖中就飞出了一朵蓝绿色的火球。 火球在他掌心中嗤嗤作响,轻轻跳跃。 手掌一扬,手中的火球顿时便飞了出去,直直扑向萧峰的脸。 萧峰动作极快的侧首躲开,但擦着耳朵过去的火球还是烧焦了他鬓边的一缕头发。 火球没有击中目标,落在了萧峰身后的一张桌上,火光不灭,一张大方桌眨眼间便烧着了一半。 “有毒。”萧峰暗自警惕,桌子烧焦的味道不对,不止是他这个火焰厉害,在这个火焰里甚至还藏有毒物。 摘星子起了兴趣,扬手又抛出了一大束火球,这次他用了七成的内力。 火球的速度极快,萧峰这一次躲不过去了,只好运转内力以掌力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那颗火球。 摘星子眉毛一跳,手中再次运转内力。 刚被萧峰推回去,一半的火球再次逼近萧峰。 “大师兄神功无敌!武功盖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楼上阿紫不是几个人联手的对手,已经被人制服后绑了起来。 那群星宿弟子声音整齐划一,可以看得出不是第一次这么夸赞摘星子了。 星宿派祖传神功,拍马屁。 那些弟子的夸奖声让摘星子得意极了,哈哈大笑两声后又一次运转了体内的内力。 “阿紫!乔大哥!”阿朱看了眼被抓住的妹妹,又转头焦急的看向正在和摘星子打斗的萧峰,最终还是选择先帮妹妹。 有了阿朱的插手,阿紫瞬间借机挣脱了被捆住的手,一掌就把之前捆自己的人打翻在地。 阿朱还尚且会手下留情,不取人性,但阿紫不同,只要有机会她就招招取人性命。 叶岑秋已经隐约听见官府过来的声音,不过片刻,果然一群身穿官服的人就进了客栈。 “何人在此滋事!可有把朝廷放在眼里!”一群官兵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高声呵斥道。 领头的那个人叶岑秋知道,从前他也是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不过大概是有了妻子所以就归顺了朝廷,想过安稳的日子。 萧峰这人注重国家大义,见到官府的人进来便不想和摘星子继续打斗了,可摘星子却不是在乎朝廷的人。 他理都没理官府的那群人,只是手下的招式越发狠辣。 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叶岑秋也不藏着了,甩手一针就刺进了阿紫的眉心。 受东方不败的启发,他觉得偷袭这种事情用针确实比较方便。 几根绣花针而已,谁知道是哪里来的? 阿朱和阿紫是互相背对着对方的,所以当阿紫倒下时她没有反应,倒是那几个星宿派的弟子忽然愣了一下。 “有人偷袭!”有个星宿派的弟子大声喊道。 可惜他反应的太慢了,下一秒,几根银针紧随着飞了过来,其中一根银针的目标便是他 。 “阿紫!”身边围攻她的人一瞬间全部倒下,想到刚刚一个星宿派弟子喊的话,阿朱慌忙回头,但她只看见了倒在地上睁大了双眼的阿紫。 一双眼睛里还带着不可思议和迷茫。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下面的人听到楼上的动静抬眼看过去。 “阿朱!”萧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见了阿朱正抱着阿紫大声哭泣。 一时慌乱间摘星子抓住了机会,想要反击。 但—— “嗖!” 一道破空声响起,细密的银针铺天盖地的从楼上射向摘星子。 是暴雨梨花针,那天在青衣楼他拿走了李玉函手里的暴雨梨花针。 确实挺好用的。 叶岑秋暗自点头。 楼下摘星子已经倒在了地上,背部几根银针深深没入了他的身体。 “谁?是谁!”那些兵官并没有受到波及,眼见着摘星子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眼前,那些兵官顿时慌忙地拔出了手里的刀,不停巡视着四周,生怕下一刻遭殃的就是他们。 回头看了一眼摘星子,萧峰翻身便上了楼。 第48章 见萧峰是往自己这边过来, 叶岑秋知道是自己方才的动作太明显。 但是问题不大。 拎起桌上的茶壶,叶岑秋甩手将还未落地的萧峰直接撞落回一楼大堂。 他没下死手,只是一点轻伤而已。 虽然他不会做像萧峰一样的烂好人, 但对于这种人身上的某种精神他还是挺佩服的。 楼下的官兵见萧峰被打下来, 顿时反应过来, 纷纷围了上去。 “官府办事,我劝你最好还是束手就擒,随我们回府。”领头的人目光一闪,开口道。 虽然没有见到人,但他刚刚也看见了叶岑秋那一手武功,不过一刹间便轻松杀了那么多人,这种人物他们就是追上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总是要对老百姓有些交代的, 那个杀人的他们抓不到, 但他可以抓这个人啊。 正好他也是在此滋事的其中一人,也不算冤枉了他。 而且见刚刚那样子, 这人先是跟人打了一架内力损耗严重,又在刚刚被那人打了一下,想来他现在抓他没什么问题。 何况他还有这么多帮手呢。 见萧峰被人拦下,叶岑秋打开窗户就离开了这里。 玉罗刹全程看戏, 见叶岑秋离开后他饶有兴趣的环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所以尸体。 “岑秋今天晚上出来就是为了报仇?”他注意的叶岑秋杀的全是星宿派的。 虽说摘星子他们其实现在和阿紫也没多大关系了,可在玉罗刹看来只是连坐而已,若是他的话,只要顺手他也会解决掉摘星子几个。 不过几个小喽啰而已。 “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叶岑秋侧头看着玉罗刹, 眼底是寒冰似的漠然, 却忽的一笑, 一字一句对他说道, “凡是得罪我的, 便是当时不好报复,我也会随后再找机会。” 月明星稀,几缕皎洁的月光透过云朵间缝隙照耀在屋顶上,两道人影在屋顶上一闪而逝。 平南王府。 大量侍从举着火把牢牢围着整个宝库。 就在方才平南王府的宝库失窃了。 前去查看宝库的平南王府的总管,十三太保江重威,一双眼睛被偷盗宝物的小贼给刺瞎了。 等外面的人听见动静,撬开宝库的门进去时,江重威已经是晕倒在地上了,在他的脸上还盖着一张绣着朵黑牡丹的鲜艳缎子。 几个刚撬门进去的侍从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把江重威带去看大夫。 “我的……我的宝库啊!”平南王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当看到空空如也的宝库时他瞬间眼前一黑,手指指着那宝库不停发抖,“找!一定要给我找出来是哪个小贼!竟然偷我平南王府的东西!找出来以后,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侍从们齐齐回答。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平南王府,叶岑秋听见了平南王府里面的动静停下了脚步。 正好,金九龄看完了平南王府的热闹,欣赏完了自己的杰作,正施施然的从后院翻墙而出。 叶岑秋站在树下,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一身红色大棉袄、满脸大胡子的男人。 如此打扮,谁会想到这会是那个一切都要用最好的“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呢? 叶岑秋的目光太过于明显,金九龄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叶岑秋和玉罗刹。 刚跳下围墙的金九龄瞬间浑身一僵,但很快他就恢复了从容,瞥了眼叶岑秋两人,确定他们确实不会对自己出手后金九龄运起轻功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等确定自己跑的够远了他才缓缓停下了脚步。 “这是哪里来的两个高手?怎么从未见过?”回头看着平南王府的方向,金九龄惊疑不定的喃喃道。 方才叶岑秋两人站的位置其实都格外显眼,但他却偏偏一开始没有发现分毫。若不是他们根本没掩藏自己的意思,他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他们是故意让自己发现的! 金九龄目光一暗。 难道他们知道我的身份? 金九龄额头冷汗直冒。 看着金九龄跑走,叶岑秋有几分遗憾。 3000名气值呢,实在是有些浪费。 不过想到刚刚薅到的一波名气值好像也没那么心疼了。 平南王府里的动静有些大,叶岑秋扭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平南王府,见府内的侍从大概是搜查完了平南王府开始要向外搜查,于是便纵身一跃踏上了边上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几个起伏间就消失在了这里。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时间也不算晚。 “回你自己房间去。”撇了眼玉罗刹,叶岑秋淡淡道。 或许是玉罗刹对今晚的一趟很是满意,便也没太过纠缠,利索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清漪端着早膳敲响了叶岑秋的门。 “少爷。” “进来。”叶岑秋也是刚刚起床,正在穿衣服。 清漪走进房间,先是将早膳放在了桌上,然后转身给叶岑秋端来洗漱的水和东西。 伺候完叶岑秋洗漱,清漪又为他布菜。 今早吃的是一小碟饺子和两个流沙包。 清漪贴心的把蘸料放到叶岑秋手边。 “零露呢?”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叶岑秋问道。 “回少爷,零露她给玉公子送早膳去了。”清漪屈膝行了一礼,回答道。 他们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人,换了住处后也还没来得及去雇佣下人,只好让零露先照顾玉罗刹的起居。 叶岑秋点了点头。 城中的百姓今日都有些莫名的欣喜,这种欣喜是压抑而隐晦的,因为他们听说了昨晚客栈杀人和平南王府失窃的事情。 对于这种看起来离平常百姓生活极远的事情,只要一传到那些百姓的耳朵里,他们就不由的开始兴奋议论。 可因为朝廷对平头百姓的天然压迫,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议论,只好小心的压抑着兴奋,在私底下不断议论。 可有些时候越是阻止,越容易激起某些人的好奇心。 “喂,你知道昨晚的事了吗?”两人偷偷摸摸的小声说话,对视一眼,确定对方知道昨晚的事后两人不由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隐晦笑容。 “喂,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一人看了看实在心痒难耐,受他们两人的影响,也小心的看了一圈四周,探头探脑的对那两人问道。 “不能说、不能说。”那两人连连摇头,可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快问我。 “咱两什么关系啊!你就给我说说呗,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那人看明白了两人的表情,上前揽着其中一个人的脖子,拍着胸脯,连连保证。 “那好吧,你记得别说出去啊……”被揽着的那人神色间出现了明显的犹豫。 “哎,别说。”另一人阻止道。 “没事、没事,我知道他,他这人一向嘴严。”被揽着的那个人明显是想说极了,转眼间就开始帮忙说服另一人。 “是啊,我这人一向嘴严”那人又拍了拍胸脯,再次保证道。 “那好吧... ...”另一人其实也没有多坚定,半推半就的就同意了。 于是三人靠在一起,开始小声说起昨晚的事。 这种事情在现在的城池里,几乎每分钟都会发生一起。 反而是昨日亲手干了其中一起事件,然后又见证了另一起时间的叶岑秋院子里格外宁静。 这个院子里种了不少银杏树,大量金黄的树叶铺满了地上,叶岑秋坐在树下的一张石椅上,面前的石桌上站着昨天的那只玄凤鹦鹉。 昨天叶岑秋顺手就把这只玄凤鹦鹉一起带回来了,今天早上想起来后就让清漪出去问问看,是谁家丢了这只鹦鹉,也好把这只鹦鹉送回去。 重新拿了一小撮小米撒在桌子上,叶岑秋静静的看着这只玄凤鹦鹉慢慢啄食。 一时看着倒是挺有趣的,就是这只鸟实在是聒噪了一些,也就吃东西的时候回安静一点了。 突然,叶岑秋猛地抬头看向屋顶。 两个人影以极其近的距离先后从屋顶上掠过! 那是... ... “楚留香?”叶岑秋有些疑惑。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至于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似乎是司空摘星? 刚刚他们两个轻功掠过的速度太快,便是以他的眼里也只是一闪而逝的看见了另一个人头顶的四个字。 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司空摘星。 叶岑秋垂眸,伸手逗了逗桌上的玄凤鹦鹉。 “少爷。”零露缓缓走过来,屈膝行了一礼。 “他人呢?”叶岑秋侧首看了眼零露后,又转头开始逗弄玄凤鹦鹉。 “玉公子说有事离开几天。”零露回答道。 “干啥呢你!干啥呢你!”玄凤鹦鹉似乎是对于叶岑秋打扰他吃饭的动作有了不满,扑闪着翅膀大声喊道。 看了看不停扑闪翅膀的鹦鹉,叶岑秋终于停住了动作,但最后他又使劲戳了一下玄凤鹦鹉的脑袋,将它戳的一个踉跄后才慢悠悠的收回了手。 “知道了。”叶岑秋微微颔首。 玄凤鹦鹉站直了身体,又不满的大喊了几句:“干啥呢你!” “去查查刚刚从屋顶过去的人。”没有理会那只鹦鹉,叶岑秋淡淡吩咐道。 第49章 “是。”零露行礼一礼后安静退下。 边上又没有了人, 叶岑秋一人坐在树下眉眼间十分冷淡,却不会让人感觉他一人坐在这里太过孤寂。 零露办事的效率向来快,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问回来了前因后果。 “少爷, 那两人是盗帅楚留香和偷王之王司空摘星。”零露回来后对叶岑秋道, “在方才他们比赛偷了城中一位富商的贴身玉扳指。” “谁赢了?”叶岑秋看向零露略带兴趣的问道。 “是盗帅楚留香。”零露垂眸回到道, “因为两人就差了一点,所以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不服又提出了比赛轻功。” “好了,你退下吧,我这里不用你专门伺候。”叶岑秋平时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他喜欢一个人安静的感觉。 “是。”零露退下。 清漪今早去人牙子那里挑下人了,她也习惯了少爷不喜欢人守在一边的习惯。 既然这样她就先去家具摆件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院子里还是太简陋了。 “比赛偷玉扳指... ...”头也不抬的看着没了自己的打扰, 还在安静啄食的玄凤鹦鹉, 叶岑秋微微抬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就要落在肩头的一片银杏树叶。 “在这个时间点比赛?”有些苍白的手指捏着金黄的银杏树叶, 叶岑秋的眼神蓦地一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金九龄的黑牡丹刺绣都是他雇佣司空摘星偷来的。 司空摘星这人是一个将“偷”当成一门艺术的人,他去偷东西从来不会是因为自己缺钱花。他不喜欢去偷值钱的东西,但他喜欢偷有趣的东西。 可是与此同时他也要吃饭, 所以只要在别人肯出大价钱来请他偷东西,他也会去偷,但往往去偷的同时这个要他去偷的东西也要满足“有趣”这个前提。 现在司空摘星和金九龄应该还有联系,叶岑秋有些想看楚留香的好戏。 不过这个时间点, 楚留香这人又一向聪明, 应该是知道两人这么明目张胆比赛会带来的坏处。 “总不会有事。”楚留香的实力又不是假的, 况且陆小凤现在也差不多因为金九龄的“绣花大盗”要追查到平南王府了。 两个“主角”, 若是还会出事才是出人意料。 一个人吃完了午膳, 院子里出乎意料的来了一个人。 “岑秋。”男人腰间挂着一柄黑鞘长剑,一身白衣墨发,缓慢行走间衣摆轻轻翻飞,整个人是极致的黑和白。 “兄长。”叶岑秋抬眸望过去,眼眸中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作为平南王世子的老师,叶孤城在平南王府发生这种大事的时候应该是不好离开的。 “平南王准备散布我与西门吹雪比剑的消息。”叶孤城向来了解自家弟弟,一眼看出了他的惊讶,开口解释道。 “他等不及了?”叶岑秋沉吟片刻道。 这个月已经快过完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下个月的月圆之夜。 事实上确实如此。 “我与西门吹雪约定在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我与他会进行一场比剑。”叶孤城坐下,看着手中的剑,眼中并没有当初在白云城时更叶岑秋说自己要和西门吹雪比剑的喜悦。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如此做法,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平南王怀疑上了楚留香和司空摘星。”叶孤城很快调整好了心情,不过他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除了叶岑秋一般人也看不出他的那么点些微的情绪。 果然。 金九龄本来是会把罪名盖到公孙大娘的身上,可现在公孙大娘提早死在了叶岑秋手上,所以楚留香现在是顶包公孙大娘的? 叶岑秋有些佩服金九龄的勇气了。 “但是今天陆小凤到了平南王府,言明楚留香和司空摘星不是'绣花大盗'。”叶孤城接着说,“江重威刚好也醒来,他也并不认为'绣花大盗'是楚留香和司空摘星。” 陆小凤到了? 那平南王府的事应该离解决也不晚了。 “再过几天我就会启程赶往京城。”叶孤城说完看向叶岑秋,“平南王世子会在我离开后几天再出发。” “我与兄长一起去。”叶岑秋道。 “好。”叶孤城颔首道。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无事的话他还是要先回平南王府。 叶岑秋送了叶孤城一盒清漪中午做好的点心,叶孤城犹豫了一下还是领着那盒点心走了。 安静的待在院子里,叶岑秋也不去打探平南王府的事。 几天后的早晨,叶孤城坐着一辆毫不低调的马车停在了叶岑秋院子前。 “少爷。”清漪扶着叶岑秋上了马车。 玉罗刹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这几天都没有回来。 不过忘川传来消息,说西方魔教近段时间教中有了内乱。 朝雨见叶岑秋上来就上前贴心的给他解下了身上的斗篷。 马车内放了暖炉,温度并不冷。 不过叶孤城还是怕叶岑秋着凉,又递给他一个先前就准备好的手炉。 马车缓缓行驶着,因为太过高调难免引来路边百姓的瞩目。 这种刻意引来的瞩目直到上了官道才消失。 马车一上了官道便不再刻意放缓速度了,上好的四匹马匹拉着马车飞快奔跑。 一路上除非马车上的物资不够,才会就近选一个城镇进去补充物资,其余时间就一直都是在官道上赶路。 “马上就要到了。”叶孤城倒了一杯热茶,将它推给叶岑秋。 天气寒冷,喝些热水也可以暖暖身子。 “多谢。”叶岑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他们已经出发十天了,就在昨日他接到消息,说平南王府的失窃事件解决了,凶手就是假扮成“绣花大盗”的金九龄,而揭露这件事情的是金九龄的好友陆小凤和盗帅楚留香。 两天后的清晨,晨光熹微。 一辆马车交过入城费后缓缓进了京城。 那一辆马车进城后,目标明确的就往内环进去了,那里有平南王提早派人买下的住宅。 等他们在京城住下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要比剑的消息已经是传遍了整个江湖。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句话已经变成了近日来江湖人士常常在嘴边的一句话,无数江湖人士为了见证这两个高手的比剑不远万里的开始赶往京城。 所以在这一段时间里京城几乎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因为怕叶孤城又在月圆之夜之前受伤,所以叶岑秋让人去找了唐门的麻烦。 因此这一次一直到月圆之夜的前三天,叶孤城也没有经历被唐门弟子暗算的事情。 紫禁之巅不管怎么样都还是皇宫的地盘,不可能让一群江湖人士都进去围观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比试,不然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所以就在昨天,宫里叫了陆小凤进宫,他们交给陆小凤六条缎带,言明在月圆之夜只有手拿缎带的人才可以进去,而缎带究竟给谁由陆小凤自己来判断。 为此,现在所以在京城的人都在疯狂的找着陆小凤的身影,想要从陆小凤手里拿到可以进宫的缎带。 不过平南王想要借这次机会造反,怎么可能任由最后只有六个人可以进宫呢? 几乎在缎带的消息传出来的同时,黑市里就流传出了于陆小凤手里缎带一模一样的缎带。 这个缎带在黑市里直接被炒到了上万两银票。 “可惜... ...”叶岑秋随手将手里的信放在烛火上点燃。 可惜那缎带是皇家独有的,不然他也可以趁机赚上一笔。 一条缎带几万两银票,果然江湖人士中有钱的还是很多的。 不如下次拍卖会入场费再提高一点? 叶岑秋有些意动。 三日后就是月圆之夜,他手里刚刚的那封信是陆小凤寄给他的,随着那封信寄来的还有一条被炒到上万两的缎带。 上面写的内容是邀请叶岑秋... ...不,应该是邀请“应钟”参加月圆之夜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比剑。 当然,这个缎带自然是叶岑秋先向陆小凤讨要的,陆小凤还不知道叶岑秋住在哪里。 “岑秋,这个给你。”叶孤城进来递给叶岑秋一条极为眼熟的缎带。 这条缎带是皇帝听说叶孤城弟弟也来了后专门送给叶孤城的。 不过叶岑秋一开始就不打算以“叶孤城弟弟”的身份进宫。 “多谢兄长,不过我已经有了。”叶岑秋接过了缎带轻声道。 叶孤城也看见的桌子上那条一模一样的缎带,不过他没有说什么。 嗯,多了一条缎带,拿去卖了吧,还能小小赚上一笔。 他们到了京城后的不久,平南王世子也悄悄地进京了,不过因为现在叶孤城吸引了太多目光的原因,所以叶孤城其实并没有去见过平南王世子。 他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也是他手下递给他的。 不过叶孤城为了安全是没有去见过平南王世子,可却有其他人瞒着自己的主子偷偷去见了平南王世子。 那个人就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王安。 第50章 民间的赌场因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的比试甚至已经开了赌盘, 压西门吹雪和压叶孤城的人几乎一样多,赔率也相差不远。 这种事叶岑秋当然是压叶孤城嬴。 选了两家赌场,叶岑秋在两家赌场各压了一万两银子。 叶孤城会赢, 他坚信这件事。 三日后月圆之夜。 叶孤城一人先行进了宫, 他与西门吹雪约定好交手的时间是在子时,此时进宫,宫里的人会把他们俩先安排在隆宗门外的户部朝房歇下, 等到子时快到了两人再去紫禁之巅。 而手拿缎带的人, 要在子时前一刻,才能凭着手里的缎带进宫。 换了一张脸后,叶岑秋又换了件“应钟”常穿的青衣。 “楼主。”一个人顶着一张叶岑秋的脸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的任务就是安静的待在这里。”叶岑秋撇了眼那人, 漫不经心道, “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是。”那人低头抱拳道。 他武功不怎么样但是易容术却是不错的, 这段时间他又专门研究过叶岑秋的习惯和说话走路。 便是亲近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发现他是假的。 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 宫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 这些人有些是手里有缎带的, 有些却只是来宫门口凑凑热闹的。 他们进不去,难道还不能在宫门口看看吗? 要进皇宫里, 就算是有缎带也是不可以带武器进去的, 索性叶岑秋也不用把武器带在身上。 快到子时了,宫门缓缓打开,手里有缎带的人都纷纷挤着要进去。 有些人心知肚明自己手里的缎带有问题,怕一会儿进不去, 当然是拼命的往里面挤。 检查缎带的殷羡脸色难看的看着那些人手里拿着的缎带。 这些缎带在月光下都是忽而浅紫, 忽而银灰的样子, 以他看来, 这些缎带确实都是皇室独有的变色绸做成的。 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条? 眼皮子狠狠跳了两下, 殷羡寒着一张脸。 而就在这时叶岑秋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宫门口, 拿出了他的那一条变色缎带。 陆小凤也知道了缎带突然出现很多条的事,便专门守在了门口。 “这... ...”殷羡想要说什么。 “这是忘川楼主,他的缎带确实是我给的。”陆小凤苦笑一声,可还是解释道。 “你还敢说?”殷羡面色铁青,“我们明明只给了你六条缎带,多出来的是哪里来的?” 陆小凤又苦笑一声,叹了口气道:“我实在是不知道这多出来的缎带是哪里来的。” 瞪了眼陆小凤,殷羡转头让身后的一个带刀侍卫去禀报皇帝这里的事情,询问他该怎么处理。 他自然也知道此事怪不到陆小凤身上。 就在这时远处黑暗里又走出一个人影。 玉罗刹... ... 叶岑秋眼睛微微眯起。 其实在这个时候见到玉罗刹他也没多大奇怪。 “呀!好巧啊,楼主,我们又见面了。”玉罗刹脸上的惊喜表情有些浮夸。 “这位是?”陆小凤有些好奇,问道。 “他是... ...”叶岑秋有些迟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玉罗刹。 “叫我玉公子就好。”转头看向陆小凤,玉罗刹明显态度冷淡了很多。 “玉公子。”陆小凤也不在乎玉罗刹明显的区别对待,笑着道。 “我这缎带可是真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一个脸色阴沉的老头沉声道。 “贫道的也是真的。”一身洗的发白道袍的老道士抚着胡子笑着道。 ... ... 子时快到了,而他们还进不去,被拦在门口的人都开始着急起来了,身上的气势隐隐开始带了些威胁意味。 能拿到这些缎带的人自然是没几个是简单的人物,不然皇帝也不会让殷羡来宫门口检查缎带。 殷羡可是大内四大高手之一。 可现在看来这些人手还是不够。 这时,前去询问的带刀侍卫终于回来了。 那个带刀侍卫小跑着过来,对着殷羡附耳说了几句话后殷羡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子时快到了,还请各位拿有缎带的进来。”殷羡道,“那两位要在紫禁之巅比试,紫禁城中最高的就是太和殿,从这里进去,过了大月台后就是太和殿。” 殷羡话音刚落下,在场的人也不给什么反应,各自就开始施展功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臭虫!我先走一步了!哈哈哈!”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大笑着从陆小凤身边蹿了过去,后又凌空翻了两个跟斗,落在了更远的地方。 “你个猴精!”陆小凤一见那个男人过去顿时大笑了一声,也凌空一纵,飞快的跟了上去。 转头随意的看了眼玉罗刹,叶岑秋也施展轻功,眨眼间便轻飘飘的超过了两个人,从他们身边掠过。 那两人略微惊讶的看着叶岑秋毫不费力的超过了自己,可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紧跟在叶岑秋身后的玉罗刹也慢悠悠的超过了他们。 “这... ...”一人有些惊了,他本以为自己轻功算是不错的了,谁知道今日来了这里才发现自己轻功竟然这么差。 来到太和殿,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已经手持长剑,相对而立,各自站在了太和殿的屋脊两侧。 一到这里,有些心急的人翻了个身就连忙往太和殿的屋顶上飞去。 他们自然是要就近观看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刚落到屋顶上的人像是站不牢一样,一下子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这是什么屋顶?!”有同样心急的人抽了一口凉气,心有余悸的看着月光下闪闪发亮的屋顶。 刚刚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退了下来,现在他不是也要摔在了这里? 这可不是简单摔一下的问题,而是丢面子的问题! “哎呦!我就说你老了,你还不认!瞧瞧,这老头竟然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果然有跟过来的人见到的刚才那一幕,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你厉害!你去试试啊!” 爬起来的人脸色难看,不服道。 别看那人嘲笑的狠,其实今天来的几乎都是江湖顶尖的高手,对各自的实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太和殿的屋顶都是琉璃瓦,且为了美观,定期也会有人上去打扫和打蜡,最近的一次就在昨天。”专门守在太和殿的魏子云解释道。 刚刚知道了今日来了这么多人,皇帝就把他也派出来了,还加了两队带刀侍卫。 魏子云是大内四大高手里的老大。 听到解释,在场的人有些人顿时脸色一黑,他们有理由怀疑这皇帝是故意的。 看着月光下亮晶晶的琉璃瓦,叶岑秋沉思片刻,纵身一跃就上了屋顶。 还好。 在屋顶站稳,叶岑秋在心底下来定论。 虽然确实很滑,但对于在场轻功不差的人来说,其实只要小心一点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刚刚那人之所以会摔下来,一是对这个屋顶没有防备,二是太过心急。 见叶岑秋上去了,在场的人也看出了名头,瞬间对视了几眼,做下准备后也纷纷上了屋顶。 “果然还是皇宫有钱。”司空摘星,也就是之前那个干瘦男人站到刚走过来的陆小凤身边,看着脚下色如黄金的琉璃瓦咂舌道。 这些琉璃的东西在外面可是随便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而皇宫里却是用它做成了瓦片。 今天还让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上面比试。 也不知道打斗的时候要是碎了,皇帝会不会心疼? 相对而立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还没开始动手,但看着两人间的气势就能感觉出两人都是难得的剑道高手。 不过叶岑秋却是知道不是这样,起码现在站在这里的叶孤城是个假的。 他只是平南王找来假扮叶孤城的人,真正的叶孤城现在应该是要去乾清宫了。 一旦开打,这个假叶孤城就会马上露馅,不过他的任务也不是和西门吹雪比斗,只是在这里拖时间而已。 在场的人里除了叶岑秋还没有其他人发现叶孤城的不对。 哦,不对,还是有人的。 “岑秋,这个叶孤城... ...”两个人站的位置边上也没有其他人,玉罗刹道。 “假的。”玉罗刹怎么样都是见过叶孤城几次的,而且他本人的经验和眼力也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听到叶岑秋的回答,玉罗刹目光一闪,神情若有所思。 西门吹雪和假叶孤城一直相对无言,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喜欢说话的人,所以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子时终于到了,西门吹雪最先开口,他微微提起手中的长剑,冷冷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假叶孤城为了拖时间自然是配合回话道:“好剑。” 西门吹雪点头道:“的确是好剑。” 还好这个假叶孤城也了解过叶孤城的消息,只见他也扬起了手中剑,道:“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仍旧道:“好剑。” 假叶孤城也夸奖道:“本是好剑。” 两人说话时表情都是无比肃穆,可旁观的叶岑秋却感到一丝无味。 他不禁开始想如果是叶孤城会说些什么。 第51章 “他身上有伤?”有人看着假叶孤城胸口晕染出的大片血迹, 大声惊呼道。 “看起来伤势不轻。”一人看了看那大片的血迹,咂舌道。 “你... ...”西门吹雪停下了刚举起的剑,脸色微寒的看着假叶孤城。 就在方才, 叶孤城不过才施展了一半的剑招他的胸口就开始有鲜血渗透出。 “我身上确实有伤。”假叶孤城连声低咳道,突然他一口鲜血喷出, 整个人也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那一口鲜血吐出后就像叶孤城吐出了强撑着的一口气。 “我从不与身上有伤的人动手。”西门吹雪收起剑, 冷声道, “一月之后我们再重新比试。” 这本就是假叶孤城设计好的结果, 可他现在是叶孤城自然不会同意。 于是他又吐出一口鲜血, 整个人看着都像随时晕倒。 这样一来他自然就没有办法去拦下要离开的西门吹雪了。 在场的人绝大多数还没反应过来这么一会儿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们花了几万两银票什么都没看见? 有人面面相觑,月光下,所有花了大价钱才拿到缎带的人都是面色铁青。 “啧。”玉罗刹忽然轻啧了一声, 他手里的缎带当然也是花钱买的。 没想到比剑没看到, 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一双墨绿色的眼眸了满是兴味, 玉罗刹侧头看向边上的叶岑秋。 不过有这人在, 这场戏绝对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眼前表演俱佳的一场戏,叶岑秋手腕一翻,一把小刀被他冲着假叶孤城甩了出去。 带来叶岑秋十成力道的小刀速度极快, 那个假叶孤城倒是发现叶岑秋的小刀了,可是却来不及了。 叶岑秋本来就是抱着要打伤他的心态出手的, 又怎么会给他躲过去的机会。 刹那间—— 只见方才似乎都快站不稳的假叶孤城一个极快的翻身, 向后急速退去! 可是那一柄小刀还是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胸口! 离心脏还差一寸, 所以他还没死,只是重伤。 玉罗刹目光忽的一亮,直直的看着捂着胸口的伤踉跄了几步的假叶孤城。 果然有好戏看! 在场的其他人还没有消化完刚刚的消息, 结果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看见一个人要杀叶孤城。 不过这个叶孤城是不是有些不对? 有人注意到假叶孤城方才太过流畅的动作。 他们倒是没有怀疑叶孤城为什么躲不过叶岑秋的小刀, 刚刚在宫门口, 他们这些人可是都听见陆小凤跟殷羡说这个人是忘川楼主的。 忘川楼主可是传闻中的大宗师,虽然这个传闻不知真假,但可以确定的是忘川楼主武功很高。 “他是假的。”叶岑秋刻意在声音里注入了内力,淡淡道。 “是假的?!”陆小凤一惊,而他身边的司空摘星已经纵身一跃落到了那个假叶孤城身边。 那假叶孤城武功并不怎么样,再加上又受了重伤,不过几招就被司空摘星制住了,然后司空摘星从他的脸上撕下一张做工精良的人、皮、面具。 “呦呵!没想到我竟然没看出来。”司空摘星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挑了挑眉。 他司空摘星可以成为偷王之王最主要的就是他一身的好轻功和自己一手绝妙的易容手艺。 要知道,就算是陆小凤这个多年好友,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司空摘星的真面目。 看到那张人、皮、面具下的脸,陆小凤脸色忽然难看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魏子云的衣领问道:“皇上现在在哪里!?” 魏子云突然被抓住时愣了一下,然后他反应过来不对的地方,顿时回答了陆小凤的问题。 “皇上现在应该回寝宫了!”魏子云厉声道,“在乾清宫!” 闻言陆小凤迅速跳了起来,往着魏子云说的地方过去。 而就在陆小凤动起来的瞬间,有十三个手拿缎带进来的黑衣人突然暴起,一刀就杀了一名围在四周的带刀侍卫。 “你们先走!”殷羡反应过来,带人拦住了那十三个人。 瞥了眼打成一团的那些人,叶岑秋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紧跟着陆小凤几人去乾清宫。 此时,乾清宫。 月光如水,刚上位不久的小皇帝躺在龙床上,看起来睡的正香。 “什么人?”小皇帝突然睁开眼睛道。 “奴才王安。”一个老太监在龙床前行了一礼。 “是你啊。”小皇帝隔着朦胧的碧纱帐看着龙床前熟悉的身影,突然他叹了口气,道,“下去吧,夜深了,我这里不用你侍候。” 王安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自打他上位以来一直是把王安当做心腹。 “你还没走?”小皇帝看着站在龙床前一动不动的王安,问道。 “奴才想请皇上见一个人。”王安低声道,说着他拍了拍手,两个人走了进来点起了灯,然后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见到那个人影,小皇帝忽的又长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掀开的碧纱帐,不出所料,那个人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一个年轻人,他穿了一身龙袍。 因为那个龙袍,看着比他胖了一点的年轻人更是像极了他。 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王安不知怎么回事,开始有一些心慌。 他看着小皇帝太过平静的脸,心中的恐慌不由地又加深了一点。 不该是这样的,以他对小皇帝的了解,小皇帝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王安,你是要造反?”目光甚至没有过多停留在那个和他几乎一样的年轻人身上,小皇帝转头看着王安,目光沉沉。 “因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王安厉声道,他想要以此来压下心底莫名的恐慌。 “我喜欢赌钱!我还喜欢去嫖!你上位以后严禁私下送礼,我的开销大,总是要找一个财路的!”王安说到这些忽然有些容光焕发,甚至有点得意洋洋。 “所以你要杀我。”小皇帝冷笑道。 “你跟他废话什么?杀了就是!”平南王世子有些不耐烦王安叽叽歪歪说一堆话,便在王安再次开口前打断了他,“从现在开始我才是皇帝!而他——却是没有诏令私自进京的平南王世子!” “老师!”平南王世子志得意满,大声叫到。 话音刚落下,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本该和西门吹雪在紫禁之巅比剑的叶孤城。 只见他一身白衣,身形挺拔,手持一把长剑,只一眼便可以看出他必定是一个绝世的剑客。 “叶孤城?”见到这个人,小皇帝忽然笑了,他看着叶孤城笑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听到这好似调戏的话叶孤城脸色未变,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小皇帝。 陆小凤几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就是正好听到了小皇帝的那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听到这个话叶岑秋的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倒是陆小凤脚下的动作一个踉跄,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也是有些精彩。 没想到皇帝他还挺淡定的啊,居然敢当着叶孤城的面说这种话。 “叶孤城,你还不快动手!”见这么多人闯进来,平南王世子终于是开始慌了,他甚至不再称叶孤城为老师,“把这些人统统杀了!” 陆小凤走到小皇帝边上,想要护着他,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叶孤城,担心他的出手。 剑仙的“天外飞仙”,也不知道我这两根手指接不接的住。 陆小凤心中苦笑。 他最厉害的武功就是他的“灵犀一指”,江湖中一直传闻没有陆小凤的灵犀一指接不下来的招式。 可他是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接下叶孤城的一剑。 倒是叶孤城,他没有看陆小凤,反而定定的看了眼叶岑秋。 一时之间乾清宫中的气氛有些奇怪,忽然小皇帝笑出了声,他道:“叶爱卿,还不动手?” 凝固住的气氛忽的一动,陆小凤还在疑惑小皇帝口中的“叶爱卿”三个字,可刚刚被点名的叶孤城确实瞬间动了起来。 叶孤城喜欢速度,不仅是他的轻功速度快,他的剑法速度也是极快,尤其是那招“天外飞仙”更是超出常人的速度!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在场的人忽的一惊,魏子云更是高呼了一声:“救驾!” 可,那道剑光却不是朝着小皇帝而去的。 刚刚还站在叶孤城身后的王安对叶孤城这个人毫无防备,不,便是有防备又如何?难道他们挡的下这一剑吗? 白光闪过,王安和平南王世子的喉咙上都出现了一个血洞,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动而出。 平南王世子还未完全死去,叶孤城迎着他怨毒的目光面无表情的收起了手中长剑。 或许他还未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可他明白自己要死了,而杀他的就是叶孤城。 “这... ...”魏子云懵了。 刚刚叶孤城不是要造反吗?现在怎么... ... “皇上?”陆小凤反应过来的,他目光闪动,来回看着叶孤城和小皇帝,“您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 “朕知道。”小皇帝含笑点头,目光看着一直以来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动的叶孤城。 第52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打动不了的人, 叶岑秋一直知道这一点。 平南王可以靠着王安的贪财买通王安,叶岑秋自然也可以“买通”其他人。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方法可以让人听自己的话了。 重利者以利驱之,重情者以情动之。 只要筹码够了、对了, 那么想要买通皇帝身边的人确实没什么难处。 那天在白云城和叶孤城的谈话过后,叶岑秋确定了叶孤城确实不想要那个位置后, 就让人去接近了当朝太傅。 这个太傅是小皇帝一直以来的老师, 又向来忠君爱国, 小皇帝也一向信任他, 所以平南王要造反的这种大事还是由他去说比较好。 当然, 他让人去接近太傅是用的叶孤城的名义。 叶孤城虽然一直被叫做城主,但事实上白云城的存在一直没有通过皇帝的同意, 与其说白云城是一座城,不如说它只是叶家这个家族的族地。 就像太原原家的无争山庄,飞仙岛叶家的白云城在皇室眼里也是一样的存在。 卖了平南王父子,让太傅相信了平南王造反的事情后叶孤城收到了小皇帝的信。 小皇帝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按着平南王的安排来,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叶岑秋目光落在已经断气的平南王世子身上。 现在暮白应该也去要处理平南王了。 本来按照平南王皇室的身份应该是要抓起来送进京,由皇室族老三堂会审之后才斩首的, 可平南王手里捏着叶孤城的把柄, 一旦他知道自己失败是因为叶孤城肯定不会放过叶孤城。 所以为了叶孤城的安全还是提早杀了好。 反正平南王要造反的证据已经盖的死死的了,既然这样平南王畏罪自杀也是很正常的吧。 “西门庄主应该是还没走吧。”小皇帝问刚从房梁上跳下来的一个黑衣人。 这应该是皇室的暗卫。 “还未走, 属下已经让人拦下西门庄主了。”黑衣人回答。 “那便好。”小皇帝满意点头, 转头看向叶孤城笑道, “正好, 朕也有机会瞧一瞧江湖两大高手的比试了。” “这两位是?”小皇帝好奇的看向叶岑秋和玉罗刹。 便是通过他之前的那么一句:“卿本佳人, 奈何为贼?”也可以看出这个小皇帝本质还是个看脸的。 叶岑秋和玉罗刹的脸自然是都不差的, 便是陆小凤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帅哥。 “应钟。”叶岑秋道。 既然也不造反,那自然不好得罪小皇帝。 玉罗刹脸上倒是一直带笑,就是没有回答小皇帝的问题,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他没有名字,我一直叫他玉公子。”叶岑秋瞥了眼玉罗刹淡淡道。 没有名字的玉罗刹看着叶岑秋,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认的叶岑秋的话。 西方魔教在大漠那边可以说是那一片的土皇帝,这几年收拾了大漠里一些大大小小的小国家和教派后西方魔教的势力就更大了,玉罗刹可以从这个小皇帝上位以来发下的一些命令看出他已经注意到了西方魔教的势力。 现在国家内忧外患,小皇帝自顾不暇,自然是对相邻的西方魔教忌惮不已。 “应楼主。”小皇帝眼睛一亮,两步走到了叶岑秋身边,“没想到应楼主这么年轻。” “保养得当而已。”叶岑秋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反正江湖里大多数人都认为其实忘川楼主年龄大的很,只是武功高才看着年轻,既然这样坐实了这件事也没什么坏处。 听到叶岑秋口里一句保养得当,叶孤城忍不住看了过来。 小皇帝目光一闪,脸上笑意不变,接着道:“虽然朕现在还年轻,但还是难免好奇应楼主的保养方法,不知可能请教一番。” “早睡早起。”叶岑秋道。 一听这话,常常都是批改奏折到深夜的小皇帝脸色一僵。 众人一起到了太和殿,因为皇宫不好私自走动的原因,那些进来的江湖人士都还在。 “保养得当?”玉罗刹挑眉看着叶岑秋。 “玉公子才是真的保养得当。”叶岑秋斜了眼玉罗刹漫不经心的说到。 玉罗刹一听嘴角一抽。 这是嫌弃他老? “叶城主对等下的比剑有多少把握?”几步走到叶孤城身边,叶岑秋侧头和叶孤城对视在一起,“我可是在城主身上压了两万两银子。” 可这眼前熟悉的眼睛,叶孤城沉默了一会儿,微微颔首道,“我既然要比试自是抱着必胜的决心。” “那便好。”叶岑秋看着叶孤城,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虽然弧度小,但确实是笑了。 “啧。”看见叶岑秋对叶孤城笑,玉罗刹忍不住有些酸了。 他这跟在叶岑秋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也没见叶岑秋给过自己几次好脸色。 瞥了眼玉罗刹,叶岑秋唇畔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见,变成了一贯的冷淡。 “你来了。”西门吹雪站在太和殿前,一身白衣的他只看得见同样一身白衣的叶孤城。 “我来了。”注意力从叶岑秋身上移开,叶孤城同样定定的看着西门吹雪,神色肃穆。 “我等今日这一战已经许久了。”西门吹雪道。 “我亦如此。”叶孤城回答。 此时两人身上的剑气不由的开始四散开来,现在的他们就是一把绝世的宝剑,锋芒毕露! 两人上了太和殿的屋顶,又是那相对而立,站在屋脊上的样子。 来此的江湖人士本就是为了看这一战的,见两个正主都要开始动手了,自然也不想探究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纷纷上了太和殿屋顶。 “没想到还是要看他们比上一次。”陆小凤看着月光下的两道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可以,他希望不要有这场比试,实在是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是的,不仅西门吹雪是他的好友,便是叶孤城在相处过几天后陆小凤也将他看做了朋友。 “锵——”是剑出鞘的声音。 凝目望过去,是叶孤城先拔出了剑。 下一秒,西门吹雪也拔剑出鞘,雪白的剑身将月光反射道了他的脸上,留下一抹一闪而逝的白光。 旁观的人开始聚精会神的看着,不愿意错过一个动作。 有时候看高手间的比斗对他们来说也有不小的好处,指不定自己在看的过程中突然就顿悟了呢。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不断交错、分开,然后再交错。 众人的屏气凝神的看着,一时之间整片空间下就只有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手中长剑相击的声音。 看着两人交手,叶岑秋垂在身侧的手掌开始缓缓收缩。 虽然知道叶孤城会赢,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担忧。 “你在担心什么?”玉罗刹凑了过来,下巴虚虚的搭到了叶岑秋肩上。 侧头看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光线原因,叶岑秋竟然感觉自己从玉罗刹眼里看见的担忧。 转回头,叶岑秋重新看向屋脊上交战的两人。 胜负快分出来了。 西门吹雪确实天才,但叶孤城也同样是天才,更不要说叶孤城比西门吹雪年长上几年。 两人的身影再次接近,长剑直指对手的致命之处。 这是两人的全力一剑,也是最后一剑。 叶岑秋松了一口气。 叶孤城赢了,在西门吹雪一剑刺进叶孤城心口的之前,叶孤城会先一步刺穿西门吹雪的喉咙。 看着这一幕,陆小凤的掌心不断沁出汗液。 他也是看出了即将出来的结果,可他阻止不了。 月光下,一道身影猛地一滞,紧接着他的身子开始向后倒去,可手中的剑却未松上一丝一毫。 叶岑秋忽的收紧了手掌。 为什么! 叶孤城收手了! 在最后的一剑,叶孤城竟然收手了! 本来那一剑可以直接要了西门吹雪的命,可是叶孤城却收了力,所以最后的这一剑只能重伤西门吹雪,却不能立马要了他的命。 不远处,叶孤城脚下步伐往前跨了一步,接住了倒下的西门吹雪。 抿唇看着西门吹雪喉咙上的剑伤,叶孤城空着的一只手从衣领里拿出了一个玉瓶。 玉罗刹远远的看着那个玉瓶,感觉格外眼熟,墨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那个玉瓶和之前叶岑秋送他的药一模一样。 说来那药他确实用了,是超乎常理的好用。 西门吹雪的伤若是救助的不及时或者是用的药不够好,那他的伤就是致命伤。 出血的血量很大,西门吹雪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要失去意识了。 伤在喉咙不好喂药,叶孤城只好倒出两颗药丸,以内里在掌心碾碎,然后把这些药粉撒在了西门吹雪的伤口上。 药粉一撒上去,血就开始止住了。 这个药是叶岑秋给叶孤城的,是给他救命用的,所以叶岑秋给的是高级红药。 “西门!”见西门吹雪倒下,陆小凤立刻飞身过去。 “我已经给他用了药,过上几天应该就醒过来了。”抱起西门吹雪,叶孤城淡淡解释道。 陆小凤听到叶孤城的话,不由一愣,然后看向西门吹雪已经止住血的伤口。 第53章 站在原地的叶岑秋闭了闭眼睛。 他现在的身份由不得他和叶孤城凑的太近。 小皇帝虽然刚上位, 可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平南王要造反的事他信了,可他却难以全信得过叶孤城,所以他要叶孤城把“叶岑秋”带来京城。 只要稍做调查, 自然可以知道白云城主叶孤城有多在乎自己一母同胎的亲弟弟。 正好,这个弟弟身体不好, 又不会武功,最是好做小皇帝手里压制叶孤城的把柄。 为此叶岑秋今日出来要专门让人假扮成自己的样子呆在家里, 不是为了应付清漪和零露, 而是为了应付小皇帝派到他身边的眼睛。 罢了,就这样吧。 叶岑秋微微叹了口气。 今天过后叶孤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也没看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了, 玉罗刹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岑秋的脸, 注意着他脸上轻微到不仔细看就感觉不到的细微表情。 比试结束了, 最后的结果是叶孤城赢了,西门吹雪重伤。 小皇帝例行夸赞了一下两人的武功,又对西门吹雪的伤势表示了关心,然后又留几人在皇宫歇上一夜, 明日再离开。 但皇宫这种地方实在是没什么人愿意留下来住一夜。 出了皇宫,天色已经是微亮了, 陆小凤想要带西门吹雪离开,但叶孤城表示他那里有医师。 看了眼西门吹雪喉咙上的伤, 陆小凤默认的叶孤城的做法。 让他一会儿找到一个医术很好的大夫确实不容易。 没有跟叶孤城一起离开,叶岑秋在外面转了一圈,等到快天明才回去。 “楼主。”在他房间里,假扮他的人还在。 “回去吧。”叶岑秋当然是偷偷回自己房间的。 “是。”那人偷偷离开了房间。 他刚刚在周围瞧了一圈, 原先小皇帝派下来有四个人, 现在只有一个了, 估计等叶孤城离开京城, 这最后的一个人也会离开。 脱掉衣服,只剩一身亵衣,叶岑秋躺到了床上,做出一副一直睡在床上的样子。 一刻钟后。 “少爷。”清漪敲响了叶岑秋的门,她的手里端着早膳。 在清漪身后还有零露,她的手里端着一盆水和洗漱用品。 洗漱过后,吃完早膳叶岑秋想了想往叶孤城院子的方向走去。 刚走进院子里,叶岑秋就看见了坐在树下石桌前的两人。 脚步顿了顿,叶岑秋又神色自然的走了进去。 那坐着的两人都是一身白衣,腰挂长剑,不仅是衣着上的相同,就连神态上他们两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他们两个,太像了。 “兄长。”叶岑秋走到叶孤城身边坐下,现在在他的左边是叶孤城,对面是西门吹雪。 “这是?”略带疑惑的看向西门吹雪叶岑秋问。 西门吹雪的肤色一向都白,昨日又流了这么多的血,今日看起了他的脸色更是白的吓人,不过可能是因为西门吹雪本人气势的原因,就算如此,他看起来也并没有任何孱弱的感觉。 高级红药的药效确实不错。 看向西门吹雪的目光毫无破绽,一双眼睛里只有淡淡的疑惑,叶岑秋心中漫不经心的想着。 西门吹雪本身内力高,再加上用的药好,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醒过来,不过他身上的伤确实不轻。 “西门吹雪。”叶孤城道。 西门吹雪的喉咙有伤,暂时不好说话。 西门吹雪看了眼叶孤城,对着叶岑秋点了点头。 “原来是西门庄主。”叶岑秋也是对西门吹雪礼貌的点了点头。 “时间还早,回去再睡一会儿。”叶孤城侧头看着叶岑秋。 骤然听到叶孤城这么说,叶岑秋愣了一愣,随后颔首笑着说:“好,兄长也是。” “这个给你。”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玉瓶,叶岑秋把其中一瓶推到了叶孤城面前,另一瓶推到西门吹雪面前,“西门庄主。” 一瓶玉瓶里只有五颗药丸,因为西门吹雪叶孤城的那瓶应该没有几颗了。 他给叶孤城的是高级红药,西门吹雪的是中级红药。 “多谢。”叶孤城看着玉瓶,抿唇道。 系统是不久前才有用的,在那之前系统背包里的东西他也拿不出来,所以其实叶孤城昨天也是第一次用那个叶岑秋给的药。 “不必与我道谢,兄长若是还需要就和我说。”叶岑秋起身道。 视线落在那个玉瓶上,西门吹雪又抬头看了眼已经站起来的叶岑秋。 他一生中最感兴趣的除了剑,也就是医术了。 今早他醒来后检查过自己的伤,伤口愈合的很好,甚至有些太好,这种神奇让他不由的有了一些好奇。 “叶城主!”刚走出叶孤城的院子,叶岑秋就听到了陆小凤的声音。 侧头看过去,果然是陆小凤。 “二少。”朝雨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来找兄长的?”叶岑秋道,“兄长就在里面,你带他进去吧。” 没有再停留,叶岑秋往着自己的院子过去。 “那位就是白云城的二少爷?”回头看来眼叶岑秋的背影,陆小凤有些好奇。 江湖传闻白云城的二少爷身体极差,他刚刚看起确实是身体不好的样子,不过也不像是传闻里命不久矣的样子。 看着叶岑秋一直挺拔笔直的背影,陆小凤不知怎么想起了那个惊才绝艳的忘川楼主。 那位应楼主身体也是不好的样子,不过昨天看起来好了很多。 就是昨天应楼主离开的太快了,他本来还想找他喝上一杯呢。 “是的。”朝雨含笑回答,“还请这边来,城主就在里面。” 陆小凤被领着进了院子。 “西门!”陆小凤一进去就见到了坐在那里的西门吹雪,顿时眼睛一亮。 “你的身体还未好,最好也回去休息。”叶孤城在叶岑秋离开后对西门吹雪道。 西门吹雪闻言点头,他自然也知道他现在最好还是好好休息,可一贯早起的习惯让他不由自主的就醒过来了。 结果西门吹雪刚点头就听见了陆小凤的声音。 “西门,你怎么样?”陆小凤笑着凑过去看西门吹雪的伤。 看着还好,不过西门既然醒来了,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冷冷瞥了眼陆小凤,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西门要回去休息。”叶孤城看向陆小凤道。 “哦哦,是该好好休息。”陆小凤点头道,从晚上开始,到现在不过就过来一个多时辰,西门现在身上有伤,确实最好是多休息会儿。 他今天本来就是为了来看看西门的情况,现在看到西门没事了,他也就放心了。 西门吹雪看了眼陆小凤,对叶孤城点头示意后起身离开了这里。 “若是还没吃过早饭,你可以在这里吃。”叶孤城看西门吹雪离开后,对陆小凤道。 “好啊,正好我也没吃。”陆小凤笑道。 . 西门吹雪本身的医术不错,又有叶岑秋给的药一段时间过去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其实万梅山庄在京城也有产业,是一个糕点铺子,名叫“合芳斋”,不过为了能和叶孤城论剑,现在西门吹雪直接就住在了叶孤城院子里。 现在虽然因为身上的伤两人不能比剑,可论剑却是可以的。 明天就要出发离开京城了,叶岑秋便准备去一趟赌场。 这段时间比较忙,也就一直没去拿之前赢得钱,正好昨天他得到到一条消息,说京城赌场来了一个有趣的女人。 说那个女人赌术奇差,却出手大方,短短几天就在各个赌场输了几万两银子,而且每次她没有银子付钱了,总有一个白衣贵公子来给她付钱。 不仅是那个女人,就连那个白衣贵公子都听起来格外熟悉,所以叶岑秋打算亲自去看看。 否则一些银子而已,也用不到他自己去取。 凡是赌场,肯定是没有安静的。 叶岑秋走进一家赌场,身后跟着清漪和零露,不远处还有一个小皇帝派来的人偷偷跟着。 小皇帝派来的这种人,通常在监视的同时还会保护目标人物。 进了赌场,身着锦衣和衣衫褴褛的人站在同一张赌桌前两眼泛红,死死的盯着赌桌上即将骰蛊,赌桌边上围着的一圈人也是满脸潮红的盯着那骰蛊,眼中满是狂热。 “大!大!大!”衣衫褴褛的人握着拳头,目光热切的看着那个骰蛊,一口黄牙死死咬住。 一定要是大啊!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 是要是大,他就可以把之前输的钱都赢回来了,还会大赚上一笔! “小!小!小!”身着锦衣的人尚且还能勉强维持体面,却还是脸色通红的看着那骰蛊。 他家里有钱,但赌钱这种东西只要是享受过赢钱的感觉,就没有人可以戒掉。 “小!是小!”骰蛊终于打开了,一人立马兴奋大叫道。 他自然是为了自己压对了而高兴。 “不!怎么会是,小!?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衣衫褴褛的人脸上的表情在看清骰子的点数后瞬间僵住,然后是彻底的疯狂。 像他这样的人在赌场里多了去了,在场的其他人甚至于懒得分给他一点目光,赢的人在为自己赢了而开心,输得人自己哭都来不及。 第54章 走进这里的叶岑秋实在是太过奇怪, 整个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这位公子,要赌一局吗?”一个人盯上了叶岑秋,这种穿着金贵, 进赌场还带侍女的贵公子明显就是一个大肥羊。 “就玩赌大小,可简单了。”他注意到叶岑秋看了那一桌在赌大小的,便接着说道。 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叶岑秋终于在一个角落的赌桌上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 那是一个长得极美的美人,一身看起来轻飘飘的衣服, 笔直的腿一脚踩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看着桌上的牌。 她身上的衣服看着简单,其实却是有着“一寸十金”的云锦制成。 沙曼... ... 看着那个女人头顶的名字, 叶岑秋薄唇微抿。 既然她在这里,那宫九应该也在京城。 看来没来错。 目光从沙曼身上挪开,下一刻沙曼那一边就传来一阵欢呼。 “姑娘, 你又输了!哈哈哈!输了这么多钱不知道你的男人还赔不赔的起啊?”与沙曼对赌的男人大笑出声, 说着他目光开始不停的在沙曼的胸口徘徊, “要是你陪我一晚,今天这些银子我就都还给你, 你觉得怎么样啊?” 话音刚落, 围观的男人们都发出一阵哄笑,目光也肆意的在沙曼身上徘徊。 “死色胚!想的这么美!”瞪了那男人一眼, 沙曼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叠银票甩到桌子上。 “再来!”沙曼大声道。 顿时,周围有人吹了一个口哨,目光不停的在沙曼衣襟看, 也不知是要看那不经意露出来的一点肌肤, 还是要看还有没有钱。 “我是看公子第一次来, 所以才想为你介绍一下玩法。公子放心,第一次玩嘛,可以堵小一点。”那人还在劝着叶岑秋。 “少爷。”零露看了那人一眼。 “不必。”阻止了零露想要动手的想法。 叶岑秋对那人道:“那就玩赌大小吧,我不差钱,可以赌大一点。” 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既然这个人一直想和他玩上一局,那就玩吧。 他刚刚在沙曼身上放了定位。 今天没见到宫九也不急,反正有沙曼在找到他也不难。 “好啊!”那人一听叶岑秋松口,顿时喜出望外道,“公子要赌多少银子啊?” “五百两。”目光落在那人腰上挂着的玉佩,叶岑秋淡淡道。 “五百两?!”那人一听顿时有些迟疑,“公子,我、我这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 “那就拿你的玉佩抵吧。”叶岑秋道。 “玉、玉佩?”那人看着腰上挂着的玉佩,目光闪烁。 这玉佩是他昨天在这赌场外面捡的,要不是当时天色晚,他正好踩到玉佩上面,也落不到他手里了。 这玉佩竟然值这么多钱? 捏着玉佩的手微微用力,他也没见过什么宝物,也认不出这玉佩的价值。 戴在身上也不过是看着好看。 迷迷糊糊的跟着叶岑秋走到一张空着的赌桌前,清漪拿出五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 “开始吧。”叶岑秋坐下,抬头看了眼还在发呆的那人说道。 “开始、开始!”那人顿时惊醒,咧着嘴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摘了下来放到桌子上。 这可是值五百两银子呢!只要等下赢了他就有一千两银子了! 他赌了这么多年,赌术也说得上是小有成就,这么个第一次玩的小子,他要赢到那五百两银子岂不是简单的很? 赌桌边开始围上几个人,负责摇骰子的庄家也站在了赌桌前。 能当庄家的自然赌术不会差,只见他五指抓紧骰蛊在空中急速甩动,骰子互相撞击的声音不断从他手中的骰蛊里传出,却听不出一点名堂。 五指紧抓着桌子,那人死死盯着庄家手中翻动的骰蛊,努力听着里面的动静。 目光淡淡的落在骰蛊上,叶岑秋将内力集中到耳朵,侧耳听着里面的响动。 突然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庄家一下将手中的骰蛊反扣道桌子上,问道:“大还是小?” “是小!”那人已经满头大汗,可听到庄家的话还是连忙答道。 他一定不会错! “大。”看着对面的人,叶岑秋一直交叉放在膝盖上的手落到桌子上,片刻之后他收回了手,缓缓道。 无人知道,就在方才一瞬间骰蛊里的骰子有两颗又翻转了一下。 “开吧。”叶岑秋对庄家道。 赌场门外,陆小凤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眼赌场的名字后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他陆小凤是个浪子,生性风流,爱喝酒,也会赌博。 走进赌场,陆小凤随意扫视了一圈,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 哎,不对那是? 陆小凤目光突然一顿,定定的看着一张赌桌前的身影。 没看错,确实是他认识的叶二少。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从被西门吹雪削掉,重新长出来后便好好保养着的两撇胡子突然笑了,然后他就往着叶岑秋那边走了过去。 “大!”庄家打开骰蛊,大声宣布结果。 “是大?!”那人突然愣住,探着脑袋看骰蛊下的骰子。 二、三、六、四,是大。 那人瞬间瘫坐在椅子上,表情满是哀苦。 “少爷好厉害。”清漪适时的夸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也不在乎叶岑秋为什么能赢。 边上的零露愣了一下也跟着夸了一句。 没有理会她们两,叶岑秋起身先走到了对面,清漪紧接着收起了先前放下的银票。 “怎么会是大?我明明听着是小啊... ...”那人哭丧着脸,喃喃道。 这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这玉佩不是你的,就算输了你也没什么损失。”叶岑秋拿起玉佩,听到那人的声音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那人一听叶岑秋的话顿时又惊又慌的看向叶岑秋。 “有些时候就算是捡来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接过清漪递来的帕子,叶岑秋把玉佩擦了擦后放进了衣袖里。 那块玉佩本身玉质不错,雕工却不是很好的样子,可最重要的是那一块玉佩上雕刻的是四爪的蟒。 不知是为什么,雕刻的人对蟒进行了一点改变,外形上更接近几百年前的蟒,所以若是对此没有了解或是没仔细看可能是一下子发现不了。 本朝也就只有皇室子弟可以用蟒这种图案,皇室又正好子嗣稀薄,平南王一家死后也就只剩下太平王了。 太平王世子不就是宫九吗? 玉佩的外形看起来通透润泽,上面的绳子已经有了很大的磨损,却没有换,可见这个玉佩的主人比起把玉佩挂在腰上,更喜欢拿在手上把玩。 若是这块玉佩真是宫九的,那这块玉佩对他应该有些重量。 “叶二少你竟然会来这里?”走到叶岑秋身后,陆小凤探着脑袋看桌上的情况,摇着脑袋笑道,“你兄长知道你偷偷来这里吗?” 这段时间因为总是去看西门和叶孤城,他都连带着和叶岑秋混了个脸熟。 反正这段时间只要是在叶孤城面前叶岑秋看着一直是个很听兄长话的弟弟,哪怕他表情看着格外冷淡。 想到这里,陆小凤简直怀疑叶孤城家里的人是不是都是这种冷淡极了的样子。 而现在性格看上去看着和叶孤城如出一辙的叶岑秋竟然来了赌场,陆小凤实在是惊奇。 就像他从没有想过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会去赌场一样。 哦,不对,西门虽然不去赌场,但他会去青楼。 陆小凤脑中思绪不知怎么忽然一歪。 西门在每年出门杀人之前会沐浴斋戒几日,还会找名妓为他修剪指甲。 “我来取之前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比剑赢的钱。”对庄家说完后叶岑秋转头看向陆小凤。 “若是我说兄长不知道,难不成你陆小凤还要去告状?”轻瞥了眼陆小凤,叶岑秋淡淡道。 “怎么会?我陆小凤是这种人吗!”陆小凤一听叶岑秋的话顿时反应过来,大声道。 “我对这里熟悉,既然叶二少来这里了,不如我带你玩玩?”陆小凤话说完后,凑到叶岑秋面前眨了眨眼睛道。 “不必,你自己玩吧。”见零露跟着庄家拿回了之前赢得的银子,叶岑秋便绕过了陆小凤。 陆小凤赌术是不错,就是每次遇到美女总是输的很惨,今天这里有个沙曼在,他还是让陆小凤自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 第二日一早,两辆马车慢慢出了京城。 本来是只有一辆马车的,但西门吹雪似乎和叶孤城说好要去白云城做客,所以便一起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去白云城,是因为叶孤城与西门吹雪论剑时说了自己的“天外飞仙”便是观海潮悟出的,所以西门吹雪一听便说要去看看。 “兄长,西门庄主。”叶岑秋泡好一壶茶,各给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倒了一杯。 叶孤城接过了茶杯,轻抿了一口后夸奖了一下叶岑秋泡茶的手法。 嗯,也不知道叶孤城是从哪里知道的,小时候从某一天开始叶孤城就会在叶岑秋做了事后便夸奖一句。 一开始因为叶孤城夸奖的语调和表情实在是太过冷淡,叶岑秋甚至以为他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可后来才发现他似乎是在学去世的母亲夸奖叶岑秋。 第55章 叶父虽然是严父, 可叶母却一直是个会对自己孩子温柔耐心的好母亲。 叶孤城从小就格外优秀,叶父碍于严父的面子不会夸奖什么,可叶母却是最喜欢夸自己的两个孩子。 “多谢。”西门吹雪接过杯子后道谢了一声。 两辆马车, 前面一辆是叶孤城、叶岑秋和西门吹雪,而后面一辆是清漪她们。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下后,叶岑秋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 已经是十二月了,外面正下着细小的雪花,洁白的雪花像是覆盖了整片天地, 将这片天地都变成了和它一样的雪白。 因为官道上人少的原因,远处的道路上甚至没有一丝破坏,完完全全是整片的白色,只在叶岑秋他们的马车过后才会留下四道马车轨道印子和马匹的脚印。 放下帘子, 叶岑秋拿起了叶孤城之前上马车时递给自己的手炉。 身体还未全好,他还是难免畏寒,不过比起以前已经好很多了。 一段日子后, 马车终于在港口停下。 “注意安全。”其他人已经先上了船, 叶孤城站在船前对叶岑秋道。 此次回白云城的只有叶孤城, 至于叶岑秋他还有事要办。 “嗯。”叶岑秋点头,然后又道“若是有人去白云城找我要玉佩, 就请兄长告诉他玉佩给了忘川楼主。” 叶孤城道:“清漪和零露... ...” 叶岑秋道:“她们和兄长一起回去, 我不好带着她们。” 抿唇看着叶岑秋,叶孤城显然是对于叶岑秋的这个要求有些不悦。 叶岑秋道:“兄长,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看着叶岑秋,叶孤城还是妥协了,只是又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虽然两人没有明说过, 但叶岑秋也没有故意隐瞒过, 他也猜到叶岑秋应该就是那个忘川楼主, 可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他担心叶岑秋的身体。 何况便是武功高,叶岑秋的身体也还是不好。 目送叶孤城离开后一辆马车缓缓在叶岑秋身后停下。 “楼主。”是暮白。 “去华山派。”叶岑秋上马车道。 嵩山、泰山、衡山、华山以及衡山派昭告江湖,将组成五岳剑派联盟,为此他们邀请正派所以有头有脸的人去华山见证这一幕。 忘川正好也被邀请了。 “是。”暮白用了甩了甩缰绳,马匹长声嘶鸣后奔跑了起来。 . 此时,京城。 “我没有银子了。”沙曼敲了宫九的门得到可以进去的回应后推门走了进去,一张冷艳的脸上哪怕是在说这种话时也还是一脸高傲,可仔细看却可以看见她眼睛深处的一丝惧怕。 因为她高傲只是因为宫九喜欢她高傲的样子,真正的她惧怕也厌恶宫九。 宫九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沙曼后便从衣袖里拿了一叠银票丢给沙曼。 沙曼接过银票,粗略的看了一眼后便确定这里起码有几千两银票。 她知道宫九一向不在乎钱财。 “我听闻你最近和一个男人走的很近?”目光一直盯在沙曼的身上,宫九忽然道。 一听到宫九的话,沙曼妙曼的身体忽的一僵,一抬起头便直直的望进了宫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她的眼中不由出现惊恐。 她怕宫九。 “我跟你说过,不要露出这副表情。”宫九皱起眉头,眼中明显出现烦躁,他冷冷道。 “我... ...我... ...”在宫九明显的情绪下,沙曼控制不住的抖了抖,她想要做出自己早已习惯的高傲表情,可她现在做出的样子却莫名有股令人发笑的古怪感。 越是做不出来,她便越是紧张,脸上的表情也是近乎扭曲。 “出去!”宫九五指死死的抓住了桌角,眼底略微发红,他粗喘着气冷冷道。 听到宫九的话,沙曼慌忙退出了宫九的房间。 待沙曼离开,宫九粗喘了几口气后哆嗦着摸向了衣襟。 伸进衣襟的手忽然顿住,宫九猛地一愣,然后是疯了一样的摸遍了自己身上可以装东西的地方。 没有!怎么会没有!他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宫九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身体倒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鞭子... ...鞭子... ....快打我... ...”宫九在地上翻滚着,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扯开了一半,露出了一个苍白瘦弱的躯体。 刚刚那个高傲冷漠的九公子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不断□□着,宛如垂死野兽的宫九。 门外沙曼还未走远,她听到里面的动静,眼底的恐惧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只剩鄙夷和厌恶。 犹豫了片刻,沙曼慢慢重新走进了宫九的房间。 “快!快用鞭子抽我... ....用力抽... ...”听到动静,宫九抬头看向沙曼眼睛里充满了哀求。 沙曼脸上又是之前的高傲,她走到一旁的床头架子上拿下一根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下后便冲着宫九身上狠狠的打了下去。 “用力... ...快用力!”宫九顿时眼睛一亮,喘息着道。 三十几鞭后宫九忽然身体展开摊在了地上,一张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眼底满是满足。 沙曼动作见此瞬间顿住,她抿直了唇,冷冷道:“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她已经不想呆在这里了。 宫九没有说话,但沙曼知道宫九同意了,于是她重新退出了宫九的房间。 等沙曼离开后,宫九在躺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 片刻后,再次出现在这里的宫九便有是之前那个冷酷自负,连衣服上都没有一丝褶皱的九公子。 “来人。”宫九在桌前坐下,冷冷道。 很快,一个黑衣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九公子。”黑衣人单膝跪下,低头抱拳恭敬道。 “去查我的玉佩哪里去了。”宫九道。 说完后他便想到了之前自己去赎沙曼时去的赌场,他眼眸一暗,又道:“先到沙曼经常去的赌场查查看。” “是。”黑衣人领命后便退了出去。 . 行了几天的路,已经到了华山脚下,正好天色已晚叶岑秋和暮白就先在山下的一家客栈在下了。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来接过暮白手里的缰绳,一边拉着一边问道。 “住店。”暮白回答。 “好勒!”店小二笑着大声道:“两位客官住店!” 两人走进客栈,里面人数不少,大部分应该是来做五岳剑派联盟的见证。 看着大多数人或明显放在手边或隐藏在身上的武器,叶岑秋猜测。 “两位客官住店?”掌柜的听到了刚刚店小二的一声吆喝,笑脸相迎道。 “嗯,两间天字上房。”暮白点头,丢给掌柜的一两银子。 “客官实在是抱歉,因为最近人多,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天字上房了... ...”掌柜的神色为难的看着桌上的银子,赔笑道。 “还有什么房间?”叶岑秋没什么感觉,淡淡问道。 “一间地字和一间玄字。”掌柜的道。 “那就这两间。”叶岑秋道。 “哎,好、好!”掌柜的利索的拿出两枚钥匙给暮白的叶岑秋,“这是钥匙,两位客官拿好。” 叶岑秋拿过了钥匙,便先上了楼。 掌柜的给了钥匙又低头算起了账。 “喂,你还没有找钱。”暮白不耐烦的敲了敲掌柜的面前的桌子道。 “啊?”掌柜的有些懵的抬起了头,当听清暮白的话后他有些脸红,讪笑道:“忘了,忘了,抱歉少侠,我这就给你找钱。” 脸上是不好意思的表情,掌柜的心里却是在吐槽暮白,看着挺有钱的结果竟然还要他找钱? 这些江湖的人不是一向为了表现豪迈不在乎这些小钱吗? “哼。”瞪了眼掌柜的,暮白冷哼一声。 他才不信是忘了。 “竟然还有如此抠搜的人,一点钱也要找掌柜的拿回来。”一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走到暮白身边,先是上下扫视了一遍暮白后,又故意似的将一两银子丢到掌柜的面前,大声道,“掌柜的,一间房间,剩下的不用找了!” “我的银子,我付了应该给的凭什么不能让他找我钱?”暮白冷笑一声,也用着之前那络腮胡大汉的样子,上下扫视了一遍他后道,“不像某人,以为自己是大方,其实指不定人家心里在想你是个冤大头呢。” “你!”络腮胡大汉怒了,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 “怎么,还想要打我?”暮白笑了,他也不客气,瞬间便拔出了自己抱着的剑。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暮白的剑剑尖已经指在了络腮胡大汉的喉咙底。 “对不……对不起,这位……这位大哥,哦不!是少侠!”络腮胡大汉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到吞咽时喉结碰到的冰凉剑尖,他哭丧着脸道。 暮白不说话,只是手中的剑又往那大汉那儿逼近了一点。 大冷天的,那络腮胡大汉硬是被逼的冷汗直冒,突然他灵机一动连喊了几句“我是冤大头。”后才让慕白收回了剑。 “知道就好。”收回剑的时候暮白把剑身往络腮胡大汉的脸上拍了拍,冷冷道。 第56章 掌柜的跟一个鹌鹑一样, 根本不敢说什么,见暮白看过来便连忙拿起了桌子上的钥匙殷勤的递给暮白。 “客官,您的钥匙别忘了。”掌柜的笑得有些谄媚。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暮白拿过钥匙三步化作一步, 蹭蹭蹭的就跟着早已没影的叶岑秋过去。 “楼主, 我给您收拾一下房间吧。”暮白动作快, 等他跟上来时叶岑秋刚刚才进了他的房间。 “不用,赶路这么多天路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叶岑秋阻止了暮白。 这段时间都是暮白驾车, 虽然有内力护体不怎么会冷, 但还是免不得会累。 “我不累。”暮白笑道,“只是驾车而已。”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暮白,叶岑秋从门口让开。 其实客栈的房间自然是之前都打扫过的,所以也就只要暮白铺一下床而已。 暮白动作很快, 就在叶岑秋简单的用房间里的热茶清洗了几个茶杯的功夫里,暮白就铺好了床。 “楼主,您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 我等半个时辰后给您送晚饭。”暮白站在门口对叶岑秋道。 “好。”叶岑秋坐在桌前, 垂眸将茶杯摆好。 等暮白离开后叶岑秋又坐了一会儿后还真的有些累了,他和衣便在床上躺了下去。 马车固然制作的宽大精巧, 但在马车里休息还是比不上真的躺在床上。 思绪渐渐放缓, 叶岑秋慢慢睡了过去。 离开的暮白回房间坐了一会儿后便放下了随身的行礼, 然后下楼吃饭。 楼主喜欢安静, 所以一般在外面都喜欢在房间或者是包间里吃饭, 但是他就是喜欢热闹, 所以更喜欢到楼下大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暮白又遇上了之前的那一个络腮胡大汉, 那络腮胡大汉明显是怕了暮白, 见到暮白后便匆匆的吃完了饭,然后慌忙的上了楼。 暮白这人虽然有仇必报,但却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只要这络腮胡大汉不再招惹他,他便也不会去找他麻烦。 顶楼天字一号房,玉罗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楼上看了眼还在大堂吃饭的暮白轻挑了一下眉,然后脚下步子一转就走向里楼梯口。 天字房在顶楼,地字在楼下。 站在叶岑秋房间门口,玉罗刹停顿了一会儿后缓缓伸手推开了门。 他用了巧劲,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地字的房间没有那么大,玉罗刹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睡觉的叶岑秋。 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玉罗刹无声的走到了叶岑秋床前。 “应钟”的脸五官偏向温润,在他睡着的时候更是无限弱化了叶岑秋本身过于冷漠的气质,让他整个人看着都格外好欺负。 虽然这张脸不是真的,但玉罗刹对这张脸也是挺感兴趣的。 腰背缓缓弯下,玉罗刹一张脸离着叶岑秋的脸越来越近,当近到一定程度时玉罗刹甚至感觉到了叶岑秋呼吸时的热气喷洒在自己脸上。 动作顿住,玉罗刹看着叶岑秋浅色的嘴唇,墨绿色的眼眸里神色微暗。 “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叶岑秋忽的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玉罗刹,眼里是一贯的淡漠。 “岑秋睡着的样子太乖了,本座有些看痴了。”玉罗刹眨了一下眼睛,笑道。 “让开。”玉罗刹说话的时候还是维持着之前的距离,叶岑秋略微蹙眉,冷冷道。 门外,暮白吃完饭端着自己吩咐店小二要的饭菜就上了楼。 “楼主,您醒了吗?我给您送晚饭。”暮白敲了敲门。 听到门外暮白的声音,叶岑秋也不等玉罗刹让开了,伸手就直接推开了玉罗刹然后自己坐了起来。 他睡相好,之前又是和衣睡,现在醒了只要理一理衣服就好。 “进来 。”叶岑秋坐在床边道。 “楼主... ...”暮白打开门背着身子关好了门,结果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叶岑秋身边的玉罗刹。 “玉公子?”暮白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玉罗刹,不过他也不会去深究,只是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就淡定的把饭菜放到了桌子上。 “这家店里居然还有雪花鸡淖,我刚刚点了吃过,味道虽然不是很正宗但也是不错的。”暮白摆完菜后转头对叶岑秋道。 叶岑秋坐到桌前,加了一筷子,味道还不错。 和暮白说的一样,虽然不算正宗但却也有几分味道。 “那我先走了,等一下店小二会上来收拾碗筷。”瞧了瞧玉罗刹暮白道。 楼主和玉公子关系不错,有玉公子在那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正好,也省的楼主无聊了拉自己下棋,他是真的受不了那种费脑子的东西。 暮白走了,玉罗刹便坐在了叶岑秋对面撑着脑袋看叶岑秋吃东西。 瞥了眼玉罗刹,叶岑秋宛若无人的慢慢吃着饭菜。 “岑秋喜欢吃川菜?”玉罗刹看了看叶岑秋几个看着都色泽艳丽的菜随口问道。 没有回答玉罗刹的话,叶岑秋仍旧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算不上喜欢,只是白云城里大家吃菜的口味都偏清淡,所以出来后叶岑秋便有些偏爱这些口味偏重的菜。 “你来这里干什么?华山派的那些人总不会邀请你前去观礼吧。”虽然看着吃相慢条斯理又优雅,但叶岑秋速度却算不上慢。 吃完后他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嘴后终于抬头看向了玉罗刹。 “虽然没有邀请我,但是他们邀请了岑秋啊。”玉罗刹笑道。 “你要我带你上去?”叶岑秋明白了玉罗刹的意思。 “岑秋去华山派总不会是真的观礼吧?”玉罗刹眨眼笑道。“如果岑秋带我去我也可以帮忙。” “玉教主能不给我惹麻烦就不错了。”看着玉罗刹,叶岑秋凉凉道。 华山派虽然戒备森严,但是玉罗刹如果要进去当然还是做得到的,要跟着他进去无非就是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这么说岑秋是答应了?”玉罗刹反应极快。 “明天上华山。”叶岑秋没有反驳玉罗刹的话,只是起身站到床前。 “你还不出去?”叶岑秋有些奇怪的看向还坐在那里的玉罗刹。 “我来的太迟,客栈已经没有房间了。”玉罗刹面不改色,有些无辜的说道,“岑秋可不可以收留我一晚上?” 定定的看着玉罗刹,叶岑秋忽然向着玉罗刹走了几步,然后在他面前站定。 两人的身高相仿,当玉罗刹坐着的时候叶岑秋可以毫不费力的俯视着他。 “不可以。”叶岑秋面无表情的冷冷道,然后抓起他的肩将他拉了起来。 玉罗刹没有反抗,顺着叶岑秋的力道的被拉了起来。 “如果是真的,玉教主可以去睡柴房。”叶岑秋将玉罗刹推到了门外,然后就一下关掉了门。 门外,玉罗刹摸了摸鼻尖。 他总感觉叶岑秋似乎是想把门拍在他脸上。 也知道自己不会成功留下,玉罗刹也没有在叶岑秋门前停留,转身就上了楼。 第二日叶岑秋洗漱完,又吃好早饭后便出了门。 暮白已经去牵马车了。 走到楼下大厅,叶岑秋感觉到视线塔头看过去刚好看见从天字一号房出来的玉罗刹。 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叶岑秋确定看他的是玉罗刹后就收回了视线。 本来要是玉罗刹没有在他离开之前出来的话他便直接走了,至于玉罗刹想如何便如何吧。 “岑秋。”玉罗刹下来了,正好暮白也牵着马车停到了客栈门口。 从客栈道华山派还有一段路可以坐马车,但是最后一段路却是要走山路。 暮白掀开帘子,让叶岑秋和玉罗刹上马车。 等到了中午,马车才在一处小村庄停下。 这个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住的都是华山派的外门弟子。 这些外门弟子大多都是武功天赋不好,家中也没有其他亲人的人。 他们老了没有地方去,又在华山派待了这么多年,对华山派有了感情,于是便在这里开了几亩荒田,平时种地的同时也可以在这种时候帮华山派一些忙。 马车交给这些人,他们会负责在这些日子喂养马匹。 “楼主,我觉得这里的景色不错。”暮白听到鸟叫声抬头望过去,弯腰捏了个雪球丢了过去,打落了树上压着的雪。 暮白没有对准鸟打,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之前的那只鸟儿也只是叫了一声,然后扑棱着翅膀换到更高的一棵树上。 “嗯。”叶岑秋扫了眼那只淡定理着自己羽毛的鸟,淡淡点头。 在他身后看他走过的路,平整无暇,仍然是洁白松软的雪。 这是真的踏雪无痕。 “昆仑山的雪景更好看。”玉罗刹有些不屑道。 侧头看了眼玉罗刹,叶岑秋去过西方魔教,他当然知道西方魔教就建在昆仑山。 “昆仑山的雪景和华山派不同。”叶岑秋淡淡道。 昆仑山的雪景是巍峨壮观的,而华山却是给人仙气缥缈的感觉。 华山这里的雪还不算厚,林中还隐约看的见一些还未完全凋谢的红叶,白红相裹,分外妖娆。 第57章 拢了拢斗篷, 叶岑秋抬眼看了看已经隐约出现的华山派大门。 “终于要到了。”暮白也是看见了大门。 他的轻功是还不错,但远远比不上叶岑秋和玉罗刹,况且雪天爬山本就难,现下他也是有些累了。 看着大门是近了, 但叶岑秋三人还是走了一刻钟才到。 华山派算是百年的门派了, 门派大门一座高大的石门。 “几位还请留步。”在大门口守着的一人见到叶岑秋三人上前拦下了他们, “请问可是来参加观礼的?” “暮白。”叶岑秋侧头看向身侧的暮白。 听到叶岑秋的话暮白瞬间从包袱里拿出一张帖子。 “原来是应楼主。”守门人接过帖子看过后神情立马恭敬起来,抱拳行了一礼。 “观礼仪式在三日后,华山派准备好了住处, 还请应楼主跟我来。”守门人略微弯腰,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跟着人进来华山派,一路上经过了大殿,又走了一会儿后到了西山的一座院子。 “应楼主还请先休息,掌门现在还有事, 很快就到。”领着人进了院子,守门人笑道。 “这几日你们应该很忙,若是有事就离开吧。”叶岑秋看了眼院子, 淡淡道。 这个院子应该是华山派单独给他住的, 华山派虽然门派挺大,但还不至于可以给每个来参加观礼仪式的人单独的一个院子。 “确实挺忙的, 这几日来参加观礼仪式的断断续续已经来了挺多的人, 还好客房多, 不然我都担心以后住不下。”守门人虽然是这么说的, 但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他的自豪。 华山派本身只是一个二流门派, 不值得引来这么多人。 但是一旦华山派、嵩山派、泰山派、恒山派和衡山派组成五岳剑派联盟却能让他们一跃从二流门派变成江湖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因此这一次联盟仪式才能迎引来这么多人前来观礼。 “你们两个自己决定住哪个房间。”叶岑秋粗略的看了一眼, 这座院子虽然不算大, 但里面也有四间房间。 叶岑秋选了一间阳光好的房间就径直先进去了。 看着叶岑秋进去, 玉罗刹和暮白对视了一眼后紧跟着选中了叶岑秋隔壁的那个房间。 “玉公子和楼主关系真好。”看玉罗刹瞧了一眼自己后就进了叶岑秋隔壁的房间,暮白有些摸不清头脑玉罗刹为什么要看自己,感叹了一句后也随意选了一个房间进去。 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叶岑秋在自己选中的房间转了一圈。 院子外,岳不群站在门口理了理衣服,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后便推开了门。 虽然他给忘川楼主送来帖子,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叶岑秋真的会来。 一想到这个结果是他们要组成五岳剑派带来的,岳不群脸上扯出的笑也有了几分真实,一双虎目里是令人心惊的野心。 今天江湖上所有的瞩目不会是一时,从五岳剑派组成后,他将会和五岳剑派一起扬名江湖! 他岳不群将会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应楼主,岳不群前来拜见!”岳不群站在打开的门口,内力注入声音中大声道。 来的还挺快。 坐在房间里,叶岑秋敲着桌子的手顿了顿。 如此殷勤,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他没有其他目的。 想到之前忘川在崇山派的卧底送回来的消息,叶岑秋嘴角略微扬起一个弧度。 “岳掌门请进。”叶岑秋也以内力注入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房门。 “应楼主。”岳不群见到叶岑秋,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笑容亲切极了。 “实在是近日有些繁忙,所以才没能亲自前来接应楼主。”岳不群还给叶岑秋躬身行了个礼,放下了身段,做足了歉意的模样道。 “门派的事要紧,岳掌门不必如此。”叶岑秋扶起岳不群道,“况且领我们来的人也是十分仔细贴心,这个住处也十分和我心意。” 叶岑秋表明了自己的满意,有表了一波对岳不群的赞赏。 “岳掌门在如此繁忙的时候还能把门派管理的这么好是华山派的福气。”叶岑秋顶着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声音刻意放缓后让人不由的相信他说的话。 便是这种有几分恭维客套意味的话,听着也是感觉十分真诚。 “楼主。”暮白先走了出来,一出来他就看见正在和岳不□□谈的叶岑秋。 “何事?”叶岑秋转头看向暮白。 “我看天色不早的,想问问楼主要吃什么。”刚刚那个送他们过来的人说了可以到厨房点菜,或者是到时候有人统一来送饭。 虽然麻烦,但是既然可以点菜,暮白自然是想让叶岑秋可以吃到合心意的菜。 “你决定便好。”叶岑秋没什么意见。 刚说完话,玉罗刹又走了出来。 “这位是?”玉罗刹明明听得到之前岳不群刚进来时的话,但还是明知故问道。 “在下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岳不群冲玉罗刹抱拳道,“还未请教这位少侠是哪位?” 玉罗刹的姿态和模样实在是不像什么普通人。 看了眼叶岑秋,玉罗刹挑了挑眉,刚想开口:“我是... ...” “他是犬子。”一见玉罗刹的神情叶岑秋便意识到不对,突然打断他的话道。 “原来是少楼主。”岳不群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了,笑道,“应少楼主年纪轻轻便如此出色,是应楼主教子有方。” 叶岑秋的年龄在江湖人的猜测里从来都是只大不小,如今知道他有一个儿子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可以理解。 玉罗刹脸上的笑突然僵住,刚走出院子还未走远的暮白也是一个脚下的步子突然顿住。 “多谢夸奖。”见到玉罗刹的神色,叶岑秋也是得到了趣味,便又和岳不群对着教孩子的事探讨了一番。 玉罗刹听着难受,没呆了多久便借口离开。 “观礼仪式在三天后,应楼主若是有不习惯的地方还请直接跟我说。”岳不群这几日是真的挺忙的,和叶岑秋寒暄过后便准备要回去处理事情了。 “好,麻烦岳掌门了。”叶岑秋将岳不群送到院子门口。 见岳不群走远了,叶岑秋合上门。 暮白还没回来,所以他没有关上门。 “应楼主还真是厉害。”叶岑秋刚转过身,就见玉罗刹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了自己门口,一双眼睛略带哀怨的看着自己。 瞥了眼玉罗刹,叶岑秋目不斜视的从玉罗刹身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岑秋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见叶岑秋不理会自己,玉罗刹脸上哀怨的表情更深了。 他跟着叶岑秋进来他的房间。 扫了一眼叶岑秋的房间,玉罗刹觉得和自己的房间没有什么差别。 “说什么?”叶岑秋坐下,垂眸抽出了一本本来就放在这里的书。 “岑秋为什么要说我是... ...是你的儿子。”饶是玉罗刹这个脸皮厚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表情略微扭曲。 如果是别人,别说是在他面前说,便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他也要割下那个人的舌头,然后拧下他的脑袋,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难道让你说你是我的情人?”叶岑秋闻言终于似笑非笑的抬眸看向玉罗刹。 也是前段时间他才知道玉罗刹不仅在叶孤城面前说了,还在其他人面前都说了一遍他是他喜欢的人。 迎着叶岑秋的目光,玉罗刹难得有些心虚,可不过眨眼间那一点点心虚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说是情人有什么不好,岑秋长得如此好看,有了情人也省的别人看上你。”玉罗刹说的理直气壮。 瞧了瞧玉罗刹,叶岑秋眼中神色莫名,忽的他低声说道:“我连这么大的儿子都有了,更不会有人看上我。” 玉罗刹一噎。 不久后暮白便回来了,他也没有询问方才的事。 动脑子的事交给楼主就好,反正楼主怎么说、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 雪后的华山山派在夜晚十分安静,窗外除了不时风吹过树叶发出的莎莎声音一片寂静。 叶岑秋有些无聊,在他的房间里有一张古琴。 并不是很好的琴。 叶岑秋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了两下。 可能是哪个住在这里的人落下的。 可能是真的有些无聊了吧,叶岑秋在古琴前坐下,熟悉了一下音色后便弹奏了起来。 太久没弹琴了,叶岑秋只是弹了一曲飞仙岛上渔民常常在嘴边哼唱的小调。 悠扬的琴声从叶岑秋指间流淌而出,顺着夜风飘进还未睡着的人耳中。 暮白没有事的话睡得格外早,听到声音后他翻了个身后便又睡了过去。 到了大宗师其实对睡眠的要求就没有这么大了,所以隔壁的玉罗刹仍然精神百倍的坐在那里,听到琴声是从叶岑秋房间里传出来的玉罗刹轻挑了一下眉。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叶岑秋会弹琴。 叶岑秋弹着弹着开始找回了手感,便随意换了一曲。 霎时间,原本悠扬琴声忽然变得高昂起来。 这一变化虽然快却不显突兀,仿佛刚刚是马儿在广阔的草原上悠闲散步,几只蝴蝶慢悠悠的在马儿身边飞舞着,突然,可能是遇到了天敌,一时间悠闲的气氛改变,方才还在散布的马儿奔跑起来,尘土飞扬,广阔的天空中几朵白云被风吹着前进。 第58章 眼睛转了转, 玉罗刹想着要不要到隔壁去看看,突然一阵萧声响了起来。 它就像草原上不时吹过的风,眨眼间便毫无违和感的融入了叶岑秋的琴声中去了。 玉罗刹听着耳边缠绕在一起的琴萧声忽的站了起来。 他顺着萧声走到窗前, 看到了不远处另一座院子。 冷哼一声, 玉罗刹打开门走到了叶岑秋房间。 “何事?”一曲终了, 琴声渐渐消失, 叶岑秋也抬头看向玉罗刹。 虽然是这么问,但他根本不觉得玉罗刹会有什么事。 指尖还落在琴弦上,叶岑秋有些回味方才与人合奏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 但如此水平, 起码在萧这一道上他算得上是大师级别了。 叶岑秋看着手下的古琴, 眼中略带思索。 他已经有了一点猜测。 “我听说日月神教的长老曲洋手里有失传的广陵散,岑秋会弹琴,对此应该也有兴趣吧?”玉罗刹眼睛一转,随意便说出一个理由。 “你怎么知道广陵散在曲洋手里?”叶岑秋问。 广陵散是十大古琴曲之一, 自从嵇康死后广陵散已经失传很久了, 叶岑秋倒也知道广陵散在曲洋手里,他甚至还知道这是曲洋掘了二十九座魏晋时期的古墓才找到的。 “罗刹教在日月神教有内应。”玉罗刹眼都不眨的说。 叶岑秋笑了, 他道:“你在华山派, 或者说衡山派这些要组成五岳剑派的门派里也有内应?” 玉罗刹笑了笑,他默认了。 叶岑秋起身, 他就知道玉罗刹来这里绝对是知道些什么。 没必要问太多, 玉罗刹有他的目的, 他也有他要做的事。 叶岑秋越过玉罗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听到院子外有人敲门。 “在下衡山派刘正风,刚刚与阁下共奏一曲, 对阁下起了神交之意, 不知可否与阁下交一个朋友?”门外刘正风敲了敲门高声道。 叶岑秋推开门, 看见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 果然是刘正风。 “在下忘川应钟。”叶岑秋扫了眼刘正风头顶的名字。 在他印象里衡山派的刘正风是个吹箫的高手,值得一说的是在这个无比看中正邪之分的江湖,刘正风他有一个魔教的知己好友。 那个好友正是玉罗刹刚刚提到的日月神教曲洋。 “应楼主?”刘正风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会是忘川楼主。 但这种惊讶只是一瞬间,他来交的是弹琴的好友,与身份无关。 “请进。”站在门口说话实在是太没有礼貌,叶岑秋便让刘正风进来。 “好。”刘正风笑着点头。 领着刘正风进来自己房间,叶岑秋为他泡了一壶茶。 天气冷,叶岑秋也不可能去烧水,便以内力加热了一壶水。 刘正风有些惊叹的看着叶岑秋的做法,他自然是听说过忘川楼主是大宗师的传闻,其余他是不知,但可以以内力轻松加热一壶热水,还一副轻松的样子,那么这起码可以证明他的内力是真的深厚。 “这位是?”刘正风见玉罗刹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解问道。 “犬子。”叶岑秋面无表情。 玉罗刹也有了心里准备,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看着对此毫无反应,可眼角一瞬间的抽搐还是证明了玉罗刹对此的心情复杂。 咬了咬牙,玉罗刹笑道:“是啊,父亲从母亲去世后便身体不好,尤其是晚上容易旧病复发,我担心他的身体便来看看。” 瞥了眼玉罗刹,叶岑秋沉默不语。 乍一听到如此隐秘的事,刘正风这个刚认识的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打了个哈哈:“原是如此。” “刘大侠。”叶岑秋递给刘正风泡好的茶。 “多谢。”刘正风慌忙接住。 喝了口茶,刘正风压下了心底的古怪。 他怎么感觉这对父子有些奇怪? “应楼主身体不好吗?”刘正风想到玉罗刹刚刚说的话,有些担心自己如此深夜打扰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并无大碍。”叶岑秋淡淡道,“刘大侠可是为刚刚一曲而来?” “是的。”一听到叶岑秋提到琴曲刘正风也是来了兴趣,想到了自己的来意。 “我有一知己,我与他常常琴萧相合,刚刚与应楼主一曲我竟感觉到与我自己一起弹琴吹箫的乐趣。”刘正风说到这里,笑道。 “这世间知音难求,刘大侠能有这么一个知己是很值得高兴。”叶岑秋道。 “是这个道理。”刘正风笑了笑。 他也感觉能遇到这么一个知己他很幸运。 “父亲,快休息吧。母亲若是在世,知道你还不休息一定会生气的。”玉罗刹眸光一闪,一脸关心的轻声道。 抬头望向玉罗刹,叶岑秋目光沉沉。 “是我打扰了,天色已晚,应楼主还是先休息,明日我再来。”刘正风知情识趣的开口道。 送走刘正风,叶岑秋瞟了眼桌上还未全冷的茶,又看了看还站着的玉罗刹。 “天色已晚,我身体不好要休息了,玉教主还是回去吧。”叶岑秋看着玉罗刹,眉眼中十分冷淡。 “生气了?”玉罗刹看叶岑秋的表情,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便凑了过去问道。 “为父怎么会生玉儿的气?”抬眸与玉罗刹对视,叶岑秋忽的浅笑道,“倒是我再不休息你母亲便要生我的气了。” 眼波流转,玉罗刹顺杆爬:“那我留在这里照顾你,也省的母亲担心。” “呵。”叶岑秋笑了。 他挑着眉,唇畔挂上了微笑,神态间带了一丝魅惑,可眼底却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漫不经心。 “玉罗刹,我看你是想当自己的继母吧?”微凉的唇碰到玉罗刹耳垂,叶岑秋低声道。 侧头与叶岑秋对视,这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玉罗刹有一种只要自己微微往前就可以碰到叶岑秋唇的感觉。 眸光一闪,玉罗刹正打算付出行动。 可—— 叶岑秋又无比自然的退后了一步,就这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便变成一个安全的距离。 眼中滑过一丝失望,玉罗刹舔了舔嘴唇。 可惜了。 “出去,我要休息了。”叶岑秋淡淡道。 “好吧,父亲——”玉罗刹目光黏在叶岑秋的嘴唇,眼中的遗憾根本不带掩饰。 当叫到那句“父亲”时玉罗刹脸上笑的弧度都大了一分,声音也是故意拖长了许多,尾音带了一丝上扬的感觉。 仿佛他叫的就不是“父亲”这两个字,而是其他什么。 玉罗刹离开,叶岑秋听到他走进他自己房间的声音。 手指轻落在微软的嘴唇,叶岑秋略微蹙眉。 抿直了嘴唇,好半响之后叶岑秋收回了落在嘴唇上的手指。 接下来几天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除了偶尔来的刘正风便没有其他人来叶岑秋他们这里了。 参加观礼仪式的人也在这几天里慢慢都来齐了。 华山派大殿前宽大的演武场上已经被人扫出了一大片的空地,并在中间放了一座大鼎。 “应楼主,这里。”岳不群走到叶岑秋身边将他引向一个位置。 华山派给此次来的重要人物准备了座位。 在岳不群引的位置落座,叶岑秋环视了一遍在场的其他人。 很好,来的人不仅有富威镖局的,还来了青城派的。 垂眸拿了一块桌案上的糕点,叶岑秋计算着这一次可以拿到多少名气值。 岳不群等五岳几位掌门站在了中间,手拿一本册子在其中落下自己的名字与手印,然后每人割破手掌在中间的酒碗里各自滴上几滴血,搅拌均匀后五人轮流喝了一口酒。 最后五人接过边上人提前点好的一炷香。 拜天地神明,五人身后的门派在此时正式组成五岳剑派。 “今日我华山派、嵩山派、泰山派、恒山派和衡山派五派正式组成五岳剑派联盟。”五人中左冷禅在礼成后率先开口。 他环视一周,看着四周在江湖上都各有名气的人高声道:“既然联盟组成了,为了更好的管理五个门派我们五人便一致觉得要选出一个盟主,引领大家更好的发展五岳剑派。” 在座的其他人对此没什么异议,只是好奇担任盟主之位的会是谁。 但同属这五岳剑派的弟子却是都希望是自己的掌门担任这个位置。 岳不群嘴角扬起一丝隐秘的笑意,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也为此做好了准备。 目光落在落座在位置上的几人,岳不群暗示他们开口。 可—— “左掌门武功高强,若是担任掌门,自然是应该由左掌门担任这个位置。”收到岳不群目光的人没有如岳不群预料的一样推举岳不群做这个盟主,反而是开始推举与他同样对盟主之位有意思的左冷禅。 “是啊,余掌门说的有道理。”一见余沧海开口推举左冷禅,几个人对视了几眼后也接连开口道。 “左掌门内力深厚,一手掌法以变化繁复、出手迅捷见称,剑法也是气势雄伟,自然是担得起盟主这个位置的。” “说的有道理……” …… 几个人都七嘴八舌的推举起了左冷禅,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推举岳不群的。 第59章 脸上还未完全显露的笑意瞬间僵硬, 岳不群猛地转头看向左冷禅。 是他—— 岳不群一双虎目瞪得通圆,眼白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甚至爬满了血丝。 “既然众人都这么说,那贫尼也没什么意见。”恒山派定闲师太转着手中佛珠, 沉吟片刻道。 “我对盟主之位无意, 左掌门的武功确实是我们几人中最高的。”泰山派天门道长道。 见他们两表态, 衡山派莫大先生捋了捋胡子, 沉吟片刻也言明退出盟主之物的选举。 察觉到岳不群的视线,左冷禅侧头看向岳不群,他目光微闪, 忽的抱拳对岳不群四个掌门豪爽笑道:“承蒙各位抬爱, 既然各位都推举了我为盟主, 那我左冷禅必定会带领五岳剑派联盟走向更高的位置!” 岳不群死死咬住了牙齿,他拳头紧紧握紧,不过才冒了头的指甲因为他的用力直接戳破了掌心,深深陷入了肉里。 “那便恭喜左盟主了。”岳不群扯着嘴角, 露出一个笑, 高声道。 “多谢岳掌门。”左冷禅笑道。 “恭喜左盟主... ...”一群人见盟主之位定下了,也连声给左冷禅道喜。 “各位抬爱, 各位抬爱... ...”左冷禅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 整个人看着春风得意极了。 这种场景看得岳不群愈加目光阴冷,可他的脸上笑容毫无异样。 “这些正派人士就是虚伪。”玉罗刹冷嗤一声。 “就是因为有这种人武林才更有趣。”抬眸看了眼那些人, 叶岑秋如墨的瞳孔中是一种未把任何人看进眼里的淡漠。 台上左冷禅几人还在说话。 “魔教妖人行事猖獗... ...我左冷禅现在身为五岳剑派盟主... ...欲联合武林中正道大侠一同攻上黑木崖... ...击溃日月神教... ...” 叶岑秋没有认真听, 但他早已知道五岳剑派联盟这些人为什么要邀请这么多人来的目的。 起因是因为日月神教的十长老抢了华山派手里的《葵花宝典》。 当然, 正道的人都有一些通病,想要尽快出名便是解决一些其他人眼里的魔教妖人。 现在的中原江湖里, 除了愈发嚣张日月神教, 又有哪个教派会比它更符合要求? 正好, 之前十长老被华山派设计除去,华山派虽然也是死伤惨重,但魔教也正是虚弱之时。 趁此机会,如此多的正道人士,难道还敌不过他小小一个日月神教吗? “左盟主言之有理,我们不应当养虎为患,正好此次来了如此多的正道大侠,我们不如就这么一举攻上黑木崖!”余沧海被说的心动了。 华山派和日月神教的事虽然华山派压的严实,可左冷禅可是早早就跟他说过了。 他眼中闪过几道算计。 就如左冷禅所说的,这么多人,难道他们还会输不成? 他左冷禅想要借此一举功成名就,他余沧海不求吃肉,总要跟着喝上第一口汤。 何况... ... 余沧海目光隐晦的看了眼还安稳坐在那里,与此处气氛毫无相同的叶岑秋。 此次可是连那位传说中的大宗师都来了... ... 左冷禅那些人定好的时间,为了防止变故,明日一早,今日在场的所有武林正道便会一起攻上黑木崖。 叶岑秋没有表态,等听到他们定下时间后就自顾自的先离场了。 还被众人围着的左冷禅似有所觉的转头看了眼离开的叶岑秋。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小片梅林。 在一片雪白中那红艳的色彩太过吸引人的目光,叶岑秋侧头看了过去。 有三个小孩子。 收回目光,叶岑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其中有一个孩子好像有一点眼熟? 叶岑秋的记忆一向不错,在脑中回想的一圈便想了起来。 是福威镖局林震南的儿子,林平之。 脚步略微一顿。 那刚刚另外的两个孩子是... ... “平之哥哥你长得真漂亮。”小女孩特有的软糯声音带着赞叹道。 “小师妹,男人是不可以说漂亮的。”有个少年笑着解释道,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华山派弟子的服饰。 显而易见,他是华山派的人。 “令狐师兄说的对。”林平之好似女扮男装的漂亮脸蛋上飘上两抹红晕。 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岳师妹,你应该说我玉树临风、样貌俊美。”小小的少年虽然心中气急,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耐心道。 “玉树临风?好难啊,四个字呢,为什么不可以说漂亮?”岳灵珊嘟着嘴,肉乎乎的脸上满是好奇,“漂亮就两个字,而且说出来谁都懂。” ... ... 原来是令狐冲和岳不群的女儿岳灵珊。 叶岑秋的停顿不明显,就连在他身边的玉罗刹都没有察觉出来。 “楼主,如霜姐姐有信。”暮白接过一只苍鹰,从它的脚上摘下一封信,然后又拿出随身带着的肉干喂了一遍苍鹰后便将它重新放飞。 从暮白手里接过信,叶岑秋缓缓展开这张不大的小字条。 上面字不多,写着:“西方魔教玉罗刹暴毙。” 捏着字条的苍白手指顿了顿,叶岑秋抬眸看向身侧的玉罗刹:“给你。” 他倒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到这个时候了。 垂下后被包裹在斗篷里的手手指微动。 按照他记得的时间,本来不应该是这么早的。 正想着,叶岑秋忽然又觉得好笑。 与他而言,这个世界已经是真实的了,既然是真实的世界又怎么会是一成不变的。 轻挑了一下眉,玉罗刹奇怪的接过了叶岑秋递过来了字条。 于是“西方魔教玉罗刹暴毙。”几个字瞬间印入玉罗刹眼里。 忘川的消息速度还真快啊。 玉罗刹心中有些感叹。 按照他原先的安排,现在“玉罗刹”暴毙的消息不过才从罗刹教里放出来而已。 唇畔的笑意加深,玉罗刹随意的就将手里的字条团成一团塞进了袖子里。 “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玉罗刹笑道,“岑秋可要好好对我啊。” “等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的那天再说吧。”目光轻飘飘的从玉罗刹的脸上滑过,叶岑秋淡淡道。 风吹散了身后林平之几个小孩子的对话,叶岑秋知道他们是谁后也便对他们没有了兴趣。 几人回到了院子。 “应楼主。”正值中午,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意料之中,正是刚当上盟主的左冷禅。 暮白刚走到门口,他正打算去厨房拿今天的饭菜。 “暮白,开门。”叶岑秋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对暮白道。 “是。”暮白听命打开院子的大门。 “左盟主。”叶岑秋看着门口的左冷禅,眼中并无任何奇怪。 他没有在刚才表态,如果他没有来参加这个观礼仪式便罢了,既然来了,左冷禅这些人自然是希望叶岑秋可以出手。 “暮白,去给左盟主泡一壶茶。”叶岑秋扫了眼左冷禅手中提着的食盒道。 今天应当是用不着暮白去拿饭菜了。 “是。”这一会暮白听到叶岑秋的命令后,抬头看了叶岑秋一眼才低声应道。 他有些纠结,他记得楼主应当是知道他不会泡茶吧? 眉心纠结成一块,他现在还记得之前帮楼主泡茶,被柳如霜毫不客气的嘲笑自己浪费了上好的茶叶的事。 从那之后楼主也从来不会让他来泡茶了。 “用左边第一罐茶叶。” 叶岑秋又道。 这回暮白明白了。 因为那罐茶叶是昨日楼主泡茶时发现有一些坏了的茶叶。 本来昨日楼主已经让他扔了,可是昨天他一不小心忘了。 看来楼主已经发现他没去丢掉了。 暮白有些懊恼。 扫了眼左冷禅,暮白眸色微暗。 “应楼主。”左冷禅笑道,“今日我门中弟子刚打一只鹿,正好我听闻应楼主还未吃过午膳,便想着送一份过来。” 叶岑秋道:“多谢左盟主好意。” “左盟主来此可还有其他事?”叶岑秋率先往里面走,“不如我们到里面去说。” 见叶岑秋如此配合,左冷禅脸上的笑意也是真诚了几分。 他拎着食盒笑着跟叶岑秋走了进去。 左冷禅道:“今日我来此,确实是有求于应楼主。” “请讲。”示意左冷禅坐下后,叶岑秋看着左冷禅道。 “应楼主应当也是知道日月神教的行事作风。”左冷禅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道。 “日月神教行事诡谲,门下之人多造杀孽。”叶岑秋垂眸接过暮白泡好的茶,他没有喝,放在了一边。 “日月神教手段狠毒,手下人命无数,我欲与一众正道大侠铲除这个江湖中的毒瘤……”左冷禅接过茶杯,向暮白道谢后低头轻抿了一口茶。 这茶…… 左冷禅神色犹疑。 低头又抿了一口。 然后他抿了抿唇,轻轻把茶杯放到了桌上。 “左盟主?”叶岑秋看向左冷禅,神情疑惑,好似不解他为什么不接着说。 “魔教之人手段阴险,教主任我行又武功高强,若是有应楼主出手,必定可以为正道减少伤亡。” 忘川最不缺的就是钱,或许是他没有喝过这个茶,左冷禅心想。 第60章 叶岑秋闻言垂眸, 眉头微蹙,唇色浅淡,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 “我虽是有心帮忙, 可... ...” “应楼主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左冷禅有些坐不住了, 他动了动身子,问, “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还请应楼主说出来,若是可以, 我也好帮忙。” “这... ...”叶岑秋欲言又止。 左冷禅越发坐不住,他神情隐隐透露出几分急切。 “无事,只是一些私事。”好半响后,叶岑秋方才长叹一口气,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他抬眸看着左冷禅道,“这种时候,若是我出手可以能减少正道伤亡,那么我确实不应当拒绝。” 叶岑秋答应了左冷禅的请求,他本来就是要答应的, 只是他不想答应的这么轻易而已。 左冷禅喜欢装好人, 他也可以。 “那左某就先代替武林正道谢过应楼主了。”左冷禅惊喜起身, 冲着叶岑秋拜谢道。 “不必如此,这本是我应当做的。”叶岑秋也起身,扶住了拜下去的左冷禅。 “那我也就不打扰应楼主了。”左冷禅笑道, 他将食盒打开,“饭菜还是热的,我找了一位善做鹿肉的师傅, 应楼主应该也会喜欢。” “左盟主有心了。”叶岑秋轻声道。 达成了目的, 左冷禅自然也不会久留。 “暮白。”叶岑秋垂眸看着食盒里卖相很好的饭菜。 “楼主。”暮白就守在了门外, 见左冷禅离开后他本就是准备去找叶岑秋,正好叶岑秋也叫了他。 “左冷禅送来三份饭菜,你送一份去给隔壁。”叶岑秋道。 “是。”暮白眨了眨眼睛道。 片刻后,暮白回到叶岑秋这边,和叶岑秋说在玉罗刹房间里没有人。 没人? 叶岑秋夹起一块鹿肉放进口中缓慢咀嚼。 肉质细腻,皮肉相连,丝丝入味。 不仅是鹿肉本身好,做鹿肉的人也确实是有一手。 “没有人的话你便把他的那一份吃了吧。”叶岑秋咽下口中的那块鹿肉,淡淡道。 玉罗刹到华山派里来总不会真的什么目的也没有,但是他对玉罗刹的目的没有兴趣。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计划就好。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 叶岑秋推开窗户,银霜似的月光瞬间洒满了他全身。 抬眸望着空中的一轮弯月,忽的,叶岑秋抬脚踏上了窗框,整个人一跃而出,消失在夜色里。 华山派的夜晚很安静,就好似所以人都在安眠。 第二日天明。 左冷禅又送了一次早膳,在送的时候他又说了几句安抚关心的话。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每个对他有用的人都如此关心。 叶岑秋漫不经心的想着。 左冷禅离开的很快,等他离开后,叶岑秋他们吃完早膳便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等一下便要出发去黑木崖了。 依照华山到黑木崖的距离,叶岑秋粗略估算起码要天黑才会到黑木崖,而就是是这样也是要快马加鞭。 这么多人,怕是要明天才能到。 三人到了昨日观礼仪式的地方,已经有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这里了,他们大多都是精神亢奋、神采奕奕。 “啊!!!不好了!死人了!”一个青色劲装的瘦高男人神色惊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你在说什么?余掌门呢?”左冷禅皱眉拦下这个瘦高男人。 “掌门、掌门他... ...他死了!”瘦高男人见到左冷禅终于是定下了神,但他的脸上还是难掩惊恐。 这种惊恐是惊居多,恐居少。 他是在惊恐余沧海为何会死的如此悄无声息,而不是惊恐余沧海为何会死。 江湖中人,都见惯了死人,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死人而如此方寸大乱。 “他死了?”左冷禅面色一冷,语气中难掩狐疑。 余沧海的武功不算弱,在华山派这样的地方,一个高手怎么会死的如此悄无声息? “你住在他边上,昨晚可听到动静?”左冷禅问道。 瘦高男人是青城派的弟子,能被余沧海带到这里自然也算得上是余沧海心腹。 “没、没有... ...”瘦高男子吞吞口水,他现在只要想到昨晚有人悄悄的杀了余沧海他就后怕不已。 余沧海都能这么轻易的被杀了,那昨晚那人要是要杀他的话,那他现在不是死定了? 闻言左冷禅的眉皱的更深了。 一点声响都没有,那便是一举击杀的余沧海。 左冷禅试着带入自己,便是他想要一击就杀了余沧海也要趁他不注意,对自己没有防备的时候。 况且,就算如此他也不一定可以保证一点动静都不被余沧海发出来。 如此人物,到底是谁? “左盟主,发生了何事?”叶岑秋走到左冷禅身边问道。 “应楼主。”见是叶岑秋,左冷禅面色稍缓,他道,“余掌门死了。” 叶岑秋道:“余掌门?” 左冷禅解释道:“是青城派的余沧海,余掌门。” 叶岑秋闻言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如此时刻,余掌门竟然在华山派被人暗杀... ...”叶岑秋沉吟片刻,面色冷肃。 左冷禅眸光一闪,他意识到了叶岑秋话中的意思。 “肯定是魔教妖人!一定是他们!”左冷禅还未说什么,那个瘦高男子顿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大声喊着。 “你可有证据?”叶岑秋蹙眉问。 “除了那些魔教妖人谁会做,又有谁能做到这么悄无声息的杀了掌门?!”瘦高男子满脸笃定。 “他说的也有道理。”左冷禅心中一番思忖过后,也是开始附和瘦高男子的话。 余沧海此时已死,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凶手,正好今日便要去攻打日月神教,那么把余沧海的死顺势推到日月神教的身上是再好不过的解决方法。 如此也能更好的激起这些人对日月神教的仇恨。 “这些魔教妖人就是手段低劣,惯会用一些阴损的手段,竟然在半夜暗杀余掌门。”有人恨声道。 叶岑秋侧身看向那个人。 “应楼主?”左冷禅叫了叶岑秋,“您是在看什么?” “我记得于左盟主一起的似乎有一位姓丁的嵩山派长老?”叶岑秋垂眸道。 乌黑的睫毛轻颤,仿若鸦羽,在空中滑过温柔的弧度。 左冷禅闻言一愣,连忙抬眸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 “你丁师伯呢?”左冷禅招手叫过来一个嵩山派的弟子。 “丁师伯?”被叫来的嵩山派弟子一脸迷茫,明显他也没注意过这个。 “应该还在房间里吧。”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快去他房间里看看。”左冷禅脸色一黑,厉声道。 “是!”一见左冷禅难看的脸色那嵩山派弟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往丁师伯的房间跑去。 片刻后,那个弟子同样脸色难看的跑了回来。 左冷禅见那弟子的样子便知道结果了,他用力的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到:“我左冷禅在此发誓,定要手刃魔教任我行,为余掌门和我师弟报仇!” 到了此时,便是他也有几分相信杀人的是日月神教的了。 “左盟主还请节哀。”叶岑秋轻叹一口气道。 “多谢应楼主安慰。”左冷禅睁眼,苦笑一声道。 “若是杀人的是魔教之人,那么现在他们相必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但时间紧急,他们应该还来不及布置,我们最好立即出发。”叶岑秋提议道。 “应楼主言之有理。”叶岑秋的话符合左冷禅的心思,他沉声点头道。 确认了马上出发,众人便也不耽搁了。 “他们是你杀的?”玉罗刹扶着叶岑秋上马车。 当帘子落下后玉罗刹撑着脑袋,看着叶岑秋不露半点情绪的脸好奇的问道。 轻瞥了眼玉罗刹,叶岑秋眉眼冷淡。 虽然叶岑秋没有说什么,但玉罗刹却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捂脸笑了起来,压低的笑声在空气里微微震荡开来。 墨绿色的眼眸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若隐若现,但仍旧死死的定盯着坐的笔直的叶岑秋。 “应楼主是要做什么呢?”玉罗刹缓缓放下手掌,略微沙哑的声线含笑问道,“杀了这么多的人。” 叶岑秋蹙眉,侧头看向贴上来的玉罗刹。 太近了。 叶岑秋抬手将玉罗刹推开,冷声道:“那玉教主昨日离开那么久又是在做什么?” “自然是不方便跟岑秋说的事。”玉罗刹眨了眨眼道。 “我亦如是。”叶岑秋淡淡道。 定定的看着叶岑秋,玉罗刹忽的耸了耸肩,随意道:“岑秋不愿意说便算了。” “叫我父亲。”忽的转头看向玉罗刹,叶岑秋淡淡道。 玉罗刹一愣,然后嘴角的弧度扩大,深邃幽暗的瞳孔中压抑着心中的欲望,他低声道:“好吧,父亲。” 快马加鞭,一群人终于在傍晚到了黑木崖的山脚。 左冷禅考虑到大家赶路辛苦,便说了先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攻上黑木崖。 华山派没有这么多的马匹,所以今日的赶路有大部分人都是一路轻功过来的。 左冷禅派了人前去打探日月神教的消息。 果然,日月神教已经有了准备。 侧头瞥了眼玉罗刹,叶岑秋借着暮白掀开的帘子走了出去。 第61章 “楼主。”暮白扶了一下叶岑秋。 冬天本就寒冷, 黑木崖下正是处于风口,在马车里时还不觉得,一下马车一阵寒风就直直钻进了叶岑秋的斗篷里。 一手握拳抵在唇边, 叶岑秋克制的低声咳了两声。 蹙着眉,叶岑秋拢了拢斗篷。 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但还是比不上正常人。 “楼主, 要不您还是在马车里先待着,我去给您拿晚膳。”暮白眉心一跳, 立马道。 “不... ...”叶岑秋刚要开口。 不知何时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长走了过来。 “应楼主,此次您能放下家中... ...额,抱歉, 总之我很感谢您的出手。”天门道长站在叶岑秋面前,看着叶岑秋的脸忽的脸色一红,磕磕绊绊的说到。 他这嘴巴太笨了, 这不会戳中应楼主的伤心处吧? 天门道长说着忍不住往暮白那里看了一眼。 “不必如此多礼, 能帮上你们便好。”叶岑秋也注意到了天门道长的那一眼。 他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派暮白去做的,但他却不知道暮白是怎么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暮白注意到叶岑秋的目光, 他有些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眼角控制不住的一抽。 叶岑秋感觉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 “应楼主,您身体不好,就别下来了。”天门道长关心道。 “应楼主, 条件不好, 贫尼门下弟子只好为您熬一碗热汤, 虽然简陋但也能暖暖身子。”定闲师太端着一碗热汤,缓缓走了过来。 叶岑秋:“... ... ... ...”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暮白, 他现在是实在好奇暮白说了什么。 “多谢。”叶岑秋接过那碗热汤。 “不必。”定闲师太合掌微笑道, “既然已经送到了, 那贫尼便先回去了,应楼主若是还有需要,可以让人来寻贫尼。” “那我也走了,应楼主好好休息。”天门道长反应过来,也连忙道。 看着天门长老和定闲师太离开,叶岑秋若有所思。 “暮白。”叶岑秋转身便准备上马车。 “楼主?”暮白奇怪的看向叶岑秋。 “上来。”站在马车上瞥了眼暮白,叶岑秋道。 玉罗刹也是在马车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见叶岑秋要上马车他便给叶岑秋掀开了帘子。 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本身做工精细,内部又有炉火点着,温度比起外面高了好几度。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叶岑秋问道。 他来这里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拿名气值,完成任务可以得到名气值,但一个好名声对他来说也能涨不少的名气值。 牺牲自己的利益来帮其他人,这种好人总是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喜欢。 叶岑秋虽然不是这种好人,但为了名气值他还是愿意去装一装的。 “我说楼主早年遇到危险是夫人以命换命救了您,您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忘不掉夫人,今天正好是夫人的忌日,楼主因为太过思念夫人导致之前和玉罗刹一战中的旧疾复发了。”暮白干巴巴的一句话就解释了所有。 “哪来的夫人?”叶岑秋眉心一跳。 “这、这不是楼主跟左冷禅说的吗?”暮白被叶岑秋看的有些心虚了。 楼主之前说要让别人都知道他是有伤在身,刚刚好,他听到了有人议论楼主的妻子死了,他当时好奇,一问才知道是左冷禅从叶岑秋这里知道的。 他还以为这是楼主的其他计划呢,就把这个也一起编进去了。 这个故事可是他看了好多话本后,提取了那些话本里的精华才编出来的故事。 暮白转了转眼睛,想着自己讲那些故事时其他人感动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也有写话本的天赋。 听到暮白的解释,叶岑秋一时有些无语。 他侧头冷冷的看向玉罗刹。 那个什么去世的夫人是从玉罗刹嘴巴里说出来的。 见叶岑秋看自己,玉罗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叶岑秋也知道这个怪不到玉罗刹身上,出现这个情况纯属意外。 罢了,起码最后结果没有多大变故。 叶岑秋抿着唇,收回了看着玉罗刹的目光。 “应楼主,您的身体如何?”马车外左冷禅走了过来,他声音关切,表情担忧。 “无碍。”叶岑秋扫了眼暮白和玉罗刹后掀开车窗的帘子。 藏在衣袖里的熏香在他掀开窗帘的动做间便顺势进了左冷禅的口鼻。 左冷禅迎面便闻到一股浅香,但他瞧了瞧叶岑秋一直以来精贵细致的衣物便也理解了他马车中会点熏香。 “先前是我考虑不周,那任我行... ...要不... ...”他没有理会那熏香,试探开口道。 他拉叶岑秋来一是因为他是大宗师的传闻,想要以他的名号换来更多人愿意参加这次讨伐。 二是想让叶岑秋来对付任我行。 “左盟主的意思是要自己来对付任我行?在下佩服!怪不到左盟主会有如此多的人支持您。”岳不群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一听到左冷禅的话便意识到机会来了,特意大声道。 “我!”左冷禅一惊,等他转过头去才发现,不止是岳不群,还有几个人也跟着岳不群过来了。 刚刚岳不群的话那些人应该都听到了。 左冷禅脸色瞬间一寒。 “左盟主要说什么?”岳不群一口一个盟主,脸上的笑却莫名有股嘲讽的意味,“应楼主旧疾复发,左盟主总不好让应楼主来对付任我行吧?” 瞧着岳不群脸上的笑,左冷禅脸皮一抽。 “左盟主要是有此心也好,左右我还在这里,到时候若是左盟主不敌我自会出手。”叶岑秋戏也看够了,这才慢悠悠道。 “多谢应楼主,那到时候便劳驾您了。”左冷禅扯出一个笑,抱拳道。 “应当的。”叶岑秋颔首道。 左冷禅率先离开,岳不群见左冷禅走了,关心了叶岑秋的身体后便也准备走。 “我本来以为观礼仪式在华山派,那盟主会是岳掌门... ...”顺着风,暮白的这句话清晰地飘进岳不群耳朵里。 脚下步子微顿了顿,岳不群脸颊上的肌肉轻轻抽搐。 是啊,本来盟主会是他的... ... “华山派多年前门内有了分歧,分裂成了气、剑两宗,两宗相斗,这使得华山派几年来势力逐渐衰败... ...”岳不群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叶岑秋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已经有些开始不清楚了。 可他停了下来,他总觉得若是不停下来他会后悔。 “掌门,您怎么停下了?”跟岳不群过来了多是华山派弟子,他们的内力没有岳不群高,听不清叶岑秋说的是什么。 “华山派的分裂左冷禅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岳不群听到叶岑秋那冷冷清清的声音说道。 “无事,你们先回去,我想起还有事未与应楼主说。”岳不群道。 等到那些弟子走远,岳不群在原地站了会儿,便走了回去。 “应楼主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这些话都是叶岑秋故意说给他听的。 马车窗帘被重新掀开,岳不群抬眼看着叶岑秋,只见叶岑秋一双漆黑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里是不带任何伪装的漠然。 叶岑秋道:“你门下弟子劳德诺便是左冷禅的卧底,甚至其他门派里也都有他的卧底。” 岳不群握紧了双手,他道:“多谢应楼主告知。” 重新放下帘子,叶岑秋端起了之前定闲师太送来了热汤。 岳不群此人疑心重,新仇旧恨,不管他信不信叶岑秋说的话,总归他的心里都会对左冷禅产生怀疑。 不过岳不群会什么时候和左冷禅撕破脸呢? 缓缓咽下口中的热汤,叶岑秋轻轻眯起的眼中带着一丝愉悦。 如果是今晚那便有趣了。 “岑秋可要我帮忙?”一边安静的旁观完所有的玉罗刹忽的笑了笑道。 侧头看向玉罗刹,叶岑秋又缓缓喝了口热汤道:“那你便让他们今晚打起来。” “好啊。”玉罗刹语调愉悦,像是即将见到什么有趣的事。 叶岑秋见玉罗刹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短哨,尖锐却让常人听不到的声音从那支短哨中飘扬而出。 “好了。”玉罗刹吹完之后静静的听了一会儿道。 暮白好奇的看着玉罗刹手里的短哨。 刚刚他什么也没听到。 这个短哨是坏的吗?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叶岑秋隐约听到了外面一阵喧嚣声。 叶岑秋若有所觉的打开了任务榜,上面属于左冷禅的任务已经变成了绿色。 看着那条任务后面的“已完成”几个字,叶岑秋薄唇微勾,眼中出现一种小孩子发现一个小秘密般的纯粹喜悦和隐隐的狡黠。 左冷禅死了,而他的任务也同样完成了。 看来不一定要都是他亲手来杀,用其他方法也同样可以。 “岑秋是因为外面的事而开心?”玉罗刹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撑着头,微笑着看着叶岑秋。 “是啊。”难得的愉悦,让叶岑秋心情很好。 第62章 左冷禅的死不止他一个人动手, 他只是下了毒。 一种混毒,以熏香的方式,先是叶岑秋身上一直有的檀香, 然后是他刚刚给左冷禅闻的熏香。 这种毒只要不运转内力便不会发作,但一旦动用了内力那就立马毒入心脉。 本来他是准备明天给左冷禅用的。 不过有了变故也没什么,就当提前知道惊喜好了。 “左盟主?”有人听到了这边争执打斗的声音, 他怕是日月神教的人来了, 连忙带了几个人匆匆赶过来。 可绕过那片遮挡视线的小坡,几人却看见动手的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而左冷禅已经是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岳掌门,你在干什么!?”那几人见此场景, 不禁警惕的拿出武器看着岳不群。 “不是我!”岳不群有些懵,虽然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就算人是他杀的, 他也不可能承认。 更不要说他根本什么都没做了。 “那这... ...”见岳不群这义正言辞的样子, 有人开始动摇了。 岳不群的名声在武林中还是不错的, 他们也不愿意相信岳不群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杀人。 “刚刚有一个黑衣人, 我和左盟主是为了追他才到的这里。”岳不群眼眸一闪,果断把一切推到了刚刚那个莫名出现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天门道长闻声和其他人过来。 “是的, 我怀疑是日月神教派来下来暗杀的人。”岳不群冷声道。 他脸上毫无心虚, 一派正气凛然的模样, 令人不由的相信他说的话。 “是中毒而死的。”定闲师太蹲下身, 仔细的检查了左冷禅的身体。 她对医药有过一段时间学习,虽然不精通但还判断的出一个人是因何而死的。 “那黑衣人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 被发现后便逃了, 左盟主因为离得近的原因便中了他的毒。”岳不群说道。 “这是... ...”叶岑秋这才带着暮白和玉罗刹过来, 他脸上表情有些惊讶, 似乎对此一点都不知道。 “左盟主被人暗杀了。”天门道长解释道。 无疑,他们这是是相信岳不群所说的话的。 死了? 玉罗刹脸上惊讶的表情不比叶岑秋装的差,但他的心中却是饶有兴趣。 怎么能不感兴趣呢? 一个门派的掌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便被杀了,真是有趣。 “是毒。”叶岑秋也蹲下检查了一遍左冷禅的尸体后说道。 他手指合拢,神态平静的为左冷禅合上了眼。 左冷禅他死不瞑目,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已经笼罩在了他睁大的眼珠上。 是啊,左冷禅算计了这多,结果在这个时候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当然死不瞑目了。 “应楼主可看出来是什么毒?”定闲师太问。 “从未见过。”侧头看着定闲师太,叶岑秋回答道。 “那便麻烦了,也不知道日月神教手里还有多少这种毒。”定闲师太担忧的道。 “今晚小心一点,无事不要单独离开这里。”叶岑秋嘱咐道。 “好。”莫大先生点头道。 他赞同叶岑秋的提议,如此情况便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天门道长高声喊道。 不管怎样,明日便要攻上黑木崖了,他们最好还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这一夜,除了叶岑秋三人,估摸着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休息的好。 “岑秋的目标里有任我行吗?”都快要睡着了,玉罗刹突然问道。 眼睫轻颤,到底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他冷冷道:“有。” “我要任我行有用,岑秋可以先把他给我吗?”玉罗刹毫不在意叶岑秋的语气,他道。 “安静。”叶岑秋眉心蹙起,声音愈发冷了。 黑暗中玉罗刹突然低笑了一声,然后身子往叶岑秋那边挪了过去。 两个人的肩靠在了一起,玉罗刹在靠近的那一瞬间,鼻息中便全是叶岑秋身上的檀香味。 感觉到突然接近的人,叶岑秋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他手指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马车里,暮白早就已经睡死过去。 天明,晨光熹微,众人便已经都起来了。 天气寒冷,暗处又随时可能出现日月神教的人,他们本就不可能安稳睡觉,倒不如早早起来。 一群人往黑木崖上上去,路上遇到了几次机关暗器。 有人简单的检查过那些机关暗器,都是这两日刚刚装好的。 “应楼主可了解任我行的武功。”莫大先生瞧着几人上前扶起因为这些机关暗器受伤的人,对着身边的叶岑秋问道。 “我记得任我行学的是吸星大法,据我所知,吸星大法与逍遥派有着极大的渊源,可以说吸星大法就是从逍遥派的北冥神功演变而来的。”叶岑秋轻声道。 “原来如此。”莫大先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道,“逍遥派亦正亦邪,他的门派建立者逍遥子在百年前也是一位大宗师。” “就是不知这任我行和逍遥派究竟有什么渊源。”莫大先生有些担忧。 逍遥派一向低调,江湖中现如今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逍遥派的存在。 但创建灵鹫宫的天山童姥和创建星宿派的丁春秋都是出自逍遥派。 “逍遥派避世多年,便是与逍遥派有关又怎样?”叶岑秋毫不在意的说道。 “应楼主言之有理。”莫大先生与其他几派的掌门不同,他衣着寒酸,样貌落拓光看他的外貌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会是一派掌门。 和他的衣着外貌一样特殊,在别人都争名夺利时,莫大先生只信奉“各人自扫门前雪”这句话。 若不是衡山派已经与其他四派组成五岳联盟,怕是他今日仍然只会作壁上观。 “停。”走在最前面的岳不群扬声道。 众人立刻闻声停了下来。 “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驾到!【注1】”一声整齐的呼喝声在众人停下的瞬间便传入了耳朵。 然后是一大群人围着一个中年男人在眨眼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弄得跟皇帝出场一样。”隐约间叶岑秋不知听到身后有谁在吐槽道。 刚见到人,忽然那任我行开始大笑起来,这笑声中注入了内力,直听得叶岑秋这边的人气血翻涌,脑中不停的嗡嗡作响。 “噗!”有人抵不过任我行的笑声中的内力,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出。 “捂上耳朵。”叶岑秋蹙眉冷声道。 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同样可以吸取他人的内力,这使得他的内力异常深厚。 玉罗刹瞧着这边人难受的模样,眼里不由闪过一丝不屑。 如此无用,也不知道带着他们来能干什么。 “玉儿。”叶岑秋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便叫了一声玉罗刹。 “啧。”玉罗刹轻啧了一声,挑眉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短哨。 就是他之前用来联系手下的那只短哨。 “嘟——”与昨晚不同,这次的短哨里发出一声堪称刺耳的声音。 “有趣,这位是?”任我行轻咦了一声,这个模样年轻却又武功高深的人他竟然从未见过。 “任我行,你手段阴狠杀我正道无数大侠,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岳不群厉声道。 任我行这才看向岳不群,他笑道:“岳不群?我听闻左冷禅成了五岳剑派的盟主,那个姓左的呢?怎么就剩你一人了?可是他怕了?” “休要再胡说八道!你派人杀了左盟主今日又何必提他!”岳不群脸色黒沉,说着他便率先动手攻向了任我行。 不论人是不是日月神教杀的,但现在左冷禅就只能是死于日月神教之手,与他无半点关系。 “好,那我们就比划比划。”任我行闻言长啸一声,便迎着岳不群打了过去。 眨眼间两人便过了十几招,任我行高声笑道,似乎是越打越兴奋,可岳不群却是渐渐招架不住了。 只见岳不群侧身险而又险的躲过了任我行的一掌,他额头冷汗直冒,高声喊道:“天门道长,还不快助我一臂之力!” 他本是想叫叶岑秋的,可昨日他说的话虽在当时坑了左冷禅,但在左冷禅死后,他当时说的话却是最后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但好在这里还有其他人。 “好!”听到岳不群叫自己,天门道长立马应道,他拔出腰间长剑,脚下狠狠一踏便冲着任我行刺去。 天门道长的一手泰山剑法使得不错,任我行见此只能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自称武林正道,就是这么以多欺少吗?”任我行嘲讽道。 “对付你这种魔教妖人,用不到什么公平!”岳不群闻言冷声道,手下的动作却是又狠辣了几分。 左冷禅的死虽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只要今日他可以杀了任我行,那么五岳剑派联盟的盟主之位就会是他的,华山派也会再次兴盛起来! 任我行闻言冷笑一声,他与这些人斗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们是什么得行。 他用力一掌逼退天门长老,然后五指成爪狠狠抓住了岳不群的手臂。 内功运转,刹那间岳不群便感觉体内的内力不受控制的涌向了任我行抓着自己的手。 第63章 天门道长见此一惊, 连忙便想要去救岳不群,可任我行却是拼着被一剑刺中的代价,也要吸干岳不群的内力。 叶岑秋全程便一直在看戏, 只是解决了几个没眼色的日月神教教徒后便没有人敢对他动手了。 是他杀人的手法太过轻松,便是教中的一位长老也没有在他手中撑过几招,随手便被他割下了一条胳膊。 如此下场,只要不傻的人便能知道叶岑秋这人不好招惹。 玉罗刹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了这片战场。 众人在岳不群和任我行打在一起的瞬间便已经混战在了一起,除了叶岑秋也没有其他人注意到玉罗刹的离开。 任我行那边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天门道长的一剑在任我行誓要杀了岳不群的决心下虽然可以刺中任我行, 但却绝对不可能凭此一剑杀了任我行。 换句话来说, 岳不群会死,但任我行不会。 被吸星大法吸住的岳不群已是说不出话来, 额间黄豆大小的冷汗不断的滑落, 他能感受到自己多年修炼出的内力都在被任我行逐渐吸走。 “让开。”心中慌乱间, 天门道长的耳边传来一道轻但却极其清晰的声音。 传音入密! 是江湖中一种依靠深厚内力和对自己内力控制极其精细的人才能做到的一门秘法。 他立刻反应出事叶岑秋, 于是心中一喜,连忙按照叶岑秋的话向旁边让开了一点。 任我行抓准时机, 正准备以身受一剑为代价杀了岳不群, 可马上就要一剑刺过来的天门道长却忽的向边上退开了一步。 任我行眼眸霎时间便瞪得极大, 只见可怕的剑气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凌厉的剑气在空中劈开一道气浪, 任我行还没反应过来,可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却让他立马向后闪退了几步。 而下一刻, 一道手持长剑的青衣人如灵蛇般刹那间便出现在任我行面前! 银灰色的剑尖直刺向任我行的眉心,极近的距离甚至让他看清了剑身上雕刻精致的彼岸花暗纹。 任我行大惊, 他又连退三步, 扯着岳不群的手将一直被他拖拽着的岳不群拎起, 然后往身前一挡! 果然, 那急速接近的剑尖猛地停在了岳不群的额前一寸。 过于凌厉的剑气在岳不群的眉骨上划出一道血痕。 岳不群睁大双眼, 惊惧难忍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剑尖。 叶岑秋脸色未变,他略微收剑,手腕转动,轻轻挽了一个剑花。 下一瞬,叶岑秋脚尖在地上轻点,人影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的轻功! 任我行脸色大变,他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岳不群抛了出去。 叶岑秋速度不变,闪身便躲过了被扔过来的岳不群。 “接住。”叶岑秋那清冷的声音又在天门道长耳边响起。 方才看着叶岑秋精妙剑法看入了神的天门道长听到叶岑秋的声音后猛地反应过来,飞身接过了被抛出的岳不群。 “岳掌门,你感觉如何?”天门道长询问道。 岳不群的脸色灰白,实在是难看极了。 “无事。”岳不群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他的内力在刚刚那一瞬间便被任我行吸走了三成。 任我行最擅长的是吸星大法,也就是掌法,练得好的掌法自然是可以让自己的一双肉掌宛如钢铁般坚硬,可便是任我行再自信,也不敢以自己的一双肉掌去接叶岑秋的剑。 “你是何人?”任我行脸色冷肃,心中是极度的警惕,正道中何时出了这种人物! 他一边问叶岑秋问题,一边向着身后退去。 “忘川楼应钟。”叶岑秋淡淡道。 “应钟?!”任我行一惊,脸色难看。 不是说忘川楼主是个知命之年的老头吗? 今日他在岳不群带着的人中扫了一圈,本还以为忘川楼主也一起来的消息是错的,谁曾想到,不是消息是错的,而是这个人长得太过年轻。 已经无法再退了,任我行脚下一顿,一块石头被他的脚撞入了悬崖,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落入悬崖很快便消失在了云雾间。 日月神教建立在黑木崖上,今日决战的地点虽然不是黑木崖的顶峰,但也是在这座山上的一处悬崖边。 只因此处地势开阔。 “应楼主,我来助你!”岳不群咽下喉间涌上的血,高声道。 “不必。”转头看了一眼岳不群,叶岑秋道,“任教主虽是魔教,但终归是个枭雄,我并不想胜之不武。” “我一人足矣。”叶岑秋重新看向岳不群,手持长剑立在原地,他道,“任教主,请。” 岳不群脸色一变,不论若何,叶岑秋的这段话都有打他脸的嫌疑。 任我行一愣,随后仰天笑道:“那也好,便让我瞧一瞧,我与这传闻中的大宗师相差多远!” 笑声渐渐平息,任我行脸色忽的一肃,他运气在掌,体内还未吸收的内力在运转时带来阵阵痛意。 吸星大法固然可以吸收他人的内力,但也不是没有上限的,依照他现在的内力也不过可以吸干岳不群那种层次高手的内力,再超过便会给他自己带来危害。 可吸收来的内力也是需要时间来吸收的,如今面对叶岑秋这种难以抗衡的高手,任我行就只好强行吸收方才从岳不群身上吸来的内力。 “噗——”任我行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随意便抹去了嘴唇上的鲜血,抬头望向面前执剑的叶岑秋,目光锐利。 他能爬上日月神教教主的位置,又让江湖中这么多人惧怕,这一路上过来自然是手染无数人的鲜血。 江湖中人都明白,只要入了江湖就总有一天可能死在别人手里,他身处被称为魔教的日月神教中自然是更明白这个道理。 “请。”叶岑秋没有趁此动手,只是挽了一个剑花,淡淡道。 他的模样和动作都太过从容悠然,仿佛不是在与人殊死搏斗,而是在花间漫步,这种从容不可避免刺激到了任我行。 任我行心中起了一丝怒意,便是知晓自己不是叶岑秋的对手,但他的骄傲也难以接受如此轻视。 叶岑秋剑法精妙,招式不多,但变化多端。而任我行的掌法却是似拙实巧。 岳不群的武功确实不错,但是他不仅在境界上比不上叶岑秋,就连他的吸星大法也是需要肢体接触才有用。 叶岑秋的身法太快,他本就不敌,更不要说抓住叶岑秋了。 天门道长看的入神,就连岳不群也是暗自心惊。 岳不群心想:“看来刚开始任我行并未用全力,如此掌法,若是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对付。” 叶岑秋脸色冷淡,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他手下剑招极快,任我行被逼的不住往身后退。 叶岑秋瞧了眼岳不群身后的悬崖,他眸中一沉,挥剑便便朝着任我行劈去。 这一剑太快了、也无半分留手。 任我行瞳孔瞬间放大,叶岑秋的一剑劈在了他的肩上,一条胳膊随着一声惨叫应声落地,而胳膊的主人任我行却是被剑气掀翻,掉进了悬崖。 “夫君——”尖利凄惨的女声在任我行落下悬崖时突然响起。 叶岑秋转身看过去,是一个黑衣女子带着一群日月神教教众刚从山上赶过来。 那黑衣女子脸色苍白,看着像是久病不愈的模样。 叶岑秋随意挪开目光。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任我行的妻子。 任我行的妻子是蜀中三神门的传人,武功还算不错,但是在生任盈盈的时候难产,虽然勉强活了下来,但是身体却落下了极重的病根,常年缠绵于病榻,一身武功也废了个差不多。 “我要杀了你!”任我行的妻子眼睛通红,不管不顾的便想要杀了叶岑秋为任我行报仇,可她还未接近叶岑秋,便被岳不群一掌拍开。 “噗!”她可以说是毫无反抗能力,被岳不群拍开后便伏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晕倒了过去。 剩下的事叶岑秋也不插手了,没了任我行的日月神教便成了一盘散沙,有忠心的教徒还抱起了地上的任我行妻子,在一群其余教众的掩护下离开了这里。 “任我行已死,穷寇莫追。”定闲师太望着一众逃的逃,死的死的人们双手合十,闭眼道。 叶岑秋站在悬崖边,望着山下翻腾的云雾眉目冷淡。 “今日多谢应楼主了。”岳不群走了过来,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低声道。 悬崖边的风大,顺着吹上来的风岳不群闻到一股极其清雅的香气。 “不必言谢。”悬崖边的风实在是大,叶岑秋蹙眉取出一张手帕捂在口鼻处低咳了几声。 “父亲。”玉罗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他走过来接过叶岑秋手里的剑,然后扶住了他。 “回去吧。”叶岑秋侧头看了眼玉罗刹,神色平静的道。 “好。”玉罗刹含笑低声道。 两人看起来真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日月神教的事已了,叶岑秋便与其他人辞行了。 马车行驶在乡间小道难免颠簸,叶岑秋静静坐在位置上身形毫无晃动。 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叶岑秋打开任务榜。 上方【杀死岳不群,奖励名气值3000的任务】已经是变成了绿色,显示已完成。 第64章 叶岑秋道:“暮白。” 马车外驾驶马车的暮白闻声应了一声:“楼主。” 叶岑秋道:“停下。” “吁——”暮白听到叶岑秋的话, 立马拉住了缰绳,马车缓慢的停了下来。 “楼主,有什么事吗?”暮白帮着掀开帘子,问道。 “把暗格里的东西搬出来。”叶岑秋起身走出了马车, 环视里一圈落满雪花的天地。 马车内虽然温暖, 但久了总是会向往马车外新鲜的空气。 马儿见叶岑秋下来, 其中一匹马轻声打了个响鼻,把自己的头往叶岑秋身上蹭过去。 垂眸看着这匹往自己身上蹭的马, 叶岑秋沉默片刻伸手像揉啸月一样揉了揉它的头。 “也没有见你喂过这匹马, 为什么它这么喜欢你?”玉罗刹掀开帘子,便见到那匹马蹭在叶岑秋身上, 他饶有兴趣的问道。 叶岑秋沉默了一瞬, 这个问题要他回答他也不知道。 “楼主, 暗格里就只有一个人。”暮白有些纳闷的把一个独臂的男人抗在肩上抱了出来。 “好像是之前的那个任我行。”将肩上的人放下, 暮白说道。 “你要的人。”推开还在往他身上蹭的马头,叶岑秋转头对玉罗刹道。 暮白把人放下后,那人的脸终于露出来了,确实就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任我行。 “他不是死了吗?”玉罗刹有些惊讶,他看向叶岑秋。 那日他是亲眼看着任我行掉下山崖的。 可是... ... 玉罗刹眼睛一弯, 忽然笑道:“岑秋是专门为我留了他一命?” 他有些得意。 之前不去思考便算了, 但现在只要一想那也知道在这其中必然有叶岑秋动的手脚。 “借你一个时辰。”扫了眼玉罗刹, 叶岑秋冷冷道。 “不用一个时辰, 一会儿就好。”玉罗刹挑眉笑道。 叶岑秋颔首。 玉罗刹跳下马车,缓步走到被平放在地上的任我行面前。 暮白见此往后退了几步,给玉罗刹腾出位置。 玉罗刹半蹲下身, 只见他手指在任我行身上稍稍停顿了片刻, 方才还一直昏迷着的任我行顿时醒了过来。 叶岑秋只是站在边上看着。 那日他提早便命人在所以黑木崖的山崖下布下网, 所以他那日只是把任我行往悬崖上逼,没有直接杀了任我行。 在任我行掉下去后就会有人去把任我行救起来,然后送到他这里。 “三尸脑神丹的配方,本座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吧?”玉罗刹开口便直指自己的目的。 三尸脑神丹是日月神教中一种极为阴损的毒药,是教主用来控制门下教众用的。 这种毒药只要吃下,便一定要在每一年的端午节吃下解药,不然便会发狂,连自己的父母妻子也会抓来吃了。 他来这里的目的便是这个三尸脑神丹,现在叶岑秋把任我行送到他面前,确实是帮了他的忙。 为了让任我行安分一点,负责将他送过来的人对他下了不小的药量,以至于他被玉罗刹弄醒后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 “蜀中三神门的传人长得确实不错,你的女儿也是玉雪可爱... ...”玉罗刹见任我行没有说话,他悠然一笑,轻声道,“任教主总该是有些取舍能力的。” “你抓了她们!”任我行昏沉沉的脑袋闻言忽然一清,他目光一厉,咬牙看着玉罗刹。 叶岑秋也是看了眼玉罗刹。 他对任我行的妻女不感兴趣,也没有管过她们的情况。 没想到竟然是落在了玉罗刹手里。 “三尸脑神丹的配方和解药。”玉罗刹笑了笑,神色慵懒随意,可一双妖异的眼眸中却是一种视任我行为蝼蚁的藐视。 他根本没有吧任我行放在眼里。 他之前先是搜查了一遍任我行的房间和日月神教的暗室,但都没有从中找到三尸脑神丹的配方和解药。 他便猜测这配方和解药都没有纸质保存。 回到交战的的地方,他本是想从任我行的口中问,可没想到刚过去任我行便当着他的面从悬崖上落了下去。 无奈,他便只好命人抓了任我行的妻女。 可惜,询问过后任我行的妻子并不知道这些。 不过这回倒好,任我行的妻女也不算是白抓了。 “我告诉你三尸脑神丹的配方和解药,你就放了她们。”任我行看见了叶岑秋,他以为要这些的是叶岑秋,咬牙沉思片刻,他恨恨道。 有叶岑秋在,不要说他现在失了一臂,身上还有内伤,便是他全盛时刻也难以从他手中逃出。 “是什么让你以为你可以跟本座谈条件?”玉罗刹嗤笑道。 任我行道:“应楼主是个生意人,虽然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和您做生意,但我还是希望可以和应楼主做下这笔生意。” 便是他不肯说出三尸脑神丹的配方和解药又如何?这世上有的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行的方法 他知道自己必定是活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不如让他的妻女活下去。 叶岑秋没有说话,他现在既然把人给了玉罗刹自然就全权交给了他处理。 死死盯着叶岑秋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任我行眼中逐渐出现死寂。 “罢了,谁让本座跟岑秋说了一会儿就好呢。”玉罗刹起身,似笑非笑的俯视着躺在地上一声血污形容狼狈的任我行。 作为失败者,自然是不会有人给他专门治疗伤口,又为他换一身衣服的。 所以那日任我行是什么样掉下悬崖的,现在他的样子只会更加狼狈。 他道:“配方和解药拿来。” 任我行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玉罗刹的意思。 “我的妻女... ...” 任我行话为说完,玉罗刹便道:“本座一向说话算数。” “何况你没有和本座谈条件的资格。”第二次说这句话,玉罗刹话语中的危险和不耐烦已经是显而易见。 任我行开合了一下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沉默的片刻,他示意玉罗刹附耳过去,两人耳语片刻。 “啁——” 叶岑秋听到一声熟悉的啼鸣声,他抬头望向天空,碧空如洗的天空中一个小黑点正在向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 高高抬起左手,那抹黑色的身影猛地从空中俯冲下来,但在即将落下的瞬间它又缓缓减慢了速度,两只锐利有力的爪子在落到叶岑秋小手臂上时小心的收了力道,以免自己一不小心抓伤叶岑秋。 苍鹰极长的双翼在落下时带起的风冷冷的糊在了叶岑秋的脸上,额前的两缕碎发轻轻飘起。 它站在叶岑秋的手上,对着叶岑秋轻声叫了几声,一双黑亮的圆眼缓缓的转着。 叶岑秋心念一动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一块肉干。 系统空间里有前世留下来的一些肉干,可以提升宠物的等级和满足它们的饥饿。 这种系统出品的肉干或许是因为它的用处,那些宠物都格外喜欢。 肉干还未喂到苍鹰的嘴里,边上刚刚被叶岑秋推开的马儿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 它响亮的打了个响鼻,一双大眼睛的睫毛忽扇忽扇的看着叶岑秋,伸长着脖子要去够叶岑秋手里的肉干。 叶岑秋存了看戏的心态,他甚至没动,任由马儿从他手中叼走那块肉干。 见此,刚刚还一直安静呆在叶岑秋手臂上的苍鹰不满了,它照着马头便狠狠呼过去一翅膀。 “楼主,这匹马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暮白诧异的看着那匹马嚼了几口便把那块抢来的肉干吃了下去,“它怎么还吃肉?” “无事。”叶岑秋扫了一眼那匹马,他想起来了一点。 这匹马似乎先前意外吃到过他给啸月的肉干,或许是尝到了甜头,所以它才会如此异常。 “乖。”把苍鹰捞回来,叶岑秋重新喂了它一块肉干,手指从它黑亮光滑的羽毛上滑过。 虽然没有啸月摸着舒服,但也别有一番感觉。 摘下苍鹰爪子上的信,叶岑秋片刻便看完了这封信。 这是柳南霜转交的原随云的信。 信上大致便是说他想要让叶岑秋为他治眼睛,询问要什么代价。 “我好了。”玉罗刹问出了想要的,便不再看任我行一眼。 他这人确实一向说话算数,不过任我行的妻子在他抓住的时候就是重伤,不过一天就死了,所以其实他手里也就只有一个任我行的女儿而已。 “人还给你了,岑秋是要杀了他吗?”玉罗刹没有去看叶岑秋手里的信,而是伸手摸了一把叶岑秋手上的苍鹰。 “我可以代劳。”玉罗刹感受着手下光滑的羽毛眯着眼歪头看向叶岑秋。 “不用。”瞥了眼玉罗刹,叶岑秋又喂了苍鹰一块肉干后就将它放飞了。 苍鹰徘徊在上空并不离开,因为叶岑秋还未让它离开。 系统出品的宠物本身的武力值也不低,苍鹰从放出系统空间后就是散养的,平时还兼顾了给他送一些重要信件的任务。 放下的左手臂有些酸涩,叶岑秋为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好像胖了很多。 任我行根本就是放弃了抵抗,在加上身上的伤,此时的他看起来和死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叶岑秋一向不喜欢废话,既然无用了那就干脆点解决掉。 以指为剑,锋锐的剑气刹那间便干脆利落的划开了任我行的喉咙。 血液喷洒而出,转瞬间便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 他下手很快,没有什么痛感,不过两个呼吸间任我行便失去了呼吸。 打开任务榜,叶岑秋瞧着上面代表任我行的那个任务变成了已完成后才转身上了马车。 第65章 “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叶岑秋淡淡道。 回到马车里, 叶岑秋打开马车里面的暗格,取出了纸笔。 而外面的暮白则是在按照叶岑秋的吩咐拎起了任我行的尸体,将他埋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我看这个地方风景还不错, 希望你喜欢啊。”暮白犹豫半天, 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剑, 找了一根结实点的树枝给任我行挖了一个坑。 将任我行扔了进去, 暮白埋头把土又给全部填上。 “说来你还算好运的, 起码我家楼主会让人给你埋了,这江湖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暴尸荒野呢。”暮白埋完土,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我还不知道哪天我死了有没有其他人给我收尸呢。” 看了看脚边还未平整的土, 暮白又抬头望了望天空。 哪怕江湖里的日子其实没那么好混, 但他却从未后悔进这个江湖。 若是没有进这个江湖,想必他早就在多年前的那个冬天就饿死在街角了。 而现在虽然危险,但他吃得饱, 穿的暖,他还认识了楼主、南霜姐姐... ... 玉罗刹见叶岑秋拿出笔墨便适时的给他研起了墨。 天气太冷, 就连墨也没有从前好研磨。 侧头看了眼玉罗刹, 叶岑秋便默认了他为自己研墨的动作。 先前若是没有叶孤城,或许他会找一个好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原随云, 或者是等上几年, 等原随云真正建立了蝙蝠岛,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原随云。 可叶孤城的存在却让他改变了原本的打算。 笔尖轻轻沾了一点墨,叶岑秋手指捏着笔杆沉思片刻后才果断下笔。 无争山庄在整个江湖中都有不小的声誉,更是被称为武林第一世家。 现任庄主原东园虽然名声不显, 但江湖中许多人都欠着他的人情, 原随云作为他的独子, 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自然在整个江湖中都有着不低的地位。 原随云虽然因为眼盲的原因性格扭曲,但他的父亲却是个真正的正派人物。 放弃杀原随云的任务转而治好原随云的眼睛,他可以得到的不会比杀了原随云后得到的少。 既然如此,让原东园欠自己一个人情也不错。 不过原随云... ... 叶岑秋拿起写好的信,轻轻抖了抖,让上方的墨迹干的更快一点。 他虽然没有正式建立蝙蝠岛,但手下也已经建出了一个雏形。 蝙蝠岛,一个常人难以找到了海中小岛。 正好用来给忘川做总楼。 现在的这个小皇帝可不简单,早做打算也好。况且忘川总楼的现在位置确实不算隐蔽。 掀开帘子,叶岑秋看向天空上缓慢盘旋的苍鹰。 顿时,天空中的苍鹰就像听到了叶岑秋的号令,缓缓便降了下来。 停在了车窗的边沿,苍鹰用坚硬的鸟喙蹭了蹭叶岑秋的手。 将信封绑到苍鹰的爪子上,叶岑秋摸了摸它的翅膀,重新放下了帘子。 “楼主,走吗?”暮白不知何时回来了,他坐上马车,扭头对叶岑秋问道。 叶岑秋道:“走吧。” 雪又开始下了,马车缓缓前行,滚动的车轮在地上的冰雪留下一道笔直的印子。 人想要活着,本就没有那么容易。 叶岑秋动了动两条长腿,马车内虽然尽量布置的精细了,但却还是远远比不上家里。 这一年中他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这马车上度过,以他的身体本该待在家里好好养着,可惜,只要想活下去,他便只能如此的四处奔波、精心算计。 叶岑秋垂眸静静地翻看着手里的书籍,书已经快要看完了,他不急不缓的看着,很快便翻到了最后一页。 合上书籍,叶岑秋将书放好,转而拿起一把小刀,开始雕刻先前还未雕刻好的鬼工球。 拿着小刀的手虽然苍白冰冷,但却修长有力,当刀尖落在鬼工球上时他的手极稳。 鬼工球中雕刻三五层的很常见,但叶岑秋手里的这颗却已经雕刻了快十层了,他的手法纯熟,每一刀下去带出的弧度都柔和完美。 练剑的人都有一双很稳的手,他在闲暇时不喜欢擦剑,但他会去雕刻一些东西。 “暮兄弟!暮小兄弟!”外面隐约间有人叫着。 手中的刀一顿,叶岑秋很快便若无其事的落下了下一刀。 马车外赶车的暮白听见声音后勒住了马车,顺着声音望过去。 “怎么是他?”看清了人,暮白有些奇怪。 因为这人他认识,正是那个江湖中有名的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虽说认识,但他和陆小凤也不熟吧? “是谁?”暮白听到马车里叶岑秋问道。 “楼主,是陆小凤。”暮白回答道,“我看他这样子像是专门来找我们的。” “陆小凤?”这回就连叶岑秋也起来一丝好奇。 “暮小兄弟,应楼主在吗?”陆小凤见暮白停下马车,他立马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了马车旁。 他探着脑袋,想要看看自己要找的叶岑秋到底在不在马车里。 “你找我家楼主干什么?”暮白冷冷地看着陆小凤说道。 这个陆小凤可以说是有名的爱找麻烦,让他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 “世人皆知我陆小凤总是碰上麻烦事,今日来找应楼主自然是有事相求。”陆小凤嬉笑着搓了搓手道。 “有何事相求?陆小凤应该也知道找我帮忙是要银子的吧?”叶岑秋掀开帘子,饶有兴趣的看向陆小凤。 “我当然知道。”陆小凤挑着眉,连他嘴上的两撇小胡子都透出一股得意洋洋。 他道:“先前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应楼主向我要了一条缎带,曾经许诺我一个要求,不知可还算数?” 忘川是真的贵,若没有这个承诺... ...嘿嘿,那他也只好厚着脸皮来堵应楼主了,怎么样两人也算朋友了吧? 陆小凤心道。 “自然是算数的。”叶岑秋道,“外面风大,上马车来说。” 陆小凤自是没有意见的,叶岑秋一说便跟着上了马车。 这外面是真的冷啊,从他打听到叶岑秋可能会经过这里后他便已经连续好几天在这条路上蹲着了。 这几天真的是差点冻死他陆小凤。 他自觉这几天他真的是过的还不如司空摘星那猴精。 “说吧。”叶岑秋目光落在陆小凤的身上。 陆小凤一进马车便感觉到一阵暖气,顿时松了口气,可低头一看便发现马车里竟然除了叶岑秋还有一人。 陆小凤是好管闲事,但不是没有眼色,所以他当然不会说什么。 “我记得忘川曾经拍卖过罗刹牌?”陆小凤坐下,正色道。 “嗯。”一听这个问题,叶岑秋便猜到了陆小凤的来意,他颔首道,“最后罗刹牌回到了玉罗刹手里。” 陆小凤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继续道:“那罗刹牌在应楼主的手里待过,楼主应该知道真正的罗刹牌是什么样子吧?” 说着陆小凤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 这块玉牌由前年古玉雕琢而成,且雕工精巧,可在马车中的其他两人眼中,这块玉牌都是极其眼熟。 “罗刹牌?”叶岑秋瞧着陆小凤拿出的那块玉牌上浮现的几个字【罗刹牌(假)】。 “就是罗刹牌。”陆小凤小心翼翼地把玉牌递给叶岑秋,他现在的一条小命可是和这块玉牌绑在一起了。 他苦笑道:“还请应楼主给我看看这罗刹牌是不是真的。” 扫了眼边上懒洋洋倚靠在貂皮上,神情慵懒的玉罗刹,叶岑秋淡淡道:“假的。” 陆小凤闻言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样。 “果然。”陆小凤苦笑一声,喃喃道。 事情如此巧合,果然这块罗刹牌是假的。 “应楼主应该知道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暴毙的事了吧?”陆小凤收拾了一下心情,他道。 “知道。”叶岑秋瞧瞧某位“暴毙”的西方魔教教主,答道。 “玉罗刹一死,他的儿子玉天宝也被人秘密杀了,至此,这块罗刹牌就不仅仅只是一块玉牌了。”陆小凤叹气道,“现在江湖里的人都知道罗刹牌在我手里,他们为了这块玉牌,疯了一样的要从我手里得到这块玉牌。” “那就把这块罗刹牌丢出去,任由那些想要的人自行争夺。”陆小凤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好笑,叶岑秋淡淡道。 “可他们又怎么会相信我手中的罗刹牌是假的,他们只会觉得,是我私藏了真的罗刹牌。”陆小凤苦笑道。 事到如今他自然也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你今日堵到路上就是为了问这么一个问题?”叶岑秋毫无同情心,总的来说,若不是陆小凤好色又多管闲事,此事也不会这么容易落到他头上。 “自然不是。”陆小凤闻言连忙讪笑道,就这么问一个问题着实有些亏。 “我想请应楼主随我去一趟银钩赌坊。”陆小凤正色道。 马车外寒风呼啸,叶岑秋手指微动,指尖薄而锋利的小刀在他指尖任意翻飞。 马车中一时有些安静,陆小凤有些紧张地等着叶岑秋的回答 一旁从未开口的玉罗刹也是饶有兴趣的等着叶岑秋的决定。 “好。”终于,叶岑秋抬眸看向了陆小凤。 第66章 既然答应了陆小凤, 叶岑秋他们自然是转道准备去银钩赌坊。 一路上陆小凤跟叶岑秋讲了相关事情。 只道西方魔教教主传到中原不久后,便又传出西方魔教的少教主玉天宝出现在了银钩赌坊,传闻那罗刹牌就在玉天宝的身上。 最后也证明传闻并没有说错, 罗刹牌果真在玉天宝身上。 可惜, 玉罗刹一世英名, 竟有一个这么扶不上墙的儿子。 玉天宝嗜赌成性,他在把身上的金银珠宝输光之后竟然又把罗刹牌当做赌资抵押了出去,罗刹牌脱手,不久后玉天宝便被人给偷偷杀了。 后来意外之下,这块罗刹牌竟然落到了陆小凤的手里。 在得到这块罗刹牌的同时, 杀人越货、□□民女等不同的罪名几乎都同时落到了陆小凤身上。 现在的陆小凤一边被官府追查, 一边还要被一众想要罗刹牌的江湖人士追杀。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陆小凤只好蹚进这趟浑水里。 夜,银盘似的月亮挂在天空中, 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枝印在缓慢前行的马车上。 天气太冷, 这般寒冷的天气自然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在外面。 “吁——”暮白似乎发现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勒住了缰绳, 马车缓缓停下。 他的右手已经落到了腰间的长剑, 神情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陆小凤,罗刹牌拿来。”一道虽然苍老地声音带着内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个高手。 暮白更警惕了, 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地, 谨防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敌人。 马车内, 玉罗刹听到这道声音忽的坐起了一点身子。 “你身后跟来的?”叶岑秋打开地图, 看了眼上面一近两远的三个红点转头对陆小凤道。 “应该是。”陆小凤苦笑。 这段时间追杀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陆小凤。”衣着怪异的怪老头闪身落在了马车前, 他看都不看暮白对着马车便冷冷道, “罗刹牌拿来, 若是你不拿来, 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友人。” “我听闻陆小凤朋友多,我一个一个杀过去总能杀到你愿意用罗刹牌来换的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冰寒。 “请问阁下何人。”陆小凤叹气,他从马车里跳了出来,“您这方法可真真是掐住了我的软肋,可我陆小凤的友人可没几个简单的。” “我是西方魔教的护法长老,“岁寒三友”中的寒梅先生。”那老头的每个字都说的极慢。 听完寒梅的话,饶是陆小凤已经有了准备也是一惊。 竟然是岁寒三友。 “这个江湖中没有多少人会是我的对手,我不好杀你,但总是可以简简单单地将其他人的命捏在手里。”寒梅冷笑道,说完他右手一探,布满皱纹的手掌带着罡风直直抓向了一旁的暮白。 暮白一惊,好在他从未放松警惕。 他先是拔剑而出,锋锐的长剑被他往身前一挡,正好挡住了寒梅的一爪。 当手掌与长剑相交时竟然发出了一声金戈相交的声音,随后暮白手中的剑竟寸寸碎裂。 “咦?”寒梅的注意终于有几分落到了暮白身上。 暮白脸色难看的看着手中碎裂的长剑。 这把剑虽然不是什么好剑,却是陪了他最久的一把剑。 寒梅突如其来便动手是真的出乎陆小凤的意料。 果然是西方魔教的人,行事作风不能以常人来想。 陆小凤额前一滴冷汗落下,若只是他一人,他或许还不会那么紧张。 他陆小凤最是怕连累其他人。 暮白能挡下他的一招确实是出乎了寒梅的意料,但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不会将多余的精力浪费在暮白的身上。 “当着我的面对我的人动手,便是西方魔教的人是不是也太过嚣张了。”叶岑秋掀开帘子,露出的一张温润苍白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却还是难以让人起戒备之心。 “你是?”寒梅没有因为外貌就看轻叶岑秋。 能在西方魔教这种地方活到这个年岁,并坐上了护法长老的位置,寒梅自然有许多人都比不上的优点。 从不轻敌便是他的优点之一。 何况在江湖里越是看着弱小的人有时候越是可怕,比如老人、小孩,还有女人。 “想要罗刹牌?”没有理会寒梅的问题,叶岑秋转而看向陆小凤,向他伸出了手。 陆小凤愣了愣,但他一贯机灵,很快便明白了叶岑秋的意思,不做思考的便连忙将怀中的罗刹牌掏出来放到了叶岑秋手掌中。 洁白温润的玉牌捏住手中,叶岑秋将它放到眼前细细打量。 其实除去罗刹牌上所代表的西方魔教教主之位后,他手中现在这块玉牌本身的价值也不比罗刹牌差多少。 “若是你可以杀了我,那么这块罗刹牌就是你的了。”叶岑秋抬眸看向寒梅。 可他越是如此轻巧的模样,寒梅便越是忌惮。 但是罗刹牌对他的吸引实在是太大了,玉罗刹已死,玉天宝也没了。 现在只要谁可以拿到罗刹牌,并在正月初七西方魔教的重要门徒齐聚在昆仑山的时候手持罗刹牌出现,那么谁就可以成为执掌西方魔教,成为下一任教主。 这一切只要拿到罗刹牌,而罗刹牌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寒梅眸光微暗,现在孤松和枯竹就在不远处,他不过是先一步到这里,若是... ... 想到此处,寒梅不再犹豫,拔剑出鞘! 他拔剑的速度极快,快的让在他身侧一直看着的暮白也没有看清他拔剑的动作,只见剑光一闪,寒梅手中的剑便已经是剑尖直指叶岑秋的喉间。 这是致命的一击! 暮白瞳孔猛地一缩,但还未但他反应过来,现场的场景就出现了极大的反转。 这一剑是快,难以躲过。 可叶岑秋见过比他快的剑,就连他本身的剑也比寒梅快。 所以他能躲过。 刹那间,叶岑秋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剑光从他颈边擦过,带起一缕剑风,扬起了叶岑秋鬓边的碎发。 这一剑没有刺中叶岑秋,便直直的刺向了叶岑秋身后的玉罗刹。 玉罗刹本是出来看戏的,没想到这戏还有他的一份,他低笑一声,目光含笑的看向寒梅却让他呼吸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 这双眼睛 ... ... 寒梅在对上玉罗刹的眼睛是忽然浑身一冷,控制不住的想到那个死掉的可怕男人。 这种害怕甚至让他手中的剑都慢了一瞬。 “这便是令江湖中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岁寒三友”?我瞧着也没有很厉害啊。”玉罗刹右手轻轻抬起,随意极了的便用两指夹住剑尖。 如此毫不掩饰的嘲讽是个稍微有血性的都难忍,更不要说是寒梅了。 他心情稍定,再次看向玉罗刹的脸。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何况如此年轻,又怎么可能是那个男人。 可那双眼睛还是如幽灵般的徘徊在他的脑海中,这让他着实不想看到这个人。 还是罗刹牌重要。 寒梅对自己说。 于是剑势一转再次对上了叶岑秋。 玉罗刹也没做什么,反而顺着寒梅便松开了夹着剑尖的手指。 既然是为了出来看戏的,那便要从一而始终。 侧身躲过寒梅的又一剑,瞥见玉罗刹轻松看戏的模样叶岑秋忽的心中起了一丝不爽。 这种不爽让他歇了玩一玩的心理,叶岑秋垂眸看向从自己面前收回的剑,他右手飞快探出,轻巧的搭在寒梅的腕骨上,然后轻巧一转。 “咔哒——”一声。 寒梅手中的剑控制不住的从手中滑落,叶岑秋便适时的用左手给他接住了掉下来的剑。 然后是一道堪称耀眼的剑光! 瞬间的寂静。 叶岑秋没有看身后的寒梅,他随手就将手中刚刚夺过来的剑扔到了地上,然后取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双手。 陆小凤愣愣的看着寒梅眉心之间的血洞,他尚未反应过来。 “楼主!”暮白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捡起地上寒梅的剑两步便跨到了叶岑秋的身侧。 楼主还是这么厉害! “你的剑也该换了,这把剑若是顺手你可以直接拿去用,若是不喜欢,那就等会去的时候自己到楼里挑一把。”低头看了眼暮白手中方才还被自己随意丢掉的剑,叶岑秋淡淡道。 凡是江湖里有些名气的,他们手里的武器就不会有几个差的。 寒梅当然也是如此。 “你——!” 耳边听到莎莎的声响,叶岑秋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了刚刚赶来的枯竹和孤松两人。 枯竹和孤松睚眦欲裂的看着地上寒梅的尸体,心中难掩警惕。 方才他们虽然是晚到了一步,可叶岑秋最后那一剑却是让他们看见了的。 扪心自问。 这一剑他们也挡不住。 “你们是要为他报仇?”叶岑秋道,“或者说你们也想要罗刹牌。” 月光如练,躺在叶岑秋掌心的玉牌洁白莹润。 目光落在枯竹和孤松身上,叶岑秋眯起眼睛。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在所以人眼中是个恶人的人,因为这种人只要在他的任务榜上他便可以随意的就杀了。 第67章 枯竹听到叶岑秋的话, 顶着他的目光不由后退了一步。 身后的孤松扶了一下枯竹,沉吟道“见过前辈,方才多有得罪。” “不为他报仇了?”叶岑秋侧目看向孤松。 如此懂得进退, 那就无趣了。 “罗刹牌人人想要, 寒梅败于前辈的手中,我两并无理由报仇。”孤松道。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 但理由这种东西难道他们西方魔教的还会在意吗? “罗刹牌既然已经进了前辈的手里,我兄弟二人自知无半点胜算,便在此告辞。”孤松谨慎道。 话刚说完,孤松见叶岑秋没有说什么便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几步。 “大哥... ...”枯竹似有一些不满。 “走!”扯住枯竹,孤松低声道。 薄而锋锐的小刀从叶岑秋袖子里滑出, 捏着小刀的手指动了动。 “岑秋。”玉罗刹突然叫道。 叶岑秋指尖动作一顿,侧头看了过去。 就在这侧头的一瞬间,孤松和枯竹两人抓住机会,转身运起轻功便踏着带雪的树枝消失在了这里。 暮白愣了愣, 他转头看向叶岑秋:“楼主?” “走。”瞟了眼玉罗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叶岑秋道。 “楼主,那这具尸体... ...”暮白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还是习惯性问道。 “不用管。”地上的尸体仍旧躺在原地, 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在寒冷的天气下缓缓凝固。 “不用管?”暮白有些懵。 楼主不是杀了人后便会让人为他收尸的吗?今日怎么不了? “傻孩子,岁寒三友向来感情不错, 孤松和枯竹还在,自然会回来为他们收尸。”陆小凤倒是看了个明白, 拍了拍暮白的肩说道。 越过暮白,陆小凤想要进马车。 “你去赶车。”刚探进去一个头, 陆小凤就听到叶岑秋的这句话。 “让暮白进来。”叶岑秋接着道。 “啊?”这回轮到陆小凤傻了。 “不过几万两的缎带, 你陆小凤先是从我这得到罗刹牌是真是假的消息, 方才又让我为你处理了岁寒三友,接下来的几天估计还是麻烦不断。既然如此,为我赶马车又如何?”叶岑秋道。 顺着叶岑秋的思绪想下去,这回陆小凤也感觉确实是他占了大便宜。 更不要说其实缎带是皇帝给他的,他啥也没有付出过,只是顺手给了叶岑秋一条。 “应楼主言之有理,我去赶马车。”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点头笑道。 说着陆小凤重新退了出去。 玉罗刹看着不由笑了。 “你也想出去赶马车?”叶岑秋侧头看向玉罗刹轻声道。 “不、我不想。”玉罗刹笑容一僵,讪笑道。 定定的看着玉罗刹的脸,叶岑秋半天没有说话。 陆小凤出去不久后暮白终于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马车。 又赶了几天的路,马车终于在又一个夜晚赶到了目的地。 “哒... ... 哒... ...哒 ... ...” 昏暗的长巷里寂静无人,只有一盏灯挂在那里,马蹄声在整个长巷里回荡。 “就是这里?”打开车窗,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叶岑秋瞧着前方的那盏灯笼淡淡道。 那盏灯笼模样残破,斜斜的挂在一张窄小的门上。 一切动看着很寻常,除了那一盏灯笼下还接着一个在灯光下发亮的银勾。 银钩赌坊。 叶岑秋放下帘子。 马车外,陆小凤听到叶岑秋的话应道:“就是这里,应楼主你别看它外面破旧,里面可是与此完全不同。” 这银钩赌坊也算得上江湖里有些名气的消金窟。 跟着陆小凤进入银钩赌坊,叶岑秋看着面前灯光如昼、布置豪华的大厅默默打开了地图。 只见七八个鲜红的红点无比显眼的出现在上方。 倒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关掉地图,叶岑秋心中淡淡道。 眼前是奢华的布置、曼妙的美人,鼻尖是醉人的酒香、迷人的脂粉香,还有耳畔,那是银钱敲击的声音。 此处确实会是绝大多数人的天堂。 “陆小凤!”一人大笑着迎了上来,“果真是你。” “方玉飞?”陆小凤也是有些惊喜。 陆小凤朋友多,但能在此遇到朋友确实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你怎么在这里?”陆小凤问道。 “这家赌场是我妹夫开的。”方宇飞笑道。 闻言,陆小凤表情一僵,只因他之所以中计便是因为蓝胡子妻子的□□。 而现在方玉飞说蓝胡子是他的妹夫? 那之前那个冷若冰山的美人岂不就是方玉飞的妹妹? “你这是怎么了?”方玉飞见陆小凤有些表情不对,奇怪的问道。 “没事、没事。”陆小凤摆手讪笑道。 方玉飞也不在乎陆小凤这点奇怪,他揽住陆小凤,将他往另一边带过去:“今日你来这里我定要好好带你玩玩。” “哎,等等,这次还有人和我一起来... ...”陆小凤还没完了叶岑秋他们的存在。 “这三位都是与你同来的。”方玉飞动作一顿,好似才发现般的问道。 “那不如一起... ...”方玉飞目光一闪,笑着邀约。 “不必,你们自行去玩就好。”叶岑秋打断了方玉飞未说完的话。 叶岑秋拒绝同行的邀请后陆小凤便被方玉飞带走了。 赌坊的大厅来回走动的不止有男人,还有许多衣着富贵、徐娘半老的女人。 这种人有钱又有闲,也大胆,最喜欢的便是叶岑秋和陆小凤这类看着年轻好看的男人。 方玉飞本身长得也不错,方才他们五个人聚在一起时,大厅中几乎所有的女人目光都聚集在这里,现在方玉飞和陆小凤走了,虽然目光少了一部分,却还是多的很。 “少侠,可要赌上一局?”一身材火辣的美女婀娜的走了过来,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却还是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艳。 “赢了算你的,输的... ...算我的。”那美女走到叶岑秋身前停下,保养的很好的手指仍然是纤细白皙。 她言笑晏晏,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搭在叶岑秋的肩头。 玉罗刹视线含笑看着那条搭在叶岑秋肩头的手掌,墨绿的眸子幽暗深沉,近乎如墨。 “姑娘,可否向你询问一些问题。”叶岑秋低头与那女子对视,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点拒人千里却又异常勾人的冷调。 对上叶岑秋的眼睛,那女子愣了片刻,随后掩唇笑道:“自然是可以,郎君如此嘴甜,我已多年未听到有人称呼我为“姑娘”,便是冲着你这声姑娘,我也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多谢。”叶岑秋神色未变,他道,“姑娘可知方才把我朋友带走的那人?” “自然是知道的。”那女人将叶岑秋三人带到一个角落坐下。 “那个人时常来这里,来这里的绝大多数女人都被他勾搭过。”女人撑着脑袋,目光直直的落在叶岑秋的脸上。 “看。”忽然那个女人指了指陆小凤那边。 叶岑秋顺着女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男人正从背后拿着匕首偷袭方玉飞,但他武功明显不行,便是偷袭也是简简单单的就被方玉飞挡住了。 “招惹的女人太多,总是容易出事的。”那个女人指着那边的闹剧笑道。 “我听闻这里的老板娘是他的妹妹?”叶岑秋收回目光,接着问道。 “他们是如此对外说的,但要我看来啊——”女人闻言笑道,她拖长了声音对着叶岑秋眨了眨眼睛。 一时之间,她竟然像是年轻了好几岁,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感。 “姑娘?”叶岑秋蹙眉略带疑问的看向她,示意她接着说。 “要我看来,与其说他们是兄妹,不如说是情人!”那女人一锤定音,“他们的举止言谈可远远超过了一个兄妹的界限。” “超过了兄妹的界限... ...”叶岑秋若有所思。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这些所谓的剧情早已忘得差不多了,也只记了一些重要的事。 另一边。 “咦?”陆小凤忽然脚下步子一顿,看向了人群里的一个女人。 “怎么了?”方玉飞跟着陆小凤停下,顺着陆小凤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看到一个女人,一个年轻且美貌的女人。 方玉飞笑了,他懂,在爱好美色这边陆小凤也不比他差多少。 “看上了,还是你的哪个红颜知己?”方玉飞拍了拍陆小凤的肩,笑道。 “我陆小凤虽然红颜知己多,但这位可不是。”陆小凤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苦笑道。 虽是这么说的,陆小凤却还是脚下步子一转,向着那个女人走了过去。 “沙曼,你怎么在这里?”陆小凤挤过人群,拍了拍沙曼的肩,问道。 “陆小凤?”沙曼转过头,她也是有些惊讶陆小凤的出现,但还是笑道:“当然是听说你要死了,所以来为你收尸。” “这位是?”方玉飞也走了过来,这回离得近了。 他看着沙曼的脸莫名感觉有一些熟悉,可还未想起来是哪里感觉熟悉他便听到陆小凤回答。 “这是沙曼,先前我与她在京城相识。” “京城?”方玉飞闻言放下了心中的一丝不确定,笑着对陆小凤说道,“还说不是红颜知己,人家都为你从京城追到这里了。” 第68章 转头看向方玉飞, 沙曼淡淡道:“你好。” “你好。”方玉飞一愣,但他对美女一向脾气好,所以笑着点头道。 “陆小凤。”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沙曼听到有人叫陆小凤不由转头看过去, 是个美人。 一个美人当遇到一个同样长得美的女人总会起一些攀比心思,更不要说她们认识一个男人了。 于是沙曼将放在方玉飞身上的注意力都收了回来, 上前一步揽住了陆小凤的手, 她仰头看着陆小凤, 模样亲近的问道:“陆小凤, 她是谁?” 身上贴上来的身体温热柔软,若是平时陆小凤必定是难免心驰神往, 可现在的场面却是不由的让陆小凤头皮发麻。 “这位不会又是陆小凤的哪个红颜知己吧?”方玉香见此眸光闪动, 微微一笑, 道。 “方小姐。”陆小凤苦笑道。 他陆小凤总是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而最近这段时间里最狠的一个跟头便是因为这个方玉香。 就是因为她, 陆小凤现在才落得被无数人追杀的下场。 “东西呢?”方玉香含笑问道。 “当然拿到了。”陆小凤点头道。 他这段时间真的是连小命都要为了这块假玉牌丢掉了。 而他之所以掺和进这件事里,最开始就是因为方玉香的算计,后来便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玉香。”方玉飞见到方玉香叫了声她的名字。 “哥。”方玉香瞪了眼方玉飞,“你还知道来看我?” “这不是这段时间忙吗?我现在不是来了。”方玉飞笑道。 显然, 这两兄妹的感情很好。 哥? 落在方玉香身上的目光一顿, 沙曼眼中神色复杂又嘲讽。 ... ... “今晚多谢姑娘。”叶岑秋道。 虽是语调平平,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郑重。 “能和小郎君聊这么久我也很欢喜。”那女人笑道。 见陆小凤还在于那几人交谈,叶岑秋估摸着他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便拜托那女人在一会儿跟陆小凤说他们先走了。 走在昏暗的长巷里,潮湿的雾气裹挟了全身,也让的本就昏暗的长巷更加难以看清。 隐约间, 叶岑秋从朦胧的雾气里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如此场景, 深夜、白衣。 着实容易让人害怕。 还好, 在场的三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三人皆是不急不缓的走着,距离逐渐接近,叶岑秋也看清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衣着精细,戴着白狐披风的男人。 宫九。 叶岑秋认出了那个男人,在他看到沙曼的时候他就知道也该见到宫九了。 毕竟那块玉佩已经在他这里呆了这么久了。 “你是何人?”距离接近,但那男人却还是背对着他们,于是暮白瞧了瞧叶岑秋后上前一步高声问道,“为何挡在路上?” “忘川楼主,应钟?”背对着三人,宫九语气中带着轻微的疑问,不等有人回答,他转身道, “我的东西丢了,听闻就在应楼主的手里。” “你丢了什么东西?”暮白问。 “一块玉佩。”宫九面无表情,他目光静静的落在叶岑秋脸上,像是已经确定他便是忘川楼主,“我可以用银票买回来。” “楼主?”暮白有些不知道回什么,转头看向叶岑秋。 他那个时候不在,并不知道什么玉佩。 “你的玉佩在我这里,我可以还给你,但是还请九公子应允我一个承诺。”叶岑秋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武功都不低,自然是听清楚的。 宫九这人孤傲自负,手段狠辣,但他这人有一个优点,他极为信守承诺,在这一点上他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君子。 “好。”几乎没什么停顿,一听到叶岑秋的话宫九就答应了。 叶岑秋也没有犹豫,听到回答就拿出了之前赌场赢来的那块玉佩丢给了宫九。 接过玉佩,宫九低头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的后就收进了衣襟里。 “九公子下次还请保护好自己的玉佩。”见宫九对这玉佩的在乎,叶岑秋随口说道。 “银票给你。”宫九掏出一叠银票,看了一眼后,数都没数就甩给了叶岑秋。 接过宫九甩过来的银票,叶岑秋粗略估摸宫九给的这些银票有近一万两,于是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宫九好像不识数。 “不必,既然说好是一个承诺那便不需要这些银票。”叶岑秋重新把银票还给了宫九。 宫九接过叶岑秋丢回来的银票,愣了一会儿,随后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叶岑秋说出他的要求。 “进来我听闻江湖中竟然还有一个名为“隐形人”神秘组织,在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是一些一流高手,这些人在中原各地设计了多起劫案,多年下来借此便有了一大笔的财富,但神奇的是这么多起劫案做下来他们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叶岑秋道。 而当他提到“隐形人”时宫九的表情就开始有了变化。 手掌摩挲着玉佩,他看着叶岑秋,目光沉沉。 忘川楼主... ... 不在意宫九的目光,叶岑秋继续道:“对于这个组织的建立者我十分感兴趣,希望九公子可以为我引荐一番。” “你要见他?”宫九起了一丝兴趣。 他倒是没有想到忘川竟厉害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挖出了小老头的存在。 而更有趣的是他挖出了小老头的存在却还想要见他。 “一个同为大宗师的人,总是会让我起一些好奇。”叶岑秋淡淡道。 小老头吴明的存在实在是藏得深,便是他都是根据任务榜上显示的名气值判断他应该是大宗师。 至于剩下的消息便是他让忘川有意识的去查出来的。 “好,时机到了我便带你去见他。”既然叶岑秋可以说出“隐形人”这个组织,那么他判断出小老头是大宗师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宫九给出了承诺,叶岑秋也便没什么要与宫九说的了。 “沙曼在银钩赌坊,现在应该和陆小凤在一起。”叶岑秋与宫九擦肩而过,忽然他淡淡道。 “多谢。”宫九沉默一瞬,道。 他来此有为罗刹牌的原因,而他当然也知道沙曼跟着他过来的原因。 毕竟当初方玉飞将年幼的沙曼卖进青楼,是他将沙曼赎出来,然后带在身边。 叶岑秋没有反应,说完那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陆小凤总是败在女人身上,能有一些教训也好,最好改改他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毛病。 潮湿的雾气裹挟在身周,有一种轻微的黏腻感。 玉罗刹的视线一直落在叶岑秋身上,无时无刻不在身上的目光让叶岑秋从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竟然有了一点习惯。 “岑秋。”玉罗刹突然叫道。 “何事?”或许是因为这个雾,或许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总之叶岑秋莫名有些烦躁。 “这个送给你。”玉罗刹毫不在意叶岑秋的冷淡,拉起他的手往他手中放了一块玉牌。 叶岑秋眉心一跳,低头看着玉罗刹拉着自己的手,神色晦暗。 一次退让,便次次退让,底线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折辱践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对玉罗刹没有一开始的防备了。 “你在做什么?”掌心的玉牌十分眼熟,正是这段时间无数江湖人都在争夺的罗刹牌,而最主要的还是,他掌心的这块玉牌是真的。 “岑秋身边的桃花实在是太多了,本来我要是可以一直在岑秋身边守着便罢了,可惜我现在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为了让岑秋不忘记我,那就只好送一个让岑秋看见就可以想起我的东西了。”玉罗刹另一只手勾起叶岑秋的一缕发丝,凑到鼻尖闻了闻,语气听着没有几分正经,像极了玩笑。 可,即便他的话没有多少可信度,但手中的罗刹牌却是真的。 叶岑秋蹙眉,方才他看到两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虽然因为雾气的原因他没有看清是谁,但也可以猜出来或许与他们有关。 而且罗刹牌的事已经发酵了一段时间,也快到了要收网的时间了。 “本座还活着,这罗刹牌虽然珍贵却也不过是一块玉牌而已。”玉罗刹笑道。 “随你。”忽然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和动作太过亲密,叶岑秋拍掉了玉罗刹勾着自己发丝的手。 西方魔教是玉罗刹一手建立的,现如今发展到如此程度全靠玉罗刹的武力镇压,教中弟子成分复杂,若是玉罗刹可以一直活着,那么就这么下去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玉罗刹决心处理教中心怀不轨的教众,所以他布下了此局,让所以人以为他死了,借此引出那些需要去除的教众。 为此他还弄来了日月神教的三四脑神丹。 玉罗刹天赋高,手段强,但他的接任者却难以能如他这般优秀,所以他需要另一种控制教众的方法。 接任者... ... 叶岑秋突然想到玉罗刹的儿子。 玉天宝已死,但玉罗刹从未有过半分不忍或者是伤心。 他也记得玉天宝其实并不是玉罗刹的儿子,可到底谁才是玉罗刹的儿子? 第69章 钱并不是万能的, 但钱却是可以解决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麻烦。 此处客栈只有一家,也因为罗刹牌的事早已没有了空位。 但只要有钱,叶岑秋就可以随意买下一座房子, 当做临时的住所。 房子不算好,只是一座很简单的普通房子, 但它占地面积大,还带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已是深夜, 玉罗刹走后叶岑秋和暮白两人简单的洗漱之后便也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 叶岑秋半躺在藤椅上, 手中拿着一本书籍。 “应楼主,你们竟然昨日就这么抛下我一个人走了!”陆小凤翻墙而进,声音中满是笑意,明显并不对叶岑秋昨晚丢下他的做法有什么生气的。 “我想陆小凤在银钩赌坊这种地方应当是如鱼得水。”叶岑秋坐直了身体, 抬眸看向陆小凤,“何况昨日两位美人争相为你吃错, 风流花心的陆小凤应该是十分享受的。” 一听叶岑秋提到昨日的沙曼和方玉香, 陆小凤忽的表情一僵。 昨日的场面饶是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上下扫视了一遍陆小凤,叶岑秋眼尖的看见他衣袍上几处不明显的污渍, 还有动作时身体几处不自然的僵硬。 昨晚与其他人打了一架, 而且还是被打的一方。 叶岑秋简单下了定论。 “昨晚在银钩赌坊呆了这么久, 可有什么发现?”贴心的没有继续戳陆小凤伤口,叶岑秋合上手中的书,问。 “罗刹牌最初是出现在了银钩赌坊,在玉天宝将罗刹牌当赌注输出去后罗刹牌就落到了赌坊老板蓝胡子的手里, 可后来罗刹牌被蓝胡子的四个小妾合伙偷了出去, 最后这个罗刹牌被我找回, 但到手后却发现罗刹牌其实是假的。”一提到正事, 陆小凤也顾不上自己的哪一点心思了。 他先是梳理了一遍之前所有的信息。 叶岑秋颔首, 并无不同的意见,示意他继续。 “在我找到罗刹牌之前罗刹牌还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里,我不确定这罗刹牌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假的,后来我发现在罗刹牌的这件事里从始至终都有黑虎堂的插手。”陆小凤说着,神色间便有了一丝眉飞色舞,他享受这种抽丝剥茧的感觉。 “黑虎堂是江湖中迅速崛起的一个门派,他们与西方魔教向来不和。”叶岑秋视线放远,望着远处天际飞过的一只鸟儿道。 “是。”陆小凤点头道,“这是一个阴谋。” 没等叶岑秋说什么,陆小凤得意一笑,“我怀疑银钩赌坊的老板蓝胡子便是黑虎堂的堂主——飞天玉虎。” 陆小凤道:“最开始蓝胡子的四个妻妾偷走的罗刹牌就是假的,这只是他为了转移视线故意让她们偷走的。” 垂眸看向手里的书,鸦羽般的眼睫毛轻轻颤抖。 “可若是如此,那蓝胡子岂不是一开始便放弃了他的四个妻妾。”叶岑秋漫不经心的说道。 如此转移视线的做法,自然是一开始就注定了那四个妻妾死定了。 “那四个妻妾早已经老了,蓝胡子本就对之前的那四个妻妾厌倦了,又新得了方玉香这个美人,自然是将她们当做了弃子。”陆小凤闻言长叹了口气。 “如此了解,你莫非也是如此喜新厌旧?”叶岑秋此话只是调侃,对陆小凤自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陆小凤闻言也没有先前的那一点惆怅了,他笑道:“我对美人向来心软,不过一般都是那些美人不喜欢我了。毕竟美人总是有各种脾气的。” “说来我发现蓝胡子的那四个妻妾之一的唐可卿其实有磨镜之好。”说道这个陆小凤神色有些奇怪,显然,得到这个答案的过程实在不是什么让他觉得美好的事,“她似乎喜欢同是妻妾之一的李霞。” 当时他与李霞喝酒时两人开始有了一些暧昧,谁知唐可卿闯了进来,不说缘由便开始对他大打出手。 陆小凤从不对女人出手,更不会对美女出手,所以当时他是真的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 骤然听到这个秘密,叶岑秋迟缓的眨了眨眼睛,神色间却并未半点变化。 “所以你现在怀疑罗刹牌在蓝胡子的手里。”叶岑秋淡淡道。 “是。”陆小凤点头。 听到陆小凤的回答,叶岑秋道:“那我便告诉你一件事。” “方玉香其实是方玉飞的情人。”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传入陆小凤的耳朵里,却足以让陆小凤推翻之前的推论。 他瞳孔猛地一缩,惊声道:“方玉飞才是飞天玉虎?” 他看向叶岑秋,没有回应,但陆小凤却明白了。 他苦笑一声喃喃道:“如此一来,那便说的清了。” 陆小凤得到答案便赶着去处理事情。 叶岑秋在他离开后打开的任务榜,上面代表孤松和枯竹的两个任务都还在那里,那就是代表他们两个都还没有死。 看来玉罗刹还没对他们动手,不过现在陆小凤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想必也不远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下的藤椅,沉思片刻后叶岑秋再次躺下,翻开了手里的书。 等人聚齐,好戏上场了再说吧。 现在,不急。 申时,银钩赌坊。 与白天不同,热闹奢靡的赌坊到了白天异常寂静。 此时银钩赌坊的老板蓝胡子已死,死于他的“妻子”方玉香之手。 死于下毒。 陆小凤目光沉沉的看着方玉飞,此时的他仍是一脸不解与忧愁,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妹夫忽然死了而惊讶伤心。 “虽然银钩赌坊是晚上人才多,但白天就如此避客岂不是可惜。”宫九以手中折扇便轻巧的掀翻了几个挡住门口的打手,摇着扇子,一副清俊公子的模样。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沙曼。 见到宫九陆小凤脸色着实一僵,随后又很快恢复寻常。 此时就算是沙曼也吸引不到陆小凤的一点视线。 “老板这是死了?”宫九垂眸看着地上脸色青绿的尸体,淡淡道,“那确实应该避客。” “不过我瞧这里似乎很是热闹,可要我帮忙?”宫九瞥了眼陆小凤,神色平常,毫无异色。 “罗刹牌究竟是在谁的手里?”枯竹问道,一双凹陷但有神的眼睛紧紧盯着陆小凤。 被宫九看着,陆小凤莫名有些慌,他被枯竹一发问,连忙转而对方玉飞说道:“罗刹牌该是在你手里。” 骤然被陆小凤指着说罗刹牌在他身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在场所以人的目光,方玉飞神色不变,略带疑问的反问道:“为何你会这么说?” “你从来没有什么妹妹,方玉香其实是你的情人。”得到了叶岑秋的答案,陆小凤小心观察了几个时辰便也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我... ...”方玉飞想要说什么,却被孤松突如而来的动作打断。 孤松不想听他说什么,不管陆小凤说的对不对,见过以后便知分晓! 孤松一剑迅速向方玉飞刺去,枯竹与他配合多年,自然是一个眼神便懂了他要做什么,配合着在孤松动手时一手抢过方玉飞藏在身上的一个盒子。 先前孤松并不是为了杀方玉飞,只是想夺取他身上的东西,自然是没有下死手,所以纵然有些狼狈,但方玉飞还是并未受伤。 可当他站定,发现盒子落到了枯竹的手里时却是控制不住的脸色一变。 看了眼方玉飞的神色,枯竹垂眸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果然。 如陆小凤所言的一样,罗刹牌就在方玉飞的手里。 “如何?”陆小凤问。 在他的视角里,他看不见盒子里的东西。 “是罗刹牌。”枯竹冷冷道。 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脸色难看的方玉飞身上,忽然方玉飞脸色一变,大笑道:“陆小凤,看来你是早就怀疑我了。” “这就是你高看我了。”陆小凤道。 若不是叶岑秋或许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 “不,他其实有妹妹。”沙曼站在宫九身后,异常沉默,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眼中的仇恨不再掩饰。 这仇恨浓烈的甚至让她娇美的脸蛋都有些扭曲了。 陆小凤惊讶的看向沙曼,聪明如他,已经可以猜到沙曼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我就是他的妹妹,但我一直以来便日日夜夜想着该如何杀了他!”沙曼恨恨道,“我甚至暗暗发誓,只要有人可以杀了他,不管杀他的人是谁,又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他。” “是你?”看着沙曼的脸,方玉飞终于认出了先前他发现的那丝熟悉感是因为什么了,可即便认出沙曼,他也并无半点心虚之色。 他看了眼沙曼身后的宫九,笑道:“我竟然没想到你还没有死,如今能攀上这种人物也要多谢我当年将你卖进妓院吧?” 听到方玉飞的话,沙曼的脸越发扭曲。 “沙曼。”宫九先前一直是旁观,并未说什么,但他忽然叫了一声沙曼的名字。 瞬间,方才神色已经有了癫狂趋势的沙曼顿时一僵。 她深呼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她又是那个冷若冰霜的沙曼。 第70章 飞仙岛, 白云城。 叶孤城独自一人坐在正厅,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左手拿真丝帕子细细的擦拭着。 一张常年冷漠的脸上竟然可以看出几分温和认真。 “城主。”朝雨轻缓的推开门, 屈膝行礼后低声道, “西门庄主正在外面等您。” 听到朝雨的声音, 方才看着认真擦剑,实则有些出神的叶孤城才回过神来。 他竟然忘了先前与西门约好的论剑。 自回到白云城后, 因为两人都是爱剑之人, 他与西门吹雪便一直是一同晨起练剑, 然后在叶孤城处理好每日的事务后又有一个时辰的论剑。 这段时间, 两人时常一同论剑,不管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都有很大的收获。 “今日可是腊八?”叶孤城起身将剑收入剑鞘, 侧头看向朝雨问道。 “是。”朝雨闻言微笑道,“厨房今日还做了腊八粥, 城主可要尝尝。” 腊八粥这种东西叶孤城向来不喜欢吃所以朝雨便没有给叶孤城送来。 右手放在剑柄上,叶孤城手指微微收拢, “不必。” 朝雨含笑应了声。 城主虽然不喜欢吃, 但二少爷却是喜欢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叶孤城又道, “写一封信, 提醒岑秋除夕别忘了回来。” “是。”朝雨道。 越过朝雨,叶孤城向外走去, 今日他还未跟西门论剑。 “晚膳给西门送一份过去。”等叶孤城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站在原地的朝雨听到了他的声音。 低眉敛目,明知道叶孤城看不见,但朝雨还是屈膝行礼道:“是。” 城主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西门庄主这个朋友, 这么多年, 城主虽然不是没有朋友, 却重来没有如此重视过,竟会专门关心他的饮食。 “西门。”走到外面,清幽淡雅的梅香混合着雪的冷,以润物无声的姿态悄悄萦绕在身侧,叶孤城抬眸望去,在红艳的梅花树下看到那一抹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的白衣人。 “走。”西门吹雪本是执剑看着头顶的梅花,当他听到叶孤城的声音时他便收回的视线,转身看向叶孤城。 他没有问一向准时的叶孤城为什么迟到,只是以寻常的姿态淡淡道。 叶孤城点头,两人默契的转身向外走去。 叶孤城从小便习惯在海岸练剑,伴随着晨起的朝阳和不时拂过的海风。 而在西门吹雪来后,他便也习惯了在海边练剑。 ... ... “暮白。”叶岑秋合书坐起,衣袖里的罗刹牌在他坐起时不小心便滑了出来。 反应极快,叶岑秋伸手便接住了罗刹牌。 罗刹牌除了玉罗刹赋予在它身上的意义,本身也具有很大的收藏和鉴赏价值。 看着手中罗刹牌背面的梵经,叶岑秋手指轻轻的在上方摩挲了一下。 玉罗刹... ... 叶岑秋蹙眉,便是罗刹牌因为玉罗刹还活着的原因作用没有那么大,但它同时还有着一个“见罗刹牌如见教主”的作用。 罗刹牌现在在他手中,若是他要做什么,那哪怕是玉罗刹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 ...楼主?”暮白听到叶岑秋的声音,连忙用轻功跳了过来,但站在这儿有一会儿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楼主似乎在发呆? “银钩赌坊怎么样了?”叶岑秋将罗刹牌放进袖子,实际上这回是直接放进了背包里。 “下面刚递来消息,说枯竹和孤松已经进银钩赌坊了。”听到叶岑秋问自己,暮白也不想楼主为什么发呆了,回答道。 “传令下去,让他们准备接手银钩赌坊。”叶岑秋起身道。 “还有... ...”犹豫了一会儿,他又收回了还未说出口的话。 黑虎堂的势力在西方,忘川的主要势力是在中原,况且西方还有一个玉罗刹的西方魔教,没有必要。 叶岑秋道:“去银钩赌坊。” 银钩赌坊虽然没什么实力,但却是十分有钱。 ... ... “我算计了这么久,本以为我的计划已经是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败在了你陆小凤的手里。”方玉飞不在乎沙曼,他大笑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要做了就必定有漏洞。”陆小凤淡淡道。 方玉飞看向陆小凤:“你要杀我?” 陆小凤点头:“当然。”陆小凤点头。 方玉飞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我。” 陆小凤问:“为什么?” 方玉飞得意一笑:“因为我杀了丁香姨。” 陆小凤看着方玉飞,没有反驳。 因为他说的对。 “吱嘎——”银钩赌坊的大门忽的被人打开,暖黄色的阳光通过门缝照了进来。 暮白推开门,往边上一站,等到叶岑秋先走进去后才跟上去。 “方玉飞?”叶岑秋视线直直的就落到了方玉飞身上,虽是疑问的话,但他却并无半分想要回答的样子。 方玉飞皱眉看向叶岑秋,他自然是见过叶岑秋的,就在昨晚,他作为陆小凤的朋友一起来了银钩赌坊。 但昨日他们并没有交换名字。 他不需要方玉飞的回答,因为在他眼中方玉飞头顶的三个字再显眼不过。 右手将暮白递过来的剑从剑鞘中缓缓拔了出来,方玉飞仍然是皱眉看着叶岑秋。 因为叶岑秋是在是不像会武功的人,他的脚步沉重,行走间毫无学过武的迹象,但敏锐的感觉却让他意识到了四周其他人的异样。 当看到叶岑秋拔剑,枯竹和孤松不由后退一步,事实上从叶岑秋进来时他们就准备离开了。 反正罗刹牌现在已经到手。 他们猜测叶岑秋来此应该是发现了手中罗刹牌是假的,所以自知不是对手的枯竹和孤松从看见叶岑秋时便准备随时从这儿逃走。 枯竹与孤松对视一眼。 他们分开走,便是运气再不好,总有一人可以逃走。 “暮白。”瞥了眼枯竹和孤松,叶岑秋淡淡道。 接到叶岑秋的命令,暮白顿时往枯竹和孤松的那边看过去。 他是打不过,但拦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陆小凤见此也配合的帮忙盯着枯竹和孤松。 叶岑秋速度很慢,方玉飞一开始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但随着叶岑秋离他越来越近,他仿佛感觉到自己周身都被一股浓烈的杀意包裹住了。 这种杀意太过纯粹,也过于可怕,竟然让方玉飞脑中控住不住的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 猛地反应过来,方玉飞脸色一白,冷汗瞬间从额角滑落。 与人对战时失神,哪怕自己实力远胜对手,那也是大忌。 更不要说现在是方玉飞的实力远远低于叶岑秋了。 右手抬起,剑光闪过。 叶岑秋的动作很慢,但他的剑很快。 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倒下的身体,叶岑秋眼中情绪极淡。 “方玉飞!”方玉香一直没有说话,哪怕方玉飞的身份被猜穿。 因为自从她答应帮他勾引蓝胡子的时候她便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她没想到方玉飞竟然会死在她的面前。 “哈哈哈!”方玉香扑到方玉飞的身上,忽然她开始大笑起来,脸上却是眼泪爬满了一脸。 她又笑又哭,眼泪滑落到了嘴里,有些咸还有些涩。 于是她用手中的丝巾去擦。 “我为你办了这么多的事,我早知道一切结束后你为了让那些秘密不被人发现便会杀了我。”她的嘴角溢出鲜血,却不是红色,而是青绿色的。 因为她的丝巾上有毒,她就是靠这块丝巾给蓝胡子下的毒。 “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死在我之前... ...”她已经是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蹙眉看向方玉香,叶岑秋犹豫不过一秒,便挥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既然都不活了,那便给他添上一点名气值。 宫九自叶岑秋拔剑起就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岑秋。 忘川楼主擅长用剑,还是大宗师,他同样也是用剑的自然是有些好奇。 当看到叶岑秋刺出的第一剑时宫九便眼睛一亮。 沙曼看着地上方玉飞的尸体,一时眼底的仇恨都有些茫然了。 她赶到这里便是为了杀方玉飞,但当方玉飞如此简单的就死在她的眼前时她竟然有些茫然。 见方玉飞死在叶岑秋剑下,孤松和枯竹便已经知道不好了,于是他们同时出手,想要逃出这里。 人在死亡的威胁下本就会爆发出强大的潜力,更何况不论是暮白和陆小凤都是武功不如枯竹和孤松。 两人成功越过陆小凤和暮白,还没来得及高兴。 下一秒—— 黑暗中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裹着雾气的人影。 这道人影太过诡异,宛如民间传闻中的幽灵鬼魂,但也十分明显,令人一见到便想起那个人。 侧头看了一眼,叶岑秋当然是早知道玉罗刹在这里的。 甚至玉罗刹比他来的这里还要早,或许从一开始玉罗刹便全程在这里看着所有。 “!”陆小凤惊讶的看着那道出现的雾中人。 玉罗刹的出现惊到的不仅有陆小凤,更惊讶的事枯竹和孤松。 在他们的心中,玉罗刹早已成了不可跨越的神,当见到玉罗刹的那一瞬间他们便没有力气跑了。 他们僵在了原地,脑中的思绪足够他们想明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第71章 在西方魔教, 只要玉罗刹还活着就没有人敢背叛他。 也是因为玉罗刹“死了”,孤松和枯竹这类的人才敢觊觎教主之位。 身形一闪,叶岑秋出现在孤松和枯竹的身后。 雪亮的剑身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 从身后洞穿了两人的心脏。 剑太快, 枯竹僵硬的低头看向胸口出现的剑。 雪亮的剑身上鲜血沿着剑身正缓缓流向剑尖,然后滴落。 这把剑很眼熟, 是寒梅的。 枯竹眼中出现一丝恍然, 他知道只要这把剑拔出,不消片刻他便会流尽身上的血, 然后死亡。 看着叶岑秋顺畅的动作, 玉罗刹忽然笑了。 对于玉罗刹偶尔的犯病, 叶岑秋已经有了抗性,他转身看向全程旁观的宫九。 持剑垂在身侧的手手指轻轻动了动,叶岑秋将手中的剑递给过来的暮白。 宫九和沙曼, 两个人若是现在就杀了也就只有5000名气值, 实在亏的狠。 宫九的身后还有吴明,还有牛肉汤和他岛上的一群人。 暮白接过剑,将剑身的血抖落后收入了剑鞘里。 见到剑被收起来的动作,陆小凤不由松了口气。 拿剑的应楼主和没有拿剑的应楼主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看着应楼主的那张脸, 谁会想到他竟然如此杀伐果断。 宫九敏锐的感觉到了叶岑秋的目光, 顿时挑眉对上了叶岑秋的眼睛。 不发病的宫九一向是个教养极好的贵公子。 “应楼主。”宫九拱手行了一礼, 做足了后辈见到江湖中前辈应有的礼貌。 江湖这种地方向来强者为尊,叶岑秋比他强自然就是前辈。 “走。”收回视线, 叶岑秋对暮白说道。 暮白跟上。 陆小凤没有离开,不论如何方玉飞总是他朋友, 他想要等下为他收尸。 叶岑秋走了, 可在场的气氛却更加令人心惊胆寒, 因为玉罗刹还在这里。 “既然玉教主来了,那在下便先行离开,不打扰玉教主处理家事。”宫九是自傲,但他并不自大,对于大宗师实力的可怕想来没有几个人会有他这般了解。 玉罗刹既然没死,那西方魔教的教主之位也就与他们无关了。 玉罗刹对宫九不感兴趣,不过他对叶岑秋提到的宫九身后的大宗师——吴明,却是很有兴趣。 这个江湖对他来说已经无趣了太久,莫说是他晋升大宗师,便是他成为宗师的时候就已经是江湖中难遇敌手了。 便是这种无趣才让玉罗刹碰到了叶岑秋便一直缠在他身边,而现在他却从叶岑秋口中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位大宗师。 实在是十分有趣。 雾气中的玉罗刹唇畔弧度高高扬起。 被玉罗刹看着,宫九身上每一块肌肉都不由的紧绷了起来,暗自戒备。 见玉罗刹没有说话,宫九看向他,脸上露出一个令人舒适的的笑,然后缓缓后退。 直到退到门口,微微带着暖意的阳光落在身上宫九才有些放松,这一放松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都湿了。 他神色不变,心中却是开始猜测这应该是玉罗刹练的武功。 不过是视线而已,魔教的功法竟然如此诡谲。 玉罗刹的全身都被雾气包裹着,唯独那双诡异的不像人类的眼睛露在了外面。 沙曼跟着宫九,浑身僵硬的退出了银钩赌坊。 方才她不小心对上了玉罗刹的眼睛,那一瞬间恐惧笼罩了她的心头,但要她说自己是在害怕什么她却是说不出来。 “你便是陆小凤。”玉罗刹转头看向陆小凤。 他是玉公子的时候自是见过陆小凤的,可是玉罗刹却是不认识他的。 况且,他对陆小凤也是有几分兴趣的。 玉罗刹低笑一声。 当玉公子的时候他不好对陆小凤动手,但现在... ... 对上玉罗刹的眼睛,陆小凤猛地一愣,瞳孔瞬间放大。 见陆小凤的反应,玉罗刹不禁感觉到几分无趣。 不过如此而已,岑秋竟然把他当做了朋友?当然,他不会承认是因为他故意加深了魔功对人的影响力。 咦? 玉罗刹轻咦了一声,只见方才还神情混沌的陆小凤猛地摇了摇头。 他摇头的力道极大,似乎是想要晃掉脑中的什么东西。 “玉教主。”陆小凤摆脱了玉罗刹的控制,连忙后退了几步,低头躲开他的目光,抱拳苦笑道,“晚辈应该是没有得罪您吧?” 玉罗刹还是没有再次出手,以他的骄傲,自然是不会对一个小辈出手两次。 “怎么没有。” 他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你杀我儿玉天宝,又偷我教中宝物罗刹牌,如此,我们可算得上是深仇大恨了。” 他明知玉天宝的死于陆小凤无关,也知罗刹牌重头到尾都是假的,但他就是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 “玉教主,玉少教主的死实在与我无关。”陆小凤暗道倒霉,他就应该抱紧应楼主的大腿,再不济他就应该刚刚直接跟着应楼主离开,事后再寻人来为方玉飞收尸。 “至于罗刹牌,它便在枯竹身上。”他道。 冷嗤一声,玉罗刹瞟了眼地上枯竹的尸体。 他明知道罗刹牌是假的,自然不会去枯竹身上找。 扫了一眼陆小凤,玉罗刹的身影慢慢散去。 方玉飞死了,他也有事要去处理。 感觉到身上如芒在背的视线消失了,陆小凤才缓缓的抬头看向玉罗刹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先是玉罗刹原本站着的位置。 没有人? 陆小凤愣了一下,迅速抬头。 没有人! 把整个目光所及的地方都看了一圈,陆小凤都没有看到那道裹着雾气的身影。 不知何时玉罗刹竟然走了。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陆小凤还是长长呼了一口气。 忽然,他目光一顿,停在了枯竹微微凸起的衣襟处。 那是? 陆小凤蹙眉,向着枯竹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蹲下。 手指探入枯竹的衣襟,陆小凤摸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手指收拢,他果断的将盒子打开。 果然。 是罗刹牌。 陆小凤抿唇,此时的他已经意识到或许这一块罗刹牌也是假的了。 ... ... 回到住的地方,叶岑秋再次接到原随云寄过来的信。 他提笔回信。 他不是医生,但久病成医,通过这一世学的中医医术他或许可以试着给原随云换□□。 如果只是单纯的会中医他可能做不到,但他还有系统空间里的药,起码可以保证原随云的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差。 将信绑在苍鹰的爪子上,叶岑秋又惯例给它喂了一块肉干。 原随云做事有些不择手段,所以这封信会送到原东园的手里。 他估摸着原东园若是知道此事定会说将自己的眼睛换给原随云,不过他还没有这么无聊,他还在心中嘱咐只要是刚死的人可以换眼睛给原随云。 “楼主。”暮白敲门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小字条。 “边疆出事了。”他将字条递给叶岑秋,“先前朝廷送过去的粮草被大辽的几个武林高手偷偷烧了,没有粮草,这种天气边疆的士兵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叶岑秋接过字条,上面写的和暮白说的没什么区别。 看完字条,他手心合拢,脆弱的纸张瞬间在他的内力下化为齑粉。 五指张开,叶岑秋垂眸看着掌心落下的粉末。 看着掌心剩余少许的粉末,叶岑秋沉默片刻,缓缓道:“写信给南霜,让她取五十万两银子去购买粮草。” “楼主?!”暮白一惊,抬眸看向叶岑秋。 便是忘川,五十万两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来的。 “让她安排几个人,到时候我会一起护送这批粮草去边疆。”叶岑秋淡淡道,便是说着这样的话,他的眼中仍然是一贯的冷淡凉薄。 暮白抿唇,他不会反驳叶岑秋的任何决定。 “至于你。”叶岑秋看向暮白,从系统背包里拿出罗刹牌,“回忘川,到南霜那里带一个人去西方魔教。” 将罗刹牌递给暮白,连同给他的还有他写满了字的一封信。 在那封信里他详细的写了该怎么做。 整个忘川建立的时间不到十年,大多的事都需要他去处理,其中可以帮他的也就暮白和柳南霜,可暮白武功可以,在脑子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或许可以指望一下现在待在柳南霜身边的小东方不败。 叶岑秋脑中思绪不断翻转。 但东方不败现在还是太小,等到他可以帮忙或许还要几年。 原随云... ... 窗外听到一声鸟叫声,叶岑秋忽然想到了原随云。 武功合适,脑子也好用。 “明日你就出发。”今天的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叶岑秋道。 而他还要在这里等玉罗刹。 转身拿起今早未看完的书,叶岑秋躺到搬回房间里的藤椅上。 如玉的手指轻轻捏起一张书页翻过去。 暮白愣了一下看着叶岑秋已经若无旁人的看起了书,便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退了出去。 小心合上门,暮白这才低头看向手里的罗刹牌和那封信。 犹豫了一下,暮白便打开了信。 很快就看完了信,暮白眼睛微微睁大。 这... ... 第72章 暮白有些懵, 他是不喜欢动脑子,但却不是没脑子。 平时叶岑秋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所以他也猜到了他一直叫着的玉公子就是西方魔教的教主。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看来, 他本以为楼主和玉公子应该是关系不错的。 起码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可以和走楼主走这么近。 迟疑的再次看向手里的信, 暮白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的吧信折好放起来。 算了,听楼主的就好。 第二日清晨暮白早早出发,而少了暮白自然会有其他人定时给叶岑秋送饭菜。 白雪, 寒梅。 叶岑秋坐在窗边,不时有风将几片雪花吹进屋子里。 此时已经是暮白离开的第三天,而玉罗刹却还没过来。 叶岑秋垂眸安静的调制着手中的檀香。 他看书看得杂,昨日正好看了一本制香的便起了兴趣。 在中医中就有用香来疗疾养生,在他的身边零露便擅长此道。 不过他刚开始接触制香, 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可以自己制出香方。 叶岑秋小心的按照书上写的,放入相应的早已研磨成粉的香料。 搅拌均匀。 等到全部做好后他仔细的将香放入香炉, 用工具压出一个祥云图案, 然后点燃。 合上盖子,缥缈的烟从镂空的花纹里钻出,然后逐渐聚拢在上方形成一条白色的香线。 青烟袅袅, 鼻尖是混合着一丝草药香气的檀香。 看着眼前凝实的香线叶岑秋轻轻放下手中制香的工具。 还算成功。 好的香都是烟往上走,凝聚在一起。 “岑秋... ...”玉罗刹推门进来。 “要和我一起去边疆吗?”打断了玉罗刹还未出口的话,叶岑秋侧头看向进来的玉罗刹。 风雪不小, 就算是玉罗刹也难免沾染上一些雪花,屋内的温度比较暖和, 头上沾着的雪花慢慢化开, 变成小水珠从发丝上滑落。 玉罗刹一愣, 眸光微闪, 挑眉笑道:“好啊。” “那就今日出发。”得到了玉罗刹的回答, 叶岑秋起身道。 手下的人效率快,不消片刻便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但是因为屋外此时风雪还未停,所以叶岑秋决定再过一段时间,等风雪小一些再出发。 等了快一个时辰,雪终于小了下来,两人走到大门口。 “孩子... ...我的孩子,你在哪里啊... ...”幽怨哀愁的女声混在风中飘进叶岑秋的耳中,“为娘怎么找不到你... ...” 伴随着诡异的声音,还有不时的抽泣声,忽然,女声凄声尖叫了起来。 那凄厉的声音仿佛是堕入了地狱,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以接受,却又无法挽回的事实。 绝望,又无力。 “孩子... ...你、你怎么受伤了?”她低声呜咽着,“都是为娘没有保护好你... ...是哪个杀千刀的小贼偷走了我的孩子!.... ...孩子娘给你唱摇篮曲... ...” 脚步停顿了一下,叶岑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铺满白色的世界里,那一个道红色的身影格外显眼。 叶岑秋看着那道身影动作温柔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小心的拍着怀里孩子的辈,一张脸贴在襁褓边,像是在低声安慰些什么。 可良好的听力却让叶岑秋清楚的听见了那女人口中疯疯癫癫的话。 “谁啊?在我家门口又哭又叫的?”一个男人不耐烦的踩着雪,打开了自家的门,还未看见刚刚是谁鬼哭狼嚎便骂道,“这大冷天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其实他原本是懒得出来的,看自家女人说家里孩子害怕,他一瞧,确实。 他家女儿才刚出生六个月,白净白净的可讨人喜欢了。 舍不得让孩子害怕,他就匆匆套了一件厚棉袄就打算出来看看。 红衣女人还在颠三倒四的说些什么,口中不时发出一些诡异有凄厉的笑声,当听到男人的声音,她忽然顿住,抬头看向了他。 “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红衣女人语气焦急,神情却带着令人莫名发毛的温柔。 对上那女人的眼睛,男人不由愣了一些。 没想到这疯女人还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右脸上的三道疤破坏了美感。 “你的孩子不就在... ...”男人有些奇怪,可还是看着红衣女人怀里的孩子说,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顿住,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他愣愣的看着红衣女人怀里的孩子,嘴唇不停的发抖。 “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他长得可好看了。”红衣女人不在乎男人的反应,继续喃喃道,“对了,他的身上还有二十七个香疤。” “你为什么不说话?”红衣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满的起来,她狠狠的盯着男人的眼睛,厉声道,“是不是你偷得我的孩子!?” “不 ... ...不是、不是我。”一个人杀没杀过人的眼神是完全不同的,更何况是一个杀过不知多少人的疯子。 男人被吓了一跳,慌忙解释道。 可惜,一个疯子又怎么会听他的解释。 “是你!就是你偷了我的孩子!”红衣女人恶狠狠道,手中方才还温柔抱着的襁褓被她直直甩了出去,“我要杀了你!” 她五指成爪,身形在原地掠起,狠狠爪向男人的脖子。 男人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就本抓了个正着。 可即便他反应过来,一个普通农夫难道还能逃得过一个武林高手的杀手? 男人瞪大了双眼,拼命的扒着脖子上宛如铁棍的手掌。 “相公!”门又被打开,一个妇人见到门口的场景来不及反应,便焦急的冲了过去。 她是见丈夫这么久还没回来,所以出来看看。 红衣女人抓着男人的脖子,欣赏着他扭曲濒死的脸,诉说着自己的恨意。 “你放开我的相公!”妇人哭喊着去扯红衣女人抓在自己丈夫脖子上的手。 “... ...快走。”男人艰难的转动着眼珠,拼命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快走,带着我们的女儿,把门关好... ... “不... ...”妇人哭着不停摇头,她见动不了红衣女人的手,便转身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的往她身上扎,“放开我相公!” 这个簪子是她相公在他俩新婚时送的,是一根银簪,可以说他们全家就是这根簪子最贵,她平时也十分爱惜。 见到边上的人家出来,叶岑秋便意识到了不对。 后来见两人交谈的几句后,那个红衣女人似乎情绪越发不对,他便向那边走了几步。 变化就在一瞬间,那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扔掉了手里的孩子。 叶岑秋蹙眉,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抬手接过了那个被抛出的孩子。 低头想要探查怀中孩子的情况,便是这一低头,让他愣在了原地。 这个孩子早就死了,而且还是惨死。 瘦小的脸上一片青紫,虽然因为天气的缘故尸体并未腐烂,可这个孩子的一双眼睛却却是深深凹陷进眼眶,在眼眶的周围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因为刚刚的一抛一接,这个孩子身上包着的布已经有些松散开了,孩子的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光裸瘦弱的身躯上遍布的深黑色的伤,还有几道皮肉翻卷的伤口。 这个孩子怕是被折磨死的。 这么重的伤如果是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那也是难以忍受的。更不要说是一个毫无反手之力的襁褓婴儿。 叶岑秋抿唇将他身上的布拢了拢。 转眼,那个红衣女人已经抓住了男人的脖子,而他的妻子刚拔下头上的银簪。 这回距离近了,叶岑秋看清了那红衣女人头顶的名字——叶二娘。 叶岑秋难得起了怒气,看着那个名字,他眼底幽暗,墨色的瞳孔黑如深潭,不知其想。 叶二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多年的习武本能让她瞬间便反应过来那妇人的动作,她对着妇人微微一笑,另一只手随意一挥就将她打翻在地。 妇人倒地,叶二娘嬉笑一声,便打算直接捏断手中人的脖子。 她要报仇,哈哈哈!她要报仇! 手掌逐渐收拢,叶二娘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布满血丝,满是仇恨的眼睛。 忽然,身后一道风声传来,叶二娘瞳孔猛地一缩,松开了手掌,腰身柔韧的向后弯了下去。 一把画着彼岸花图案的扇子旋转着从她身体上方和那男人的鼻尖擦过。 叶二娘旋身而起,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一个一身青衣的男人一手抱着方才她丢出的孩子,一手从容的接过了旋转回来的折扇。 “叶二娘。”叶岑秋冷冷道。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抢我的孩子?”叶二娘直愣愣的看着叶岑秋手里的孩子。 叶岑秋不想和她玩什么装疯卖傻的戏码,他道:“我知道你的孩子在哪里。” 一听到叶岑秋的话,叶二娘忽然愣住,她僵硬的转着眼珠,看向叶岑秋,一双美目里先是浮出一丝泪光,后又转为凶戾。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孩子的下落?”她死死的盯着叶岑秋的眼睛,像是只要发现他是在说谎便会暴起杀人。 “忘川楼知天下事,自然也知道你儿子的下落。”叶岑秋淡淡道。 怀里抱着的孩子冰冷僵硬,叶岑秋垂眸将他换了个姿势。 他没抱过孩子,也不知道怎样的姿势才会让他舒服。 不过... ... 叶岑秋手指轻轻一抖,落在怀中孩子可怖脸上的目光平静无波。 已经死了,想来也不会嫌弃他抱的动作不舒服了。 第73章 “你是忘川的人?”叶二娘眼睛疯狂转动。 她伸手想要抓住叶岑秋, 却被躲过,“那你快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你快说,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这世间的所有都是要代价的, 想要知道答案,你总要给出让我满意的东西。”侧身避开, 叶岑秋道。 “银子, 我可以给你银子。”叶二娘目光落到妇人方才被她打翻时掉落在地上的银簪,她连忙蹲下捡起来,往叶岑秋手里塞。 “我知道忘川的消息要很多银子,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去找。”叶二娘连忙道。 男人缓过劲来, 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他的妻子见此不顾身体的疼痛爬着到了他身后, 抱住了他的上半身。 “相公, 你还好吗?”妇人手指颤抖的想要摸男人的脖子,可快要碰到的时候却又惶然的收回了手。 “簪子... ...”男人靠在妇人的身上,刚刚好看见叶二娘捡起地上的银簪递给叶岑秋。 “不要了, 我们不要了。”妇人费力的想要把男人扶起来,“我们先躲起来。” “我自己来。”男人勉强笑笑, 轻轻推开妇人, 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现在也不好受。 将妻子拉起来,两人小心的往家里躲进去。 他们当然知道一个普通的房子挡不住别人,可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而且他们的孩子还在里面。 “这些可不够。”银簪并不好看,尤其是在看惯了奇珍异宝的叶岑秋眼里更是异常简陋。 叶二娘闻言脸上的神情突然僵住, 眼睛盯着叶岑秋的脸, 轻声道, “那你要什么, 你身后那个人的命够吗?” 才走过来的玉罗刹骤然听到问题到了自己的身上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尤其是这个女人开口便说要杀自己。 “岑秋,你可要保护好我啊。”他眼波流转,说着对着叶岑秋露出了一个笑。 叶岑秋已经做到可以适时的无事玉罗刹,他对叶二娘淡淡道,“够。” 如果她有这个本事的话。 “方才还邀我同行,现在就要别人杀我,岑秋未免也太过无情了吧?”玉罗刹低笑道。 嗯,叶岑秋的这个回答他没什么意外。 “用你的命就好。”叶岑秋手中折扇刷的打开,过于近的距离让他几乎在瞬间就能割开叶二娘的喉咙。 可当折扇接近叶二娘的喉咙时叶岑秋突然动作停顿了一下。 就这么死了有些便宜她了。 折扇从她脖子擦过,叶二娘反应过来,顿时脚下发力,向后连退几步。 欺身而上,扇面打开,挡住了叶二娘射出的毒针。手指微动,手腕发力,叶岑秋合扇做剑,刺向她的面门。 叶二娘向后猛地下腰,起身成掌拍向叶岑秋拿扇子的手。 扇子打开,叶岑秋将它再次甩出,在扇子挡住叶二娘眼睛的一瞬间,他五指成掌,狠狠一掌打在叶二娘的丹田。 “噗——!!!”丹田被废的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的经脉,而比起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武功被废。 接住回来的扇子,叶岑秋合拢扇子,缓步走到叶二娘的面前。 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后,他右手以指为剑,无形的剑气瞬息便割断了叶二娘的手筋和脚筋。 从此以后,她不仅是没有武功,还再也不能行走了。 上前一步看了看叶岑秋抱着的小孩,玉罗刹眯着眼睛轻轻分开了他的嘴巴。 “舌头被割了。”他淡淡道。 叶岑秋低头看向玉罗刹分开的嘴,只见里面黑洞洞的,空无一物。 抱着怀里的孩子,叶岑秋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信号弹。 天色还早,信号弹的光并不明显,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两人赶到了这里。 “楼主。”两人单膝跪下,低声道。 “把她带给暮白,告诉他,人换成这个女的。”叶岑秋看了眼地上的叶二娘,她还清醒着,何况身上彻骨的痛也不允许她晕死过去。 慢条斯理的又从袖子了拿出一个瓷瓶,叶岑秋打开瓶塞,缓缓倒了一些在叶二娘的伤口上,“不要让她被别人杀了。” 不然可不算是死在他的手里。 “是。”两人架起叶二娘,将她拖着走了。 不过片刻,这片天地又恢复了宁静,除了地上些许被染红的雪证明了方才发生的事。 “这个孩子怎么办?”不用指望玉罗刹有什么伤心难过的情绪,与他而言这只是一个死凄惨的孩子而已,如果不是叶岑秋抱着,他或许不会分给这个尸体任何目光。 叶岑秋也算不上好人,甚至如果用前世的标准来说,他,还有这个江湖里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的人都是手染鲜血,需要执行死刑的人。 但人对幼崽天生的同情心却是连叶岑秋都难以避免。 何况。 叶岑秋抱着怀里的孩子走到刚刚那对夫妻的门前。 叶二娘杀这个孩子甚至不是寻仇,只是因为她失去了孩子就偷盗其他人的孩子玩弄,然后残忍杀掉。 这么多年死在她手里的都是无数无辜的小孩。 “开门。”叶岑秋敲了敲门。 门内,偷偷躲在门后的男人见此抖了抖,犹豫片刻后还是打开了门。 “这、这位少侠... ...”男人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妻子听到动静抱着自己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站在屋内看着门口的叶岑秋。 “将他好好安葬。”在古代,小孩子是没有坟墓的。 叶岑秋将怀里的孩子递给男人,连同刚刚叶二娘塞给他的银簪,然后又给他一块碎银。 “这个我不能要。”男人看到叶岑秋递过来的银子,连连摇头道,“刚刚是少侠救了我们,如果不是您,我与贱内定是活不下去了,既然这样,我又怎么可以收您的银子。” “感激就每年为他上些香火。”也不收回银子,叶岑秋道。 男人目光落到叶岑秋递过来的孩子脸上,僵硬的接了过去。 他不过是个普通百姓,看到这么凄惨的死相,哪怕明知道无事,也难免心里发毛。 男人一接过孩子,叶岑秋就转身走了。 时间也不早了,他也该出发了。 马车渐行渐远,男人经过一段时间适应,终于对怀里的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害怕了。 “相公,这个孩子... ...”妇人抱着孩子走过来,看了眼他怀里的孩子,又匆匆挪开目光。 “按照恩公说的,好好安葬吧。”男人长叹一口气,“也是可怜,看着和我们的女儿差不多大。” 听男人这么说,妇人愣了一下,转眼去看那个孩子。 不知为何,现在她发现这孩子也不是那么吓人了。 ... ... 几天后,一辆马车与停在官道附近的几十辆拉着粮草的马车相会了。 “楼主。” “应楼主。” 守着粮草的有两拨人,一波是忘川的,另一拨是小皇帝派来的军队。 去边关的路上要经过的关卡不少,与小皇帝明说会简单很多。 至于这些军队,如果能让小皇帝安心那也没什么,他当初既然决定了要做就一定想好了现在发生这些事情的可能。 况且。 有些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 送粮草这件事他是出于帮一把边关士兵的想法,但既然做了那就要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民间的名声,小皇帝的好感他都要接着这次机会拿到。 “辛苦了,出发吧。”叶岑秋从马车上下来,站在所有人的眼前,清冷但清晰的声音经过内力加持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是!” 忘川的人几乎都对叶岑秋有着无比的信任与崇拜,而其他的士兵知道这些粮草都是忘川出的钱自然也对叶岑秋这个楼主有着不小的好感。 一切顺利,车队缓缓在官道上前行。 十日后,车队已经到了离边关最近的一座城镇。 六娘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他们全家的粮食一天也不过一锅稀的看得清锅底的米汤。 可是这种米汤吃了跟喝水也没有什么区别,她每天都很饿。 本来他们每天还是有一些米饭的,但是家里的粮食都送给那些当兵的了,爹爹说那些人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娘说是因为那些当兵的他们现在才可以勉强活着,虽然很饿。 她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她知道之前有好多可凶的人把邻村的人都杀了,血流了一地,村里所以的粮食都被抢走了,她的朋友小花就是那个村的,她再也见不到了。 大雪呼啸,边关这里的雪向来风比雪大。 马车突然停住,车内的叶岑秋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他打开窗,掀起帘子。 “楼主,有个小姑娘晕倒在前面。”很快就有一个忘川的人前来回答叶岑秋的问。 “应该是饿晕的。”这个忘川的人在没进忘川前,见惯了身边饿死的人,所以他一眼便看出了那小女孩的情况。 走出马车,叶岑秋看到了他口中饿晕的小姑娘。 很瘦,细瘦的身体哪怕裹着一件破败的棉衣也壮不到那里去,露在外面的脸更是毫无小孩子应有的婴儿肥,反而脸颊凹陷,脸色蜡黄。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在古代,粮食本就稀缺,全国现在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吃不饱饭。 “给她一份粮食,将她送回家。”叶岑秋道。 “是。”一人听命抱起那个小姑娘。 殷山雲带着一小队人马守在兵营门口,他在等信里说好的粮草。 自从那次粮草被烧,军中就已经多日断粮,到此为止将士们吃的粮食都是边关附近的村庄百姓送过来的。 第74章 “殷兄, 那信中是说何时会粮草到?”李寻欢低咳几声,侧头笑着问。 “信中只说今日会到,但这几日风雪太大,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延迟。”殷山雲听见声音转头看过去,关心道,“寻欢, 你身体不好, 还是不要陪我在这里等着了。” 说起来,他和李寻欢也是相识多年。 当年李寻欢因为林诗音跟龙啸云的事,而隐居边关, 那时他也正好受命镇守边关, 两人机缘巧合相识后他也就知道了李寻欢身上发生的事情。 便是不久前李寻欢回中原的事, 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这个兄弟其他都好,就是感情方面过于优柔寡断。对于林诗英, 他既愧疚又放不下, 几年来一直故意糟蹋着自己的身体。 他就是怕李寻欢哪一天把自己的小命给弄没了,所以才劝他回中原, 见一见当年的故人,最好能趁此机会解了心结。 本以为这次离开或许要好几年后才能再见,没想到李寻欢一听边关出事,便赶了过来,与他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个名叫孙小红的姑娘。 殷山雲挺为李寻欢高兴的, 他看得出李寻欢此次回中原, 确实解开了其部分心结。 习武之人大多身强体壮, 如同李寻欢这种境界的武功高手极少会像他这样守着一副病弱的身躯, 虽说病根难治, 但只要李寻欢不心生抗拒,好好治疗,再多活十几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了,在边关住了这么多年,这儿的风雪我早已习惯,不碍事。”李寻欢笑道,眼角的皱纹轻轻皱起,眼中是令人心暖的温柔。 他的眼睛很漂亮,是一种能够传染他人的温柔和活力的眼睛。 “说来,我与这应楼主也算认识。”李寻欢眺望远方,仍然没有任何人影出现。 “哦?”殷山雲起了一丝好奇,难道这次回中原李寻欢还认识了忘川楼主? 他问道:“寻欢是怎么和应楼主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李寻欢轻笑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应该是他来收园子认识的。” “收园子?”殷山雲听到这个回答有些不明白。 “家父在世时,曾经为了救治兄长的病,将园子抵押给他。”李寻欢解释道。 殷山雲点头。 他是知道李寻欢的园子早被他送给了龙啸云,这么说来,此事跟李寻欢的关系不大。 “那寻欢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殷山雲问。 说实话,他对这个忘川楼主着实好奇。 听闻此次送粮草,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虽说江湖人士中也有不少爱国的,但像如此大手笔的,却是从未有过。 李寻欢,闻言沉思了一会儿,吐字清晰道,“他是个好人。” “好人?”殷山雲哭笑不得。 竟还有此种形容,不过在吕寻欢眼里,应该没有多少人是坏人吧。 “将军,送粮草的到了!”穿着军装的年轻士兵从远处跑过来,被寒风吹得发紫的脸上是足以感染任何人的喜悦。 “到了?”殷山雲也不跟李寻欢接着聊了,挥手惊喜道,“既然到了,那就跟我一起过去接应楼主。” “是!”几百个一起等在这里的士兵高声应道,白色的雾气在他们说话时从口中喷出。 此时如果有任何一人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那也能轻而易举的从他们的声音里感受到他们心中难掩的喜悦。 李行欢含笑,看着这群士兵们。 他知道他们因何而开心,不只是因为有了粮草,不用挨饿了,更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段时间所有粮食都是边关百姓忍着饥饿,他们送过来的。 他们对那些百姓心中有愧。 命人把那个饿晕的小姑娘送回家,叶岑秋推开车窗,掀起窗帘,全程看着路过的所有地方。 没有人,一个也没有。 但是当叶岑秋打开地图时却可以看见,周围的房子中确实是有人的。 他们只是不出来,因为天气寒冷,而且他们没有食物,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只能尽可能减少所有能消耗体力的行动。 风雪中,车队缓缓前行。 “应楼主,前面就是兵营了。”那队士兵中,领头的那个人走到叶岑秋的马车旁,说道。 “我知晓了。”叶岑秋放下窗帘,合起窗,然后起身掀开帘子。 “楼主。”马车外驾车的人也是忘川的,他见叶岑秋出来,往边上挪了一点,叫道。 “嗯。”叶岑秋略微颔首。 站在马车上,他见到不远处迎面过来的一队士兵。 “应楼主。”殷山雲带着人在车队对面停住,他抱拳,认真道,“末将殷山雲,此次多谢应楼主出手相助。” “殷将军。”出于礼仪,叶岑秋从马车上下来,与殷山雲对面而立。 “应楼主。”李寻欢也打了个招呼。 “李探花。”叶岑秋侧头看向李寻欢,神色平静道。 “这些粮草……”殷山雲看着眼前一车车粮草,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 “殷将军可以现在就让人把粮草拉进军营里。”叶岑秋淡淡道。 “好!”殷山雲闻言眼睛一亮,看着挺英武的一个人笑的透出几分傻气。 得到了叶岑秋的话,他顿时挥手让身后的士兵们赶紧帮着将粮草运进兵营里。 一群士兵喜笑颜开地纷纷涌向拉着粮草的马车,此时,哪怕是腹中饥饿也抵挡不住他们浑身无处使的劲儿。 “需要我给你暖手吗?”玉罗刹站在叶岑秋身侧,见他拢了拢斗篷,便凑上前去,笑道。 侧头看了眼玉罗刹,叶岑秋抬步跟着前方已经拉着粮草往前走的士兵们一起向着兵营走去。 玉罗刹的功法属于阴性,他本身的体温本就低于寻常人,要他给自己暖手,恐怕要耗费不少内力。 何况,他也不喜欢与人过于密切的接触。 叶岑秋重新拉了拉身上厚重的斗篷,让全身上下除了脸都被牢牢笼罩在里面,一点风都透不进去。就是脸,也有小半张被埋在蓬松的狐狸毛里。 “兵营里条件艰苦,可能要委屈应楼主了。”殷山雲领着叶岑秋到一个帐篷前。 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其他帐篷,叶岑秋也明白这个帐篷应当是他们专门给自己弄的。 他道:“多谢。” “应楼主千万不要谢我,这是我们应当做的。”殷山雲严肃道。 这么点时间里,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忘川楼主怕是身体和李寻欢一样,都不好。 叶岑秋不再言语,跟着殷山雲进了帐篷。 “因为事先不知道还有其他人,所以这位小兄弟怕是要和应楼主住一起。”殷山雲的话是对玉罗刹说的。 他见玉罗刹跟叶岑秋同坐一辆马车,想是身份不低,但是兵营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材料可以在建一个帐篷了。 帐篷不算很大,但材料用的却是还算不错的,起码比起边上普通的帐篷,这个帐篷确实用的材料厚实,进了帐篷以后,便感觉不到外界的风雪。 “无事,我与父亲同住一起便好。”玉罗刹一听此话便笑道。 “这位是少楼主?”殷山雲有些惊了,实在是叶岑秋瞧着过于年轻。 叶岑秋没有反驳,只是看了一眼玉罗刹。 他还不至于为了此事又麻烦这些人专门给他再建一座帐篷。 “殷将军若是有事,便去忙吧。”叶岑秋垂眸坐到床上。 殷山雲也确实是忙,听到叶岑秋这么说便也借机离开了。 此时已经接近除夕了,就在前几日他接到了叶孤城的来信,是询问他除夕是否要回去的。 叶岑秋写了一封信,告知了叶孤城他要前去边关,除夕应当是赶不回去了。 与叶岑秋他们分开,李寻欢回到自己的那个帐篷,里面那个熟悉极了的身影见他进来,抬头便道:“接到粮草了吗?” “接到了。”李寻欢点点头道。 “那便好,先把衣服脱掉吧。”孙小红说着上前把李寻欢外面的那件衣服脱掉。 风雪太大,李寻欢的衣服上已经落了不少雪花,一进帐篷,帐篷里的暖气就使得这些雪花开始化开,渐渐打湿了外面的这件衣服。 “有了粮草,我们便不用再顾及什么。”孙小红一边抖落从李寻欢身上脱下衣服上的雪花,一边说着。 李寻欢有些发愣的,任由孙小红动作,听到她说话时才反应过来,笑了笑。 便是如今,他都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孙小红发展的,现在这个情况。 “殷兄的意思是分一部分粮草去给边关城镇的那些百姓。”李寻欢道。 孙小红将衣服放到火盆边上烤着,对于这种决定,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说实话,那日见到那些边关百姓接连冒着大雪,捧着自己家中所剩不多的量是送到兵营,她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从那些百姓消瘦的脸上,她可以明显的看出他们其实也很饿。 “虽然此次粮草被烧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是无可否认,如此情况,若是我们将大辽的粮草也烧了,或许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便会退兵。”李寻欢低声道。 世人常说,武功高强之辈可以在战场中千里之外,便取敌人首级。 虽是夸张,但是如果是偷偷摸进敌人兵营的这种事,也未尝做不到。 问题就是,大辽的兵营中其实也有许多武林高手。 第75章 先前我方粮草被烧, 就是输在了我方兵营里没有什么武林高手。 不过现在…… 孙小红看了眼李寻欢,她道:“我们可以去找那位应楼主一起商量一下。” …… 今日已是大寒,慕白骑着一只骆驼正火急火燎的往昆仑山那边赶, 骆驼的后面还背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他正在赶往昆仑山的西方魔教。 正月初七,只要谁能在这一天带着罗刹牌出现在昆仑山的大光明境,那么谁就能成为西方魔教的教主。 他听从楼主的命令,带着身后的这个女人赶往昆仑山, 势必要在正月初七将她推上西方魔教教主的位置。 …… 天色已晚,兵营里四处点着照明的篝火,暖红色的火焰在风中跳跃, 给整个兵营都染上了一层暖色。 “应楼主,小女子名为孙小红, 与李寻欢同行,有事相商,不知可否进去?”孙小红和李寻欢两人站在叶岑秋的帐篷外, 询问道。 帐篷内。 玉罗刹搂着叶岑秋的腰, 感受着手下柔韧的触感,他抱着叶岑秋腰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心想, 明明叶岑秋穿的挺厚, 腰抱起来倒是感觉很细。 他的脑中不合时宜的出现叶岑秋没穿衣服的样子。 皮肤白皙,削肩窄腰, 还有水中若隐若现的下半身…… 玉罗刹忽然有些喉咙一紧, 目光落在叶岑秋仅仅露出一些的白皙皮肤上。 叶岑秋衣服层层叠叠, 穿了好几件,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仅仅能看见一些若隐若现的锁骨。 可惜的叹了口气, 玉罗刹强迫自己将脑中的画面清去。 要是早知今日,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秋桑落”的时候就应该仔细的看清楚, 然后在事后把那幅场景画出来,挂在他的密室里。 越想越觉得可惜,而且那个时候的叶岑秋也更好欺负些,不像现在…… 玉罗刹认识叶岑秋的时间也不短了,他能明显的感觉出来叶岑秋的身体确实在逐渐好转。 “你在想什么?”叶岑秋额角青筋直跳,他一手捏起玉罗刹的下颌,逼迫着他把视线从原来的地方挪开。 顺着叶岑秋的手,玉罗刹抬头对上叶岑秋的眼睛,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在想怎么才能扒开岑秋的衣服。” 静静的看了玉罗刹半响,叶岑秋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任何玩笑的意思。 他是真的这么想。 “放开。”墨色的眼瞳中毫无波澜,叶岑秋抬手拉开玉罗刹搂在自己腰上的手,用力将他推开。 被叶岑秋推开,玉罗刹也没再做纠缠,识趣的便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见玉罗刹终于安静了,叶岑秋侧身对帐篷外道:“请进。” 孙小红率先掀开帐篷进来,她的爷爷是天机榜上第一名的天机老人,常年跟着爷爷走南闯北她习惯了到一个地方就观察周围的样子。 而此时,她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应楼主,先前我忘了,这是之前答应还您的银子。”孙小红的思绪给李寻欢的一句话打断了。 只见李寻欢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了叶岑秋。 之前他说过会将园子的钱赔给叶岑秋,虽然是有些迟了,但他还是记着这件事。 伸手接过李寻欢递过来的银子,叶岑秋将这叠银子放进了衣袖。 其实之前他并说过,这些银子不需要他们还了,是李寻欢坚持要还。 他也不是什么大好人,既然有人坚持着要还他银子,他也不会不收。 “你们来此就是为了还我银子?”收好银票,叶岑秋抬眸看向两人。 “并非只为此事。”李寻欢道,“其实此次前来我们是为了找应楼主商量该怎么对付大辽的军队。” “这种事情你们应该去找殷将军商量。”叶岑秋没拒绝,也没答应。 “当然是应该跟殷将军商量。”这回是孙小红说话,她道,“但殷将军近日来事务繁忙,我们便想着先协商一番,确定好了计划,再去与殷将军商量。” “说吧。”听他俩说完,叶岑秋在玉罗刹边上的椅子坐下。 李寻欢和孙小红两人见叶岑秋坐下,也跟着坐在了两人对面。 李寻欢道:“天寒地冻,不管是我方还是敌方,都是粮草稀缺的状态。先前我方粮草被烧,险些便要不战而败,但幸亏有边关百姓的相助。可是大辽不同,他们本就是游牧民族,到了冬天,他们的粮草只会更少,一旦他们没有了粮草我们便能大大提高战胜的几率。” 孙小红道:“他们的城墙建的很高,防守也很森严,但是如果有武林高手,只要小心一些,便有很大的几率能摸进去。” “所以你们两现在是想来说服我们陪你去烧敌方的粮草?”玉罗刹起了兴趣,撑着脑袋,目光在李寻欢和孙小红之间缓慢移动。 “是。”李寻欢点头道,“我之前便打探过,大辽这次来了不少武林高手,如果是我和孙姑娘两人去的话,或许能够成功,但却肯定不能全身而退。” “如果你们是担心这个的话,那便过两日就好。”叶岑秋淡淡道,“中原武林已经知道了边关发生了事情,少林寺已经有十几名弟子正在赶往这里,其他各路英雄豪杰也有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 “按照时间来算,最多再过三天,那些人也就差不多到边关了。”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李寻欢,叶岑秋道。 字条上面是忘川递给他的消息。 “那我们就再等三日。”看完手里的字条,李寻欢惊喜道。 本来要是没有叶岑秋他们到来,或许他现在已经决定一个人冒险去烧敌方的粮草了。 而现在叶岑秋送来粮草,中原武林又有各路英雄豪杰在赶来的路上。 他敢断言,只要那些英雄豪杰到了边关,此战,他们必胜! 萧峰浑浑噩噩的守在阿朱的墓旁,他靠在墓碑上,仰头灌下了大口的酒,醇香的酒液划过舌尖,从喉咙流过,然后落进胃里。 萧峰感觉有些微醺,他随手便将手中喝完的酒坛扔掉,陶瓷的酒坛撞在竹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酒坛应声而碎。 萧峰转头缓慢地看了一眼碎掉的酒坛,又转身靠在了墓碑上。 而他靠着的墓碑上面写着“爱妻阿朱之墓”。 阿朱死了,是被他失手打死的。 他不明白阿朱为什么要易容成段正淳的样子。 “康敏。”萧峰口中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目光猩红。 就是这个女人,她先是陷害自己杀了她丈夫,现在又谎骗阿朱易容成他杀父仇人段正淳的样子,害得他失手杀了阿朱。 他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萧峰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只白鸽在空中盘旋两圈后缓缓落下,它落在了萧峰的身前,两只红色的小爪子在地上跳了两下,落在了萧峰的大腿上。 萧峰愣怔了一秒,缓缓伸出手,捏住了鸽子。 他认识这只鸽子,是少林寺的,应该是他的二弟虚竹给他写的信。 脸上表情无悲无喜,萧峰慢慢的摘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从中抽出一张字条。 半晌,萧峰垂手落在地上,纸条从他手心滚落。 边疆粮草被大辽所烧,那又与他有何干呢?他本就是契丹人啊。 心中这么想着,萧峰却苦笑着。 他的脑中回想着师父汪剑通一直教导的忠君爱国,还有自己几十年来的所作所为,终究还是长叹一声,从地上坐起,对着空中一声大吼。 他在发泄着心中的怒气和怨气。 …… 冒着风雪,日夜兼程,萧峰终于感到了边关。 他抬头看着城门上的三个字“雁门关”。 他对这里自然是十分熟悉。 在他还是丐帮帮主的时候,曾经多次带领帮中兄弟前去大辽打探军情,然后事后又将消息传递给我方将士们。 可惜…… 萧峰苦笑一声,低头将脑袋埋进衣领里。 这里的风雪太大。 自从那天和叶岑秋提过火烧粮草的事情后已经过了三日,这三天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各路英雄,便是来人最多的少林也在刚刚到了。 “既然都来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来商讨一下火烧大辽粮草的事情。”殷山雲还是知道了李寻欢他们的提议,他将众人召齐,围坐在一张长桌上。 殷山雲位于上位,叶岑秋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玉罗刹坐在他的边上,而叶岑秋对面坐的就是少林的玄悲大师。 “大辽虽然来防守森严,但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探查,发现他们晚上换班时中间大概会有一炷香左右的空挡。”殷山雲开口道。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坐下有人点头道。 其他的人闻言也纷纷点头。 “但是他们城墙建的高,想要在一炷香内,不发出任何动静就摸进去,轻功不好的,根本做不到。”有人发话道。 “阿弥陀佛。”玄悲大师合掌轻道了一声佛号,“老衲可当作其中一人。” 少林的轻功“一苇渡江”可是江湖闻名,传闻练到顶级,便可以踩在一根芦苇上,漂过长江。 “我也可以。”李寻欢笑道。 因为来过此地不止一次的原因,守在兵营门口的士兵便领着刚到的萧峰到了他们议事的帐篷前。 第76章 站在帐篷, 萧峰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掀开帐篷走进去。 见有人进来,帐篷内的众人停下了讨论,齐齐向着刚进来的萧峰看过去。 “原来是乔帮主!”见到是萧峰, 殷山雲眼睛一亮, 站起身来道。 “殷将军。”萧峰对着殷山雲打了声招呼, 他淡淡道, “我已经不是帮主,而且我现在叫萧峰。” 话音刚落下,萧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 对上他目光的人有的淡定点头,有的暗暗移开目光。 他们不像殷山雲, 远在边关, 又不是江湖中人,所有对江湖里的消息不清楚。 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萧峰身上发生的事,甚至有些人在其中还参过一脚。 殷山雲愣了一下,很快便如无其事的笑道:“这次萧兄弟可是来晚了,你等一下,我让人再添一张椅子。” 说着殷山雲起身便要走出帐篷。 “不必麻烦殷将军。”萧峰拦下了殷山雲, 道,“我坐这里就好。” 他说完径直走到末尾的一张椅子坐下。 见萧峰坐下,殷山雲也不再说什么,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萧兄弟。”一个容貌俊美,衣着仔细的青年见萧峰在自己身边坐下,冲着他抱拳道,“没想到今日可以在此相见。” “慕容公子。”萧峰的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丝笑意。 这位看着像贵公子的人便是先前和他齐名的“南慕容, 北乔峰。”中的“南慕容”。 “大哥。”虚竹惊喜道, 他也坐在末尾, 就在萧峰的对面,他坐在这里纯粹是因为身份不够,便自觉坐到了这个位置。 本来他都担心萧峰不来了,还好他还是来了。 先前他听说了萧峰发生的事本是先去找他的,但寺中事务繁多,实在是脱不开身。 但他一听说边关的事后就写信给了萧峰,便是想借此机会,分散萧大哥的注意力。 “二弟。”萧峰笑道。 两人互相点头示意,没有再说话。 商讨继续,慕容复也说道:“我的轻功虽说不上绝顶,但一炷香的时间里悄悄进入大辽的城池应该不成问题。” 这个话有过于自谦的嫌疑。 “南慕容,北乔峰”的名气从来不是假的,一手“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武功更是世间少有。 叶岑秋的目光落在慕容复的脸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也是想要复国。 “算我一个。”萧峰简单的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他们在讨论什么,便想也不想的自荐道。 接下来接连也有两个人提议自己去。 见人数差不多了,殷山雲侧头看向叶岑秋,“应楼主,您要去吗?” 他也是简单的了解过叶岑秋,知道他的武功超群,若是有他出手想来也可以大大提高成功的可能。 “可。”叶岑秋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杯子上。 “我也一起。”叶岑秋说了要去,玉罗刹当然也紧接着说道。 “好!”见叶岑秋答应,殷山雲大喜道,“此次有各位英雄豪杰相助,我方大军定能大败大辽!” 既然确定好了计划,殷将军便决定当夜便执行。 出发前殷将军命令军中的炊事军给几人烧了一顿好酒好菜当做践行。 叶岑秋吃完以后便准备回帐篷换一身衣服,饶是他隐匿的功夫再好,穿着现在的一身显眼的白衣也会增加不少暴露的可能性。 萧峰? 叶岑秋脚下步子顿住,看向不远处一棵树下正在喝酒的落魄男人。 现在萧峰的样子可远远比不上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萧大侠。”叶岑秋在萧峰身前三步停下。 “应楼主。”萧峰有些恍惚,将嘴边的酒壶拿开,仰头看着叶岑秋。 “萧大侠,你这是在借酒消愁吗?”长身而立,叶岑秋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萧峰。 “我……”萧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不是戒酒消愁吗? “身上是什么血脉,与你做什么事情无关。”叶岑秋淡淡道。 “与我无关……”萧峰喃喃道。 自从他契丹人的身份暴露后,所以人,包括当初尊敬他的丐帮兄弟们都将他视作了敌人,他们每个人都因为他的契丹血脉防备他,担心他亲近大辽,背叛国家。 在他卸任丐帮帮主的位置后,他才知道,他的师父汪剑通曾经悄悄立下遗书,言明如果他亲辽叛汉,那么帮众就可以直接击杀,不得有误。 “若是萧大侠愿意,忘川可以永远为萧大侠留一个位置。”叶岑秋道,“如果你是担心江湖中其他人的闲言碎语,那么此次火烧大辽粮草的事只要你能做好,想来陛下为了不寒天下百姓的心,总会为你正名。” “先皇身上也有一半的契丹血脉。”想了想叶岑秋又道。 说完以后叶岑秋也不等萧峰的反应,冲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玉罗刹发现叶岑秋走了,便也往帐篷这边走来。 挑了一件黑衣放在一旁,叶岑秋缓缓解开身上的衣服,白皙的手指灵活翻动,不消片刻,身上的衣服便脱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里衣。 “岑秋。”玉罗刹掀开帐篷,抬眼便看见了正在换衣服的叶岑秋。 他眼睛一亮,随后若无其事的往叶岑秋身边走去。 没有层层叠叠的衣服和厚实的斗篷,玉罗刹感觉甚至能透过那层薄薄的里衣看清叶岑秋的身体。 尤其是胸前的那两点…… 玉罗刹目光隐晦的瞧了一眼。 “何事?”低头理着身上的衣服,叶岑秋头也不抬的问道。 “已经准备好戌时出发,岑秋是专门回来换衣服的吗?”玉罗刹打量着叶岑秋的全身。 平时他见叶岑秋都是穿浅色系的衣服,今日换了一身黑衣,竟然衬的他整个人又白了几分,若是站在雪地里,怕是比雪都要白上一份。 “好。”叶岑秋整理好衣服,道,“那便出发吧。” 叶岑秋率先走出去,留在帐篷里的玉罗刹想想,也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再次见到萧峰,他的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神情有恙。 叶岑秋也没有给他过多的关注。 这一次的行动,因为他是其中明面上武功最高的,所以他被选为这次行动的领导者,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而唯一和叶岑秋武功相当的玉罗刹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少楼主”。 殷山雲将几人送到雁门关外,才回去。 此次去的人一共有八个,虽不算多,但各个都是武功高手。 夜幕降临,八人武功都不低,尤其是轻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趁着夜色摸黑潜到了大辽的城池下方。 城池大门紧锁,上方不时有手执火把的士兵巡逻走过。 “等一下。”叶岑秋抬手示意几人停下。 他们八个人,现在都躲在城池下方的死角,只要不故意发出什么声响,便不会被发现。 “现在是戌时二刻钟,等到戌时三刻钟时便会有人来交接这一班巡逻的士兵,”叶岑秋道。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静静的等了一刻钟,城墙上方才巡逻的士兵果然少了几个,叶岑秋见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时间到了。 一马当先,叶岑秋飞身而起,生体轻盈,仿佛乘风而上,未发出一点动静,他就爬上了城墙。 上了城墙叶岑秋低头向下方的几人点了点头,然后率先进了城池。 见叶岑秋已经上去,剩下的几人也不甘示弱,各显神通,接连跟着上了城墙。 城池里面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举着火把、手拿武器,整齐走过的一队队士兵。 叶岑秋小心躲避着这些士兵,慢慢向着地图上的兵营走去。 身后的几人跟着叶岑秋走过的路线,也慢慢向着兵营过去。 “李前辈。”慕容复瞧着身边方才还在的玉罗刹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他就见玉罗刹的身影出现在了叶岑秋的身后。 如此神鬼莫测的轻功便是忘川的实力吗? 慕容复感觉有些惊讶,或许是他先前小看了忘川这个势力。 他本以为整个忘川中,唯一能让他注意的,便是忘川的楼主,没想到这个少楼主看着也十分不简单。 “慕容公子是有什么要和我说吗?”李寻欢年少成名,更不要说他现在已经到不惑之年。所以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被慕容复这些人称为前辈了。 他的脾气极好,含笑问道。 “就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少楼主的武功,竟这般厉害。”慕容复笑了笑说道,说完他又好像有些好奇似的说道,“我听完李前辈是之前就与应楼主认识了?” “是的。”李寻欢点头。 慕容复还想说什么,但是前方的叶岑秋见他们还没跟上来,便回头看了一眼,李寻欢注意到叶岑秋的视线对着慕容复点了点头便运起轻功,飞身跟了上去。 身后的慕容复目光一闪,脸上的笑容渐渐掩去,随后也立马提气跟了上去。 兵营的把守比城墙上严密许多,叶岑秋站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后对,跟上来的萧峰和李寻欢说道:“我去将人引开,你们去烧粮草。” 第77章 “你去帮他们。”赶在玉罗刹开口前, 叶岑秋道。 说完后他便起身离开,身形两个起落间便出现在了远处,躲在暗处, 他一翻手, 一根银针就出现在了两指间。 目光在巡逻的士兵中扫视一圈, 叶岑秋挑中一个人, 手中银针飞快刺出, 随即那人无声倒地。 “喂, 你小子什么了?”巡逻的士兵看着排在他前面的人忽然倒下, 迟疑的上前蹲下查看。 “有敌袭!”检查的人一开始没有发现伤口, 可随着火把靠近,他猛地看见了眉心的那一点血迹, 高声喊道。 一声“有敌袭”吓到了周围所有的人,瞬间方才还有些松散的士兵都警惕起来,纷纷向着这边涌来。 “哪里有敌袭?” “保护将军!” “敌人在哪里?” …… 巧了。 叶岑秋暗道。 他看到了不远处被众人围着, 保护起来的一个络腮大汉。 那络腮大汉的衣着盔甲瞧着应该就使他们口中里喊着的“将军”。 来边关之前,他就让手下的人查过大辽朝廷和边关的具体情况。 大辽此次领命出兵的人是他们国家的二皇子。 大辽的皇帝年事已高,朝中皇子都在暗地里争夺这皇位, 其中最有可能得到皇位的有两位,一位是先皇后之子,另一位便是这位二皇子。 看着那位二皇子, 叶岑秋沉吟片刻, 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之前盗取罗刹牌时用的隐身斗篷。 他没有立刻披上这件斗篷, 因为斗篷的时效就只有三分钟。 土谷浑萨纳尔看着不远处的混乱, 皱眉沉声问到:“抓到人了吗?” 他身边的一个灰袍男子听到他发问, 拉住边上的一个士兵耳语几句后那个士兵跑开, 片刻后再次回来。 “回将军, 还没有。”灰袍男子听完士兵的话,转身对土谷浑萨纳尔道,“将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先回营帐吧。” 土谷浑萨纳尔面色黑沉的看着来回跑动的士兵,道:“务必要抓住贼人。” 言罢,他转身被一队人马护着离开。 “是。”灰袍男子低头道。 他留在原地,等下便去查探究竟是谁混进大辽的军营里杀人。 “大人,武器是一根银针。”一个瘦高男子手中用一张白布裹着一根染血的银针走到灰袍男子面前,恭敬道。 灰袍男子捏起那根银针放到眼前,仔细打量。 “善使银针的中原武林高手……”灰袍男子思索着脑海中能与这根银针对上的人。 “这根银针是我命人破开脑袋才取出来的。”瘦高男子道,“银针的力道极大,深深的没入了他的脑子里。” “这人的内力应该极其深厚。”将银针放回瘦高男子捧着的白布上,他沉声道,“注意巡逻,务必要抓出这个人。” 瘦高男子应声退下。 叶岑秋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忽然,他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道身影。 慕容复? 叶岑秋看着慕容复熟练的躲过巡查的士兵,目标明确地望着最中央的营帐走去。 就在方才,叶岑秋离开不久,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便是大队的士兵往那边涌去。 见此,萧峰立刻马上开口,说可以趁机往粮草那边去了。 可是慕容复却忧心道:“应楼主引过去的人太多,我担心他出事想要去看看,你们去粮草那边吧。” 说完后慕容复也不等其他人的反应,起身跟着叶岑秋刚刚离开的方向而去。 “这……”李寻欢欲言又止,可是慕容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便是他现在想要说什么也没用了。 “罢了,莫要浪费应楼主制造的机会,我们先进去。”玄悲大师合掌道。 “那我们就先进去。”萧峰也说。 转身瞧了一眼慕容复消失的背影,玉罗刹忽然嗤笑一声,旋即也跟着李寻欢几人往粮草那边过去。 慕容复顺利的就进了兵营,他远远见到了那个死掉的士兵尸体,也见到了人群中央的土谷浑萨纳尔。 环视一圈,慕容复没有发现叶岑秋。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来找叶岑秋的。见土谷浑萨纳尔离开 ,慕容复在原地等了片刻,也跟着往土谷浑萨纳尔离开的方向而去。 他躲闪巡逻士兵的动作极其熟练,速度极快的躲过了来回走动的士兵们。 土谷浑萨纳尔回到中间营帐,立刻有一个身材火辣的美人迎上前来,给他递上一壶热酒。 “殿下。”美人言笑晏晏,柔软白皙的手指,力道适中的为土谷浑萨纳尔按摩着肩膀。 土谷浑萨纳尔合上眼帘,放松的倚靠在美人身上。 他喜欢美人,但更喜欢权势。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想要能够醉卧美人膝,那必将要掌握天下权利。 所以,这个皇位他势必要拿到。 “殿下。”慕容复在营帐外叫道。 “进来。”合着眼帘,看着无比享受的土谷浑萨纳尔听到慕容复的声音,顿了顿,高声道。 得到土谷浑萨纳尔的回话,门外守着的士兵自然不会再警惕的用武器对着他,反而为他掀起了帘子,让他进去。 不远处跟着慕容复过来的叶岑秋见此将手中斗篷披上,明目张胆的跟着慕容复走了进去。 斗篷的时效短,进去以后,叶岑秋便赶忙行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藏起来。 “方才我军士兵的死,是大昭的人做的?”土谷浑萨纳尔眼都没睁,淡淡道。 见土谷浑萨纳尔如此态度,慕容复有些不满,他慕容复何时被人这般无礼地对待过? 但想到从父辈起便筹谋多年的复国大业,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满,说道:“中原武林听说了粮草被烧的事,便有许多江湖人士集结在雁门关,想要烧了大辽的粮草。” “所以此次是有人要来烧我军粮草?”土谷浑萨纳尔听到慕容复的话,终于睁开了眼睛。 “嗯。”慕容复点头。 “那看来此次还是要多谢慕容公子。”看着慕容复,土谷浑萨纳尔忽然笑道,他坐起身,对着身后的美人招手道,“还不给慕容公子倒一杯酒!” “慕容公子,请。”美人闻言起身,细白的手指捏着金色的酒杯递到慕容复的眼前。 大辽是游牧民族,族中女子穿着多数火辣开放,眼前的女子自然也不例外。 皱眉接过女子手中的酒杯,慕容复一饮而下。 “当初我与殿下说好,只要我能帮助殿下赢得这场战争,让殿下顺利拿到皇位,那您便会助我复国,不知殿下可否还记得?”慕容复放下酒杯,道。 “我当然记得。”土谷浑萨纳尔闻言笑道,“何况不止这次,上一次慕容公子烧了大昭粮草的动作不也很迅捷吗?” “只要我坐上皇位,必定会尽全力帮助慕容公子复国。”土谷浑萨纳尔起身拍了拍慕容复的肩膀。 言罢,他转头看向外面,张口似乎想要唤人进来。 可是此时,躲在里面看着的叶岑秋怎么可能,能让他叫人去阻止萧峰那边? 他内力运转,指尖银针掷出,直直刺中土谷浑萨纳尔和那个美人的哑穴。 身形飘动,宛若游龙,叶岑秋从慕容复身边擦过,只见慕容复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线。 下一秒,那条细长的血线中便涌出大量的鲜血。 为了防止慕容复发出声音,叶岑秋便连着将他的声带一起切断了。 剑身在慕容复的身后拖了一下,慕容复顺着叶岑秋剑身的力道缓缓跌落在地上。 转身看向营帐中还活着的那俩人,只见方才还一直言笑晏晏的美女花容失色,美艳的脸上惨白一片,见叶岑秋看过来后便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连连后退。 倒是土谷浑萨纳尔还能勉强保持平静,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哐当——”美人慌张的后退着,撞倒了身后桌子上的酒壶,同样纯金镶嵌着宝石的酒壶落在铺着毛毯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叶岑秋应声看过去,缓步向着她走过去。 无声落下的脚步却仿佛带着令人心悸的恐惧。 美人跌倒在地,不停的往后缩,她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自己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 手掌伸出,叶岑秋的手从她耳边擦过,探入桌子底下,片刻后他从下面拿出一块铜制成的虎符。 土谷浑萨纳尔脸色暗沉的看着叶岑秋的动作,他见叶岑秋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便小心的往左边走去。 那里有一个火盆,只要打翻在地,就能吸引到外面的人进来探查。 在离火盆还有一步的时候,背对着他的叶岑秋却像是发现了他的动作似的,反手便扔出一根银针。 银针冲着他的左眼而去,土谷浑萨纳尔为了避开银针猛地向右暴退了两步。 现在火盆离他有着四五步的距离。 而土谷浑萨纳尔额间冷汗直冒,方才就差一点,那根银针便能直接刺进他的左眼。 随手将那个女人打晕,叶岑秋起身朝土谷浑萨纳尔而去,“你想要把外面的人引进来?” 他在土谷浑萨纳尔身前两步停住。 土谷浑萨纳尔怎么敢回答,何况他现在也不能说话。 不过叶岑秋也并不是想要他的答案,他一手抓过土谷浑萨纳尔,手中长剑搭上他的脖颈,然后推着他,将他往营账外面带去。 而营帐外,灰袍男子刚走到外面,他是土谷浑萨纳尔的心腹,从前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大人。”门外守着的士兵冲着灰袍男子点了点头。 第78章 灰袍男子刚想进去, 结果里面的人率先走了出来。 “殿下……”他开始只看到了土谷浑萨纳尔的脸,但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架在他脖子上无比显眼的那把剑。 嘴巴里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底。 灰袍男子只好向后退去。 “你是谁?”他厉声问道, 却也不敢过于强势, 怕激怒叶岑秋。 侧头看了一眼那灰袍男子, 叶岑秋低头解开了土谷浑萨纳尔的哑穴。 “往后退。”清冷的声音中似乎还带了些漫不经心。 可在他剑下的土谷浑萨纳尔听到这句话却是大声道:“往后退!” 他甚至不敢乱动,就怕脖子上的剑一不小心就划开一道口子。 “往后退!”灰袍男子没有办法, 只好转身对身后围过来的士兵喝道。 远处的士兵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赶了过来。 他们手拿武器, 层层叠叠地将叶岑秋围在了最中间。 另一边。 叶岑秋那里引过去了大部分的人, 兵营里也是一阵慌乱,于是李寻欢一行人顺利的到了粮草这边。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散开, 从不同的方向都点起了火。 风助火势, 很快火就大了起来。 “走。”萧峰退回来,道。 离开的路上玉罗刹随手将火折子扔到了一个营帐里,很快相连的几个营帐也跟着烧了起来。 火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向叶岑秋那边过去的士兵的注意。 “起火了!” “粮草起火了!” “快救火啊!” 嘈杂的脚步声和慌乱的人声混合在一起。 李寻欢几人趁乱便出了大辽兵营。 叶岑秋抓着土谷浑萨纳尔还在与人僵持。 当看到粮草那边火光冲天, 他才推着土谷浑萨纳尔往外走。 这些人都投鼠忌器,都不敢对叶岑秋动手。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上!将这小贼拿下!”不远处一个男人一边整理着盔甲, 一边挤开围着的士兵走上前来。 他见到被叶岑秋挟持着的土谷浑萨纳尔目光闪烁, 厉声道, “现下粮草被烧, 此战若是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承担这个后果!只有抓住这个小贼我们才能将功赎过!” “可、可是将军他还在这个小贼的手里……”有人嗫嚅着说。 “小贼武功高强, 将军一时不敌被他所杀, 我们这是为将军报仇。”男人穿好盔甲, 轻咳了一声,震声道。 土谷浑萨纳尔闻言愤怒的瞪向那个男人,怒目圆睁,厉声道:“若我不死,必要将你们这些人通通斩杀!” “闭嘴!”灰袍男子额头青筋直跳,怒目而视道。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男子对上土谷浑萨纳尔的目光得意一笑,转头又对灰袍男子笑道,“不过是个江湖匹夫,而我却是正三品官员。” “给我上。”男人挥了挥手,在他身后,有一部分的士兵听命向前跨了一步。 叶岑秋也不说什么,只是略微收紧了手中的剑,一道平整的血口瞬间划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缓缓流下。 “给我往后退!”灰袍男子顿时暴起,瞬间便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指着那男人的胸口,狭长的眼睛中带着慑人的猩红“否则,我现在就让你瞧瞧我究竟敢不敢杀你。” “你!”他怕了,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你们大辽的人倒是有趣。”叶岑秋低声道。 说着,他左手牢牢抓住土谷浑萨纳尔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拎起,凌空便踏着在场的其他人飞身而去。 李寻欢那一行人不可避免的碰上几个前来救火的士兵,但是不足为惧,几年眨眼间便解决掉了那些士兵。 “应少楼主,应楼主他还没出来吗?”李寻欢有些担忧,他道,“要不我去看看?” “不用。”站在山坡上,玉罗刹看见远方背着火光缓缓出现的黑点,笑道,“已经出来了。” “这是?”几人闻言都看过去,见叶岑秋一落下,就看见了他手中抓着的那个人。 “土谷浑萨纳尔。”看着叶岑秋手里人的脸,萧峰在脑中回忆了一会儿,惊讶道。 “什么?”有人不解。 “大辽的二皇子,此次带兵的将军。”萧峰解释道。 这回所有人都听明白了,玄悲大师双掌合十,低声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看来此次战争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未必。”叶岑秋淡淡道。 “可以回去了。”他道。 萧峰问:“应楼主,慕容公子呢?” 叶岑秋道:“他与土谷浑萨纳尔有勾结,已经被我杀了。”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萧峰有些愣了,叶岑秋道,“慕容复是鲜卑族皇室,他为了复国便与土谷浑萨纳尔合作,之前我军粮草被烧,与他脱不了干系。” 能够大老远的从中原赶到雁门关的人自然都是一些爱国的侠士,他们听到叶岑秋解释后,便不再问什么,只是玄悲大师又低声道了一声佛号。 几人完成任务,自然也不会再停留。 为了让土谷浑萨纳尔能够安静点,叶岑秋早就将人打晕了,拎在了手里。 “我听说中原过年都有放烟花的习俗。”玉罗刹道。 李寻欢等其他几人都在后面,在最前面的是他和叶岑秋。 “我觉得普通的烟花,岑秋应该早已看厌了。正好今日到此,我便想着这样的烟花应该会更有新意。”玉罗刹眨了眨眼,墨绿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浓郁的近乎黑色。 侧头瞧了一眼玉罗刹,叶岑秋按照他的示意转头看过去。 已经过去快一盏茶的时间了,可是大辽兵营里的火并没有小上半分,远远看过去,整个兵营似乎一半都笼罩在火光里,漆黑的夜晚,火红的火焰映照着墨蓝色的天空。 确实很有新意…… 若不是时常开战的话,人的一生估计只能看到一次这样的场景。 “你一路上还把他们的帐篷都烧了?”把头转了回来,叶岑秋问。 玉罗刹笑着点头。 烧完粮草后,他在路过的所有地方都扔了火折子,不然哪来这么大的火? 回到雁门关,殷山雲还没有休息,仍然在等着叶岑秋他们的回来。 把土谷浑萨纳尔交给了殷山雲,叶岑秋就回了自己休息的帐篷。 “教主,我们和教中的消息断了。”一处角落,洗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低声对玉罗刹道。 “本座知道了。”玉罗刹接过男人寄来的信封,拆开看完后,淡淡道。 自从那次火烧大辽粮草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而至今为止,江湖中仍是流传着西方魔教教主已死的消息。 只不过现如今罗刹牌不知在何人手中。 男人退下,玉罗刹用内力将手中看完的信碾做齑粉。 今日已是正月初七,在传闻中,只要有人能在今天拿着罗刹牌出现在昆仑山的大光明境,谁就是西方魔教的下一任教主。 昆仑山。 暮白带着已经成了废人的叶二娘一路赶到昆仑山,此时已经是正月初七,昆仑山脚下聚集了许多江湖人士。 他们虽然没有罗刹牌,但却抱着只要发现谁有罗刹牌,就杀了抢到手的想法来了这里。 环视一圈山脚下的其他人,暮白虽然自信这些人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却不会放松警惕。 其他人诧异的看着暮白带着一个废人,心中难免起了不屑,并没有将暮白放在眼里。 习武之人除了个别天才,大部分不都是靠时间来积累内力的吗。 他们一见暮白如此年轻,又带着一个残废,难免便将他当做一个只是来见世面的江湖新人。 暮白抿唇将叶二娘背到身上,小心地护着她,便向着昆仑山的大光明境过去。 楼主的药量扣的很准,他说要让叶二娘成为西方魔教教主之后才能死,所以今日正月初七,叶二娘身上的毒性便已经让她几乎陷入了半昏迷。 楼主还给了解药,说是如果瞧着叶二娘要提早死了就给她喂一点解药。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攀爬,暮白终于带着叶二娘到了大光明境。 在大光明境的最边缘停下,暮白瞧着那里聚集的一群人,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内力在经脉里缓缓运转。 这些都是西方魔教的重要教众,他知道比起那些江湖里实力不足的人 ,这些西方魔教教众才是他最需要担心的人,也是最容易阻止他完成楼主命令的人。 玉罗刹还活着,能压住西方魔教所有的人。而玉罗刹死后,这些本就野心满满的教众又有多少能尊从着他的“遗言”。 狼王死了,剩下的每一头狼都想着成为新一任的狼王。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真的要西方魔教的教主之位,最多几个时辰便好。 暮白暗自咬牙,将背上的叶二娘放下,向着那些人走了过去。 “西方魔教教主曾经定下一条天魔玉令。”暮白高声道,带着内力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我百年之年,将罗刹牌传给谁,谁就是本教继任教主,若有人抗命不服,千刀万剐,毒蚁分尸,死后也必将永下地狱,万劫不复。【注1】” “ 难道这位小公子的意思是,罗刹牌在你手里?”一个红衣女人闻言看向暮白,冷声道。 “是,罗刹牌就在我的手里。”暮白说着取出之前叶岑秋给他的罗刹牌,温润莹白的玉牌被他举在众人的眼前。 “众位前辈身为西方魔教的股肱之臣总不会在玉教主死后,就罔顾他留下的命令吧?”环视一圈在场所有神情各异的人,暮白高声道。 第79章 现在大光明境上站着的人可有不少, 除了西方魔教的,还有许多前来看戏的。 沉默半响,终于有人开口道, “教主命令我们自然不会不听从。” 说话的人还是之前那个红衣女人。 而其他西方魔教的中人却是对视了几眼并没有说些什么。 “既然如此, 从今天起,她就是西方魔教的新一任教主。”暮白闻言指着身后的叶二娘道。 对于他们的反映, 暮白没有什么意外,因为之前叶岑秋给他的那封信里,就已经交代过现在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当着所有外人的面,只要暮白手里有罗刹牌, 让叶二娘成为西方魔教的教主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怎么把这个位置坐稳。 不过好在叶岑秋也没有真的要西方魔教。 现在暮白就只用担心怎么在西方魔教的其余人手中保护着叶二娘小命,不让她被西方魔教的人先一步杀了。 其余人顺着暮白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叶二娘, 有些不明白他的此举是何意思。 拿着罗刹牌却让一个看着就快要死了的废人当教主, 这种做法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但是其他的人也并不需要知道这些, 教主是个快死的废人更好,早点死了, 下一任的教主也好早点重做选择。 至于下一任的教主会是谁?西方魔教中有几人互相对视了几眼, 眼中都带着对对方的防备于警惕。 同时也有人盯上了手拿罗刹牌的暮白。 回去的时候, 玉罗刹碰到了送饭过来的一位士兵,便接过了他手里的饭菜, 将人打发走了。 现在已经到了过年的时间,虽然兵营里因为战事的原因不会弄一些娱乐的活动, 但吃的饭菜却着实丰盛了几分。 已经是酉时, 但边关的天向来黑的比较晚。 叶岑秋手中拿着一本书, 旁人看着他或许是在看书, 但实际上他却是打开了任务榜。 上方一直排在第一的【杀死西方魔教教主,奖励名气值10000】任务在叶岑秋注视下缓缓变成了绿色,“已完成”三个字明晃晃的挂在任务末尾。 看来暮白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看着任务榜上的变化,叶岑秋终于将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翻动过的书页翻了过去,然后关掉了面前的任务榜。 昆仑山。 暮白紧紧跟在叶二娘身旁,注视着她缓缓咽下最后一口气后,自己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终于好了。 转头瞧了眼桌上摆着的精致糕点,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暮白小心地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又接连解决了好几个来暗杀的人,可以说到现在他已经是又累又饿,但是他不敢吃。 之前检查的时候,他发现连桌上的水都有毒,既然如此,他又怎么敢吃西方魔教的这些食物。 现在楼主的任务也完成了,他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然后找家店大吃上一顿再说。 “岑秋,我把罗刹教都送给你了,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啊?”将饭菜随手放在桌子上,玉罗刹拿掉了叶岑秋手里拿着的书,伸手抬起了他的下颌。 对上叶岑秋的眼睛,玉罗刹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 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看着叶岑秋的感觉。 况且,如此亲密的动作,若是在一个月前或许他还没碰到叶岑秋,叶岑秋就会先一步把他的手砍掉。 “把罗刹教送给我?”叶岑秋目光极淡的看着玉罗刹,墨色的瞳孔中有着淡淡的嘲讽意味,“只要玉罗刹还活着,西方魔教就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 这句话是字面上的意思。 西方魔教是玉罗刹一手创立的,他对西方魔教所有的人影响都太深,那些西方魔教的教众害怕他,但同时也崇拜他。 只要玉罗刹还活着,哪怕罗刹牌在其他人的手里也起不了丝毫作用。 况且,除了玉罗刹,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罗刹牌到底长什么样子。便是罗刹牌落到了其他人的手中,只要玉罗刹说这块罗刹牌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 所以从一开始叶岑秋就没指望过能够靠一块罗刹牌得到西方魔教,除非玉罗刹死了。 抬头仰视着玉罗刹,叶岑秋不喜欢这个动作,侧头躲开了他的手。 玉罗刹收回手,遗憾的往后退了一步,被宽大袖袍遮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回味方才触感。 “那我将罗刹教给岑秋玩了这么久,这些总不是假的吧?”玉罗刹目光闪烁,低笑道。 “你要处理罗刹教里的隐患,而我要完成自己的目的,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叶岑秋淡淡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玉罗刹堪称放纵的行为确实对他带来了很多便利,而且玉罗刹也从来不会问他这么做的原因。 “你想要什么?”不等玉罗刹说什么,叶岑秋向后躺下,让背脊靠在椅子上,他有些懒洋洋地看向玉罗刹。 闻言,玉罗刹愣了愣,反应过来叶岑秋的意思后在他边上的椅子上坐下。 “我要吃岑秋亲手做的糕点。”玉罗刹盯着叶岑秋的脸半晌午,见他毫无反应,目光中带上一丝哀怨。 他倒是想提一些过分的要求,不过叶岑秋对任何事、任何人都算的极其清楚。 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便还他一分,别人对他坏一分,他便回敬十分。如此性格,可以算得上是十分极端,比起正道人士,反而更适合魔道。 这种性格的人比起得到他的心,得到他的身,反而要容易很多,只要挑起他的欲望就好。 不过。 玉罗刹的目光在叶岑秋脸上来回移动。 性格如此冷淡,想要挑起他的欲望也不比得到他的心容易到哪儿去。 “我要吃蜜饯金枣糕。”玉罗刹补充道。 蜜饯金枣糕? 叶岑秋感觉这个糕点的名字有些耳熟,回想了一会儿,便想起了是为什么感觉耳熟。 当初在李园的时候,林欣尔曾经送来一叠蜜饯金枣糕,当时的玉罗刹就说过想吃叶岑秋亲手做的。 想到这里叶岑秋神情有些古怪的看向玉罗刹。 沉吟片刻,他道:“好。” 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叶岑秋阻止了要跟上来的玉罗刹,径直往伙房的方向走去。 好在饭点已经过去了,伙房里已经不剩多少人,零星的几个也不过是在打扫卫生的。 “应楼主。”现在的兵营里,大概没有人不认识叶岑秋,见到他,便有几个士兵打了声招呼。 “嗯。”叶岑秋点头。 找到了一个位置靠里面的灶台,叶岑秋确定这个位置不容易被其他人看见后,才迟疑的挽起袖子,但是看着上方放着的工具和一些零散的调料,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动手。 半晌后,叶岑秋走出伙房,找来了一位会做糕点的属下。 见过一次演示后,叶岑秋让人离开,自己开始动手。 不论是何事,他向来说话算数。 半个时辰后,叶岑秋看着面前摆着的几盘各有缺点的蜜饯金枣糕,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记性向来好,但是明明按照演示一步一步做的,却总是在一些地方出现不同的缺点。 尤其是第一盆蜜饯金枣糕,叶岑秋都不想去看那块几乎一半变成碳的糕点。 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了,叶岑秋估计自己如果再不回去,玉罗刹肯定会按耐不住,偷偷过来。 蹙眉看着面前的糕点,他从中挑出一盘卖相不错,但有些过分甜腻的蜜饯金枣糕。 选好糕点,叶岑秋看着身上粘到的些许面粉和草木灰,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身衣服换上。 端着这盘蜜饯金枣糕,叶岑秋掀开帐篷走了进去,将它放到玉罗刹面前。 “吃。”垂眸看着玉罗刹,叶岑秋淡淡吐出一个字。 玉罗刹抬头便看到叶岑秋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的衣服,但他没有问什么,只是笑着捏起一块蜜饯金枣糕放进嘴里。 这些蜜饯金枣糕的糖,确实是放多了,才咬了小小的一口,玉罗刹便感觉到嘴巴里腻人的甜意,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好吃吗?”在玉罗刹面前坐下,叶岑秋拿过之前玉罗刹送过来的饭菜,头也不抬地淡淡问道。 “有点太甜了。”玉罗刹委婉道。 “嗯。”叶岑秋点头,“你要吃的,别浪费了。” …… 吃过晚饭六娘拍了拍自己吃的半饱的肚子,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一道月牙。 前几天有人送来了粮食,他们现在都不用挨饿了。 怀里小心的藏着半小个馒头,六娘缩头缩脑的跑出了家门。 “六丫头,你到哪里去?”母亲收拾完东西,转头看见了六娘跑远的身影,高声问道。 “阿娘,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来啦!”六娘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 她之前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个断腿的小孩子,她见他可怜就把他偷偷藏的起来,每天从自己的饭里省出一点去喂他。 也好在那小孩命硬,靠着她省出的那一点粮食也活了下来,不过她现在吃的多起来了,也可以多喂他一点。 但是这种事情可万万不能让阿娘跟阿爹知道。 六娘跑到一个破败的房子里,摸黑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一个瘦小男孩。 “小雪,快过来。”六娘轻声,黑暗里男孩跛着一只脚,慢慢的走到她身边。 “姐姐。”男孩奶声奶气的叫道,细弱的声音,有些有声无气的。 “给你吃。”她将怀里还带着温热的小半个馒头塞给男孩。 她其实不知道这个被人抛弃的小孩叫什么名字,但是因为她是在雪天捡到他的,所以,她就把他取名叫小雪。 第80章 “姐姐, 你也吃。”小雪接过小半个馒头,又将它分成两半,然后递给六娘。 “姐姐吃过啦, 你快点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六娘小心地咽了咽口水, 虽然她是吃过了, 但是馒头,坠种,食物对她来说已经设难得吃到的好东西了,又怎么会不眼馋呢。 小雪也饿,见此也没有在说什么,拿着手里的馒头就往嘴里塞。 馒头很干,但是小雪吃的很快。 “好了, 天色也不早了, 姐姐给你生一把火,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暖和一点,如果还饿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一直安静的看着小雪吃完, 六娘才揉了揉他的脑袋, 随后拿起先前拆下的几块木板。 这个房子之前的主人去邻村找亲戚的时候刚好碰到那些杀人的士兵, 就没回。 生火这种事情, 六娘在家干惯了, 不过片刻在她的手底下就生起了一簇火苗。 “好了, 姐姐走了。”将碎裂的小木板放进火中,六娘像个小大人一样嘱咐道, “明天我再带食物过来。” “嗯。”小雪有些不舍, 细瘦的手指抓紧了身上厚重而又破旧的棉衣, 但还是懂事的什么也没有说。 六娘捂紧了衣服,走出了房间,冷气瞬间笼罩在身旁,将她冻得打了个喷嚏。 目送着六娘的背影消失,小雪垂目看着手中的馒头,小小的身子往火堆处挪了挪。 火光映照下,他的脸露了出来,是一张出乎意料的,格外精致一张脸。 “姐姐……”他喃喃道,细弱地声音几不可闻。 到了小腿的雪地里,七八个人正缓慢前行,其中的四个人抬着一张步辇,步辇上面还躺着一个身穿粉色衣袍的白发老头。 “师父,天色已晚,雁门关就在前面,我们要不要在此歇一晚?”一个体型偏胖的男人凑到步辇边上低声问道,胖乎乎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自从小师妹偷了师傅的神木王鼎逃走以后,大师兄也在出去抓小师妹的时候死了,因此他成了现在星宿派新一任的大师兄。 “歇什么歇?是一个萧峰,就把你们吓怕了?”步辇上躺着的老头正是星宿派掌门丁春秋。 “怎么会。”大师兄笑的恭敬,眼中满是崇敬,他道,“师父您武功盖世,他小小一个萧峰,又怎么会比得过您,与您相争,他简直是萤火与日月争辉!” 一番夸耀的话根本没经大脑,嘴巴一开,就极其顺溜的从嘴里说了出来。 “大师兄说的对,萧峰他怎么能和师傅您比。”其余弟子见此也连忙道,夸赞吹捧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从他们口中说出。 丁春秋最喜欢听人说好话,当初小师妹阿紫之所以可以这么得他的欢心,就是因为她最会说好话。 坐在步辇上的丁春秋听的心情愉悦,手指上下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睛轻轻眯起。 “那师父,我们到底是休息一下呢,还是……”大师兄欲言又止,小心试探道。 丁春秋全程都是别人抬着他过来的,再加上他内力深厚,当然是一点都不会累,但他们其余弟子可都是全程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而且中间还得交换着抬步辇。 虽然他现在是大师兄,也轮不到他来抬步辇,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他也累了。 斜睨了一眼大师兄,丁春秋似笑非笑道,“那就找个地方先休息一晚。” “好嘞,师父。”闻言大师兄高兴地咧嘴笑了,一串吹捧的话,又是脱口而出。 六娘走在路上,她把手揣在一起,缩着脑袋,想要让脸上的皮肤接触的更多的衣服,获取到更多的暖意。 可是哪怕她再怎么缩,还是有半张脸会露在外面。 “哎!小孩。”大师兄远远的就看见了六娘,高声叫道。 “您、您是在叫我吗?”六娘停了下来,抬眼瞧了瞧他们这怪异的一群人,心中有些害怕,怯生生的问道。 “带我们去你家。”大师兄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命令道。 “你们是来找人的吗?我不认识你们?”六娘迟疑的开口道,她想拒绝这些人的要求,但她有些害怕。 “不是找人的。”大师兄有些不耐烦,脸上没了笑容,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上,此时只剩凶光,“让你带路就带路,废话这么多。” 六娘见此,缩了缩脑袋,咬牙道,“那你们跟我来。”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她却是脚下一转就想要逃跑。 这些人看着就不是好人,况且之前邻村的人都被杀了,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坏人,她一定不能把这些人带回家。 对于成人来说到小腿的雪对于六娘而言却是已经到了膝盖,所以虽然是跑,但她的动作在丁春秋这些人眼里却是十分缓慢。 “嘿,还想跑?”大师兄更不高兴了,他飞身跃起,落到了六娘身边,一把将她拎起,凑到眼前, “看你还怎么跑,再跑啊。” 六娘咬着牙,害怕到脸色发白,却还是愤恨地往大师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呸!”骤然间被一个小孩子的口水吐到脸上,大师兄嫌恶的连呸了几声,这回他看手中的六娘更不顺眼了,故意将人狠狠甩到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砰”的一声闷响,小姑娘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撞在树干上,额头的血慢慢的往外淌着。 “恶心。”还嫌不够,大师兄又瞪了失去意识的六娘一眼。 “大师兄,你把人弄晕死过去了,我们住哪里?”有人有些不满,抱怨道。 “这里房子是少,但又不是没有。”大师兄翻了个白眼,道,“再不济,顺着这小姑娘的脚印走,总能找到房子。” 风雪中,一排脚印延伸到远处。 这一排脚印是到小雪住的地方,至于六娘来的时候的脚印已经被雪盖住了。 丁春秋没有说话,其他的师弟们也不敢挑战“大师兄”的威严。 虽然说星宿派的“大师兄”可以通过武力强弱来换,但只要他现在是“大师兄”他就可以执行“大师兄”的权利,即教导师弟师妹。 所以就算他现在在不爽也不会说什么,除非哪天其他人能确定自己可以一局挑战成功,成为新一任的大师兄。 沿着那排脚印,丁春秋一行人往小雪住的房子而去。 “姐姐……”听到外面的动静,刚开始小雪还以为是六娘来了,他起身想要去看,但脚步却又忽然停住,转而灭了还亮着的火,然后小心的躲了起来。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那小姑娘难不成是一个人住?”有人狐疑道。 “有的住就不错了,你管她是不是一个人,说不定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大师兄不满道。 “师父,您等一下,我们把卫生打扫一下。”转头对上丁春秋,大师兄又道。 说完他指挥着师弟们开始点起火,简单的打扫起了卫生。 “死……”躲在角落里的小雪瞳孔猛地一缩,他抿紧了嘴唇,小心地往外边挪去。 好在丁春秋那些人本就对这种地方没有防备,他也藏的够小心,也就没有人发现他。 出了房子,小雪勉强的辨认着月光下的脚印,顺着那些脚印不断前行。 “咦?”有人发现了小雪熄灭的火堆,“这个火堆还是热的。” “有个小孩,跑了。”有人看了一眼窗外,正巧看到了小雪。 “跑了就算了。”大师兄嗤笑一声,低头凑到丁春秋面前,好话又是不停的从口中说说。 不停地在雪里走着,小雪半个身子都被冻麻了,却还是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终于,他闻到了一股顺着风飘来的血腥味来到了一棵树下。 “姐姐。”看到倒在树下的那个身体,小雪忽然慌了,扑过去将人扶到自己身上。 他颤抖着伸手去探六娘的脉搏。 “没有了……”他眼神呆滞,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抱着六娘的手忍不住不断收紧。 天才刚亮,帐篷外有士兵便送来了早餐。 叶岑秋早就穿戴整齐坐在了桌前,听到声音便出去接过了饭菜,“为何今日的早膳这么多?” 叶岑秋有些不解的问道。 今日也并非什么节日,况且,便是除夕那天也没有送过来这么大的量过。 “将军说昨日晚上看到了少楼主到伙房拿吃的,便考虑到了或许是先前思虑不当,让我们多加一些量。并为以前向应楼主道歉。”士兵憨憨一笑。 “我知道了。”叶岑秋垂眸接过早膳,轻声道,“帮我谢过殷将军,不过加量就不必了。” 转身回到帐篷里,玉罗刹也坐起了身。 叶岑秋没有提玉罗刹昨晚偷偷去伙房的事,玉罗刹便也当自己没有听到,他刚刚与外面士兵的对话。 “岑秋。”玉罗刹从床上下来,坐到了桌子前。 “昨晚应该吃的很饱了吧?”面不改色,叶岑秋淡淡道。 “那倒没有。”玉罗刹筷子顿了顿,目光微闪道,“实在是那些蜜饯金枣糕各有各的难吃,所以我没吃完。” 放下筷子,叶岑秋意味不明的看向玉罗刹。 “呵。”他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化,只是喉底有极轻的一声笑。 第81章 吃完早膳叶岑秋惯例翻看了送到他这里的所有消息, 其中有一封信,是叶孤城写给他的。 上面说,西门吹雪接到了陆小凤的信, 闲来无事,所以现在他也跟着到了中原。 然后紧接着他在手下送来的一堆消息中,看到了其中一条:陆小凤疑似得罪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被两个人追杀。 看来从银钩赌坊回去后, 陆小凤的生活还是那么有活力。 随手将所有看完的消息都销毁, 叶岑秋起身向外走出去。 昨日,李寻欢邀他一起赏雪。 “你去哪里?”身后日罗刹问道。 “赏雪。”掀开帐篷,叶岑秋道。 “应楼主。”刚出帐篷,便见到了李寻欢,显然,他也是正好要来找叶岑秋。 “走吧。”叶岑秋颔首道。 于是,后面刚走出帐篷的玉罗刹就见两人并肩离去。 眉梢轻挑, 玉罗刹两步就追了上去。 他道:“我和你们一同去赏雪。” 说完,他又看像李寻欢,问道:“李探花应该不介意多加我一个人吧?” “不介意。”李寻欢含笑摇头道。 松软的雪踩在脚底下,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三人渐渐走出了兵营。 “现在想来第一次应楼主都是在秋天,没想到不过转眼间便过去了几个月。”李寻欢望着远方,笑道,“再次见面, 我感觉应楼主的身体仿佛好了很多。” “李探花也是。”叶岑秋侧头看了一眼李寻欢。 如他所言,比起几月前一见到李寻欢就觉得他这人沧桑病重的模样, 现在的他不止看起来身体好了许多, 就连年龄仿佛都年轻了好几岁。 “哈哈哈。”李寻欢愣了一下, 大笑道,“应楼主不必如此多礼,叫我寻欢就好。” “应钟。”叶岑秋也道。 玉罗刹见着他俩聊天,正在想该怎么打断,突然看到了远处雪地里的一道身影,便道:“那里好像有个人。” 两人应声看过去。 李寻欢这人向来心软,再加上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小孩的身影,便瞬间停下了口中的话,飞身而起,落到了远处。 “是个小孩。”李寻欢将人抱起,小心检查了一下,皱眉道,“还好,只是陷入了昏迷。” “去找军中的大夫。”叶岑秋一眼就看见了被李寻欢抱起的孩子头顶上显眼的三个字【傅红雪】。 “好。”李寻欢点头,对叶岑秋道,“应楼主可要同行?” 叶岑秋没什么意见,况且他对这个傅红雪也有着一些好奇心。 叶岑秋故意没有理会玉罗刹,见李寻欢先行一步后,也紧随其后,想要跟上去。 身旁的玉罗刹见此,眼底情绪明灭不定,忽然伸手扯住了叶岑秋。 “岑秋。”他手一用力,将人拉了回来,同时身体向前一探。 挺软,玉罗刹轻轻眯起了眼睛,甚至更过分的想要将舌尖探进去。 “你在干什么。”叶岑秋瞳孔一缩,蹙眉向后退了一步,可惜因为玉罗刹拉的太紧的原因,他向后退的动作居然没成功,于是转而伸手将玉罗刹推开。 惊讶的情绪只在一瞬间,很快叶岑秋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他神色不明的看着玉罗刹,转身离开。 这回玉罗刹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叶岑秋离开,待到人影快要消失不见,他忽然伸手碰了碰嘴唇,冰凉的指尖按在微凉的唇瓣上,唇角弧度上扬。 傅红雪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昏迷的原因只是饥饿加寒冷,刚被带到半路的时候他就醒来了。 “有人杀了姐姐。”他的瞳色黝黑,一双眼睛看着抱着他的李寻欢,一字一句虽然缓慢,但清晰的说着。 姐姐跟他说过这里有军队,他们会杀了那些滥杀无辜的人,保护他们这些普通人。 “杀人的是谁?”叶岑秋刚好听到这句话,便问道。 “我不知道。”傅红雪抿唇,低声道,“但是我记得他们的声音。” 此时就像是要验证傅红雪口中的话一样,叶岑秋他们听到一道带着内力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萧峰小儿,快将我门中宝物神木王鼎还来!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若是你再不将神木王鼎交出来,我便每超过一息,便杀一人!” “就是这个声音。”傅红雪有些情绪不稳,眼眶微红,低声道。 “一息便杀一人,未免太过狠毒。”李寻欢眉头轻皱,转头问身边的叶岑秋,“应钟,你可知这神木王鼎是何种宝物?” “能够引诱毒虫,助人修炼化功大法的器物。”叶岑秋淡淡道。 “化功大法?”李寻欢没想到自己竟然从未听说过这个武功。 “能够消除他人内力,使人武学毁之一旦的武功。”叶岑秋解释道。 “我要去看看。”李寻欢怀里的傅红雪挣扎着说道,虽是看着他整个人弱小无力,但说话却是异常坚定。 “去看看吧。”叶岑秋垂眸看向傅红雪,伸手拿出一枚中级红药放在他的眼前。 傅红雪犹豫一会儿,拿过叶岑秋掌心的药,吃了下去。 对于他现在的情况吃一颗中级红药绰绰有余。 见傅红雪吃下药后确实精神不错,李寻欢便也不再坚持,再加上他也担心那道声音说的“一息杀一人。”于是也同意了叶岑秋的提议。 “萧峰小儿!”兵营外,两个轮岗守门的士兵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丁春秋坐在他那张步辇上含笑看着自己的弟子在那儿叫喊。 “星宿老怪?”叶岑秋还未到那里,就听到了萧峰的声音,他道,“神木王鼎不在我这里。” “阿紫在死之前,可一直是跟你在一起。就算不在你这儿,你也总该知道神木王鼎到底在哪里。”见到萧峰,丁春秋哼笑一声,目光上下扫视着萧峰。 “强词夺理!”萧峰怒喝道。 丁春秋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了眼他边上的大师兄。 大师兄接到了他的示意,眼睛一转,嘿嘿笑了两声抬头便大声道:“一刻钟就要到了,再不说,你就乖乖看着这几个人死在我们手里吧。” 他的手里抓着一个人,周围也躺着好几个士兵。 这些士兵都是一开始发现有情况,赶过来帮忙,却被打倒在地的。 “放我下来。”傅红雪扭动了一下身子,低声道。 李寻欢闻言配合的将他放下,只是轻声嘱咐了一句,“跟在我身边。” “丁春秋。”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那几个人头顶的名字叶岑秋还是感觉十分巧合。 居然会遇上人主动送上门来。 玉罗刹刚才就留在外面,没有跟过来,现在他自然是早就站在了门口。 两人目光交错,是叶岑秋先移开了视线。 目光转而落到了丁春秋和他的一众弟子身上。 “三、二……”大师兄掐着手中士兵的脖子,炫耀似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展示着。 他脸上满是笑意,大声倒数着。 “想要神木王鼎,那就杀了我!你们可以一起上,我萧峰何惧之有!”萧峰十指紧握,怒声道,“拿这些普通士兵的性命当做要挟,你们枉为习武之人!” “阿弥陀佛。”玄悲大师带着一群少林人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这里,同行的还有其余几位江湖豪杰。 见到这些人,丁春秋目光一顿,笑道:“没想到今日聚在这里的竟然有这么多人?” “玄悲大师。”丁春秋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里的玄悲大师 。 “阿弥陀佛。”玄悲大师缓缓合上眼睛,低声道。 “玄悲大师。”叶岑秋也正好走到他身边。 玄悲大师睁开眼睛,看向叶岑秋。 丁春秋道:“玄悲大师是出家之人,必定是看不来我们随意杀生,可……” “我知道神木王鼎在哪。”叶岑秋忽然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丁春秋口中的话刹时停住。 “你知道?”丁春秋看向叶岑秋,迟疑道。 “我知道。”叶岑秋重复道,“但是在告诉你之前,我要你先与我比试一番。” “与你?”丁春秋起了兴趣,坐直身体,笑看着叶岑秋道,“就你?也想与我比试一番?” “我听闻星宿派的丁春秋,原来是逍遥派的二弟子。”叶岑秋道,“传闻逍遥派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我对此好奇已久。丁掌门虽然叛教了,但想来总是还有一二分的本事。” 丁春秋最喜欢人拍他马屁,最讨厌别人拍错马屁,同样也讨厌别人说他不喜欢听的话。 “黄口小儿,老夫今日便教教你,让你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丁春秋怒极,一掌拍在步辇上飞身而起。 他这一掌便用了全力,直冲着叶岑秋的命脉而来。 丁春秋一动,玄悲大师和李寻欢几人也瞬间向着那些弟子动手。 玉罗刹瞧了眼叶岑秋,脚尖一点,消失在原地,也帮着救起了几个士兵。 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可以让他体内的剧毒随着内劲直接进入人体的体内,剧毒一旦进入体内便会经脉受损,内力无法使,所以叶岑秋并没有直接去接他的一掌,而是原地跃起,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 见叶岑秋躲过,丁春秋立马跟上,两人交手速度极快,身法变化也难以用肉眼所见。 第82章 “这二人交手间招招致命, 姿势却都异常好看。”李寻欢感叹道。 丁春秋的几个弟子虽然出手狠辣阴险,但却实在不是李寻欢这些人的对手,不过片刻就被他们解决了。 “逍遥派的武功讲究轻灵飘逸, 他们的每一任掌门都只收容貌好看的当弟子。”玉罗刹想到逍遥派,不屑道,“武功倒是不错,可惜教的徒弟一任比一任差。” 丁春秋和叶岑秋交手不过几招处发现先前是自己以貌取人了。 他出世并不久,在阿紫盗走神木王鼎之前, 他一直都是待在星宿海闭关练功, 可是如此年轻的高手他竟从未听说过? 丁春秋越打心中的惊讶越重, 眼珠一转, 手中武功忽然转换了路数。 “小无相功?”见丁春秋用了自己的招式回击他, 叶岑秋略微惊奇道。 不知道这个“小无相功”跟慕容复的“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有什么区别。 接下丁春秋的一招,叶岑秋心中想着。 学的是很像,不过境界和内力上的的差距, 却不是仅凭几个武功招式就可以轻易反超的。 侧身躲过丁春秋横劈过来的一掌,内力附着在手指上, 他闪身站在了丁春秋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 丁春秋眼前失去了叶岑秋的踪迹慌了一瞬间,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人在身后,猛地转身! 可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他低头看过去, 一只手的五指直直插进了他的胸膛,异样的感觉让他觉得那只手似乎可以抓住他的心脏。 五指收紧, 掌心是被迫停止跳动的心脏, 叶岑秋漠然收回手, 血液瞬间涌出,血腥味扑鼻而来。 低头看着手掌上的血迹,叶岑秋皱眉拿出一张丝帕,仔细将手上的血迹擦拭着。 但是血有点多,光靠一张丝帕根本擦不干净。 眉头紧锁,有些烦躁,叶岑秋将丝帕丢掉,准备等下仔细洗一下手。 “师父!”趴在地上的大师兄又惊又怒,仰着脑袋看着倒地的丁春秋。 他从没想过丁春秋居然会死,还死的这么轻易。 听到动静,叶岑秋看了过去。 骤然间对上叶岑秋的视线,大师兄忽然浑身僵住。 叶岑秋动作一停,缓步走了过去,他的步伐很慢,却像每一步都踩在大师兄的心脏上。 “求、求你……”话音未落,他的眼睛猛地睁大,眉心出现一个血洞。 “应楼主。”玄悲大师被叶岑秋的动作一惊,不忍看大师兄的神情,合上了眼睛。 “斩草就应该除根。”瞥了眼玄悲大师,叶岑秋的目光又在他身后的其他少林弟子身上滑过,然后给还有两个未断气的补了一刀。 殷山雲这段时间很忙,大辽那边少了土谷浑萨纳尔,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这次他来的很迟。 “这是?”殷山雲刚到这里,自然是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几具尸体。 “方才说有人闹事,想要硬闯进来?”他问。 说着,他又瞧了瞧地上的尸体。 看来他是来晚了,这不什么都解决好了吗? “已经解决了,殷将军让人来收拾一下就好。”叶岑秋看向被救下来的士兵,他们有些人还未醒来,“那些士兵可能是因为中毒,最好找大夫给他们看一下。” 星宿派最擅长的便是用毒。 “好,我知道了。”看到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十几个士兵,殷山雲也是面色一肃,认真道。 几个士兵上前将尸体拖走处理,后把染红的雪铲走,重新用新雪覆盖上。 傅红雪正在一旁,全程都看着丁春秋几人的死亡。 正好看见他,叶岑秋脚下步伐一转,向他走去,“想要跟着我吗?我可以治好你的脚,还能教你武功。” 傅红雪身体紧绷,沉默片刻嘶声道:“想。” 他在边上看着,自然是知道了这人的厉害。 武功…… 如果他之前就会武功的话,那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死? 得到傅红雪的回答,叶岑秋招手唤来一个手下。 “楼主。”一人快步走到叶岑秋身旁。 “给他找一身合身的衣服。”叶岑秋道。傅红雪身上的衣服明显就是大人衣服改的,而且改的人手艺还不好。 “再带他洗一下澡。”叶岑秋又道。 “是。”那人领命将傅红雪带走。 在场的其他人也慢慢散去。 “岑秋准备还要在这待几天?”玉罗刹毫无异样的走到叶岑秋身旁,问。 “明日便走。”侧头瞥了一眼玉罗刹,叶岑秋不动声色道。 他接到了原东园寄来的一封询问的信。 是的,是原东园,而不是原随云。 这个耐心可真好。 原东园在信中询问叶岑秋何时有空可以到无争山庄为原随云治眼睛,或者是他们到忘川来治眼睛 。 既然原东园问了,那叶岑秋便回信让他们到忘川找他 。 忘川已经开始准备转移总楼的位置,趁此机会他也正好回去看一看。 夜晚。 这段时间玉罗刹对于睡觉格外积极,每次都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你说这段时间,我们算是同床共枕吗?”玉罗刹撑着脑袋,看着边上叶岑秋的脸含笑问道。 豆大的油灯将昏黄的光线映在两人的脸上。 玉罗刹津津有味的看着叶岑秋的脸,都说灯下看美人,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同床共枕多用于夫妻生活。”并未睁开眼睛,叶岑秋淡淡道。 “那便是抵足而眠。”玉罗刹挑眉道。 这回叶岑秋没有说话,就像早就睡熟了一样。 看着叶岑秋,玉罗刹眸光微暗,忽然俯身凑了过去。 “安静。”昏暗的灯光下,叶岑秋忽然睁开眼睛,对上玉罗刹的脸淡淡道。 玉罗刹动作一顿,勾唇道,“岑秋怎么醒的这么及时?” 叶岑秋:“……” 叶岑秋:“安静点,睡觉。” 早有人准备好马车,回去的时候除了原来的人又带上了一个傅红雪。 看了一眼边上清洗干净,穿戴整齐的小孩,叶岑秋心情愉悦了几分。 殷山雲有事,今早便没来,昨晚他听说叶岑秋要走,便已经提早送过了。 告别了李寻欢那群人,马车出了兵营。 “师父,您是不是又偷偷喝酒了!你居然能把路给忘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顺着风飘到叶岑秋的耳朵里。 打开车窗,掀开帘子,叶岑秋果然见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是程婉灵和纪元岐。 “婉灵你怎么能这么想师父。”纪元岐抹了抹眼角,一副好像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师父答应了你会少喝酒自然是会做到。” 程婉灵闻言挑眉,将一只手伸到纪元岐眼前,冷笑道:“那师父你先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这个……”纪元岐眼神闪躲,嘟嘟囔囔着说,“婉灵啊,之前师父忘了告诉你,师父的银子丢了。” “丢了?”程婉灵都快气笑了,“你觉得我会相信?” “快拿给我看。”程婉灵板着一张脸,手又往前伸了伸。 见实在是瞒不下去了,纪元岐磨磨蹭蹭的从衣襟里掏出一个荷包。 荷包上绣着一团不知是花还是鸟的图案,很丑,但却是程婉灵做的第一个荷包。 一把夺过荷包,程婉灵低头将里面的银子都倒了出来,看看掌心零散的两块银子,她抬头看向纪元岐冷哼道:“以后师父的银子还是放我这里吧。” 纪元岐正心虚着呢,也不敢说什么。 把银子放到自己的荷包里,程婉灵重新将纪元岐的荷包还给他。 “哎!婉灵,你看,有人。”纪元岐悄悄抬头看程婉灵,正好看见远处刚出现的叶岑秋一队人。 瞪了眼纪元岐,程婉灵往叶岑秋那边过去。 因为自己师父的不靠谱,所以她现在得去问路。 “这位大哥,我想问一下,去雁门关应该往哪边走?”程婉灵向一个人问道。 “雁门关。”叶岑秋放下帘子,一手搭在膝盖上。 程婉灵和纪元岐应该是去军队里帮忙的。 马车外,问完路的程婉灵回到纪元岐身边,“师父,那些人也是刚从雁门关回来。” “先前便听闻有些江湖豪杰来雁门关帮忙,他们应该也是其中一个。”纪元岐捋了捋胡子,缓缓道。 “哪个江湖人士这么大排场,又是马车,又是十几个人跟着。”程婉灵嘲笑道。 “那就是忘川楼主。”纪元岐眼睛一转,说道,“这次粮草被烧,忘川楼主主动送了几十车粮草给军队,而且忘川可是出了名的有钱。” “忘川?”程婉灵眨了一下眼睛。 她听说过这个组织,但事实上,至今为止这个组织还是十分神秘。 沿着叶岑秋马车的车辙,,程婉灵和纪元岐往雁门关而去。 夜已深,山间中雾气正浓。 陆小凤被逼到悬崖边上,在他的身前是两个执剑的白衣人。 他的衣服破损,裸露的胸膛上是两道泛白的剑伤,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 现在的陆小凤模样狼狈极了。 他已无路可逃,前方是悬崖,后方是两个无法抵挡的敌人。 “你已无路可逃。”西门吹雪目光落在陆小凤身上,冷冷道。 “是的,看来今天陆小凤要变成死小凤了。”陆小凤苦笑道。 一道剑光闪过,陆小凤两根手指一夹,勉强挡下了这一剑。可下一刻又是一道剑光—— 是的,他今天绝对是逃不过去的,因为追杀他的不仅有西门吹雪,还有白云城主叶孤城。 第83章 实际上他已经躲得够久了, 在这五天里他每一天都不敢睡觉,眼一睁开便是不停的逃跑, 可今日还是逃不过去了。 身后就是悬崖,陆小凤叹了口气,向后倒去。 浓雾迅速遮盖住了他的身形。 “走吧。”站在悬崖边,叶孤城收剑,一手背在身后,向悬崖下看去。 西门吹雪也走到叶孤城身边,嗯了一声, 低声道:“叶城主要到我的万梅山庄去看看吗?此时正是梅花开的时节。” “可。”叶孤城颔首道。 忘川总楼建在一座山脚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镇里,唯一不平常的就是这座山身在群山中, 而这整座小镇都是忘川建造的。 想要到忘川总楼是无法坐马车进去的,但柳南霜早就接到叶岑秋要回来的消息,提早就让人在山口等候叶岑秋。 “楼主。”四人抬着一张一眼看过去便可以知道它很贵的步辇。 忘川的有钱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体现在所以地方。 简单的一张步辇也硬生生造成了金碧辉煌的样子。 叶岑秋虽然从不在生活里委屈自己, 但喜欢的从来不是这种奢华的风格,这是柳南霜喜欢的样子。 不过叶岑秋一向不管这个事。 但是对于许多江湖人来说,这种简单粗暴的风格更好,起码他们一眼就可以看出忘川的有钱。 落座步辇上, 一行人消失在山间浓雾里。 叶岑秋不在时忘川的事大部分都是由柳南霜来处理,因此柳南霜并没有去山口接叶岑秋,而是等在了小镇门口。 “楼主。”远远地就看见柳南霜那道红色的身影,在她身侧还有一个矮了许多的同样红衣的小孩。 是东方不败。 步辇停下, 叶岑秋看向一身红衣的东方不败。 “楼主之前不是把小东方交给我带嘛,我觉得他很适合红衣, 就给他裁剪了很多。”柳南霜跟了叶岑秋很多年, 一眼便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 掩唇笑道, “楼主觉得怎么样?” “你的眼光很好。”看着东方不败,叶岑秋沉默一瞬道。 柳南霜虽然喜好明艳奢华,但一贯审美优秀。 红衣向来挑人,长得好看的人穿起来只会更好看,穿了这么一身红衣更衬的东方不败唇红齿白,而这一段时间养下来他的个子又拔高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矜贵的富家少年公子。 “楼主。”东方不败抱拳行了一礼。 “武功学的怎么样了?”叶岑秋问。 “您之前给的秘籍我都仔细看过一遍了,也全都学会了。”东方不败目光灼灼,直直的看着叶岑秋。 叶岑秋曾经说过,只要他做的好,他就考虑收他为徒。 “他就交给你了。”叶岑秋嗯了一声,转头将身边的傅红雪推给一直看着自己的东方不败,“如果可以,东方就先教会他武学基础。” 措不及防被叶岑秋推下去,傅红雪眼睛微微睁圆,看着接住自己的少年。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见傅红雪向着他倒下来,还是上前一步接住。 “原随云呢?”叶岑秋转而问柳南霜。 “已经到了,我将他们安排在了一座园子里。”柳南霜一边先前走,一边回答着叶岑秋的问题。 见叶岑秋有事要忙,东方不败便没有跟上去,只是抱着傅红雪的手用力了一点。 “叶公子已经醒了,楼主要去看看吗?”柳南霜像是想到什么,问。 “不必。”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叶岑秋垂眸道,“既然醒了就把他送到他父亲那里去,再写一封信,将他儿子这段时间做的所以事情都告知他。” 柳南霜口中的叶公子全名叶孤鸿。 名字与叶孤城十分相似,事实上叶孤鸿与他们也确实有血缘关系。 叶孤鸿的父亲是叶家旁系,按血缘来说他应该是叶孤城的堂弟,在从前叶孤城甚至有指点过他的剑法,因此叶岑秋也见过他。 不过哪怕家族里明明有叶孤城这个剑道高手,叶孤鸿崇拜的也是西门吹雪。 他用着和叶孤城一样的剑,穿着和西门吹雪一样的白衣,学着西门吹雪的剑法与言谈举止,将自己弄得宛如西门吹雪的影子。 简直可笑。 叶岑秋对于叶孤鸿的做法深感迷惑和不屑。 而现在他之所以现在会在忘川,就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终究比不上西门吹雪,就选择自杀,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因为身上血脉的原因,柳南霜命人将他救了下来。 “幽灵山庄怎么样?”叶岑秋问。 “按照楼主的吩咐,我们跟在陆小凤身后确实找到了幽灵山庄,但山庄里武功高强之辈太多,所以我们的人只是在外面探查了一圈,这几日都没有什么异样。”柳南霜笑道,“说来也巧,我竟没想到幽灵山庄离我们忘川这么近。” 关于幽灵山庄的位置柳南霜在信中已经跟叶岑秋说过了。 就是他也从没想过幽灵山庄竟然就在忘川再过去两座山的山谷里。 “让人继续盯着,注意不要被发现了。”叶岑秋吩咐道。 幽灵山庄的成员都是一些在江湖中“已死”的亡人,他们多数作恶多端,被人逼得不得不诈死躲进幽灵山庄。 就以忘川现在查到消的息来说,其中有十几人都是西门吹雪当初追杀过的恶人。 西门吹雪的剑下从不留活人,既然如此,这次处理幽灵山庄的事或许可以让他来帮忙。 “对了,叶孤鸿关于幽灵山庄的消息都说出来了吗?”叶岑秋突然想到此事。 幽灵山庄的建立者人称老刀把子,是武当长老木道人,他的妻子和叶孤鸿的母亲是姐妹,所以算起来叶孤鸿是木道人女儿的表哥。在加上叶孤鸿同时还是武当俗家弟子,所以他知道很多木道人的事。 “当然。”柳南霜嫣然一笑,“楼主要相信我们忘川其他人的实力啊。” 叶岑秋闻言点头。 到了忘川,柳南霜自然是会为玉罗刹安排一间单独的屋子,甚至如果玉罗刹要求的话她还可以直接给他安排一座单独的院子。 关上门窗,杜绝了玉罗刹随意进来,叶岑秋坐在桌案前,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书籍,不时皱眉或则是展眉,像是在看什么高深莫测的秘籍。 可若是你可以看见那本书籍的内容,你便会发现,这只是一本再简单不过的,教人制作糕点的书。 “楼主。”一人在门外敲门。 “进来。”头也不抬,叶岑秋淡淡道。 门被推开,门外的人走了进来,脚步声几乎于无。 “无争山庄的原老庄主询问您何时有空。”进来的下属轻声道。 看着手中的书,叶岑秋眉头轻皱,片刻后将书合上放到一旁,起身道,“去告诉原老庄主,我稍后便到。” “是。”下属抬头悄悄看了眼叶岑秋,眼底深处是暗藏的崇敬。 下属退下,叶岑秋唤来一人,命他去准备工具。 原随云的眼睛拖得够久了,今日解决也好。 一刻钟后叶岑秋需要的东西都被找齐送来,便由一人带路往原随云他们住的院子过去。 “应楼主。”门外有人早早等着,当见到叶岑秋几人时便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进去吧。”跟在叶岑秋身后的人道。 此时院子里原东园快步走了出来,显然之前在发现叶岑秋来了便有其他人去叫了他。 “应楼主。”原东园神色有些激动,但还是努力压制着情绪,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率先在前面带路。 跟着原东园进去,到了大堂,叶岑秋见到了原随云,这个本该成为蝙蝠公子的世家公子。 “应楼主。”原随云扭头,准确无误的看向叶岑秋,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感觉,便是到如今这个时候,也看不出他的任何神色变动。 “原少庄主。”叶岑秋淡淡道。 “眼睛准备好了吗?”叶岑秋转头看向原东园,问。 “准备好了。”回答问题的不是原东园,而是一直站在原随云身后的一个少年,他看着和原随云差不多大。 “把我的眼睛换给少爷。”那个少年,也就是丁枫坚定道。 当丁枫说出这句话,叶岑秋看见原随云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动,但他并没有问什么,只是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原东园看丁枫的目光充满歉意,便是早已决定好了,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感觉愧对这个孩子。 原随云是他的老来子,而其在原随云出生不久后他的母亲就去世了,后来原随云有因病失明,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原随云这个唯一的儿子都是心存愧疚的。 而丁枫则是他一次外出在外面捡到的孩子,他当时见丁枫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出于怜悯便将他带回了无争山庄,后来又让他成了原随云的玩伴。 “会有几成的成功率?”原随云抿唇道。 “七成。”叶岑秋瞥了眼丁枫道。 “好。”原随云沉默了一会儿,轻笑道,“那便麻烦应楼主了。” “去内室。”叶岑秋颔首道。 原随云闻言起身,一人走在了最前面,行走间不急不缓,毫无停顿之处。 若是不看他暗淡无神的眼睛,怕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他是一个瞎子。 第84章 进了内室, 叶岑秋将除了原随云、丁枫还有自己的一个帮手外的所以人都留在了门外。 “这... ...”原东园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面色焦急,转头看向刚刚跟着叶岑秋一起来的人。 “原老庄主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便是进去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留在外面的人安抚道, “况且一般楼主说七成, 那便是十成的把握,所以原老庄主就安心吧。” “好、好... ....”原东园闻言似乎真的是安心了许多, 口中喃喃道。 无争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出来都不是假的, 自从原随云失明到现在, 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里无争山庄几乎找遍了所有名医,可是不管是哪位名医,都说治不好原随云的眼睛。 每一次大夫的到来一开始带来的是希望, 可一次次失败后这种希望早已化作了绝望。 便是这次叶岑秋说成率只有三成,原东园也会去赌,更不要说叶岑秋说了有七成的成功率。 他已经老了,他担心等他死后,失明的原随云无法照顾好自己。 屋内,一切准备就绪,为了方便叶岑秋让原随云和丁枫两人都躺在了事先准备好的软塌上。 先取下丁枫的□□,叶岑秋坐在原随云的身侧。 “如果以后有机会, 丁枫眼睛可以恢复吗?”原随云静静地看着叶岑秋的动作,忽然问道。 为了不出意外,他让丁枫喝下了一碗昏迷的药。 “若是你可以找到合适的眼睛。”叶岑秋让跟着他来的人过来帮忙。 听完叶岑秋的回答, 原随云神色没有变化, 只是缓慢眨了一下眼睛。 时间缓慢流逝。 已经到了最后, 叶岑秋将一卷黑布包裹住原随云的眼睛。 “这样便可以了吗?”原随云的声音有些虚弱, 在这个时代没有麻醉的药, 况且他也不愿意自己失去意识任由叶岑秋作为。 “注意休息,这段时间不要让眼睛见光。”站起身,叶岑秋拂过衣服上的褶皱淡淡道。 “好。”沉默了许久,就在叶岑秋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原随云勾唇轻声道,他撑着身子,自行坐起,脊背挺得笔直看不出丝毫虚弱感。 这次的笑倒是没有从前的那般刻意。 “几日后忘川会处理幽灵山庄的人。”见原随云坐起身,叶岑秋道。 “我会一同前去。”原随云听叶岑秋说完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 “原老庄主... ...” 叶岑秋话未说完,原随云便看向他,含笑道:“我会告诉父亲要在这里修养,让他先回去。” “好。”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叶岑秋点了点头道,“那这几日你注意休息。” 推门而出,叶岑秋听到了原随云身后的一句:“多谢楼主。” 见叶岑秋出来,在外面等了许久的原东园立刻迎了上来,“应楼主,我儿他怎么样了?” “接下来注意休息,不要见光就好。”在原东园身前停下,叶岑秋道。 “好、那便好... ...”原东园听完叶岑秋的话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似的,有些浑浊的眼中漫上一丝水意,正巧这时屋内传来了原随云的声音。 “父亲。” “随云。”原东园也顾不上叶岑秋了,对叶岑秋表示了感谢后就急急进了屋内。 另一边。 玉罗刹感觉无趣便想要去找叶岑秋,谁知进了叶岑秋的房间不仅没看见人还遇上了一个红衣女人在整理叶岑秋的东西。 “玉教主。”柳南霜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先是一惊,后发现是玉罗刹便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岑秋呢?”玉罗刹眯眼打量着这个叶岑秋的心腹,确定她没有自己好看后便问道。 “楼主去为原少庄主那里了。”柳南霜被玉罗刹看的心中发毛,但还是若无其事的笑着回答。 玉罗刹:“原少庄主?” 柳南霜解释道:“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先前楼主答应了为他治眼睛。” 看着玉罗刹,柳南霜忽然想到楼主回来后就让自己专门送来的制作糕点还有厨艺相关的书籍,口中的话停顿了一会儿便又接着道:“玉教主要是急着找楼主,我可以带您过去。” 听到柳南霜这句话,玉罗刹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那就走吧。” 原随云父子间的对话叶岑秋没有兴趣听,处理完事他便打算离开。 谁知刚出了门就迎面撞上了玉罗刹。 瞧了瞧玉罗刹身后的柳南霜,叶岑秋也猜到的大致的过程。 “事情处理好了,可以回去了。”他淡淡道。 玉罗刹闻言也没多问什么跟着叶岑秋回到了他的房间。 本来柳南霜是给玉罗刹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但后来还是改了住处,现在玉罗刹住的地方和叶岑秋在一个院子里,只是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小花园。 进了房间,叶岑秋忽然想起书案上的书,心中思绪一转,若无其事的走到书案前,抽出一本下面的书盖住上面的书。 好在玉罗刹也没注意到这个。 “我想听你抚琴。”玉罗刹在叶岑秋的对面坐下。 淡淡的扫了眼他,叶岑秋转身走到屏风后,片刻后抱出一架古琴。 “要听什么?”将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上,叶岑秋侧头问。 眯着眼睛,玉罗刹垂眸看着琴弦上那双宛如玉雕的双手,懒洋洋的说道:“随便。” 其实他也并不想听琴声,只是单纯的无聊,倒是叶岑秋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他的要求,让他有些惊讶。 接下来的几天都过的极其平淡,叶岑秋几乎都在处理忘川的事务。 终于,在一天早晨,叶岑秋接到了一条消息,说西门吹雪要到了。 他唤来了柳南霜,“召集人手,准备去幽灵山庄。” 柳南霜早就为此准备了很多天,该准备好的早就准备好了。 半个时辰后十几个人站在了叶岑秋的门前。 扫视了一圈这些人,叶岑秋在其中看到了原随云。 察觉到叶岑秋的视线,原随云看了过来,他现在的眼睛上还蒙着一张黑布,用来遮光。 “走吧。”确定人到齐了,叶岑秋淡淡道。 忘川的总楼真的离幽灵山庄很近,一行十几人用着轻功赶路,哪怕山路崎岖半天功夫也让他们到了目的地。 两座山的中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云雾缭绕,让他们连对面的山都看不清。 “楼主,就是这里。”柳南霜先前专门跟着探路的来过这里一次,她走到山崖边,将一块石头踢了进去,石头落下深渊,消失在云雾里,连一点声响的听不见。 “这个山谷很深。”她道。 叶岑秋朝石头落下的地方看过去,一眼望不到底,下面都是随风飘荡的云雾。 “不过我们找到过去的方法了。”柳南霜道,说着她走到不远处,弥漫的云雾让她的身影不过远了一点便有些看不清楚。 叶岑秋这些人跟过去。 柳南霜那边传来了铁链碰撞的声音。 “这里有一条铁链,他们都是靠这个过去的。”柳南霜口中的他们是幽灵山庄的人。 走到柳南霜身边,叶岑秋才看清原来在云雾的遮掩里有一条铁链。。 这条铁链连着两边的山崖。 “再等一会。”手摸了摸冰冷的铁链,叶岑秋淡淡道。 因为西门吹雪还没到,按照他得到的消息,叶孤城应该是跟他一起来的。 “是。”其余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一行人刚想找个地方暂时歇一下,毕竟一路赶来也是累的。 可是,忽然间原随云转头看向了对面的山崖,低声道:“有人。” 原随云眼盲多年,听觉比常人好上许多,在这种难以看清东西的的地方叶岑秋自然是相信他的。 “何处?”叶岑秋问。 “铁链上。”原随云斩钉截铁道,方才柳南霜拉铁链时发出的声音,他便记住了铁链的位置。 按着原随云说的方向看过去,隐约间叶岑秋确实是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藏在云雾间,站在万丈深渊上,就像一个幽灵。 见叶岑秋还有几人看过来,铁链上的人影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便想要往后退。 可惜,在被原随云发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注定逃不掉了。 指尖银针急射而出,云雾里传出一声惨叫,下一刻便看见那个人影从铁链上跌落,掉进了万丈深渊。 “楼主。”柳南霜有些急了,峨眉微蹙。 不管人是死是活,他们都有了提早被发现的风险。 “无事。”叶岑秋随意道。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影响,这种地方确实隐蔽,且山势险峻让人难以找到,但同时这个地方也让他们没有地方可以逃跑。 有了叶岑秋的话,柳南霜也想清楚了。 等了大约一刻钟,终于西门吹雪到了。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站在西门吹雪身侧的叶孤城,叶岑秋目光与他交汇了一刹那后便随意移开。 果然,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一起。 “西门庄主。”叶岑秋看向西门吹雪。 “应楼主。”西门吹雪颔首道。 第85章 不管是叶岑秋还是西门吹雪都不是什么喜欢说话的人, 所以等柳南霜简单的给西门吹雪他们解释过后,一行人就都站到了铁链边。 叶岑秋走到原随云身边,道:“我带你过去。” 虽然原随云的听力好, 但要他靠着一根铁链过去终究还是有几分危险。 原随云也不推辞, 他固然骄傲, 但却不自傲。在这种时候他只要配合就好。 一手抓在原随云的肩上,叶岑秋带着他稳稳地落在了铁链上, 铁链晃动, 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铁链光滑,且此处风大,叶岑秋不好运用轻功加快速度,只能带着原随云缓缓从铁链上走过去。 等叶岑秋过去后剩下的人也接连过来,轻功不好的便由轻功好的帮衬着一起走。 “啊!”一声急促的惊叫声, 紧接着是铁链剧烈晃动的声音。 众人寻声看过去,只见柳南霜倒挂在铁链上,手里拉着一个脸色惨白的高壮男人。 “南霜。”叶岑秋想要回去帮忙。 “楼主, 您不用过来。”柳南霜拒绝了叶岑秋,转而看向自己拉着的男人。 “你准备好,我把你甩上去。”拉着一个体型不小的成年男人,柳南霜的压力不小, 额角青筋乍起, 咬牙道。 “好。”男人脚下悬空, 身下便是万丈深渊,虽然害怕, 但还是冷静点头道。 得到回答, 柳南霜费力仰头看了眼用脚勾着的铁链, 然后腰部用力, 使整个铁链都晃动了起来。 当达到最高点时柳南霜松开手,将男人甩了出去,同时自己翻身而起,重新落在了铁链上。 铁链还在晃动,柳南霜身子晃动了两下后稳住了身形。 借着惯性,男人双手抓住铁链,待晃动减小后他低头看了眼脚下,忍不住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于是慌忙闭上了眼睛,双手用力先前移动。 早就等在铁链尽头的人一见男人和柳南霜到了,都上前扶了一把。 “刚刚多谢南姐。”站到了地上,男人终于缓过一口气,转头对柳南霜道谢。 “回去以后给我好好练轻功。”柳南霜瞪了他一眼,还好她一直小心着,不然岂不是直接就掉进悬崖了? 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经过挑选的,但既要武力高,又要轻功好却还是有不小的难度,因此其中有好几个轻功虽然还可以,但却算不上多好。 “一定。”男人讪笑着点头。 见他们没事,叶岑秋收回视线,向着树林走去。 他们刚刚的动静不小,只要幽灵山庄的人不是聋子就都听得见。 来这前他们得到过叶孤鸿口中的消息,知道过了铁链该往那边走。 耳边一阵轻微的稀疏声。 “有蛇。”玉罗刹目光落在某处,手指飞快探出,收回时指尖夹着一条红黑相间的蛇。 “还挺好看的。”嘴里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却是将手中的蛇甩了出去,同时另一只手用一张叶子穿过蛇的七寸,将它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小心一点,此处雾气重,蛇类应该不少。”低头看了眼地上扭曲着身体,还未完全死亡的蛇,叶岑秋道。 “是毒蛇。”西门吹雪也看了眼地上的蛇。 “大家小心一点。”听到叶岑秋他们的话,柳南霜转头对身后的其他人说,“这个地方的可能有很多毒蛇。” 继续向前走着,隐约间叶岑秋见到了一排木屋。 “有很多人。”原随云侧耳听周围的动静。 众人环视一圈四周,碍于周围的树木和雾气并没有看见一个人。 “不知是哪位贵客竟然带了这么多人到我幽灵山庄。”雾气里忽然有灯光闪烁,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人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过来,在他身后跟着的近二十人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上下打量着叶岑秋一行人。 他们看人的目光很奇特,就像是在看菜市场里他们宰杀、挑选的鱼肉。 “但是我这幽灵山庄有个规矩,只有死人才能进入。”灰衣人看着是在慢悠悠的走路,但速度却是不慢,眨眼间便走到了叶岑秋他们的面前。 灰衣人挑了一个双方都可以看清对面的位置停下。 “西门?应楼主?”陆小凤也在灰衣人的身后,当看到叶岑秋他们时,他的脸上是切切实实的惊讶。 他也的确该惊讶。 “陆小凤,是不是你把人带进来的?”站在陆小凤身旁的一个红衣小姑娘见他认识叶岑秋几人,怒声道。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陆小凤心中暗暗叫苦,讪笑道。 他很心虚,因为他知道虽然不是他带人进来的,但西门和应楼主都在,估摸着他们能来这里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一开始来这里也是抱有目的,就连西门和叶城主对自己的追杀都是三人故意计划的。 因为陆小凤好奇心重,所以他知道幽灵山庄后便想要去查。 “哼!”小姑娘冷哼一声,也不说信不信。 但其余人看陆小凤的目光就没这么简单了。 “别管是不是他带来的,总归和他脱不了关系,一并杀了便是!”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眼带凶光,说着便向陆小凤出手。 他这几日早就想杀这个人了,可总碍于其他人的阻扰,现在趁此机会正好将他杀了! “表哥!”有两个女人惊叫出声,她们想要救陆小凤,可惜表哥出手太快。 好在陆小凤也并不需要她救 ,只见陆小凤反应极快,一个鹞子翻身,闪身躲到了叶岑秋身后。 “表哥不必如此狠毒吧?不管怎样我们都相处了快半个月。”陆小凤躲过了一击,探头笑道。 他之所以叫他表哥并不是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而是这个人外号“表哥”。 在幽灵山庄的每个人都是“死人”,他们不会再用生前的名字,而会重起一个代称。 “剑神西门吹雪?还有传闻中的大宗师应钟?”灰衣人只是瞧了一眼陆小凤,便不再管,反而沉声问道,“还有这位,应该是白云城主。” “你们这么多人来,是要加入我们幽灵山庄吗?”灰衣人冷声道。 “既然是该死之人,那便安安心心做个死人。”西门吹雪目光如刃,冷冷的看着灰衣人身后几人。 他认出了那几个人是他曾经追杀过的人。 握着剑柄的手掌缓缓收紧,西门吹雪的目光看的那些人心中发寒,心中恨意翻滚的同时又不禁想起当初被追杀时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的剑下从不留活人。 “老刀把子。”叶岑秋全程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只是率先拔出了剑。 既然是来杀人的,那也不必多说什么。 见他拔剑,本就戒备着的幽灵山庄的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灰衣人也就是老刀把子见此也是刹那间就拔出了剑,挡住了叶岑秋的一剑。 “好剑。”余光瞟到这一幕的西门吹雪眼睛一亮,不知是在说叶岑秋还是老刀把子。 老刀把子武功很好,已经是宗师,但他出身于武当,最擅长的是剑法,此时却为了隐藏身份而无法使用自己擅长的剑法。 但是人在危急时刻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本能的。 “武当剑法。”陆小凤一直注意着老刀把子,不过是一招,但他还是眼尖的看出了剑法的出处。 听到陆小凤的声音,老刀把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下一刻他就像放弃了掩饰一般,手中武当剑法变幻莫测、行云流水。 瞥了眼陆小凤,叶岑秋也并未言语,倒是陆小凤莫名一阵心虚。 老刀把子的剑很快,当他用着自己最擅长的剑法时赫然又快了几分,但叶岑秋却能轻松地应对他的每一招。 幽灵山庄的人武功都不差,许多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但来此的人中不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都不是他们对付的了的,便是柳南霜也是出手狠辣。 玉罗刹并未出全力,只要人不找上他,他便不动手。 有人死了,是西门吹雪杀的。 叶岑秋分神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头顶有字,是【勾魂使者】。 3000名气值。 叶岑秋目光一暗,手中剑招也越发诡谲,招招致命,毫不留手。 不消片刻,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是叶孤城,他用“一剑飞仙”杀了一人。 下一秒,又是一道白光闪过,这回是叶岑秋。 他用了叶孤城的一剑飞仙。 “父亲!”正在和几人一起围攻西门吹雪的一个女人见此声音凄厉。 她撤出战局,闪身向叶岑秋而去,手中的剑直直刺向他的心口。 剑用的不错,可惜,连她父亲的比不上,又怎么可能杀得了叶岑秋。 站在原地甚至都不曾躲避,叶岑秋手中的剑刺出、收回、带出一道血花。 这个世界,杀人就是这么简单。 垂眸看着倒在老刀把子身上的女人,叶岑秋轻轻抖落剑上的血珠。 这个女人叫叶雪,不是任务榜上的,但她的父亲老刀把子却是。 他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父亲,如果她不报仇或许他可以放过她。 可她既然要报仇,那就别怪他斩草除根。 第86章 正在与几人围攻西门吹雪的红衣小姑娘看见叶雪死在了叶岑秋的剑下禁不住的愣神了一刻, 便是这么一瞬间的愣神,西门吹雪的一剑便擦着她的面颊而过。 小姑娘总是爱美的,她习惯性的先摸了一下脸, 发现只是一道浅浅的伤口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敢再分神, 红衣小姑娘发狠似的瞪了眼叶岑秋。 她叫叶灵, 是叶雪的妹妹,却不是老刀把子的女儿,所以她不在乎老刀把子的死,但她在乎自己同母异父姐姐的死。 可现在最主要的是她自己的命。 原随云的对手是一男一女, 男的一只手断了,手臂上绑着一根铁钩,而女的则是一身随意披在身上的黑袍, 头发披散, 赤着一双雪白的脚。 原随云没有武器,但好在他会的武功多, 不论是剑还是掌, 亦或者是拳。 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他还未将会的武功都练到极致,但身兼多种武功, 并且都学的不错,这本就是一种可怕的能力。 女人手将自己腰上的腰带抽出,手一抖, 瞬间这条布带就像变成了一条毒蛇,狠狠的咬向原随云的手。 独臂男见此也趁机挥舞起自己安着铁钩的手臂,铁钩乌黑发亮, 尖端有一成暗红色的东西。 那是杀了太多人染上的血迹, 便是事后擦洗也洗不干净这渗透进去的血。 原随云掌法很厉害, 但掌法却打不败柔软的衣带,所以他的手被衣带缠住了一瞬。 身形猛地向后退,女人被扯得一个踉跄,原随云也躲过了独臂男的铁钩。 原随云的位置离叶岑秋很近,于是叶岑秋便闪身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叶岑秋忽然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看见那个女人除了身上一件黑袍竟然没有在里面穿任何东西,当她抽出腰上的腰带时她身上的黑袍便直接散开。 原随云是瞎子,他看不见,但叶岑秋却是可以看见的。 可那个女人却对此毫不在乎,手中布带一抖松开了原随云的手,直直向叶岑秋手中的剑缠去。 骤然间失去了眼睛,叶岑秋有些不习惯,动作不免迟缓了一点,还真被她缠住了剑。但他反应极快,在感受的手中剑被要抽走的力道时,便将内力注入,剑身翻转,将缠着的布带震成了碎片。 女人倒退了几步,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她将内力注入布带,当布带被叶岑秋震碎时,她不免遭到了自己内力的反噬。 另一只手擦去唇角的血迹,女人抬头死死的盯着叶岑秋,一双眼睛里血丝密布。 “花寡妇,你怎么样?”独臂男退到女人身边低声问。 他不敢对上叶岑秋和原随云两人,刚刚老刀把子的死他也看到了。在他们这些人里可没有一个是老刀把子的对手。 而且... .... 他环视一圈四周。 先前是他们轻敌了,这些来的人竟然都是高手! “大宗师... ...”抬头瞧叶岑秋,独臂男浑身肌肉紧绷。 在他躲到幽灵山庄之前江湖里从未出现过大宗师,而现在这种人就站在他们眼前。 “花寡妇... ...”他想说什么,因为他不想死。 当然,躲到这里的人都是不想死的。他们抛下原来的名字和身份,在这里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自然是不想死的。 “他杀了老刀把子。”花寡妇咬牙道,她的一双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叶岑秋。若是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想必现在叶岑秋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疯子! 独臂男心中暗骂。 他知道花寡妇对老刀把子与任何人都不同,但这种时候她还! 脑中思绪被迫停住,独臂男慌忙躲过原随云的一掌。 “不知廉耻。”玉罗刹挡在叶岑秋身前,见他是闭着眼睛的,心中的怒气才勉强减弱一分。但当他转头又看到花寡妇的身体时却又怒火中烧。 叶岑秋听到玉罗刹的声音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玉罗刹。 先前闭上眼睛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教养,但这次睁开眼睛他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确定了花寡妇的位置,叶岑秋拉开身前的玉罗刹,长剑刺出,是一声很轻的利刃入肉的声音。 独臂男看着花寡妇脖子上的血洞,眼中惊惧难忍。 太、太快了! 会死的!会死的! 他的脑中这个念头不断在叫嚣着,直面死亡的恐惧让他甚至有些站不稳脚。 他想要逃,可双腿却难以用上力气。 骤然与叶岑秋位置互换的玉罗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难得愣了一瞬。 他低头看地上倒下的花寡妇。 叶岑秋在出剑时或许是控制过出剑的方向。 花寡妇是头朝下倒下的,她倒下时身上的黑袍正好盖住了她的身体,现在的她只剩雪白的手脚还露在外面。 身影一动,轻功飘逸灵动。 独臂男在眼中留下的最后一个身影就是那道青色的身影,下一秒他只觉得身上一轻,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无头的身体,那个身体还和他一样只有一支手臂,另一只是铁钩。 血腥味弥漫在整片树林里,潮湿黏腻的雾气仿佛本身是由血构成的,围绕在周身让人犹如泡在一片血海之中。 剑尖垂地,艳红的血滴答着从剑锋上缓缓滑落,剑身上的彼岸花暗纹在血液流过时仿佛活过来一样,每一条细长的花瓣都好像在吸取着血液里的养分在成长。 鼻尖无时无刻不在的血腥气让叶岑秋有些厌恶,但肆意发泄的杀意却让他心底有一股极轻的喜悦。 玉罗刹早在叶岑秋大开杀戒时就站在了一旁。 他一直知道叶岑秋长得很好看,其中那双修长的丹凤眼最得他意。 那双眼睛美则美矣,却一眼就能看出有些薄情。 像极了叶岑秋这个人。 但是后来叶岑秋换了一张毫无感觉力的脸,虽然还是好看,却大大弱化了那双眼睛本身给人的感觉。 但现在不同。 玉罗刹挑眉看着叶岑秋,眼中的兴味与惊艳毫不掩饰。 青色的衣袍上染上鲜红的血色,苍白的脸上也沾上了一抹艳色,他嘴角微微勾起,深邃漠然的瞳孔中漫上刻骨的冷芒,仿佛野兽终于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了底下嗜血的尖牙。 血腥至极,却也危险诱人。 此刻就算是叶岑秋脸上这张温润如玉的脸也挡不住他骨子里的凉薄邪肆。 “回去吧。”平复了心中所有情绪,叶岑秋收起剑,淡淡道。 “是。”有人还未从杀戮中恢复过来,但挺大叶岑秋的声音还是应道。 “将尸体掩埋。”看了眼被陆小凤护在身后的几人,叶岑秋移开目光道。 幽灵山庄总共有三十多人,虽人数不算多,但却每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而这三十多人中有一半多都是死在他的手里。 有几个人他没杀,,幽灵山庄也有几个真的是被逼无奈才进来的,而这种人若是他们不主动攻击他,他也不会一定要杀了他们。 叶灵躲在陆小凤身后,对上叶岑秋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咬咬唇,心中的惧怕轻易就压过了姐姐死亡的那点哀伤。 受伤的人坐下休息,身上无伤的帮着将人掩埋。 “身上的伤如何?”叶孤城走到叶岑秋身旁,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几处伤口上。 “上过药后过几天就好了。”叶岑秋垂眸看了看身上的几道伤口,随意道。 叶孤城闻言皱眉看他,眼中有几分不满和怒气。 叶岑秋的伤可没他说的那么简单,虽然其余几道确实不深,但有一道伤口却是被人偷袭是伤到的。 看着有些消瘦的背上近一寸长的剑伤皮肉翻卷,血肉模糊。 “我有药。”顺着叶孤城的目光叶岑秋知道他在看什么,道。 沉默片刻,叶孤城从袖中拿出先前叶岑秋给他的药,碾碎后撒在他的伤口上。 刚走过来的玉罗刹见到叶孤城手中的药瓶挑眉没有说话,他手里的药可比不上叶岑秋的。 倒是这道伤。 玉罗刹目光一厉,这些幽灵山庄的人还真是亡命之徒,偷袭用毒等办法层出不穷。 若不是那人已经死在叶岑秋手里了,定要他尝尝罗刹教里的千种刑罚。 “我背你回去?”走到叶岑秋身边,玉罗刹笑了笑道。 “不用。”腰上的药撒上后血就止住了,叶岑秋皱眉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简单包扎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虽然有人受伤,但吃过叶岑秋给的低级红药也并无生命危险,互相搀扶着便回去了。 而玉罗刹则是紧挨在叶岑秋身边,硬是要扶着他。 叶岑秋为了打消玉罗刹背他的想法,他宁愿被扶着。 行走在树林里,一条蟒蛇无声的从树上落下里,在叶岑秋他们走过后又缓缓的爬回了树上。 小心的从蟒蛇边上走过,一行人虽然不害怕但还是松了口气。 回到忘川,叶岑秋先是洗了个澡,再重新上了一次药。 药的效果很好,只要再上几次便可以好的差不多。 至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早在幽灵山庄时就和他们分开了,陆小凤和他们一起。 当初他们追杀陆小凤本就是陆小凤为了进幽灵山庄做的一出戏,因为幽灵山庄只有“死人”才能进。 第87章 码头上, 已是夜晚,就着月光几十人来回搬着一箱箱东西往楼船上走。 建造的精巧雄伟的楼船上,叶岑秋站在二楼, 看着下方来回搬动东西的手下。 总楼正在转移,现在整座小镇里已经有一半的人都转移到了叶岑秋从原随云那里拿到的海岛上。 而今日的这艘船上便是剩下的一半人。 自今日过后, 忘川的势力只会更加隐蔽。 在边关的时候他便将虎符送给了殷将军,借此他也从小皇帝那里要来一个承诺。 皇帝的承诺, 若是用的好倒是可以起一个不错的作用,可一个承诺而已,只要小皇帝不认便没有半点用处。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为君者更要如此。 只要他不提什么太难的要求,小皇帝为了不失信于民便会做到。 “边关的战事应该不用多长时间了。”眺望远方,看着泛着银色月光的海面他轻声道。 “大辽的皇帝快不行了,小皇帝把吐谷浑萨纳尔送了回去, 现在他们应该忙着抢皇位。”玉罗刹从身后楼梯走上来, “你们大昭的皇帝应该和吐谷浑萨纳尔做了交易。” “于我有益就好。”收回目光, 叶岑秋淡淡道。 下方的人已经搬好了东西, 船帆升起, 楼船迎着海面上的月亮缓缓前行。 两日后楼船在飞仙岛靠岸,叶岑秋和玉罗刹两人下了船。 今夜便是元宵,幽灵山庄时他答应了叶孤城会在这天回来。 “少爷。”早早等在码头的零露见到叶岑秋, 哪怕性子冷淡, 脸上也浮现一抹笑意。 “兄长呢?”叶岑秋在下船的时候就换回了自己的脸。 “城主也是前两日才和西门庄主一起回来。”清漪一边领着叶岑秋二人往马车去, 一边笑着回答。 他耽误了两天回忘川, 否则那日在幽灵山庄他便可以和叶孤城一起回来了。 推开车窗, 叶岑秋看着街上一些已经被摆出来的花灯。 元宵节是飞仙岛上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每年的这个时候整座白云城都会彻夜不眠,城中的街道上都会摆满不同的花灯。 “少爷可以在晚上和玉公子一起出来玩。”注意到叶岑秋的视线,清漪瞧瞧他身旁的玉罗刹柔柔笑道。 听到清漪的话,叶岑秋扶着车窗的手一顿。 “你想出来玩吗?”他问玉罗刹。 往年他因为身体的原因其实并不会出来玩,对白云城元宵夜的花灯,也就只有年幼时,身体还算好时的一些印象。 “我记得中原的元宵节会有猜灯谜的活动?”玉罗刹好像起了兴趣。 这个话也就是他有出来玩的意思。 叶岑秋也没合上窗,透过车窗玉罗刹可以看到那些各式各样的花灯,虽然还未点亮,但已经可以看出花灯的精细。 回到白云城,进入城主府。 刚刚进去叶岑秋就见到了并肩走过来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两个同样白衣的人竟有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气氛。 若有所思的走向叶孤城,这个想法只是在叶岑秋脑中一闪而逝。 叶岑秋:“兄长,西门庄主。” “回来了就去休息。”叶孤城一眼便看到了叶岑秋身边的的玉罗刹。 “叶公子。”西门吹雪向叶岑秋打招呼,他也看到了玉罗刹。 这张脸... ... 西门吹雪眼中似有思绪闪过。 叶岑秋虽然有换脸,但玉罗刹可从始至终都没有换过,不管是紫禁之巅还是幽灵山庄西门吹雪都在“应钟”的身边见过玉罗刹。 但今天却是第一次在叶岑秋的身边见到玉罗刹。 “叶城主。”玉罗刹注意到两人的目光,但他并不在乎。 而叶岑秋也对西门吹雪的想法毫不在乎。 一开始的他为了方便需要将忘川楼主和白云城二少的身份割裂开,但现在就算这两个身份暴露了,对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当然,他也不会去到处宣传这件事。 玉罗刹被安排到了客房。 回到住处,不消片刻便有一个大夫奉叶孤城之命,来为叶岑秋查看身体。 “二少的身体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满头白发的大夫笑看着叶岑秋道,他是在叶父在世的时候就待在城主府的,可以说是看着叶岑秋和叶孤城两人长大的人。 “麻烦贺伯了。”叶岑秋收回手。 药童上前收拾东西,贺伯站起身。 “对了。”忽然贺伯像是想起了什么,揪着自己的胡子道,“城主让我嘱咐您记得上药。” “嗯,我知道了。”叶岑秋点头。 “您是哪里受伤了吗?可以老夫看看?”贺伯关切道。 “不用麻烦贺伯,只是轻伤。”叶岑秋道。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 傍晚,涟漪和零露带着一群抱着不同新衣的婢女到了叶岑秋面前。 “这些是过年时府中绣娘为少爷做的新衣。”涟漪笑着解释道。 “今夜元宵节,少爷要出去玩总要换一身新衣。”涟漪说着让抱着衣服的婢女将衣服展开给叶岑秋看,“少爷喜欢哪件?” 叶岑秋抬头看向那些衣服,大多为了追求过年的喜庆,做的并不是平常素净的颜色,几乎都是紫色、天青还有红色。 每年到了过年的时候府中的绣娘总喜欢给叶岑秋做一些色彩艳丽的衣服,像是在弥补叶孤城总是常年白衣的遗憾。 好在叶岑秋也不会在乎衣服的颜色,到了后来几乎每次过年叶岑秋就会多几件这种的衣服。 “就这件吧。”他选了一件暗红色的。 这件衣服是所以衣服里面最简单的,其他的几乎都华贵繁复。 “城主应该也到大厅了,厨房今日做了一碗彩色的元宵,奴婢瞧着好看极了,听说是用什么东西染的色。”清漪拿起叶岑秋挑中的衣服,为他更衣。 零露则是挑起了发冠。 刚穿完衣服,叶岑秋便见到了刚刚过来的的玉罗刹。 “你我二人此时都是一身红衣,你说像不像是新婚之夜?”玉罗刹是第一次见叶岑秋穿红衣,笑道。 “走吧。”叶岑秋走出房间,在玉罗刹身边停顿了一下。 “玉公子。”清漪和零露对玉罗刹也有几分熟悉。 到了大厅,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叶岑秋在叶孤城的另一侧坐下。 他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并没有看见清漪口中的元宵,估计应该是后来才会端上来。 玉罗刹在叶岑秋身边坐下。 叶家虽然也有几个旁系,但主家就只有叶岑秋和叶孤城两个人。从叶父叶母两人离世后,这倒是第一次这么多的人。 食不言寝不语,在座四人里除了玉罗刹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便是玉罗刹也只是对叶岑秋话多而已。 饭后有婢女端上来了元宵,是清漪口中彩色的模样。 “兄长要去看花灯吗?”吃了几口元宵,叶岑秋擦干净唇角,问。 “我与西门约定论剑。”叶孤城放下筷子,看了眼玉罗刹道,“你若是出去玩记得早点回来。” 白云城的百姓每次见到叶孤城这个城主都格外热情,若是他出去看花灯,怕是走不了几步就被人围住了。 倒是叶岑秋,因为身体原因,许多岛民并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好。”叶岑秋点头。 清漪和零露本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但叶岑秋让她们不必跟着。 走在街道上,白日里彩色的花灯被点亮,处处张灯结彩,叶岑秋甚至看到有人做了一个两米高的灯树,灯树下放着许多各式各样的花灯。 叶岑秋手里提着一个年兽形状的花灯,是玉罗刹买的。 卖花灯的老板手艺很好,小小的一个花灯不论是五官还是手脚都做的很精细。 “那边是在干什么?”玉罗刹问的是空中飘着的几盏天灯,在放天灯的那个方向还有人成群结队的举着火把正在跳舞。 “他们在放天灯。”叶岑秋看过去,“在过去是互报平安的信号,现在向上天祈福许愿。他们会在天灯上写上心里的愿望,希望天灯能上达天庭。” 叶岑秋不信这种东西,玉罗刹也只信自己,但这不影响他拉叶岑秋一起放天灯。 “你我可以交换愿望,互相为对方实现。”玉罗刹买了两个天灯,将其中一个递给叶岑秋。 他抬笔停顿了一瞬,片刻后笑着写下一行字,然后又探头去看叶岑秋的手中的天灯,上面还是一片空白。 玉罗刹:“你不写吗?” “你写是什么?”叶岑秋看着玉罗刹问。 “你若是不写,我们怎么互换愿望?”玉罗刹将写着字的那一面对着自己,笑道,“还是说岑秋不用我的交换,就愿意实现我的愿望?” 叶岑秋瞥了玉罗刹一眼,低头在天灯上写下几个字。 喜乐安康。 叶岑秋根本没避着玉罗刹,龙飞凤舞的四个字,映在有些泛黄的纸张上。 “岑秋的这个愿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玉罗刹看到是这四个字,挑眉道。 “我从来没有答应你之前话。”低头将天灯点上,叶岑秋淡淡道。 中间的灯被点燃,天灯缓缓起飞。 第88章 “楚留香少爷, 你倒是想出来了没有?”红衣少女娇笑着揽着身边另一个姑娘的手臂。 “唔看他似猜不出来了!”娇软的语调虽然话音不准,但却有股娇憨的感觉。 “李红袖姑娘,这事我可比不上你。”楚留香摸了摸鼻头瞧着对面三个正看自己消化的美人, 无奈的眨眼笑道,“姑娘就当帮帮我,就跟我说了吧。” “是'重'。”一个浅蓝色衣裳的女子似乎是看不下去她们两个逗弄楚留香了,笑着轻声道。 “哎!对了, 就是'重'。”身后的老板听了许久,立马笑道,“这位姑娘真是聪明!” “来, 这个花灯就是你的了。”老板将一盏兔子花灯递给楚留香。 “看来这次得多谢蓉蓉姑娘了。”楚留香笑道。 说着他将手里刚拿到了花灯递给了李红袖,“答应给你的的花灯。” “这可不算是你给的。”李红袖瞪了一眼楚留香, 轻哼一声道。 “是滴呀, 这可不是楚大哥你赢来的呀。”宋甜儿笑眯了眼睛, 。 楚留香被两人怼的无法, 只好摸着鼻子, 有些心虚的笑着。 “这是蓉姐给我的。”李红袖抱住了苏蓉蓉,竟将人抱的微微浮空, 惹来了苏蓉蓉一声轻呼。 她笑着将下巴搭在苏蓉蓉的肩头,扭头对楚留香轻笑道, “至于你, 愿赌服输,赶快去猜灯谜吧!” 楚留香叹了个气,无奈笑着,“好吧。” 他看了眼边上的摊子, 老板见他似乎想接着猜灯谜自然来者不拒, 笑道, “公子放心,我这里的灯谜绝对是最简单的。” 楚留香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总归其他地方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而且,今日他若是赢不到一盏花灯怕是红袖和甜儿这两个小鬼真不会放过他。 “诶,蓉姐,你看呀。”宋甜儿指着远处两个红色的人影,小声笑道,“那两个人比楚大哥还好看哩!” 苏蓉蓉被宋甜儿扯着,愣了一下,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正巧,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两红衣人中的一个人刚刚转了过来。 “确实很好看。”苏蓉蓉柔柔一笑,但让她印象最深的是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是吧!”宋甜儿兴奋笑道。 “你这小鬼是又喜欢上其他人了?”李红袖点了点宋甜儿的脑袋,轻声道。 “哎呀,楚大哥好看,但是每天看早就看厌了嘛。”宋甜儿乌溜溜的眼睛转着,皱着鼻子道。 好不容易猜中一个灯谜的楚留香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具话,好笑的看着宋甜儿,“是哪个男的勾了我们甜儿的心?楚大哥上门去给你求亲。” “你也太看不起甜儿了。”李红袖也笑了,她道,“她这回看中的可是两个。” “哦?”楚留香来了兴趣。 倒不是他自恋,而是他知道自己长得确实不错。 楚留香:“是哪两个人?” “呶,就是那两个红衣的。”李红袖努嘴道。 顺着看过去,楚留香看到了李红袖嘴里的人。 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他竟觉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但明明那两张脸他都没见过。 “看什么呢?”李红袖见楚留香竟然好了好一会儿,好奇道。 “我觉得一个人有点眼熟。”楚留香收回目光,笑道,“但我明明没见过他。” “难道是易容?”李红袖倒是不会怀疑楚留香,眼睛一眨,便拍了拍苏蓉蓉的肩,“蓉姐,你擅长易容,你觉得他们易容了吗?” 苏蓉蓉听完他们的对话,便再次去瞧。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也有可能是太远了。” 过了子时叶岑秋和玉罗刹就回了城主府,但城主府外的活动却会从昏到旦,至晦而罢。 温泉池。 氤氲的热气里隐约有一人只穿了一身薄薄的亵衣,他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水下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在水里轻轻飘动。 突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转过了身,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脸侧滑过,眉眼间十分冷淡。 “玉罗刹?”可能是因为泡着温泉的原因,叶岑秋说话时的慵懒感不自觉的加深了几分。 他有些懒散的靠在池壁,抬头去看走进来的人。 “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最好是不要泡温泉。”玉罗刹穿过粘湿温热的白雾,温泉里叶岑秋因为背后的伤衣服褪去了一半,露出了上面有些狰狞的伤口,伤口在后心的位置,并未沾水。 “已经愈合,等脱痂就好。”叶岑秋身形修长,敞开的衣襟完整的将线条优美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腰窝送到了玉罗刹眼底。 眼底的眸色微暗,玉罗刹笑了笑:“那我也泡一会儿温泉。” 掀开眼皮看了眼玉罗刹,叶岑秋并未说话。 片刻后,耳边传来了一阵水声。 “我帮你擦洗一下背后吧。”玉罗刹走到叶岑秋身后,问。 垂眸看水中的交叠的倒影,叶岑秋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后道:“多谢。” “不必言谢。”玉罗刹手指落到叶岑秋背上,轻声道。 天气尚冷,他刚进温泉,手指仍是有些冰凉。 叶岑秋的皮肤极白,整个背上唯一的瑕疵就是那道一寸长的伤口,但是这道伤口却并没有影响他身体本身的完美,反倒添了一丝凌虐的美感。 手指落在上面,玉罗刹不自觉的开始下滑。 手已经到了腰侧... ... “我看到你在天灯上写的字了。”忽然,叶岑秋开口道,腰侧的手骤然间停住。 水声响起,叶岑秋转身,正面看着玉罗刹的眼睛。 “你看到了?”目光一闪,玉罗刹对此没有什么奇怪,毕竟是他放飞天灯的时候选了一个会被叶岑秋看到的角度。 “那你要实现我的愿望吗?”玉罗刹上前一步,搂住叶岑秋的腰,两人身高相仿,过于近的距离让玉罗刹起了一种只要他一动就可以亲上去的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 因为玉罗刹付出了行动。 唇齿相依间鼻息交错,这次的吻并不像之前的那么短暂。 见叶岑秋没推开自己,玉罗刹更放肆了几分,舌尖撬开唇瓣探了进去,玉罗刹本身性格强势,吻也不可能温柔。 眼眸半合,叶岑秋伸手揽住了玉罗刹,看着他的目光晦暗,却任由他动作。 感受到叶岑秋的配合,玉罗刹挑眉松开了他。 水中并不好站稳,叶岑秋靠在池壁,玉罗刹现在是靠借叶岑秋的力才站稳身体。 “要与我在一起吗?”靠在叶岑秋身上,玉罗刹含笑问道,笑中带着些暧昧和挑衅。 “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叶岑秋淡淡道,若是忽略他浅色的唇上浅浅的牙印或许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那牙印是玉罗刹故意咬的。 “偷情。”眼眸微转,玉罗刹莞尔道。 额角青筋一跳,叶岑秋沉默的看着玉罗刹。 “所以你要实现我的愿望吗?”玉罗刹话题一转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跃跃欲试,挑衅道,“若是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他说完,搂住叶岑秋的手微微下移。 “不必。”清冷的声音有些语气平淡。 叶岑秋捏住玉罗刹的下颌,侧首吻了上去,他闭上眼睛,脑中出现玉罗刹在天灯上写的字“何时借得东风便,刮得檀郎到枕边。” 他知道这一行字是玉罗刹故意给他看的,也不知他是不是应该感谢玉罗刹,起码他没有将“但求一睡叶岑秋”写上去。 至于现在这个结果... ... 是他蓄意放纵的到的结果。 叶岑秋手落在玉罗刹后颈,他清晰的感觉到手下的人一僵然后又缓缓放松身体。 更准确的说是蓄意放纵,刻意诱导。 从第一次放弃杀玉罗刹开始,他就应该远离玉罗刹,但是他哪怕后来意识到玉罗刹是真的喜欢也并没有这么做。 他任由玉罗刹靠近,或许一开始玉罗刹只是对他起了一丝兴趣,但在他的放纵和诱导下那一丝兴趣就放大了很多。 叶岑秋微微用力,压在玉罗刹身上,两人沉进水里。 他其实也不知自己对玉罗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除了玉罗刹从没有人可以离他这么近。 或许从一开始为了玉罗刹改变自己的底线就是错的。 一次退让,便次次退让,这次次的退让竟让他习惯了玉罗刹的存在。 他知道玉罗刹的性子,人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抱有更高的兴趣,玉罗刹一生顺风顺水,更是如此。 他虽然不表现出来,但性格一贯霸道,既然习惯了那就要得到。 至于得到以后... ... 玉罗刹或许是水性不怎么好,竟揽住了叶岑秋的脖子。 “玉罗刹。”他将人揽着浮出了水面。 “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招惹了就别想放手。”叶岑秋手指落在玉罗刹的眼尾,轻轻摩挲。 或许是因为进了水的原因,玉罗刹的眼尾有些发红,这一抹红色让他本就昳丽的五官更添了一抹艳色。 “那就要看你了。”玉罗刹唇角勾起,容貌精致艳丽,越发显得绮丽无双。 玉罗刹眸光微动,腰部用力,想要与叶岑秋换个位置。 他不善水性,现在就算想站牢都要靠扶着叶岑秋,这样他很难对叶岑秋做什么。 察觉到玉罗刹的意图,叶岑秋微微挑眉。 得到以后总归不会比玉罗刹喜新厌旧。 将人重新压回水里,衣服在水中散开,背上的伤隐隐有些刺痛。 清漪和零露并不知道叶岑秋他们已经回来了。 温泉房中许久没有人进来,只有水声响了很久。 第89章 翌日, 天方破晓,叶岑秋睁开眼睛便察觉到了身边有人,起初愣了一瞬,才想起昨日晚上的事。 玉罗刹的睡姿和之前的规规矩矩完全不同, 一只手牢牢的揽在叶岑秋的腰上, 两人贴在一起的地方格外暖和。 有些不适应如此近的距离, 叶岑秋侧头看着玉罗刹近在咫尺的脸, 眼底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应当是察觉到了叶岑秋的目光,不过片刻玉罗刹也跟着醒来了。 玉罗刹没有说话,只是慵懒得打了个呵欠, 圈在叶岑秋腰上的手往上挪了挪 。 “要吃早膳吗?”沉默片刻叶岑秋问。 “你做?”玉罗刹微微掀开眼皮,半个身子压到叶岑秋身上,两只手不老实的上下摸索着。 “你先前说过我做的东西难吃。”叶岑秋按住玉罗刹的手,眉头一皱,“别动。” “你都是我的了,摸一下又怎么样。”玉罗刹挑眉道。 “没说不让你摸, 但现在天刚亮。”叶岑秋将玉罗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都是男的, 玉罗刹自然明白, 哼笑道:“昨日若不是在水里,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 侧首看玉罗刹, 两人对视,玉罗刹捏住叶岑秋的下颌, 动作强硬的吻了上去。 “少爷。”门外清漪敲响了门。 叶岑秋身体一僵。 清漪清楚他醒来的时间, 一般都会按时来找他。 玉罗刹对门外的声音充耳不闻, 动作毫无停顿。 “我去给你做。”翻身将玉罗刹压下, 见他终于停下来叶岑秋才道, “若是无聊你可以先看会书。” “少爷?”门外的清漪见许久没有回应,犹豫片刻后便打算开门看看。 早年叶岑秋身体不好的时候,总是会半夜吐很多血,自那之后清漪和零露在得不到叶岑秋回应时总有些心有余悸。 “少爷。”刚打开门,清漪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叶岑秋,紧接着就看到了他身上还未穿好的衣服。 少爷这是起晚了? 清漪迟疑的想着,但这个想法才出现的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越过叶岑秋的身体,她看见了房间里只松松垮垮披着一件衣裳的玉罗刹。 红色的衣服随意披在身上,露出大片斑驳的胸膛。 清漪瞳孔一缩,脑中霎时间一片空白。 故意走出来的玉罗刹见清漪看着自己冲她挑眉笑了笑。 “去厨房。”叶岑秋当然注意到清漪的反应,也知道玉罗刹就在后面,但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玉罗刹道:“天色还早,若是困的话你可以回去补觉。” “我回来会叫你。”顿了顿,叶岑秋又道。 清漪见此,脸上一贯温柔的笑容都不知何时消失了,听到叶岑秋的话,反应过来后才慌忙的挪开了视线,不再去看玉罗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玉公子身上的那件衣服应该是少爷的。 “好啊。”玉罗刹见到清漪的反应,好笑的收回了看她的视线,转而去看叶岑秋。 “先在外面等着。”叶岑秋对清漪说道。 他的衣服还未穿好。 清漪垂首退后,轻轻合上了门,在门外等着叶岑秋穿好衣服。 “衣服穿好。”门被关上,叶岑秋转身走到玉罗刹身旁,为他合了一下衣服。 “我还要回去睡觉。”玉罗刹在椅子上坐下,表情轻微的僵了一下后,神态自然地撑着脑袋道。 “不舒服可以回床上。”叶岑秋注意到玉罗刹一瞬间的神情变换。 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玉罗刹瞪了叶岑秋一眼,起身回到了床上。 见玉罗刹回到床上,叶岑秋方才去穿自己的衣服。 层层叠叠的衣服穿上身,遮住了身上的痕迹却始终遮不住脖子上的那一抹红色。 对着铜镜,叶岑秋看着脖子上上的痕迹难得陷入的沉默。 罢了。 轻叹了口气,叶岑秋转身走出了房间。 “少爷。”见叶岑秋出来,门外的清漪低头叫道。 叶岑秋道:“去小厨房。” 他记得在他的院子里应该是有一个小厨房。 “是。”清漪暗暗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心中的震惊,神色平常地走在前方为叶岑秋带路。 她没想过少爷真会找一个男的当夫人。 如今这样,她以后见到玉公子到底应当怎么称呼? 清漪暗自纠结着,头疼的想着今日应该叫零露一起来的。 “我记得先前府中买过一些碧粳米?” 恍惚间清漪听到叶岑秋的问题。 “是,少爷如果需要的话奴婢去取一些。”清漪抬眸轻巧看了眼叶岑秋,正好看见他脖子上的痕迹。 “嗯。”叶岑秋点头。 或许是做粥真的简单,也或许是先前看的几本书的缘故,总归这一次做的碧粳粥味道还算不错。 “你在看什么?”推门进去,叶岑秋便看到了靠在床头正在看书的玉罗刹。 起初他只是随口问一句,但弯腰将玉罗刹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余光却瞟到了书中的内容。 动作一顿,叶岑秋沉默片刻,问道:“哪里来的?” 他的房间里绝对没有放过这种的书。 “先前是让手下找来给我自己看的。”玉罗刹顺着叶岑秋的力道起身,眼珠微转,笑着将手里的书塞给叶岑秋,“至于现在,我觉得还是你需要多看看。” 把书给了叶岑秋,玉罗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将一碗碧粳粥移到自己面前。 浅碧色的粥装在模样精致的黑底瓷碗里,清浅的香气令人胃口大开。 垂眸看着手中的书籍,叶岑秋缓缓翻开了书页。 上方描画仔细,甚至连人物的表情都看得清晰,在图画的旁边还配着些许文字。 叶岑秋神色平静地翻看完了手中的书籍,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浓重的阴影。 片刻后,他将手中书籍放下,拿了一个垫子垫在了玉罗刹身下。 “感觉如何?”玉罗刹抬眸看叶岑秋,唇畔挂着的笑戏谑意味十足。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好好学习,一定会让你满意。”将另一碗碧粳粥移到自己面前,叶岑秋看向玉罗刹淡淡道。 对上叶岑秋的眼睛,玉罗刹眸光微闪,哼笑一声,没有说话。 午后,叶孤城与西门吹雪论剑后刚从海岸回来便去了叶岑秋的院子。 “兄长。”叶岑秋正在看书,玉罗刹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叶岑秋给他的书,看的昏昏欲睡。 他虽然懂中原的文字,也学过一些书籍,但实在对这些头头是道的书没有兴趣。 “岑秋。”叶孤城目光从玉罗刹移到叶岑秋身上,最后停在叶岑秋的脖子上。 他们两的姿态太过坦然,但叶岑秋的肤色太白,更衬的脖子上的痕迹有些触目惊心。 叶孤城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在他方才成年的时候白云城的管家就有专门给他送过相关书籍。 “我要话与你说”叶孤城神色平淡,看不出他的想法。 “好。”叶岑秋起身,神色是如出一辙的平静。 两人走出房间。 玉罗刹没有说话,含笑看着叶岑秋跟叶孤城离开。 他从不为这种事而担心,何况这种事也用不到他担心。 见门被合上,玉罗刹随手将书往边上一扔,打了个哈欠。昨夜睡得实在有些晚了。 两人走到远的一些地方才停下,习武之人听觉灵敏,既然不在玉罗刹面前说那便不要让他听见。 “确定了吗?”叶孤城先开口问道。 “自然。”叶岑秋点头,“兄长知道我的性子。” “你... ...”叶孤城欲言又止。 如此神情倒是叶岑秋从未在叶孤城脸上见到过,从小到大叶孤城不论任何事都是十分果决,这种犹豫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实在有些新奇。 “兄长,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让自己后悔。”叶岑秋道。 沉默片刻,叶孤城点头:“好,我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便是叶岑秋也松了一口气,便是他也是希望叶孤城会同意他的决定。 话刚说完,叶孤城看着叶岑秋脖子上的痕迹,顿了顿又道,“莫要贪欢。” 叶岑秋:“... ...” “我知晓了。”他点头。 待叶岑秋离开,叶孤城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城主。”清漪屈膝行礼道。 “注意岑秋的身体。”叶孤城淡淡道。 “是。”清漪应声。 叶岑秋没有在白云城停留多久,两日后便启程去了蝙蝠岛,处理了一段时间楼中事务后便又启程前往中原。 玉罗刹的西方魔教的事也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两人在下船后便各自分开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在码头接到消息,等候已久的柳南霜和暮白两人见到叶岑秋便前后迎了上来。 “楼主。”两人叫到。 叶岑秋微微颔首,上了备好的马车。 总楼的事情交给了原随云处理,中原这边还有许多产业,先前都是柳南霜在处理,待在岛上她不好处理这些事情,先前的交接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全部完成,所以此次她也就一起来了中原,而暮白则是刚从昆仑山回来不久。 此次回中原是为了前往少林寺。 雁门关一别后,叶岑秋回到了忘川,而萧峰、虚竹等人则是又过了一段时间,等到战事稳定后才离开雁门关。 离开雁门关后萧峰他们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但前几日的珍珑棋局一事可是在江湖里传的沸沸扬扬。 这次前去少林寺是因为萧峰的一封信。 另一边楚留香带着苏蓉蓉三女也往少林寺而去。 因为无花一事,他与少林寺的方丈玄慈关系不错,先前答应过,得空便去找他下棋品茶。 楚留香自然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所以他现在来了。 只不过由原来的一人变成了四人。 实在是他拗不过李红袖和宋甜儿,只好带着一起了。 第90章 马车行驶了几日, 终于到了少林寺前。 “风景倒是看着不错。”柳南霜下了马车,抬眼便瞧见了一片青松。 “我们忘川也不差。”暮白听见柳南霜的话环视了一圈,刻意挑剔地说。 柳南霜听了好笑, 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我也没说我们忘川差啊。” 叶岑秋也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他便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四周。 少林寺虽然是武林一流门派之一, 但他却并没有来过, 此次倒是第一次来。 马车停下的地方离少林寺的大门还有很长的一段阶梯, 站在最下面他们只看得见高耸的寺门。 “怎么好像没人呀?”宋甜儿敲门见没人回应后用力将大门推开一道一人宽的空间, 将脑袋探了进去, 左右瞧了瞧却见不到一点人影。 “蓉姐, 红袖姐姐, 还有楚大哥,你们快看, 少林寺好像没人了!”她将脑袋重新收回来,冲着还未走上来的楚留香三人招手道。 “没有人?”李红袖惊奇道, “少林寺僧人不少,且香火旺盛, 怎会无人。” 虽是这么说,但他们却都明白宋甜儿不是会在这种事上乱说的人, 于是三人加快了步伐,几步便站到了寺门前。 大门推开的那条缝还在,楚留香一手放在门上,往里看了眼,眉头一皱:“似乎真的没人。” 苏蓉蓉也道:“少林寺无故不会没人,或许是出事了。” 李红袖道:“先进去看看。”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由楚留香推开了大门。 少林寺的大门十分高大沉重, 平时便是开门也会由四个力气大的僧人一起推开, 此时由楚留香一人来开着实是废了一些力气。 “并无杂乱慌张的感觉,便是有事发生,应该也是早有准备的。”楚留香几人走进去,李红袖左右打量着周围道。 楚留香道:“红袖说的便是我想说的。” 李红袖闻言横了眼楚留香,轻哼道:“你倒是方便。” 宋甜儿笑了:“这是因为楚大哥觉得红袖姐姐和他一样聪明哩。” “就你嘴甜。”李红袖笑着去捏宋甜儿的腰,宋甜儿见她一伸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往苏蓉蓉身后躲去。 “蓉姐,你快瞧她!”宋甜儿从苏蓉蓉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道,“我明明夸了她,她还要捏我腰,明知道我最怕痒了。” 楚留香方才还有些沉重的脸色见她们如此忍不住笑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独独只夸她一人。” “好哇,原来你是吃醋了吗?”宋甜儿眉眼一弯,故意道。 “你们是谁?”一个青衣小和尚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见到楚留香几人问道。 “小师傅,在下楚留香,先前与方丈有约,不知少林可是发生了什么?”楚留香反应过来先小和尚抱拳道。 “楚施主?”小和尚好像是认识楚留香的,见到他的脸后脸上隐隐的戒备便消失了,听完他的话后更是松了一口气,他道:“其他人现在都在少室山上,方丈担心这里没人便让我下来,正好我的武功不好,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 “少室山?”楚留香来过少林寺几次,自然是知道少室山在哪个位置。 只是为何其他人都会在少室山? “今日不知为何,先是有其他寺庙的僧人说要挑战我少林的佛法。后又有人要挑战少林武功。不消片刻后竟又有两拨人马赶到,现下少室山上已经打起来了。”小和尚低声到了一声佛号,摇头道。 宋甜儿掩唇惊呼道:“打起来了?那我们快去瞧瞧,莫要出事了才好。” 其他人知道事情发展也是一样的想法。 楚留香道:“小师傅你... ...” 小和尚合手道:“等下可能会有香客来此,贫僧自然是要留在此处。” 爬了一段阶梯,叶岑秋三人终于站在了少林寺大门前。 “三位施主实在抱歉,今日少林寺中有事,不能上香。”小和尚在楚留香几人走后就等在了大门前,见到叶岑秋几人后便迎上前行礼道。 他的武功不是很好,留在少室山上帮不上什么忙,但今天的事是突然发生的,或许还会有香客来上香,所以他便下了少室山,回到寺中守着。 “我们并不是来上香的。”柳南霜笑道,“我们是来此找人。” 小和尚了然,他下少室山,一是为了今日来此的普通香客,二则是为了这些同样也不是来上香礼佛的江湖人士。 “其余人都在少室山上,三位施主可自行上山,恕贫僧不能相送。”小和尚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叶岑秋他们来此自然是提早知道了今日会发生的事,在小和尚指了方向后便按着他指的方向上去了。 此时少室山上,众人打成一团。 乔峰因为契丹人的身份被许多人围攻,虚竹和段誉两人上前帮忙。但段誉的武功又时灵时不灵的,导致自己险些被他人所杀,段正淳见此只好上前帮忙,却失手误伤了岳老三。 段誉到地被王语嫣扶起,退到了一边。 “你怎么样?”王语嫣关切道。 喜欢已久的美人就在边上安慰自己,段誉抬头便看见了那张令自己一见钟情的脸,忍不住愣了一下,才连忙摇头道:“我没事。” 他是喜欢王语嫣,但王语嫣早有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人是她的表哥慕容复。此次跟着他出来也是因为听闻了慕容复的死讯,想要为他报仇。 一想到如此,段誉便禁不住的头疼。 慕容复的死是他从大哥萧峰口中所知,意外被王语嫣听到。 从大哥的言辞中他知晓大哥对那忘川楼主的推崇,但王语嫣是他喜欢的人,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他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便是忘川楼主的下落不好找。 “玄慈方丈。”楚留香几人刚到少室山上便看到这些打成一团的人,越过这些人,楚留香走到了上方玄慈方丈的身旁。 “楚施主?”玄慈有些奇怪楚留香的出现。 “先前说好了要来找方丈下棋品茶,没想到今日得空来了竟会这么巧。”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无奈笑道。 玄慈也是明白了楚留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心中觉得实在巧合,也觉得好笑,便打趣道:“香帅出现的地方总有事会发生。” 楚留香听明白玄慈的打趣,更是无奈。 “方丈,这是为何如此?”也简单寒暄完了,楚留香便问道。 玄慈半瞌着眼睛,转动手中佛珠,轻叹了一口气道:“大家积怨已久,不论早晚终于一战。只不过正好发生在今日,又正好发生在少林罢了。” 下方游坦之成了丐帮新任帮主,与几人一起围攻萧峰,而虚竹则是和吐蕃国师鸠摩智打在一起。 段誉见此又连忙上前帮忙。 王语嫣虽然不会武功,但为了她的表哥熟读熟读各种武学秘籍,对各家武学都了如指掌,便站在原地提醒段誉他人的弱点。 “红袖姐姐,快看那个姑娘呀,她和你一样哩,竟然也知道这么多别家的武功。”宋甜儿撞了撞李红袖的手臂,小声道。 “那是姑苏燕子坞参合庄的王语嫣。”李红袖看了一会儿,便将王语嫣对上了自己记忆中的人。 她不禁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了如指掌,还知道他们身上发生的事。 王语嫣虽然算不上是江湖中人,但她的表哥慕容复在江湖里可是名气不小。 段延庆与段正淳有仇,今日又正好在此,便对他痛下杀手。 一根铁杖被他舞得宛如利剑,逼得段正淳毫无反抗之力。 虽然同为大理皇室,但段正淳武功远远比不上段延庆,两人过了几招之后段正淳便被段延庆重伤打倒在地。 “爹!”段誉见此竟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下掀翻了四周的人。 此时正好萧峰也难敌好几人的围攻,险些被伤了要害,好在一个黑袍人突然出现救下了萧峰。 在黑袍人出现后,又紧跟着一个黑衣人出现。 听两人对话,可以猜出两人似乎是认识的,并且都藏在少林寺过。 忽然出现的两个人让一部分打在一起的人停了下来。 叶岑秋三人便是在此刻出现的。 “应楼主?”萧峰见到叶岑秋,神情好似很疑惑,“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峰。”叶岑秋看出了萧峰的疑惑,心中一动,意识到了不对,他道,“我接到了你的信,邀我前来少林寺。” “我并没有写过信。”萧峰站直身体,周身虽然还是有十几人围着他,却是神态平和,好似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听到这个回答叶岑秋神色也并无变化,目光在在场的人身上扫过。 既然引他来这里,想必那个引他来的人现在便在这些人中。 不过,在场的人中似乎是许多与他有仇。 叶岑秋目光平淡。 段延庆和游坦之与他有仇,因为他杀了阿紫。阿紫是段延庆的女儿,游坦之喜欢的人。 但没有人知道阿紫是死在他的手里。 还有王语嫣和... ...慕容博。 目光停在那个黑衣人身上。 他看的见黑衣人头顶的字,上方写着【慕容博】。 慕容博是慕容复的父亲,在所以人眼中他早就死了,但其实他并没有死,只是躲在少林寺的藏经阁偷学少林武功。 注意的叶岑秋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那个黑衣人也不掩藏了,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了底下的脸。 “舅舅!”王语嫣见到了那张脸,惊呼道。 方才她还在惊讶叶岑秋的突然出现,现在却又见到了这个在自己记忆中早就去世的舅舅。 第91章 “是我送的信。”慕容复没有理会王语嫣, 只是目光阴沉的盯着叶岑秋道。 “慕容博。”慕容博的眼神对叶岑秋而言没什么影响,他道,“你是要为你的儿子报仇?” 也没等慕容博说话, 叶岑秋悠悠道:“你儿子到死也不知道你这个父亲还活着, 而他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你们慕容家想要复国。如此算来, 他会死与你也脱不了干系,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来找我复仇?” 慕容博此人心思深沉, 叶岑秋的话对其他人而言或许有用, 但对慕容博而言却无半点用处。 更不要说,他们慕容一族全部都是一心想要复国的疯子。 慕容复虽然是他的儿子, 但慕容复的死对他而言或许还远远比不上复国来的重要。 如今慕容复已死,慕容家没了后代,与他而言报复叶岑秋更多是为了泄愤, 也是为了宣泄心中的绝望。 复国大计无望, 若是不杀了叶岑秋, 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他已经不在乎慕容家的所图被揭露在众人眼前, 慕容博微微抬手, 四个手持武器的人从角落处走出。 四个人连同慕容博将叶岑秋围住。 慕容博抬头环视四周观望的人, 高声道:“忘川楼的事众位应当是知道的。忘川楼知天下事, 但各位可想过忘川为何会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而忘川的手中又拿着多少大家想要隐瞒的秘密?” “这些秘密被忘川握在手里,就像让他抓住了我们的把柄。谁又能知道哪天忘川不会拿这些把柄威胁我们?”话说到这里, 已经有人开始目光闪烁,但碍于名声却不好做什么。 可慕容博看出了他们的犹豫, 也知他们心中的顾忌,他心中冷笑, 但却不妨碍他利用这一点, 于是他又道:“能拿到这些消息, 忘川定是在我们周围安排了奸细。便是有人心中坦荡,不惧怕这些秘密,但你们谁又能断定这些奸细不会日后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他们当然怕,不论是何人,总会在心里藏着几件见不得人的事。 “又或者是借此逼迫众位去做一些恶事。”慕容博又道。 这句话直接就把叶岑秋定位在了“恶人”的身份上,而他们其他人现下若是出手,那便是事出有因。 全冠清方才本可以杀了萧峰,但先是出来一个黑袍人救下了萧峰,后又出现一个看起来和萧峰关系不错的忘川楼主,他心中恼恨,正巧这时慕容博的话给了他机会。 于是他也道:“萧峰身为契丹人,至今还在中原游荡,必是有所图谋,而忘川楼主与他交好,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全冠清左右看了一圈,又道:“何况忘川楼手中掌握了我中原多少消息,若是反叛外族,今日我们放他走岂不是放虎归山!” “是啊,诸位大侠,萧峰此人杀人无数,便是自己的养父养母都能痛下杀手。今日若是让他们离开岂不是陷我中原武林于危险之中!”游坦之曾是聚贤山庄的少庄主,他的父母兄弟都死在萧峰的手里,因此今日他绝对不会放过萧峰。 听完慕容博三人的话,其他人就像是得到了可以光明正大动手的理由,纷纷将手中武器对准了叶岑秋和萧峰几人。 形势急转直下,叶岑秋见此竟笑出了声。 这是他第一次被算计到这个地步,当然有这个后果也是他过于掉以轻心的原因。 这次少林寺一行,便是没有萧峰的一封信他也会来。 因为他知道段延庆和慕容博等任务榜上的人都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在接到那封信的时候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萧峰写的。 那封信只是他来这里的一个理由而已。 不过如果那封信真是萧峰写的他自是会更高兴一些。 萧峰此人心中有善,但却不迂腐虚伪,虽有兼济天下之心却不会对敌人手软。而且此人重义,武功高强,若是可以招揽到忘川自然是对忘川大有好处。 不过现在想必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岑秋看向萧峰。 萧峰见此情况眼中怒意升腾,方才这些人便是用这些理由对他动手,现下又用同样的招数对付应楼主! 小人行径! “抱歉,是在下连累了应楼主。”萧峰压着怒气,歉意的对叶岑秋道。 “算不上连累,是我杀慕容复在先。”叶岑秋道,“况且忘川崛起的时间太短,又太快,早就遭人眼红。有今日一事也实属正常。” 而最主要的一点也是慕容博所说的,忘川做的是消息生意,做这种生意的容易遭人忌惮,最好是躲在暗处。 但叶岑秋为了名气值行为动作都十分高调,先前没人动手不过是时机未到,现下慕容博给了他们机会,这些人难免不会心动。 便是大宗师又如何,他们这么多人,就是蚂蚁也可以咬死大象。 杀了叶岑秋,一个大宗师的死可以让他们借此名扬江湖,还可以得到忘川的一大笔财富。 毕竟与忘川消息一起出名的还有他们的有钱。 虚竹和鸠摩智打着打着便到了远处,此时也见不到这边的局势,倒是段誉见此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大哥。” 王语嫣看看慕容博又看看叶岑秋,不由的咬住了嘴唇。 她想要为慕容复报仇,但她也知道慕容复的死怪不到别人,表哥想要复国,这本就是大逆不道的做法,一旦失败就有杀身之祸。 可她自小就倾心于表哥,明知他是死于叶岑秋之手,又怎么能不恨。 段正淳已经受了重伤,他不想再被牵连,便拉住了段誉。 “爹。”段誉挣脱了段正淳拉着自己的手,“我与大哥是结拜兄弟,现在他有难,我怎么可以不去帮他?” 言罢他跳到萧峰身旁:“大哥,我来助你。” “誉儿!”段正淳伸手去拦,却慢了一步。 “三弟。”萧峰见到段誉心中也是十分感动,但他却不愿再牵连到段誉,于是他扯住段誉的手臂,将他抛向段正淳。 “萧某已经护不住阿朱和阿紫了,不能再连累三弟。”萧峰道,“还请王爷护好三弟。” 段延庆见此冷哼一声,也不给段誉他们反应的时间,手中铁杖便打了过来:“他们解决他们的恩怨,我们便好好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 段誉一时慌了神,只好又去帮自己的爹。 “三弟... ...”萧峰不由担心段誉,脚下往他那边走了一步。 边上虎视眈眈的游坦之怎么可能任由他动作,飞身而起一掌便拍向了萧峰的后心。 萧峰虽然看着愤怒,但其实一直注意着四周人的动作,游坦之一动便立刻旋身回击一掌。 两人间的一掌就像掀开了序幕,顿时四周的人都纷纷开始动手。 慕容博当机立断,被他唤出的四个人也跟着将叶岑秋围住,暮白和柳南霜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其他人拦住。 和慕容博一起围住叶岑秋的四个人是慕容家的四大家臣分别叫邓百川、公治乾、包不同,和风波恶。 这四个人都武功不弱,再加上一个年少成名已是宗师境界的慕容博便是叶岑秋都一时有些难对付。 “楼主!”柳南霜一直关注着叶岑秋这边,见他差点被慕容博的参合指打中,不由一时分神,失声道。 战斗时刻,一时的失神便可能造成严重后果,一把雪亮的长刀霎时间便从她脖子擦着过去,一道红痕出现在她的脖子上,细微鲜血慢慢渗透出来。 若不是暮白拉了她一把,说不定这就不仅仅是道红痕了,而是要她命的一刀。 “你没事吧?”暮白也没工夫看柳南霜的情况,只是大声问道。 “没事。”柳南霜反手将一个人打的倒退了几步,抿唇道。 “莫要分心。”叶岑秋注意到那边,道。 楚留香在上方看了许久,早就看不惯他们的做法了,便翻身加入了战局,轻巧的落在了邓百川的身后,伸手在他肩上一拍:“我来与你打。” 骤然间被人在身后拍了肩,邓百川不由心跳漏了一顿,猛地转过了头。 “你... ...”如此悄无声息的落在身后,若是刚刚他是想杀自己... ... 想到此处,邓百川不由额冒冷汗。 楚留香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但只是微微一笑,率先向他出了一掌。 “阿弥陀佛。”玄慈见此低头合掌道了一声佛号。 “远来是客,但各位客人反客为主,我少林却是不好不管了。”玄慈道。 “师兄说的极是。”一老和尚点头道。 “结罗汉阵。”有一僧人高声道,于是边上一直围观的少林和尚都在瞬间动了起来。 五百僧人团团将在场近百人围住。 玄慈高声道:“今日众位来少林想来都是有事而来,但我少林是佛门清净之地,若有人在此杀生,那么我佛也有金刚怒目之相。” 在被围住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心中一慌,手中动作也慢了下来。 少林罗汉阵本就名声不小,在场的许多人不过是些凑热闹的乌合之众,一见少林发怒便忍不住心生胆怯。 “既然少林不可杀生,那我们就去别处解决私人恩怨。”慕容复也不想对上少林,便退了一步。 叶岑秋也有心要杀他,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五个人飞身往远处而去。 游坦之和全冠清与萧峰对视一眼,也先后离开。 剩下的人渐渐停下了动作,柳南霜和暮白,还有邓百川见此也向着叶岑秋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92章 走到半道叶岑秋便突然发难, 身形猛地一顿,反手刺出一剑,手中长剑地鸣, 如游龙一般急射而出。 慕容博也是想趁叶岑秋不备动手, 没想到竟然被叶岑秋抢了先机,好在反应及时, 险险的避开这一剑。 不好! 慕容博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瞳孔猛地一缩。 可叶岑秋的剑却已一个奇异的角度拐了回来,一剑洞穿了他的胸口。 包不同几人轻功比不上慕容博,更比不上叶岑秋, 刚刚赶过来的他们毫无办法, 只能看着叶岑秋一剑刺穿慕容博的身体。 邓百川因为楚留香更是晚来了几步。 说起来他对少林算是有恩,因为当初百晓生想要从少林盗取经书, 是叶岑秋派人捉住的差点便要到手的百晓生。 自那以后少林便欠下了一个人情。 “楼主!”柳南霜和暮白两人先后赶来。 两人远远地与叶岑秋交换了一下眼神, 瞬间俩人明白了叶岑秋的意思,转而对邓百川四人动手。 叶岑秋并不需要他们杀了邓百川四人,只是要他们拖延一下, 现在他要去解决任务榜上的游坦之、全冠清还有鸠摩智三人。 当然, 如果邓百川四人仍旧要为慕容父子报仇, 他也不会介意手上再多四条人命。 游坦之和全冠清两人哪怕是连手也依然打不过萧峰, 当叶岑秋赶到时他二人已经露出了颓势。 “应楼主。”萧峰注意到了叶岑秋的到来。 游坦之两人见到叶岑秋心中不由一慌,手中招式受到影响也慢了片刻。 但就这片刻便被萧峰捉住了机会,一招亢龙有悔便将游坦之两人打成了重伤。 “噗!”全冠清倒在地上,看着萧峰的眼中满是忌惮,还有一丝他不愿承认的惧怕。 游坦之尚能站着, 却也连连后退了几步, 胸口气血翻涌。 如此好的时机叶岑秋又怎么不会抓住, 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一小截剑尖从游坦之的胸口透了出来。 剑穿过胸口的动作太快,他在被刺穿之后才缓缓感到了彻骨的疼痛。 游坦之有些茫然的低头看着胸口的剑。 拔出剑,鲜血喷涌而出,叶岑秋侧身躲过了喷溅出的血液。 全冠清的武功连游坦之都比不上,他甚至没有看清叶岑秋的动作,只见道眨眼间游坦之便死在了眼前。 他慌忙爬起,脑中只剩一个字。 逃! 往少林寺那边去,求那些和尚救自己! 他一定不会死! “为什么要逃?”一道听着有些清冷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全冠清的动作一僵,他缓慢转头想要看什么,但喉咙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是大量鲜血涌出。 当一个人失去大量血液时他的思绪就会消失,而全冠清在死亡的最后脑中想的是他当初在萧峰被诬陷时的推波助澜。 他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因为他想要更高的地位,而揭发萧峰可以助他提高地位和声望,这些都能帮他获得更高的地位。 他后悔的是没有更早的杀了萧峰。 眼中带着一丝面对死亡的恐惧,全冠清缓缓闭上了眼睛。 “萧峰。”叶岑秋抖落剑上的血液,向萧峰微微颔首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 现在还有一人。 身影在林间的树枝上来回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这里。 萧峰疑惑的看着叶岑秋身影迅速消失,片刻后便转身打算会到少室山。 段誉那些人还在那里,而且他今日来此是因为他的二弟虚竹被逐出少林一事,现下事情还未解决,他不会离开这里。 对了,二弟! 萧峰忽然反应过来,虚竹在之前便和鸠摩智打了起来,两人打斗间身形转换快速,此时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萧峰找不到虚竹,但叶岑秋却可以借着小地图很快确定虚竹的位置。 虚竹原本只是一个武功平平的小和尚,但他在珍珑棋局中得到了无崖子的内力,后又先后得到了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内力,现下一个鸠摩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虚竹出生少林,所以他并没有杀了鸠摩智。 打完的两人刚要回到少室山,但此时叶岑秋也借着小地图找到了鸠摩智。 鸠摩智本就不是叶岑秋的对手,更不要说当他受了伤的时候了。 一道白光闪过,手持□□的鸠摩智便倒地不起。 “你!”虚竹便走在前面,叶岑秋的动作在他转身的瞬间便无比清晰的落入了他的眼中。 “你是谁?”虚竹在叶岑秋来这里之前就和鸠摩智到别处打了起来,因此他并不认识叶岑秋。 “阿弥陀佛。”远处的玄慈大师也是看到了这一幕。 至于其他人便是被叶岑秋的这看似轻巧的一剑惊了一跳,鸠摩智的武功他们都是知晓的,但如此人物竟然连一个反应都来不及便被杀了吗? 此时方才对叶岑秋动过杀心的都忍不住心中一凉,而有些刚刚开口符合过全冠清等人话语的人更是脸色一白,腿脚发软。 “呀!”宋甜儿骤然间见到有人死在眼前,不由的惊呼一声,然后往楚留香身后躲去,扭头去看别处。 她最是怕看死人。 “楚大哥,你瞧他们的样子哩。”宋甜儿扭头却突然看到那那些脸色难看的人,忽然笑道。 楚留香看过去,也不由一笑,江湖中有人令人敬佩,但也同样有人性格卑劣,又贪生怕死。 不过他也不会嘲笑这种人,只是这些人先前的行为确实是让人讨厌。 领头的几个死了,剩下的自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少林寺今日原是要处置擅自破戒的虚竹,但因为这些突然发生的事情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此时事情告一断落,虚竹的处罚还未行使,便有人提了出来。 在他们其他人来时少林已经定下了虚竹的处罚,先是杖责,然后逐出少林,但此时因为虚竹在此次事件中出力不小,玄慈便改为了逐出少林。 “都说少林执法如山,我看不过是浪得虚名。”黑袍人一直在边上看着,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而此时他却忽然开口嘲讽道,“少林和尚破戒,近了女色还成了恶名昭著的灵鹫宫掌门,如此便只是逐出山门?也不知你们的佛祖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 玄慈一听此话脸色一变。 虚竹也不忍见玄慈为难,便跪倒地上道:“方丈,您打吧,是弟子犯戒在先。” 玄慈知晓虚竹的想法,但此时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道:“罢了,玄寂师弟,请法杖。” 玄寂道:“是。” 两个少林寺戒律院的执法僧人听此,便走到了虚竹身旁。 “主人。”灵鹫宫还有其他追随虚竹的人也跟着他来了少林,见此不由心中担心。 虚竹抬眼看了她们一眼,阻止了她们的动作。 玄寂看着眼前的一切,见虚竹的做法心中暗自点头,但还是喝道:“用杖!” 话音落下,一个虚竹脱下了上半身的僧衣,露出了背脊。 执法僧人举起“守戒棍”。 “等等!”玄慈见到虚竹的背,忽然脸色大变,脸颊上的肉微微抽动。 他看着虚竹的背,上面有九个整齐的香疤。 “怎么?不接着执法了?”黑袍人又道,言语间的嘲讽再明显不过。 其余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看着虚竹背上的香疤。 “你究竟是谁?”玄慈看向黑袍人,颤声问。 听见玄慈的话,黑袍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扯下脸上的布:“是我!你定是没想到我还没死吧!” “当初你要杀我一家三口,可怜我的妻子方才诞下麟儿便丢了性命,便是我的孩儿也是与我失联多年!而你却能摇身一变成为众人眼中的高僧!”黑袍人神情悲愤,目中是刻骨的恨意。 玄慈被他看着,竟不由的倒退了一步。 “师兄?”玄寂扶了一下他。 “无事。”玄慈推开玄寂的手,站稳了身子,低声道。 见着玄慈这番样子,黑袍人高声大笑道:“你们可知他为何不动手执法?” “只因这个小和尚是他的儿子,少林寺的方丈他也犯了戒!”黑袍人的声音极大,在场的所以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 玄慈未做反驳,只是闭眼到了声佛号,他道:“萧施主,三十年前是我听信慕容博的误报,杀了你的妻子,今日你若要报仇贫僧无话可说。” 萧峰此时刚刚赶到,便听道了此话,脸色一变,猛地看向黑袍人的脸。 他们两个的脸长得极像,明眼人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 “爹?”萧峰嘴唇嗫喏好久才缓缓开口,他查到消息,本以为萧远山应该在当年跳崖自尽了。 而虚竹也是愣了神,他抬头看玄慈:“您是我的爹?” 那边是认亲大会,而叶岑秋却是环顾了一圈四周。 段延庆三个人竟然走了? 他转头看向柳南霜,方才他们和邓百川四人也前后回来了。 江湖中有四大恶人,叶二娘是其中之一,其余三人便是段延庆、岳老三和云中鹤。 段延庆与段正淳有仇,今日他带着其他两人都来了少林。 没想到竟然走了。 第93章 段延庆倒是想杀段正淳的, 但段正淳身边不仅有段誉守着,还有玄慈在边上看着。 他杀不了段正淳,还留在少林也没有用。 剩下的事便与叶岑秋没有多大关系了。 玄慈本就对萧远山心中有愧, 最终选择了自杀, 而萧远山却在被一扫地僧打败后大彻大悟,最终放下的心中的仇恨,选择皈依佛教。 事情了结,叶岑秋带着柳南霜二人便要离开。 离开前他再次邀请了萧峰。 这次萧峰有了一些意动。 他已回不去丐帮,两个结拜兄弟也各自有归处, 只有他此时竟无处可去,在中原武林也是名声难听。 “忘川做的是消息生意,想要找出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也不是不可能。”叶岑秋给出了承诺。 出了少林寺,身后楚留香竟然跟了过来。 楚留香道:“应楼主。” 叶岑秋停步, 转身问道:“香帅有何事?”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 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其他人叫他香帅:“我见应楼主与玄慈方丈应该是相识的?” 楚留香刚才便注意到玄慈在萧远山揭出自己身份时看了叶岑秋一眼。 叶岑秋闻言顿了顿, 方才道:“认识。” 楚留香又道:“我想知道萧远山与玄慈方丈的事。” 这回叶岑秋没有说话,柳南霜却是眼睛一转朝楚留香伸出了手:“忘川的一个答案便价值数百两, 想要问问题给钱再问。” 无奈的看了眼柳南霜, 叶岑秋却也没有反驳。 楚留香闻言一笑, 正要拿钱,身后的苏蓉蓉却已经取下身上的荷包,将里面的银票都取出来给了柳南霜。 “够了吗?”苏蓉蓉态度极好,柔声问道。 “够了。”柳南霜瞧着苏蓉蓉的脸, 勾唇笑道。 于是叶岑秋方才开口道:“萧远山的消息是我告诉玄慈的。” 叶岑秋这话一说楚留香便明白了。 当时他便发现玄慈见到萧远山的脸时脸上除了尘埃落定的平静和愧疚外竟没有一点意外, 在玄慈选择了自杀后他的师弟们竟无一个情绪过于激动的。 原来是早就知道会有此事发生。 楚留香虽然可惜与玄慈的死, 但也只是可惜少了一个可以下棋品茶的好友。 玄慈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他作为朋友虽然伤心却也只能去理解。 就像玄慈的师兄弟一样。 玄慈一直对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愧疚不已, 但他寻了好久都找不到当初欺骗他们,将他们当做刀子,去截杀萧远山一家三口的人是谁。 在雁门关时,玄悲大师私下找了叶岑秋,向他询问了三十年前的真相。 玄慈的心结他的所有师兄弟都知道,如今正好碰到叶岑秋他自然要去替玄慈问一问。 叶岑秋告知了凶手是慕容博,甚至还告知了萧远山还活着的消息,没想到玄慈最后还是选了自杀。 从少林寺下来,三人住到了忘川买下的一座宅子里。 次日一早。 “楼主。”暮白敲了叶岑秋房间的门。 昨日下了少林寺后柳南霜就离开了,需要她的手中还有需要去处理的事。 “进。”叶岑秋也是刚起。 “楼主,南霜姐姐今日一早让人送来了一个人,说是云中鹤。”暮白拎着一个脸色身形瘦削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将那个男人扔在地上,抬脚轻轻一踢,将他翻成了一个面朝上的样子。 垂眸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的脸,叶岑秋便认出了这张脸确实就是昨日少林寺上看见的云中鹤的脸。 而这人头顶显示的三个字也证明叶岑秋没有记错。 “哪里抓到的?”叶岑秋慢条斯理的理着衣服,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曾经给过忘川所有人他任务榜上的人名,让他们重点关注。 “我们忘川的青楼里。”暮白道:“他对一个女扮男装去逛青楼的女人下了药,但他倒霉,选中的女人竟是个懂医术的,所以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正巧被过去看生意的南霜姐姐看见了。” “南霜姐姐认出了他,就把人抓住送来了。” 叶岑秋听完了暮白的话,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药丸,然后蹲下身给云中鹤喂了下去:“断气了以后便埋了。” 云中鹤是四大恶人之一,此人极其好色,惯爱奸/淫/妇女。 “让你做的事都做了吗?”叶岑秋问。 “已经吩咐下去了。”暮白点头。 前几日叶岑秋吩咐暮白,要人去送帖子。 帖子是拍卖会的帖子,而收到帖子的会是剩下被忘川查到的任务榜上的人。 为防接到帖子的人不来,忘川特意在帖子上写了这次拍卖会上会出现的物品名单。 忘川既然已经查到了他们,当然是将他们查的彻彻底底。 人总是会有想要的东西,而他们想要的就会出现在名单上。 “朝堂上怎么样?”叶岑秋淡淡问道。 边关的战事已经逐渐停歇下来了,朝堂上应该也要有变化了。 “这次科举的状元名叫诸葛正我,是个文武全才,皇帝十分信任他,似乎有意要他接手六扇门。”暮白道。 “诸葛正我... ...”叶岑秋微微垂眸,玉白的手指轻轻捏着天青色的瓷杯更显的像是玉雕一般。 这个名字他有一些印象。 另一边,青楼。 程婉灵勉强掀开眼皮,印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红艳的轻纱。 她脑中混沌的思绪忽然一阵清明,猛地坐起了身。 她抬头环视一圈四周,反应过来后又慌忙低头去看身上的衣服。 忽然,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她的衣服怎么被人换过了?! “姑娘,你醒来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接着程婉灵便透过红色的轻纱看见了一道同样红色的曼妙身影。 程婉灵不知为何,竟往后缩了一下。 红色轻纱被掀开。 程婉灵抬头便对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是你换了我的衣服?”她有些慌张的问道。 昨晚的事还是有些吓到她了。 “当然不是。”微微挑眉,柳南霜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小姑娘竟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道。 “不是你?!”程婉灵声音拔高,眼底却漫上一层水雾。 难道... ... 她怎么这么没用,竟然会中别人的药! 哭起来也挺可爱的。 柳南霜站在床前,看着小姑娘不停变换的表情,几乎可以猜中她的所有想法,却在心底毫无同情心的暗暗想到。 柳南霜道:“你哭什么?我还没有找你昨天女扮男装坏我楼里生意的事呢。” 昨天因为程婉灵和云中鹤楼里确实是被影响了一会儿,不过云中鹤也不是傻的,下手的时候自然是会找一个隐蔽一点的位置。 之所以会引起动静,也不过是程婉灵为了自救拼命弄出来的。 不过青楼这种地方,本来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妨碍。 青楼嘛,这种地方出现的女的,只要云中鹤说程婉灵是楼里的姑娘,又有谁会多管闲事,去探究程婉灵到底是不是。 如果不是柳南霜正好来这里,程婉灵还真可能没这么好运。 “对不起... ...”程婉灵哭的抽抽搭搭的,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因为哭泣泛起一层艳红。 柳南霜看的稀奇,心想这小姑娘平时必定是个没怎么受过委屈的,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有婴儿肥。 不过看着挺有趣的。 柳南霜有点想捏,叶岑秋交给她的前后两个小孩都不是愿意被她捏脸的。 她道:“你逛青楼干什么?还女扮男装,既然想逛就去南风馆啊。” “南、南风馆?”程婉灵结结巴巴,她知道南风馆是什么地方。 混江湖的,哪怕平时她师傅不让她知道这些东西,但她总归是会听到一些,然后便是好奇,好奇了之后自然会去稍稍了解一下。 “好奇吗?”柳南霜笑道,“要不你叫声姐姐,我就带你去看看。” 这是开玩笑,她可不觉得这小姑娘还有胆子去南风馆。 现在都哭成这幅模样了,等会儿应该是要赶忙离开这种地方才对吧。 “姐、姐姐... ...”等了一会儿,柳南霜出乎意料的听到程婉灵眨着眼睛叫了一声。 柳南霜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你要去南风馆?” “嗯。”程婉灵扯着手里的被子,飞快点头。 一双杏眼圆溜溜的,眼睫上还带着一丝泪痕,更显得睫毛又黑又长。 像个小孩子一样。 柳南霜脑中忽然想到,起码比东方柏和傅红雪那两小子可爱多了。 “你怎么不哭了?”柳南霜纯粹是故意提这个问题的。 “就、就被换了一下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程婉灵眼神一闪,口中倒是坚定道。 她学医术,自然知道男女欢好后会有什么反应,刚刚她也是刚醒来一时慌了神,现下稍微感觉一下并无异样的身体,又偷偷看了看身上,便也明白了。 “衣服不是我给你换的,是楼中姑娘给你换的。”看到程婉灵偷偷掀衣服看的动作,柳南霜也猜到了程婉灵的想法,便歇了逗弄的心思,解释了方才的事。 第94章 柳南霜让人拿了一套衣服送过来, 然后带着程婉灵下了楼。 声色场所在白日总是比不上夜晚热闹的,但在楼里还是有一些零星的客人。 最中央的舞台上一名领舞的白衣舞姬正在一边唱歌一边跳舞,在她身周还有七八个同样白衣的女子为她伴舞, 但一群女子中独独她最吸引人的视线。 “那个是谁?”柳南霜脚步微顿, 目光落在台上那名舞姬的身上。 “昨晚我怎么没有见过她。”那个女子模样极美,一声清冷的白衣穿在她身上有一股媚而不俗的妖娆。 这等模样的人不可能没有名气。 跟在柳南霜身后的粉衣女子瞧了一眼台上的人,道:“那位是近段时间才到楼里的, 卖艺不买身,只在白天来楼里。” “近段时间才来的?”柳南霜眼睛轻轻眯起。 旁人只看出了那女子舞姿轻灵优美, 但她却能看出这个女子是习过武的。 或许还不弱。 柳南霜心道。 台上女子还在跳舞, 身姿婀娜,眉目精致。坐在台边的一个男的似乎是喝醉了, 突然站起身向台上的女子扑过去, 却被那个白衣女子以一个极其巧妙的动作躲过了。 柳南霜道:“她叫什么名字?” 粉衣姑娘道:“江南月。” 台上的动乱很快就被安抚下来了,不消片刻丝竹声重新响起,舞台上的舞姬们再次起舞。 那个领舞的舞女脸色似乎有些发白, 但还是认真地在跳舞。 像极了普通人。 江南月... ... 柳南霜在心中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叶岑秋给的名单她仔细看过, 负责调查消息的是她,因而她对这个名字还要一些印象。 这位不应该在驸马府给那个驸马当情人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还正好在忘川的青楼里, 究竟是巧合, 还是故意为之? 柳南霜不信什么巧合。 “不走吗?”程婉灵等了一会儿,见柳南霜似乎是看起了那些姑娘跳舞, 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 回头看了一眼程婉灵,柳南霜好似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对粉衣姑娘道:“让人注意一下她是否家中有什么难处, 若是可以便帮一下, 我们这种总归是不适合姑娘家来。” “若是她一定要留下来便随她。”柳南霜又道。 粉衣姑娘明白柳南霜话中的意思是让她查一下江南月的身份, 不动声色地笑着点了点头。 这种被人当小孩子一样揉脑袋的动作程婉灵自从懂事过便没有受过了,骤然间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揉脑袋,程婉灵控制不住的脸色发红。 她有些害羞了。 事实上她从小就跟着师父,身边除了师父,从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所以便是柳南霜这种简单地举动就惹得她红了脸。 “既然不适合姑娘来,为什么还要有青楼这总地方?”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程婉灵有些不经大脑的问出了这句话,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柳南霜也是青楼的,她这个话会不会被误会? 于是她又慌忙地想解释:“我就是... ...” “我明白你的意思。”带着程婉灵往外走,柳南霜淡淡道:“但是有些东西既然存在就是合理的,这证明这个世界需要它存在。” “啊?”程婉灵有些愣,她愣愣地看柳南霜不笑后显得有些锐利的容貌。 柳南霜的一张脸很美,但她的美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美的有些过于锐利,当她不笑的时候这便更加明显了。 柳南霜笑了,这一笑将那感觉冲淡了一些,她道:“这个世界很残酷,尤其是对女子,她们绝大多数都没有能力能够养活自己。当被逼到绝处的时候,青楼起码比饿死好许多。” 她说这个的时候轻描淡写,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感叹与讥讽。 “我... ...”程婉灵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 她虽然跟着师父学医辛苦,但她其实说得上是出生富贵的,而且师父一直也对她很好。 所以她有些理解不了柳南霜说的所以话,但她知道很多百姓确实过的很苦。 “好了,带你去南风馆,你是想现在去呢,还是晚上?”柳南霜笑道,“现在去清净,晚上去热闹。” “现、现在去。”程婉灵有些结结巴巴的,眼神飘忽。 她做出这种事可千万不能被师父发现。 前几日她听一个师父的故人说师父有个老情人在“那种地方”,虽然她本能的觉得师父应该是喜欢女子的,但是万一呢。 师父都一人这么多年了,听那个故人说他们当初分开是因为某件事情,如果可以解决,师父也好安定下来。 想到这里程婉灵眼中不免出现一丝忧愁。 这几年师父的记性越发不好了,经常忘记一些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师父少喝酒,但是没什么用。 又是夜晚。 处理完事务,叶岑秋躺到了床上,合上眼眸,脑中的思绪缓缓放空。 窗外,桃花在月色下泛着白光,一阵风吹过半透明的花瓣在风中微微颤抖,好似娇俏的姑娘在害羞,风将清浅的花香顺着缝隙送到所以人的梦中。 叶岑秋的睡相很好,平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和睡觉前一样,并无任何褶皱出现。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前,窗被推开一道缝,窗外的人动作顿了顿,往里面看了一眼后便一下将窗户打到了最大,然后轻巧地一跃,落入了房中。 而此时,床上的叶岑秋似乎还毫无所觉,平稳的呼吸并未出现任何变化。 那人进了房间,随意往四周看了一眼后便目标明确地往叶岑秋的位置而去。 昏暗的房中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出这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 掀开纱帐,那人微微弯腰,伸手缓慢向叶岑秋身上接近。 忽然—— 黑暗中,叶岑秋猛地睁开眼睛,一双黑眸完美地融在黑暗里,是一片清明。 “碰!”略有些沉闷地碰撞声响起。 方才还躺在床上的叶岑秋在刹那间拉住了那人的手,翻身便将他按在了床上,温热地手指狠厉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叶岑秋收紧地手指突然顿住,眉头一皱,略带诧异的开口道:“玉罗刹?” 刚刚从梦中醒来,叶岑秋的声音中带着一点轻微地沙哑。 “我还以为你要掐死我呢。”低笑一声,玉罗刹毫不在意脖子上的手,躺在床上,伸手便将叶岑秋拉了下来。 叶岑秋的手尚未收回来,当玉罗刹说话时,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手下轻轻地震动。 收回手,他坐起身:“你自己不走门,倒是怪起我来了。” “只是突然想起还未当过采花贼,便想试试。”玉罗刹也不起来,往床的里面挪了挪,给叶岑秋让出了一个位置。 叶岑秋没理会他这句话,只是看着玉罗刹。 没得到叶岑秋的回应玉罗刹一时便没有说话,只是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叶岑秋。 “睡觉。”起身将玉罗刹刚刚打开的窗关上,叶岑秋回到床上平躺下来,顺手又给身旁的人盖上了被子,然后长手一揽,将人拉到了怀里。 一下子就被叶岑秋盖过来的被子兜头盖住,玉罗刹懵了一下,重新掀开被子。 窗被关上了,玉罗刹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眼眸微眯,仰头咬了一口近在咫尺的喉咙。 声音微微压低,夜色中带出些许暧昧:“我都还未采花,怎么可以就这么睡了?” 两人身高相仿,但他躺的位置不对,有些偏下。 他看不见,但动作未停,牙齿不轻不重地咬着。 “你深夜至此,就不累?”似乎是忍无可忍,叶岑秋只好睁开眼睛,低声道。 两人虽然分开一个多月了,但按照路程来算,西方魔教和这里往返一次,光是赶路便要半个多月。 玉罗刹又是回去处理事情。 “本座知道你经验浅,不会笑话于你。”玉罗刹哼笑道,伸手揽叶岑秋的脖子,接着力将自己拉到与叶岑秋持平的位置。 他嘴唇靠近叶岑秋的耳畔,摸索着位置,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既然玉教主知道我经验浅,那就要劳烦您与我多多练习了。”声音低哑,叶岑秋用被子重新将两人盖住。 ... ... 大堂,叶岑秋垂眸,手腕微动,细长的水流从壶嘴缓缓流入茶杯。 将茶杯微微推到对面,叶岑秋抬眸淡淡道:“请。” “多谢。”萧峰看着还没自己手掌一半大的茶杯,抿唇,有些不习惯地拿起了那杯茶。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叶岑秋抬手拿起茶杯,忽然他动作一顿,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红痕上。 玉罗刹从不吃亏,每次事后,不论是谁,总是难免会在身上留下很多痕迹。 “你今天来是所为何事?”叶岑秋轻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抬眸看向萧峰。 萧峰道:“萧某有一仇人,少室山后我本是想去找她寻仇,但寻了近十日,都未曾找到她的下落。” 静静地听萧峰说完,叶岑秋也大概知道他想找的人是谁了。 但他还是问道:“你说的是谁?” 萧峰道:“康敏。” 不出所料,果然是这个女人。 “再过一段时间,忘川会有一个拍卖会,你若是想要报仇我便给你一张拍卖会的入门凭证。”没有告诉萧峰想知道的事,叶岑秋道。 萧峰沉吟片刻后,起身抱拳道:“那萧某便先谢过应楼主了。” “不必。”叶岑秋道,“零露,送萧峰出去,再给他一份拍卖会的入门凭证。” 第95章 “是。”候在门外的零露闻言缓步走到萧峰身前,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大侠,这边。”零露道。 萧峰能找到这里是因为他在少室山的时候给他留了地址,他在少室山时第二次向萧峰提出了邀请, 但萧峰并未答应, 只言要考虑。 因此他留了一个地址给萧峰。 但这次萧峰来找他却言明在报仇后便想归隐山林,不再踏入江湖。 他虽然希望忘川可以多一个武功高强之辈,但也不会强迫人, 萧峰不愿那便算了。 零露将萧峰带到了门外,站在门前递给他一张帖子后, 便屈膝行了一礼, 关上了大门。 萧峰接过帖子,并未翻开, 直接便将帖子收了起来。 然后便径直往附近一处老巷走去。 虚竹接手了灵鹫宫, 而段誉则被段正淳带着回了大理。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也要报仇,为自己, 也为阿朱。 “楼主。”一个婢女拎着一个食盒放到叶岑秋面前。 这是在萧峰来前叶岑秋吩咐她去做的。 打开食盒看了一眼, 叶岑秋重新盖上,起身, 准备回房间去。 现下说不定玉罗刹还未醒来。 大堂在叶岑秋离开不久后, 便有另一个婢女进去收拾好了桌上的茶具。 推门进去,叶岑秋走到床前, 大团的锦被中只有一颗黑色的头顶露在外面,锦被微微凸起。 “辰时已过,可以起床了。”他将食盒放到桌上, 将人从锦被里拉了出来。 “你做的?”微微掀开眼皮看了一眼, 玉罗刹将头搭在叶岑秋的肩上, 任由他给自己穿上衣服。 便是他,现在也有些浑身酸痛。 何况他生活一向奢靡,有人伺候他自然愿意受着。 叶岑秋给玉罗刹穿衣服的动作并不熟练,但那张脸却带出一种格外认真地感觉。 “嘶。”玉罗刹有些夸张地抽了一口气,挑眉看着被叶岑秋系衣带时扯到的头发。 抬头瞧了一眼玉罗刹,叶岑秋垂眸重新解开衣带,将缠在那里的几根头发小心地拉了出来。 “吃早膳。”叶岑秋把玉罗刹带到了桌前,桌上食盒里的一碟点心、一叠小菜和一碗粥已经摆在了那里。 见到了那一碟瞧着精致的点心玉罗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软糯细腻,口感也未过分甜腻。 简单来说味道似乎比起那些卖糕点的铺子也没什么两样。 玉罗刹道:“不是你做的?” 叶岑秋道:“不是。” 只是瞧了眼叶岑秋,玉罗刹并未说什么,简单的吃了一点便停了下来。 辰时已过,再过一会儿便是午膳了,因而他并未多吃,比起清淡的早膳,他更喜欢吃午膳。 拍卖会的日子到之前,叶岑秋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事要他处理,于是空闲的时间便几乎都与玉罗刹混在了一起。 ... ... “这就是拍卖师的位置,在拍卖开始之前你可以先熟悉一下。”柳南霜将江南月带到正中央的那个高台上。 “柳姑娘... ...”江南月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有些犹犹豫豫地样子。 “怎么了?”柳南霜问。 “这次的拍卖会... ...楼主他会不会来?”江南月的模样娇羞极了,一副爱慕叶岑秋许久的样子。 柳南霜笑道:“一般的拍卖会楼主不一定会到,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不一样... ... 江南月眼神微闪,随后又微微低头,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低声道:“我听闻楼主样貌俊美,不知是不是真的?” 柳南霜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早已预料到的,掩唇笑着打趣道:“原来你也是为了楼主而来?” 这个“也”字用的精髓,江南月也立马问道:“柳姑娘便不要打趣我了,您说‘也’难道楼里还有其他人也是为了楼主吗?” 说道最后,江南月的耳朵都爬上一丝浅红。 “当然。”柳南霜道,“一开始因为楼主武功高的原因,江湖许多传闻都道我们楼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但后来楼主出去的多了,自然便有人见到他真正的模样。” “你应当也知道,江湖侠女大多会对长得好看又武功高强的动心,在你之前甚至有人出五千两银子买楼主的下落,跑去和楼主偶遇。” 江南月惊道:“可她的消息是忘川买的,楼主自然会知道她是故意的。” 柳南霜笑了:“这便是你不懂了,男人不管怎么样,对喜欢自己的女人总是有些不同的。何况这种情况甚至都不用她说什么,楼主便能知道她的喜欢。这种做法既保住了女子该有的矜持,又让楼主知道了她的喜欢。” 江南月自然是懂得,她只是故意这么问。 “那那个姑娘... ...”江南月欲言又止。 她对自己有信心,便是心中有其他人又如何,她自信,只要这位应楼主见到自己,定会为自己心动。 “那个姑娘... ...”柳南霜话刚说了一半,身后便听到暮白在叫她。 “不说了,你先熟悉一下。”柳南霜拍了拍江南月的肩,道,“好好表现。” 说完她转身向暮白的方向过去。 江南月站在原地,唇畔柔柔的笑意从未变过。 她自然会好好表现,毕竟这个拍卖师的位置是她费尽心思求来的。 “人员都安排好了吗?”柳南霜走到暮白身旁。 暮白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江南月,对柳南霜道:“都安排好了。” “那便好。”柳南霜点头。 楼上传来了些微说话的声音,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几个正在搬拍卖会桌椅的男女。 “等等,往边上挪一下。”边上看着的女子见到了正确位置喊道。 一听到她的声音,搬着桌椅的几个男人按照她说的往边上挪了一下。 “是这里吗?”有人扭头看女子。 女子打量了一下左右位置,片刻后点了点头:“好了,就放这里吧。” 桌椅放下,女子拍了拍手,几个手拿小金铃的女子走了过来,轻轻地将手中的小金铃放在桌子中央。 等到拍卖开始,客人便通过摇铃来竞价。 现下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两个时辰,这次的客人一个都还未到,因为凡是忘川的据点,四周围着忘川楼的小镇便是一个极大的八卦迷阵。 因此,忘川的拍卖会定在晚上。那时会有人在路边挂上红灯笼,以火光为前来的客人引路。 看着楼上正认真布置的几人,柳南霜对暮白道:“他来了吗?” 闻言暮白眉目一寒,冷声道:“楼主点名要他来,他自然是来了。” 柳南霜见暮白的神色,抬手扶了扶云鬓,轻笑道:“来了不好吗?你气什么?” 暮白瞟了眼柳南霜,不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来了自然是好,这种叛徒,此次他定要亲手拿下他的人头! 天光渐暗,小镇逐渐有人推开大门,在门前挂上一盏灯笼。 从上方看,似乎一瞬间整座小镇都挂上了灯笼,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了陷入黑暗的小镇。 这些挂在门前的灯笼有些形态颜色都各异,但只要注意看,便会发现有一些门前挂的灯笼是一模一样的红色灯笼,这些灯笼隐隐构成了一条路。 已是亥时,渐渐的有人走进这座小镇。 小镇的大门是一个高大的石门,上方挂着两个大灯笼,悠悠的灯光照亮了正走进来的一群人。 这群有近二十人,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只因这些人中有十几个都是十分肥胖的女人。 这十几个女人就像一座座肉山,站在小镇门前挡住了所有的灯光。 “就是这里?”其中一个最胖的的女人眯眼瞧着眼前一路照着灯光的路。 或许她没有眯眼,只是她太胖了,她看起来足足有三四百斤,过多的肉让她只能睁开那么一条缝。 “女菩萨,就是这里。”那女人身边围着四五个衣着艳丽,扑着满脸粉的男人,此时其中一个男人笑着指着小镇中央最高的那座小楼,道,“忘川楼应该就是那座楼。”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过厚的粉扑棱棱地往下掉着,但哪怕如此,只看他的骨相和五官轮廓,也能看出这个男人若是脸上没有这些粉,必是一个美男子。 “那就走吧。”胖女人,或者说是大欢喜女菩萨笑了笑拍了拍男人的背。 她的手劲极大,拍了两下,旁人竟然可以清楚的听见她蒲扇一般的手掌拍在男子背上的沉闷声音。 被这么拍了两下,男人的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似乎并未感到半点疼痛。 ... ... 忘川楼顶楼。 叶岑秋坐在檀木雕花椅上,垂眸喂着站在旁边桌子上的苍鹰肉干,而玉罗刹则是站在了窗边。 忘川楼高四层,在古代是少有的高楼,站在顶楼这个位置玉罗刹可以看见以这座小楼为中心,仿佛众星捧月般的灯火。 微风吹动了窗边的纱帘,玉罗刹看着下方,忽然笑道:“你忘川这里倒像是每天都在过上元节。” 上元节,遍地花灯,在大部分百姓都舍不得点油灯的时代,这一夜将会是最亮的一夜。 将手中的一条肉干喂给苍鹰,叶岑秋抬眸看向玉罗刹,还未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顿了顿,叶岑秋道:“进来。” “楼主。”门外走进来一个看起来十分安静的男人。 他身材瘦瘦高高的,模样普通,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但他却是忘川最开始跟着叶岑秋的几个人之一。 但也就是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他背叛了叶岑秋,背叛了忘川。 第96章 “荆克松。”叶岑秋叫出了他的名字, 神色波澜不惊。 他早就知道人心是会变的,他不会纠结他为什么会变,只要将背叛他的人都处理掉便好。 荆克松行了一礼, 一举一动都刻板标准, 挑不出丝毫错处。 “见过南霜了吗?”叶岑秋没有问他其他事,反而一反常态的问了一个私事上的问题。 荆克松和柳南霜算是旧识,柳南霜先被叶岑秋救了, 后来才是荆克松。 在忘川所以人的眼里他们二人是一对情人,因为荆克松曾经向柳南霜表达过爱慕之意, 虽然柳南霜并未答应, 但这么多年以来也未见过他们两人身边出过其他任何人。 荆克松愣了一瞬,随后回答道:“见过了。” 目光停在他眼底的青黑, 叶岑秋淡淡嗯了一声, 道:“便是事务繁忙也要注意休息。” 被叶岑秋这么看着,荆克松心跳一顿,将头又往下压了一下, 低低应道:“多谢楼主关心, 属下会多加注意的。” 看着他的样子,叶岑秋心底没来由觉得一丝无趣, 他低头, 道:“若是无事便出去吧。” 荆克松听到叶岑秋这话顿了顿,便道:“那属下便先行告退。” 他是听闻这次拍卖会叶岑秋来了, 便特来见礼的,本就没什么事,如此退下也没什么。 荆克松转身离开, 轻轻合上房间的门。 门还未被全合上, 叶岑秋手指轻轻抚摸着苍鹰光滑的羽毛, 头也不抬的道:“我观你面相气血亏空,便是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也要注意节制。” 两扇门的缝隙中,荆克松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条件反射看向叶岑秋,但因为叶岑秋现在低着头,他看不清叶岑秋脸上的神情,也无法根据叶岑秋的神情判断叶岑秋究竟知道多少。 但他反应极快,不过片刻后便声音平稳的回道:“是。” 房中的叶岑秋没有回话,只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看起来仿佛刚刚的那句话只是普普通通的随意一语。 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叶岑秋,见他确实没有什么要说的,荆克松闭了闭眼,继续合上门。 下了楼,荆克松碰到几个刚放完金玲的姑娘。 “荆大人。”几个姑娘微微屈膝,含笑行了一礼。 荆克松看着这几个姑娘,眼底神色不明,片刻后还是神情如往常一般的平静点头。 他越过几人,继续下楼。 一个姑娘直起身,转头看了眼荆克松。 她怎么感觉荆大人有些不对? “南霜。”刚下一楼,荆克松迎面碰上了刚要上楼的柳南霜和暮白。 “克松。”柳南霜也是没想到这么巧,笑着叫了他的名字,一双桃花眼笑得温柔又多情。 暮白抱着剑,神色冷漠。 他这个态度荆克松也不在乎,因为暮白除了在叶岑秋面前时神情变化多,其他人的面前时都是一个冷漠傲慢的样子。 他见惯了暮白这幅样子也不觉奇怪,何况此时柳南霜在这里,他的注意力也不在暮白身上。 看着柳南霜的笑,荆克松眼底茫然的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与柳南霜却是是旧识,而且还是从小就认识的旧识,只不过在柳南霜被灭门之前他是柳家的下人之子,而柳南霜却是柳家大小姐。 “这是刚从楼主那里下来?”柳南霜问。 “嗯。”荆克松点头,“你是要去见楼主?” 这么多年以来如果是要他说谁是柳南霜心中最特别的男人,那便只有他们的楼主——应钟。 柳南霜道:“楼主来了,我自然是要去见见的。” 暮白在边上看着,突然开口道:“荆大人若是无事,我们就先上去了。” 荆克松像是才发现暮白的存在,侧头看向他,对他打了一声招呼:“暮白。” 暮白微微颔首,神色冷冷。 柳南霜含笑看着,又道:“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好。”荆克松自无不可,配合点头。 但在柳南霜两人从他身旁走过时他又转身看着柳南霜的背影,嘴唇开合两下,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玉罗刹有些无聊,转身见苍鹰模样神俊,也来逗弄。 叶岑秋见此递给他几块肉干。 系统出品的苍鹰智商已经差不多和六七岁小孩差不多了,发现吃的都到了玉罗刹手里,干脆跳到了玉罗刹的肩上,光滑的羽毛擦过玉罗刹的侧脸。 感觉到脸上的触感玉罗刹眼眸微眯,手中喂肉干的动作停了一下。 随后便受到了苍鹰有些不满的催促。 侧头看向左肩上的苍鹰,玉罗刹目光停在它一边抬起的翅膀上。 便是方才,这个牲畜竟然用翅膀拍他的头。 一瞬间玉罗刹脑中闪过几个思绪:是该将它拔毛烤了,还是如何? 似乎是察觉到了玉罗刹心底的想法,苍鹰抬起的翅膀缓缓放下,两只爪子往里走了走,然后竟微微低头蹭了一下玉罗刹的脸。 脸上触感无比清晰,玉罗刹看着它的动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这社畜竟然还挺聪明。” “不要吓它。”叶岑秋在边上看着,淡淡说了一句。 玉罗刹不承认,道:“本座可没吓它。” 叶岑秋没有说话。 而玉罗刹肩上的苍鹰见他手里拿着肉干却还是没有喂自己,眼睛转了转,又低头蹭了一下。 见苍鹰这幅样子,玉罗刹起了一丝兴趣,又想到了之前的那只鹦鹉,便问:“先前那只鹦鹉呢?” 玉罗刹话题转的有些快,叶岑秋想了一下才记起他说的鹦鹉是什么。 “找到失主,便让人送回去了。”他道。 玉罗刹将苍鹰弄到小手臂上,伸手摸了摸它手感极好的羽毛,道:“你这只苍鹰倒是比那只鹦鹉乖多了。” “楼主。”门外再次有人敲门,是柳南霜。 叶岑秋道:“进来。” “玉公子。”柳南霜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喂苍鹰的玉罗刹,她眼底闪过一丝讶意,随后又迅速归为平静。 这苍鹰现在看起来竟这般听话? 苍鹰有时会负责传信,她自然是接触过的。就是因为接触过,她知道这只苍鹰有多难搞。 暮白没有说话,只是跟着柳南霜抱拳行了一礼。 玉罗刹也是见过柳南霜和暮白多次的,便抬眼看了二人一眼,微微颔首。 叶岑秋道:“萧峰到了吗?” 见叶岑秋问话,柳南霜立马将心神从苍鹰和玉罗刹身上收回,答道:“还未。” 叶岑秋正要说什么,此时楼下传上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大的离谱,像是每一步都带的大地颤抖,哪怕他们在四楼也可以清晰的听见。 叶岑秋起身,拉开纱帘,向下望去。 柳南霜见此和暮白对视一眼,也跟着叶岑秋走了过去。 武功高强的人大多听力不差,玉罗刹自然也听到楼下的声响,他挑眉,起了一丝兴趣。 楼下,大门那。 一个身形足足有四个成年男人那么大的肉山正在往门框里挤,但她的身形实在是太大了,门框死死的卡住了她身上堆积着的肉,让她无法进入。 “该死的门!”肉山般的大欢喜女菩萨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竟抬掌将门框拍碎,硬生生将门开了一个大洞。 她踏着门框的碎片,一步一颤的走进了忘川楼。 “呀!”声响太大,自是引来了忘川里的人,一个女子率先到这里,一下子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十几个高胖的女人。 这个场景实在是骇人,她忍不住低声轻呼了一下。 荆克松也在一楼,听到动静的他也走了过去,但他作为忘川的高层之一,自然是认得出眼前这个女人是何身份。 大欢喜女菩萨,按照忘川查的资料,她是一位宗师境的高手。 她最可怕的便是可以靠着一身肥肉挡下世上大部分的攻击,哪怕她站在原地让你杀你也不一定杀得了她。 荆克松停在了原地,他在犹豫。 正中央的高台旁,江南月正坐在那里休息,她的位置极好,几乎看见了从大欢喜女菩萨到这里的所有。 “大欢喜女菩萨... ...”江南月瞧着那座肉山,准确无误的叫出了这个名字,同时她微微侧身,将自己的脸藏在了阴影里。 “水呢?我要喝水,再给我送五十只烤鸡。”大欢喜女菩萨高声叫道,声音中带着内力,竟让楼里的桌椅都震动起来,离得近的几个人不由捂住了耳朵。 先前最先到的女子犹豫片刻正想上前领她到位置上去,但大欢喜女菩萨的这声吼,内力激荡,竟让她直接吐了口鲜血。 一声喊完大欢喜女菩萨并未停止,又接连喊了几声,引得一些已经来的客人都走了出来。 “大欢喜女菩萨。”陆续有人也认出了这个女人。 大欢喜女菩萨虽然是苗疆人,一般不出现在中原,但只要在江湖中呆的久,他们自然会听闻到这个女人的事。 而正巧这个女人的特征实在难以模仿,只要听过的,一般但不会忘记。 楼上的叶岑秋看着下方发生的事,眼底微寒。 “实在太过放肆!”柳南霜当看到大欢喜女菩萨拍碎门框时便有些怒了,接下来又见她如此作为,简直是故意挑衅,她不由怒喝道。 暮白的情绪更是简单,抱着剑的手不知何时竟然握在了剑柄上,骨节发白,明显恨不得直接杀了大欢喜女菩萨。 “荆克松。”叶岑秋有些清冷的声音听着不大,却稳稳地压过了大欢喜女菩萨的声音,“将这位带到她的位置。” 叶岑秋点到了荆克松的名字,下方的荆克松不敢犹豫,只能站出来。 第97章 其余人骤然间听到叶岑秋的声音抬头便望向了顶楼。 大欢喜女菩萨也仰头看过去。 “你便是忘川楼主?”她看到叶岑秋, 眼睛一亮。 叶岑秋没有理会她。 荆克松听命上前,他走到大欢喜女菩萨的面前,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前辈, 这边... ...” 大欢喜女菩萨并未看荆克松,仍是抬头看着上方的叶岑秋, 她咧嘴笑了,像是要说什么, 但站在叶岑秋身后的柳南霜却先开了口。 柳南霜:“克松, 还不快快带这位前辈去她的位置。” 说完她似乎是怕荆克松不知道大欢喜女菩萨的位置在哪里, 又道:“诗兰,你帮一下荆大人。” 之前那位吐血的女子被两个人上前扶住, 此时柳南霜叫到的便是其中扶人的一个人。 “是。”诗兰松开扶着人的手,缓步走到荆克松身旁,垂目敛眉, 低声道:“荆大人,这边。” 荆克松猛地抬头看向顶楼的柳南霜,柳南霜见他看过来冲他弯了一下唇角。 叶岑秋看向荆克松, 眼眸黑如深潭, 不知其想。 荆克松的目光与叶岑秋对上一瞬, 额角冷汗竟不知为何不断冒出。 楼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 他有些不敢深思, 慌忙低头, 眼中是不小心流露出的阴鸷和一些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惊慌。 叶岑秋就在上边看着,荆克松只好压下心中的万般思绪, 再次对大欢喜女菩萨道:“前辈... ...” 这次的话又未说完,门口走进一个身材矮小, 样貌丑陋的小孩。 “干娘!”那小孩一开口竟是听着沙哑阴沉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原来是个侏儒。 那侏儒一身衣服一眼看过去便可知道他定不是中原人, 腰间插着一根瞧着有些古朴的短笛。 “五毒童子?”玉罗刹轻咦了一声。 “你与他有过节?”侧首看向玉罗刹, 叶岑秋问。 他察觉到了玉罗刹一瞬间的杀气。 玉罗刹闻言嗤笑一声,落在苍鹰身上的手又上下摸了一下。 他眼眸微眯,漫不经心道:“与我有过节的早早便死了,就凭他?不过是杀了我教中的一些弟子。” 玉罗刹口中的一些是十几个弟子,通通死于五毒童子的毒杀。 他虽然不在乎那区区十几弟子的性命,但五毒童子杀西方魔教这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难免让他这个教主丢面子。 不遇到便算了,今日遇到了自然不好放过他。 忘川的建筑和摆饰向来风格华贵精细,这就更显得破碎的大门异常显眼。 “这就是忘川?”五毒童子踩着地上碎裂的门框,抬头看了一圈四周。 没有人说话。 五毒童子走了进去,他的样貌丑陋极了,却仰着头环视的一圈四周,模样高傲极了。 荆克松眉头紧锁。 大欢喜女菩萨看到五毒童子,往前走了一步,笑道:“原是我的儿子。” 荆克松离得近,也不知大欢喜女菩萨是不是故意的,竟撞了他一下,这一撞居然把荆克松撞得退了好几步。 “荆大人。”诗兰见此轻声惊呼了一下,扶住了荆克松。 五毒童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荆克松,嗤笑道:“中原武林的人竟这般无用?我苗疆的七旬老汉都不像你这般站不牢。” 荆克松眉目阴沉,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不断收紧。 “干娘... ...”五毒童子转头看向大欢喜女菩萨。 他本是要和大欢喜女菩萨一起来的,但有事要去处理便晚了一点。 五毒童子和大欢喜女菩萨都出自苗疆,大欢喜女菩萨武功极高,而五毒童子却是有一身诡异的毒功,便是他武功不及别人,也可以凭借一身毒功让人死于无形之中,两人在苗疆可是一直无人敢惹的存在。 两人的行事风格一向嚣张,便是到了别人的地盘也不会有任何收敛。 可这次是不会给他们嚣张的机会了。 擅长用毒... ... 楼上叶岑秋扣住栏杆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道白光从他手中射出。 下方的五毒童子表情忽然一变,身体猛地向左边侧了一下。 “是谁?!”他手掌紧紧捂住颈侧,低头看见掉落在地上的银针,目光狠厉的望向银针射过来的方向。 大欢喜女菩萨也抬头看过去,还有其他楼层已经来了的客人,也是或隐晦,或明目张胆的抬头看向顶楼。 顶楼有谁他们在下方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来了忘川,那总是要守我这里的规矩。否者我的下一针说不定便是你的其他地方了。”上方的叶岑秋俯视着下面的五毒童子,语气平淡,听起来毫无威胁之意,却让人无端心中发寒。 五毒童子不服,目光可怕,却不敢再说什么。 见下方终于安分了一会儿,叶岑秋又道:“荆克松,带他们去他们的位置。” “是,楼主。”荆克松手掌缓缓松开,神态再次恢复平静,向大欢喜女菩萨又做了一遍请的手势。 但比起之前两次,这一次他的态度强硬了许多。 大欢喜女菩萨远远的看着叶岑秋,竟笑了起来,像是对于叶岑秋方才差点杀了她干儿子的举动并无半点怒气。 她笑着道:“我们母子一般不来中原,对忘川的规矩也不了解,应楼主总不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吧?” 小孩子? 此话一出,不说忘川的人,便是其他来这来的人也明白她这是纯粹睁眼说瞎话。 楼上不知哪处,竟有人笑出了声。 不笑还好,这一笑,楼里不同的地方又前后响起了不同的笑声。 这次拍卖会被请来的都是些江湖有名的恶人,或是一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其中有不小的一部分人同样嚣张桀骜,此时见到好笑的,自是不会忍着。 听着四周的笑声,五毒童子的脸色发黑。 顶楼的暮白更是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 大欢喜女菩萨这时瞧着真像是一个女菩萨,脸上带笑,竟是看不出丝毫动怒。 五毒童子对她这个干娘也是听话极了,虽然脸色难看却再也没说什么。 大欢喜女菩萨跟着荆克松去为她准备的位置,她身后的近二十人也跟着过去。 大欢喜女菩萨和她的弟子们都是一个顶三四个的大胖子,以她们的体型,根本没有可以供她们坐着的椅子,因此忘川给她们准备的“椅子”是一张极大的床。 当大欢喜女菩萨看到那张床明显心情好了几分,她爬上的床,在上方坐下,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其余女弟子看了看,并未上床坐下,而是直接席地而坐。 她们的动作熟练极了,明显不是第一次这样。 待大欢喜女菩萨坐下后,她带着的男宠们都先后上了床,有人为她捏肩,有人为她捶腿,好不逍遥快活。 等到大欢喜女菩萨一行人离开,几个人立马训练有素的将地上打扫干净,唯有短时间无法修复的门框还有刚刚发生的事的痕迹。 又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叶岑秋转身走了回去。 “等萧峰到了便将他带到康敏的房间。”他说了之前还未说完的话。 “是。”柳南霜道。 陆续有人来了这里,外面的弯月缓慢向上移动着。 萧峰来了。 “萧大侠是吗?”门口的人看完萧峰手中的凭证,笑道。 “是我。”萧峰点头,他看着楼中的布置,心底微微咋舌。 忘川原来是真的有钱。 他当初担任丐帮帮主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的钱让他可以来参加忘川的的拍卖会,因此此次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忘川楼。 但萧峰一向不怎么在乎这些,只是惊讶的一瞬后便想要问康敏的下落。 “请问... ...” “楼主已经吩咐过了,萧大侠请跟我来。”门口的人领着萧峰上了二楼,将他带到了一个房间。 被人领着进了康敏的包厢。 “有什么事吗?”康敏享受的吃着桌上备好的葡萄,见有人进来美目微挑,笑意盈盈。 这忘川还真是有钱,此时不过四月,却能给所以人送上一份品相极好的葡萄。 光是这葡萄,怕就要几百两银子。 而且,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她康敏自负美貌,身旁却从未有如此有钱的人。 “马夫人,有人找您。”打开门的守门人道。 康敏听到他口中的马夫人有些不悦。 她嫁给丐帮的副帮主马大元,但又有许多男人有关系,而她的丈夫便是死在她和她的一个情夫的手里。 “什么人?”她微微直起身。 “是我。”当听到康敏的声音时萧峰的眼睛便爬上了一层血丝。 他走进包厢,站在了康敏身前。 守门人为他们关上了门,缓缓退了出去。 “乔峰!”康敏猛地站起,美艳的脸上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康敏。”萧峰声音冰寒,“你定是没有想到今天会见到我吧。” “你杀马副帮主,又欺骗阿朱,害的我... ...竟亲手... ...亲手打死了阿朱。”萧峰的声音说道后来竟有些轻微的颤抖,但周身的杀意却是越发重了。 康敏知道自己绝对是打不过萧峰的,她虽害怕,但眼眸微转,竟是轻咬着红唇,低声哭泣了起来。 康敏有如此自信,本身自然也有不小的资本。 她现在三十几岁了,眼角眉梢已经隐隐有了皱纹,却有着一股天然的妩媚感,一副娇怯怯、俏生生的模样。 “乔帮主是听了哪里的谣言,妾身一个弱女子,怎会做乔帮主口中的那些事。”她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萧峰,晶莹的泪珠竟缓缓的滑出了眼眶。 第98章 将人送到了地方, 守门人也不在门外停留重新回了门口。 “刚刚怎么不直接杀了他。”玉罗刹在叶岑秋对面坐下,问的随意。 玉罗刹口中的“他”当然就是五毒童子。 “他不会活过今晚。”叶岑秋淡淡道。 抬头透过大开着的窗看见了夜空中的弯月,叶岑秋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 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桌上,转头看向柳南霜:“时间差不多了, 去为他们送一些茶水,那些精通医毒之道的便不用了。” 柳南霜先前就知道叶岑秋的计划, 听他这么一说, 便明白了叶岑秋的意思, 但她还未去拿,桌上的瓷瓶就先一步被玉罗刹拿了起来。 柳南霜抬眸见叶岑秋对此没有意见, 便重新收回了手,站直了身体。 玉罗刹拿起瓷瓶,打开在瓶口轻嗅了一下。 便是这么一下, 玉罗刹眼前竟黑了一瞬。 他抬眸看向叶岑秋,哼笑一声道:“你是要把这次来的人都杀了吗?” 玉罗刹开了瓷瓶就凑上去嗅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大胆,叶岑秋一下竟没反应过来, 皱眉又拿出一个模样精巧的玉瓶。 “解药, 若是有事便服下。” 玉罗刹也不是什么小孩, 他自然是相信玉罗刹敢直接凑上去闻的底气, 但这不妨碍他拿一份解药给玉罗刹。 玉罗刹也没推辞, 收下了叶岑秋递过来的玉瓶。 他敢直接凑上去闻,不过是仗着自己内力深厚。何况他虽然不通医毒之道, 但他却熟知江湖中大部分的毒药。 而这个毒药,却是他从未见过, 但毒性又烈的毒药。 心中想着, 玉罗刹便直接问出了口:“这是你配的?” 叶岑秋也不隐瞒, 点头道:“我看过《怜花宝鉴》。” 千面公子王怜花的《怜花宝鉴》,里面不止记载了他的武功心法,还有他的医毒之术、易容术,苗疆御蛊术,还有波斯的摄心术。 “难怪。”玉罗刹颔首。 算来他刚出江湖时王怜花就早已在江湖名声大噪,不过早在十几年前王怜花就出海了,他只听闻过这位了千面公子的名声却从未见过,不过王怜花的本事却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 “去吧。”将玉罗刹放下的瓷瓶拿起,叶岑秋递给柳南霜。 “是。”柳南霜接过瓷瓶,欠身一礼后退出了房间。 暮白见柳南霜要离开,有些犹豫自己是该留下来还是... ... “你也去帮南霜。” 暮白还在犹豫,忽然听到叶岑秋对自己说的话,闻言他也不再犹豫,跟着柳南霜离开。 接下来便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一直安安静静的到了亥时。 柳南霜一直注意着时间,等时辰快到亥时的时候便走到了外面,向着下方的江南月轻轻抬了一下手。 下方的江南月看到,微微颔首,起身,理了一下衣裙。 “江姑娘。”时间到了,在江南月刚站起来的时候便有一个粉衣姑娘站在了她身后。 那位粉衣姑娘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东西。 等一下江南月开场以后她便是第一个拿着拍品上去的。 江南月看了一眼红布盖着的东西。 她是今晚的拍卖师,自然是知道这个红布下面是什么。 江南月看向大欢喜女菩萨在的方向,眼眸微闪,最终还是神色如常的从后面走了出来。 “各位英雄豪杰... ...”江南月站在中央的高台上,言笑晏晏,容貌娇美。 见到江南月大多数的人只是惊于她的美貌,而大欢喜女菩萨却是惊于那张熟悉的脸。 她忽的动了一下,在她身后为她捏肩的一个男人竟是一下被弹了出去。 “白发三千丈?”大欢喜女菩萨语气中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她没死,竟还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张脸。” “干娘,白发三千丈是谁?”五毒童子的脸色过了一段时间已经没那么差了,见到大欢喜女菩萨的情绪起伏这般大,也起了好奇心。 “你补知道也正常。”大欢喜女菩萨张嘴吃了伏在自己腿上男人递到嘴边的肉,一边伸手在那男人身上摸了一把,一边眯眼道,“你也知道我几十年前便在江湖中有了名气,这个白发三千丈便是与我一个时候出名的人。” 被她摸的男人低着头,笑着叫了声女菩萨后又给她递过去一块肥腻的肉。 “与您一个时候的人?”五毒童子听到这话一惊,转头又看了一眼台上看着不过双十的江南月。 按照大欢喜女菩萨的话,那么这个白发三千丈最起码应该有四五十岁了,亦或者是更多。 大欢喜女菩萨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冷笑道:“这小浪蹄子惯会装柔弱善良。” 她与白发三千丈有过节,起因是一个男人。 两人都看中了一个男人,白发三千丈走的是装贴心善良弱女子的路子,而她一向是看中了便直接抢来带在身边。 当初的那个男人虽是在她看上之前便有白发三千丈陪在了身边,但也是白发三千丈坏了她的好事,还和那个男人设计打伤了她。 这小浪蹄子销声匿迹的十几年,她还以为早就死了。 “前辈。”大欢喜女菩萨的思绪忽然被打断,她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了荆克松的脸。 “这是你先前要的烤鸡。”荆克松侧了侧身,让身后的五六个侍女进来。 这五六个侍女手中都一左一右走的拿着一盘烤鸡,她们鱼贯而入,动作轻盈的将手中的烤鸡放下。 “来的好。”大欢喜女菩萨语气中带着笑意,“正巧我这里的肉快要吃完了。” 忘川给来的人都提早布置了位置,在大欢喜女菩萨的位置这里自是提早就放上了她喜欢的鱼肉。 与此同时其他的客人桌前也各自有人去添了东西,有些是水果酒水,有些是茶水点心。 一切都看着风平浪静,台上的江南月正介绍着第三件拍卖品。 在萧峰隔壁的人隐隐听到了边上包间的动静,他听到了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想到先前刚来时间到的那女人的脸,他眼睛转了转,暗叹是哪个男人进了隔壁。 他眼睛转了转,走到墙边,将耳朵俯到了墙上。 女人似痛似惧的声音让他不禁浮想联翩,半晌后,隔壁声音停了下来,他粗喘着气,面色赤红,低头看看身下,低斥了一声:“该死的!” 他直起身子,大步走到桌边。 桌子上有忘川刚刚送进来的茶水和点心。 他拿起茶壶,连倒都没倒,直接将茶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喝了起来。 半壶水喝下肚,他才觉得有些勉强压下了下腹的感觉。 “嘶。”砸吧了一下嘴,他打开茶壶盖,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茶叶,“这有钱就是好,连茶水都比外面好喝。” 今日来忘川,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钱拍卖下自己想要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拍下,而是打了记下是谁拍卖下东西的,然后等下去杀人夺宝的想法。 打开茶壶盖,他看了看里面,只看到一些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茶叶。 瞥了瞥嘴,他干脆将剩下的茶水都喝了下去。 忘川有钱,指不定这一壶茶就值好几十两银子呢。 隔壁。 萧峰站在包间的正中央,在他身前的地上是康敏的尸体,只见那尸体四肢扭曲,胸膛凹陷,明显是被人一掌打死的。 不管任何人,死了以后总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 康敏便是如此,她的嘴里塞着一团布,五官因为疼痛有些扭曲,未合上的眼中有惧怕和难以想象。 直到死,她还是不相信萧峰为什么可以逃脱她的魅力,难道她不够美吗? 萧峰一掌打中后便闭上了眼,垂在身侧的手掌握成拳头,耳边是康敏急促的呼吸,但这声响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平静。 他杀人从不故意折磨,康敏是第一个。 堵上康敏的嘴是怕她的声响打扰了应楼主的拍卖会。 外面江南月还在介绍拍卖品。 柳南霜做完了所有事,站在一个角落处,她看到了另一个地方站在阴暗处的荆克松。 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柳南霜抬手找来了一位属下。 “去跟荆大人说,大欢喜女菩萨要他去见她。” 来的人是柳南霜的属下,没问什么,便听命向着荆克松走去。 柳南霜站在角落,看着荆克松听完属下的传话,虽是不满,但还是往大欢喜女菩萨那里过去。 “呵。”直到荆克松进去,柳南霜竟低笑了一声,形状好看的桃花眼中是骇人的冷意。 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当年她家族刚好被灭,她拼命逃了出去,却在一个晚上被一个男人给强/奸了。 时隔多年,她终于有了实力,报了当年灭族的仇,却一直没找到那个男人。 荆克松虽是下人之子,但家族被灭后他也算得上是她唯一的亲人,多年的陪伴,又有荆克松一直以来的柔情,本来她倒是生出了于荆克松在一起也好的心思。 但在两人感情渐浓的时候,一次夜晚,她竟发现了荆克松背后的一道伤疤。 那道疤,她记了多年,一见到,便将它与自己在心中描绘了无数次的疤对在了一起。 可相处多年,她还是无法相信,又花了半年的时间确定。 最终结果果然是荆克松,最可怕的还是当年的灭族竟然和荆克松也有关系。 是她小瞧了他。 柳南霜心底冷笑。 “南霜姐。”暮白走到柳南霜身后。 “怎么了?”柳南霜扶了扶鬓角,转身看向暮白。 “没事。”见到柳南霜脸上一般无二的笑,暮白沉默的摇了摇头。 第99章 隔壁的声响停下了, 他喝完了茶壶了的茶,竟有些未过瘾。 来此一趟总不能浪费,以后回去他还能跟别人吹嘘自己在忘川的种种。 想着, 他起身,想要让外面的在送一壶茶。 刚起身, 他竟踉跄了几步,脑袋发晕。 扶住脑袋, 他有些迟疑地想着, 忘川的这茶水怎么和酒水一样? “来... ...来人... ...”包间内的人踉跄的走出来, 眼神混沌,两个字竟也说的含糊不清, 像是在喉咙底下含着些什么。 站在门外的两人听到他的声音,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立马走过去, 一边扶住了他,一边态度强硬的把他往包间里面带。 “请问您是有什么事 .... ...” 另一个还留在外面的人耳边尚且还能隐约听见自己同伴的声音,但却听不见一点他扶着的那个“客人”的声音。 他转头看了眼现下同样没了动静的萧峰所在的宝间, 微微垂下眼眸, 常在宽大衣服下的每一块肌肉都缓缓紧绷起来。 时间, 差不多了。 扶着人进去的, 一将人带进包间, 刚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那人就吐出大口鲜血。 “啧。”他松开手, 那人失去他扶着的的力,软软的就倒在了地上, 口中鲜血像是流不尽一样, 不断淌出。 如此看着, 那人应该是痛苦的,但与他现状相反的是,他分明已濒临死亡、浑身鲜血,却脸上带着迷醉的笑,像是看到了什么美梦。 “这毒是还有致幻作用吗?”他蹲下身,打量着那人脸上的表情,喃喃道。 血还在不停的从口中出来,那人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出现了痉挛反应,脸上的表情却从未变过,还是那副迷醉的模样。 “便宜他了。”撇了撇嘴,他站起身。 现在分明还未出现危险,他却已经暗自提气,只待出现危险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今天在这座楼里的人一半是“客人”,一半是忘川的,但这一半忘川的人中又有十几人是各方势力派进来的卧底。 其他人那里,总不会都是与这人一样都是一人来的,有的是两两结伴,或是像大欢喜女菩萨一样,一群人一起来的。 如此,总会出现毒发的时间不同,或者是有人没吃东西或者喝水的。 江南月手中的拍品已经是第六件了,她脸上的笑不变,一边说着边上拍品的优点,一边抬头扫过上方和四周。 她看不清那些包间里的人,却隐隐察觉到了似乎竞拍的人少了。 是因为后面的拍卖品价格贵了许多吗? 江南月暗自猜想着。 还是之前的几件花完了银两? 她抬头去看顶楼,层叠的纱帘朦朦胧胧,让她无法看清里面的人。 “... ...拍价二百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两银子!”强行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江南月继续做着自己拍卖师的工作。 顶楼。 比起慢条斯理在剥的葡萄叶岑秋,玉罗刹竟看上去更关注下方发生的事一点。 他有些好奇那个药的药效是什么样的。 从上往下望去,一切一览无余。 玉罗刹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楼里的气氛慢慢地有些变了,他眯起眼,看着一个包厢有一个人口吐鲜血,刚挣扎着走出来就倒在了门口。 来了。 唇角弧度扬起,玉罗刹眼底难掩兴奋。 那人倒在门口的人还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他并未叫喊出声。 玉罗刹注意到了他大腿和手臂上的伤,还有他脸上享受的表情。 “这药还有致幻作用?”他问叶岑秋。 那个表情实在怪异,还有身上的伤,显然是他自己动的手,或许是想让自己恢复理智。 “为了能让他们安静点。”叶岑秋将剥好的一小碟葡萄肉推给玉罗刹,抽出袖中的丝帕,擦干净了指尖沾染的汁液。 那一小碟葡萄肉剥的极其完整,灯光下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青玉。 玉罗刹挑眉,他见叶岑秋剥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己的。 虽然他在西域吃厌的这葡萄,但看在叶岑秋亲自剥的份上他也不是不可以吃一吃。 “有人下毒——!” 终于,不知是谁的一声打破了表面地平静。 正中央高台上的江南月口中未说完的话一顿,霎时间整座楼里都听得见那个人的声音。 “是谁下毒要杀我兄弟二人!”一个身材高大,眼角一道疤的大汉扶着一个人站在了三楼走廊,所以人都可以看清他与他兄弟二人现在的模样。 就像在客栈吃饭,你中毒了会先怀疑是自己的仇人要害自己,而不是怀疑店家。 这个人也同样。 正巧,他的仇人今日也来了这里,还刚刚好就在隔壁。 怒吼一声,大汉抬步就冲到了隔壁,没有一人阻拦他。 可刚刚进去,他却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房中的人已经死了。 他瞧着那人的死状,头顶霎时间像是有一盆冬日里的冷水兜头浇了下来,让他的头脑都清醒了一瞬。 这死状分明与他的兄弟一模一样。 他的手里还扶着自己的兄弟,此时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搀着。他的兄弟已经软了骨头,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肩上。 大汉感觉到手中扶着的人呼吸逐渐消失,此时扭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的笑竟觉得万分诡异。 “是忘川!是忘川——”他忽然打了个寒颤,喉底的声音一开始还只是他一人听见,下一声却是带着内力传遍了整座楼。 空气中有一瞬的寂静。 他冲出了房间,怒目圆瞪,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就便劈向了门口不远处一个忘川的人。 那个忘川的人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反应不及时,竟被他直接砍下了一条胳膊。 “啊!!”惨叫声脱口而出,他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爬起来的时候便拼命往前逃。 大汉现下心中满是怒火,这激的他追上去,又砍出一刀。 受伤的人难免因为疼痛影响速度,因而这一刀竟差点将人劈成了两半。 如此重的伤,这个忘川的人是活不了了。 顶楼。 叶岑秋擦干净了手指,随手将丝帕丢在了桌上,他起身,掀开纱帘,垂眸看向下方那个差点被劈成两半的人。 在他的眼中,他可以看见这个明明是忘川的人,身上代表阵营的圆点是红色。 扫视一圈其余地方,叶岑秋又看见了几个身为忘川的人,却是红点的。 这些人,经过调查已经可以确定是各处派来的卧底,有些是一开始就是卧底,有些是后来反叛。 不过在他眼中也没什么区别,若是硬要分的话,也是后者更让人厌恶。 那个大汉似乎是还觉得不解气,有硬生生砍了那人好几刀。 视线重新转回大汉那边,叶岑秋手微微抬起,摘下了身旁一株半人高盆栽的两片叶子。 内力注入其中,叶岑秋将它们甩了出去。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刚刚被他砍死的是朝廷那边的卧底。 大汉不管如何,武功还算不错,在多年的危机中练出来的身体本能也可以。 他的头脑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条件反射抬起了手中的刀,准确的劈中了当头的那张绿叶。 “当——”两者相撞,竟发出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当即,那柄还染血的刀竟缓缓裂开了一条缝,然后断成了两截。 大汉一时愣住了,下一刻,又一张绿叶接踵而来。 柔软地叶子带着似乎可以割开一切的锐利,直直的插进了他的喉咙。 叶子全部没入了他的脖子,只留下一条窄窄地伤口。 大汉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仰面倒了下去,倒在铺了地毯的地上只发出一道沉闷地声响。 这只是开始。 大汉闹出的动静太大,下方的大欢喜女菩萨还有还在她这里的荆克松也听的一清二楚。 “你们忘川下毒?”五毒童子阴恻恻地看着荆克松,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短笛上。 大欢喜女菩萨也是眯眼看向荆克松,脸上的笑已消失不见。 “我儿。”她开口叫到。 五毒童子闻言看向那些男宠手中拿着的肉。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油腻的东西,自然也没吃。 但大欢喜女菩萨已经吃了很多,她的那些女弟子同样如此,还有她的男宠,也吃了不少。 出于谨慎,他低头取出一只淡黄色的蛊虫,将它放在了那块剩下的鸡肉上。 见蛊虫吃了一会儿后,五毒童子松了一口气,重新将蛊虫收回。 “无毒。”虽是如此说,但他看向荆克松的眼神却说不上友好。 “误会,我们忘川怎会下毒。”荆克松被他们看着呼吸不由一滞,听到五毒童子说和话后才回复镇定,可是心底仍旧有一丝不安。 大欢喜女菩萨的一个男宠忽然道:“女菩萨,听他说有什么用,我们出去看看便知了。” 大欢喜女菩萨听此笑了,捏了把那男宠的屁股,道:“还是你最最聪明。” “女菩萨说笑了,我再聪明,不都是因为女菩萨教得好吗?”男宠嘻嘻笑着。 大欢喜女菩萨大笑出声,对于他的话异常开心。 大欢喜女菩萨决定出去瞧瞧,其余十几人自然也跟着出去。 十几座肉山浩浩荡荡的走了出去。 荆克松跟在后面出去,心中不安渐生。 第100章 外面已经乱了, 江南月从台上下来,想要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今日不对,忘川到底要做什么? 她在脑中翻来覆去的回想自己从故意进入忘川的青楼起, 所发生的所有事。 “把解药拿来!”有人还未毒发,但已吓破了胆, 翻身便从二楼落下,要去抓刚从台上下来的江南月。 那些普通属下不一定有解药, 但这个女人能站在这里当拍卖师, 一定在忘川里地位不低。 他一身绿衣, 眼神狠厉,五指如鹰爪一般直直抓向江南月细长白皙的脖颈。 何况一个女人而已, 武功能高到哪里去! “啊! ”像是能看见身后的动静,江南月竟然脚腕一软倒向了左侧,恰恰好躲过了身后人的一击。 绿衣男愣了一下, 却觉得不过是意外,手掌抬起,想要重新去抓江南月。 “救我!”江南月这时倒是反应极快, 站起身就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这个男人也是忘川的,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交流, 江南月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对她起了不小的好感。 女子的清香萦绕鼻尖, 柔软的腰肢盈盈一握。 如她预料的一样被人接住, 江南月埋首在他的肩上,似乎是害怕, 但嘴角却轻轻勾起。 男人还没从江南月的投怀入抱中回过神来,便听见怀中的人娇呼一声, 似是害怕, 又好似因为刚才的摔倒扭到了脚。 “砰——!” 沉闷的声响在楼中炸开, 引得人不禁看了过去。 有人从楼上摔下来了。 绿衣男瞳孔一缩,因为他清楚地看见那个摔下来的人脸上的表情。 还是那种令人心中生寒的迷醉笑容。 或许是心理反应,绿衣男看着那人竟感觉自己也眼前一黑,然后似是看见了一片金碧辉煌的财宝。 “解药!”又有人向江南月出手了。 “!” 那声解药似在耳边炸裂开来,绿衣男猛然惊醒,抬手便果断冲自己的腰腹抓了一爪。 五指陷入肉中,留下五个血洞,但绿衣男却凭借着疼痛又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尚且染着自己鲜血的手指抬起,绿衣男指尖带血,动作迅猛狠厉,像是捕猎的鹰隼,腰腹的伤影响不到他武功分毫。 “啊!”两人从左右两边袭来,江南月却腰肢一软,像是要摔倒,手中的动作却是将扶着她的男人往那两人那边推。 她想要推这个男人去挡一下。 咦? 怎么推不动? 江南月动作僵了一下,抬头去看那个男人,却见这个样貌普通性格有些木讷的男人向自己笑了一下,然后扶着她的肩,与她互换了位置后将她推了出去。 被推开的江南月虽然心中不解恼怒,却还是要先解决眼下的事。 她身姿轻盈,被猛然推开后裙摆散开,像只翩翩地蝴蝶,柔软脆弱。 但这些都只是错觉。 能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的女人,往往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要厉害。 她若是蝴蝶,那也定是剧毒的蝴蝶。 衣摆翻飞,素手飞快从宽大的衣袖中探出,眨眼间便差点要了两人的命。 之所以是差点,那是因为又是两片叶子前后没入了那两人的后心。 江南月抬头去看楼上的叶岑秋,她冲着叶岑秋柔柔一笑,盈盈屈膝行了一礼,道:“多谢楼主救命之恩。” 叶岑秋没理会她,抬手又将手里的叶子掷出。 毒药出自他手,虽不是他去下的毒,但系统会给一半的名气值。 见叶岑秋不看自己,江南月起身看向刚刚推她出去的那个男人。 她柳眉微蹙,格外忧愁难过:“冤家方才为何推妾身?” “不是你先推我的吗?”男人一张憨厚的脸笑了笑,看着十分无辜。 江南月定定看着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 “原来在冤家心底竟是这样想妾身的。”她左手捏起右手的宽袖,掩面低声抽泣道,只是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却弯成了一对月牙。 ... ... 外面的动静不小,尤其是那一声声向忘川讨要解药的责问。 萧峰疑惑发生了什么,正要出去瞧瞧,刚打开门,就见两个人扭打在自己的面前。 “萧大侠救命。”其中一人口中喊着。 萧峰定睛一看,这不是忘川的人吗?而与他扭打在一起的另一人他也认识,是一位江湖有名的恶人,他曾也与这人交手过,却被这人逃了。 “萧峰?!”那人也认出萧峰了,又见忘川的人竟然向他求救,心中断定萧峰与忘川关系匪浅。 于是一时间心中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又加之了急于寻求解药的焦急,他剑锋一转,刺向萧峰。 萧峰自然也不会任由他杀,拧眉便将那个忘川的人拨到了一边,自己迎了上去。 比起这个早早就知道是恶人的人,萧峰当然更相信多次帮他的应楼主。 萧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由不得他停下了。 ... ... 门口有人想要逃出去,两个守在门前的人上前去拦,却不是他的对手。 那人手上套着一个形状怪异的铁手套,其中一个守门人一时躲闪不及,被划出一道血口。 “有毒!”他皱眉捂住伤口,不过顷刻间那伤口上的血竟变成的黑色,且连着四周的血肉都开始变灰。 “青魔手,伊哭。”另一个守门人见他的伤口,转头看向伊哭,抿唇道。 见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伊哭大笑两声,可笑声刚发出身后竟又急急刺来一剑,逼得他连忙侧身躲过。 “怎么样?”来的人是暮白。 “他中毒了。” “服下。”暮白闻言将一个瓷瓶丢给中毒的那人,自己便提剑迎上伊哭。 好快的剑! 伊哭躲开一剑,眸中因为暮白年龄而出现的戏谑渐渐化为警惕。 这忘川竟有这么年轻的剑道高手? 瞧着暮白,他不由想起之前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少年剑客,他的剑甚至比眼前这人还快。 恐惧渐生。 ... ... 大欢喜女菩萨几人走出来,便见一人从楼上摔下。 三楼对习武之人而言还要不了命,但却能断了腿。 那摔下来的人四肢扭曲,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后已正面向上的姿势死去,但就算死相如此痛苦,他却面带笑容。 “这是什么毒?”轻咦了一声,五毒童子起了兴趣,眼眸一亮。 “原来这忘川是真的下毒了。”大欢喜女菩萨见一人喊着要解药,一边要抓江南月不由幸灾乐祸的笑道,“倒是奇怪,这忘川为何不给我们下毒。” 荆克松一出来,便见到眼前的场景,他身子僵了僵,额角冷汗如雨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见大欢喜女菩萨这时未注意自己,他脚步向后,缓缓后退。 但一直注意着那边的柳南霜怎么会放过他呢。 见到荆克松安然无恙的样子,柳南霜眼眸微暗,后又笑了一下。 “因为他们知道我也擅长用毒。”五毒童子已经走到了那死人尸体旁蹲下,他口中回答着大欢喜女菩萨方才的话,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手指沾了一点鲜血,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嗯?”他低吟一声,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指尖上的血。 五毒童子擅长用蛊毒,他的舌头在多年与毒物的打交道中,熟识了绝大多数的毒药。 这个毒似乎是…… 脑中那一闪而过的灵光还未抓住,五毒童子便听见有人叫道:“克松 ,快杀了五毒童子。” 眸中寒光一闪,五毒童子猛然转身,躲过冲着他后心而来的飞镖,短促的笛声自他手中短笛中传出。 瞬间,他的衣服下面似有什么在翻滚。 密密麻麻的虫子从他衣服里落下,从脚底开始,四散着爬向四周。 荆克松抬头望向二楼,惊怒难掩,那里站着柳南霜。 “小心。”柳南霜朝他张口做了口型。 蛊虫已经爬到脚底,他顾不得柳南霜,猛地向后退了两步,但那蛊虫却也速度极快,爬行间身体互相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苗疆的蛊毒之术在中原人的眼中一向是神秘而又可怕的,荆克松不敢直接碰,旋身拿起右后方的烛台。 灼热的烛油滴落在地上,火焰嗤嗤作响。 蛊虫再厉害终究是虫子,天性畏火,让它们不由后退了几分。 荆克松一口气还未松,只见五毒童子冷笑一声,口中短笛发出的声音越发结束刺耳。 随后那些蛊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开始左右互食起了同伴。 意识到不对,荆克松扔下手中烛台,翻身要上二楼,但动作刚行到一半他便看见站在二楼含笑看着他的柳南霜。 动作顿了顿,他刚想要继续上二楼的动作,但这时身后就传来了昆虫震翅的声音。 他扭头去看,只见大片黑压压的蛊虫竟然飞了起来,在看方才爬过的地上,只剩下零星的虫子尸体。 头皮发麻,荆克松加快了动作,就在他即将在二楼落下的时候,柳南霜站到了他要落地的地方。 手指无声的摸到腰后藏着的匕首,荆克松藏在碎发下的目光晦暗。 第101章 “南霜。”荆克松脸上的神情还是和往常一样, 甚至在面对柳南霜时还带着难掩的温柔。 “长乐门送的舞女滋味如何?”柳南霜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鬓角。 听到柳南霜的这话,荆克松竟忽然松了一口气,捏着匕首的五指也松了一点。 他道之前为何柳南霜对他感情忽然淡了, 原来是发现了这个。 “南霜,我与她们只是逢场作戏,我的心中还是只有你一个。”荆克松在二楼落下, 缓步走向站在那里的柳南霜。 “是吗?”柳南霜唇角笑容讽刺。 “当然,我之所以收下那几个舞女是因为发现了长乐门意图收买我们忘川的人, 因此我便顺水推舟假装受了他的收买。”荆克松解释道,言辞恳切,眼含爱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见柳南霜态度似乎松了一点, 他便抬起手放在了柳南霜的肩上, 轻轻将人拥入了怀里。 “南霜, 你我自幼青梅竹马,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荆克松低声在柳南霜耳边说着。 额头靠在荆克松肩上,柳南霜缓缓闭上了眼,片刻后她像是放下了什么, 启唇淡淡道:“一个下人之子,配和我谈什么青梅竹马。” “南霜, 你说什么... ...”荆克松一惊, 随后他便感觉到后心一阵剧痛。 是柳南霜拿了他腰后的匕首。 眼中的爱意终于装不下去了,荆克松目光一厉, 抬手便狠狠拍向柳南霜的天灵盖。 今日他就算是死, 也要拉柳南霜垫背! 但柳南霜早有准备, 扭身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荆克松的一掌也被她用手臂挡住。 “唔。”柳眉微蹙,柳南霜脸色惨白,一条手臂软软地垂在了身侧。 虽然断了一臂,但能杀了荆克松便让她心情愉悦,比起这愉悦,那断臂的痛也就没什么。 “你如此痴缠我,想来你爹九泉之下都会气的活过来吧?”柳南霜道,“不知你夜晚睡觉时可会梦到他入梦中?” “不对。”柳南霜眼波流转,嗤笑道“荆大人弑父的事都干的出来,又如何会做恶梦。” “你... ...”荆克松忽然僵住。 “想不到我会知道?”柳南霜知道自己下刀的位置有多准,荆克松活不了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多说一点,毕竟憋的久了总是想说出来的。 荆克松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虽然她爹娘感情甚好,但若是按照常理,荆克松的母亲该是她父亲的通房丫鬟,可他母亲却不知怀了谁的种。 她母亲怜惜自己的陪嫁丫鬟,以为她是受人折辱,见她一直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便没问了。 后来荆克松出生后,虽然名义上是下人之子,但有着主母的怜惜,他与他母亲二人过的也着实不错。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是孙敬的儿子。”柳南霜站在那里,一身红衣,若是不看她的那条手,整个人仍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而她对面的荆克松已经站不稳了,黏腻的血液顺着插在那里的匕首缓缓流出。 荆克松不敢拔,一旦□□,血液喷涌而出,他只会死的更快。 “哈... ...哈哈哈... ...你知道了... ...”荆克松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柳南霜,他眼神有些迷离。 他感觉此时就像当初在柳府,他是地位低下的下人之子,而柳南霜是府中备受宠爱的大小姐。 “本来是不知道的。”柳南霜目光冰寒。 孙敬就是杀她满门的人,是她父亲的好友,是荆克松的生父! 她从未怀疑过荆克松,因为报仇一事他一直帮着她,便是她杀孙敬满门时也是荆克松帮着一起。 蛊虫飞了上来,柳南霜见此挥袖,以气劲将荆克松直接推了进去。 血腥味渐浓,激的蛊虫暴动,疯狂的寻着伤口往里钻。 “啊——!”惨叫声凄厉,柳南霜却借着蛊虫被荆克松吸引的时候将旁边的纱帘撕了下来扔到他身上,然后用烛火点燃了纱帘。 忘川的纱帘是南华云纱,材质轻盈缥缈,同时十分易燃。 精心护养的蛊虫死了大半,五毒童子脸色黒沉。 “这是小情人翻脸了吗?”大欢喜女菩萨瞧着上方嬉笑道,“可你们小情人吵架,为何要杀我儿的宝贝,实在是太过心狠手辣。” “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我女菩萨定要好好教导你一番,将你度化了。”她说着,挥了挥手,身侧的几个女弟子立马往二楼而去。 她们虽然瞧着肥胖,动作却不忙,只是木质的楼梯吱嘎作响,像是要断裂开来。 几个女弟子分开两路上去,一上去就将柳南霜牢牢围在了中间。 柳南霜若是一对一,当然可以轻易取胜,但这几个女弟子各个一身肥肉,便是她再厉害也一时奈何不了她们。 何况... ... 柳南霜低头看向地板,上方竟出现了几道裂缝,或许动作再大一点,这里便会直接破开一个大洞。 那几个女弟子还在靠近,脚下地板微微颤抖。 柳南霜忽然用脚将地上的荆克松踢起,长袖一挥,将人狠狠推向那些女弟子。 他身上仍旧燃着的火焰让那女弟子不由后退一步,柳南霜立马抓住这一空隙,身子一翻,燕子般的从那空隙中掠过。 身体还未落地,柳南霜手腕一翻,一枚飞镖射出,目标不是那些女弟子,而是她们中间的地板。 “咔——” 本就承受着无与伦比的重量的地板在那枚飞镖的帮助下直接如蛛纹一般裂开,下一刻便成了一个大洞,带着还站在上面的女弟子摔了下去。 灰尘飞扬。 楼下三层是炼狱,顶楼看着十分平静。 甩手用两片叶子解决掉两个连手想要杀他的人,叶岑秋便听见身旁的玉罗刹开口道:“光这么看着,着实无趣,我也下去玩玩。” 言罢,玉罗刹将手臂一抖,上方站着的苍鹰挥翅飞起,而他却一跃落到了楼下。 身形如鬼魅,几个闪动便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五毒童子的面前。 “便是你杀了本座教中弟子?”玉罗刹道。 五毒童子根本未发现玉罗刹的靠近,骤然听到他的声音,瞳孔猛地一缩,连连后退几步。 “你是谁?”他在大欢喜女菩萨身旁站定,抬头看着玉罗刹,眼底难掩警惕。 他刚刚竟然都为发现这人是何时站在他身前的。 大欢喜女菩萨也是饶有兴趣的瞧着玉罗刹,她笑道:“你是谁?可是与我儿有仇?模样如此俊俏,武功也不错,若是你肯陪我,你便是我儿的父亲,父亲教导儿子本是天经地义。” 这话一出不仅是玉罗刹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便是五毒童子也看向了她。 但五毒童子眼中愤恨,却是有些敢怒不敢言,最后只好又转而瞪着玉罗刹。 “本座倒是多年未见过如此自寻死路的人了。”玉罗刹笑了,他道。 大欢喜女菩萨的声音不小,上面注意着玉罗刹的叶岑秋正好听得清清楚楚。 他手中摘叶子的动作一顿,转而从背包里取出了剑。 “看来你是不愿跟我了。”大欢喜女菩萨笑道,“也好,反正我身后的这几个当初不都是不愿的吗,现在不也都十分享受。只要你享受过跟我的乐趣自然会愿意的。” 玉罗刹冷笑,眼中寒光凛冽。 但他还未动手,身后便有一剑擦肩而过,转瞬即至。 持剑的是叶岑秋。 见是叶岑秋,玉罗刹心中的怒火竟消了一点,眼睛一转,挑眉道:“这女人正在劝我丢了你,与她在一起呢。” 叶岑秋的剑没有什么花哨的架势,直击要害,一点寒芒如流星飞电,转瞬而至。 但站在那里的大欢喜女菩萨脸上却见不到慌乱,一动不动,甚至悠悠道:“原来你二人是一对。” 没有躲避,叶岑秋的剑直直刺向她的喉咙,但剑尖不过刺入一点便停住了。 叶岑秋皱眉抽回剑,身形向后退了一步。 他再看大欢喜女菩萨的脖子,只见上方竟然一丝血都没留。 刚刚他的剑直接被她脖子上的肉给夹住了。 “你的剑是杀不了我的。”大欢喜女菩萨笑了,笑声震的桌椅微微动了动。 “原来肥肉也是有几分用处的。”见叶岑秋一剑竟未伤到大欢喜菩萨分毫,玉罗刹微微叹息一声,竟是含笑说道,“若你杀不了她……” 他话未说完,叶岑秋却知道定是没什么好话。 大欢喜女菩萨很胖,也很高,层层叠叠的肥肉堆在身上,唯独一颗脑袋是最瘦的地方。 手腕一动,剑身翻转,叶岑秋身形飘逸,剑尖直指大欢喜女菩萨的眼睛。 与此同时,在大欢喜女菩萨身后的一个男宠不知在何时已经拔出了腰上挂着的剑。 那把剑碧森森的,锋利无比,是把上好的宝剑。 但此时这把剑却被一个一脸白粉的男宠拿在了手里,显得有些怪异。 大欢喜女菩萨并未注意身后,面前叶岑秋的剑已经快到眼前,可她或许是过于自信自己的一身皮肉,仍是站在了原地,任由叶岑秋的剑刺向自己。 这般不将人放在眼中的举动实在太过嚣张,叶岑秋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 速度又快了一分,长剑这次直直刺入眼睛。 同时她的胸口一截剑尖穿胸而过。 大欢喜女菩萨口中发出一声怒吼,四肢挥动,开始挣扎起来。 叶岑秋抬眸,手腕一转,在她脑中搅动了一圈后,拔剑而出,后退了两步,下一刻大欢喜女菩萨挥动的手就打在了叶岑秋方才站的地方。 手臂挥动,带出的劲气直接掀翻了立在边上的烛台。 第102章 叶岑秋反应及时, 并未被带到分毫,但大欢喜女菩萨身后的男宠却是一时躲闪不急,整个人如皮球一般被狠狠打了出去。 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竟还是有如此大的力道。 也不难想象若是并未受伤,她的一身气力会有多大。 这挥动手臂的一击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击,过后她便仰面直直地倒了下去, 身体落在地上的时候甚至还发出一声沉闷的中午落地的声音。 “是... ...是你,竟会是... ...你... ...”站着时大欢喜女菩萨不知在身后刺她一剑的是谁,此时倒下了, 倒是抬着头,靠着还看得见的那只眼睛看到了那个人是谁。 “为何不会是我?”那男宠受伤也不轻,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但仍旧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虽然还是一身怪异而艳丽的衣服, 但少了脸上时刻都带着的刻意笑意竟分外不同。 “我待你难道不够好吗!”大欢喜女菩萨怒吼道, 红白的东西从她眼眶汩汩流出, 她的一半眼皮还挂在脸上,此时的她看起来宛如地狱的恶鬼。 但恶鬼也终究要死的。 本就是将死之人,那吼出的一声像是立刻带走了她剩余的生命力。 她的头颅垂下,一只眼睛尚且还半开着。 那男宠神色冰冷, 捂着胸口, 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夺情剑?”方才的那一剑, 便是叶岑秋也没想到会是大欢喜女菩萨的男宠所做。 但是夺情剑他还有一些影响,接着这把剑, 他仔细看了这人的脸。 厚重的粉让他看不出他的具体样貌, 但光看五官轮廓便知这人应当长得不错。 “藏剑山庄少庄主, 游龙生。”他道。 那男宠愣了一下,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可以认出他。 “是我。”他神色很冷, 似乎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值得他放在眼里了。 还真是他。 但现在的游龙生与他在李园见到的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傲少年已经是判如两人。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应楼主。”游龙生步子有些踉跄,走到了叶岑秋面前,他想要挤出一丝笑容,但大欢喜女菩萨已死,他似乎也随之失去了继续装下去的能力。 他道完谢,不看地上的大欢喜女菩萨一眼,缓缓往外走出。 门口有守门的人见此想要去拦。 “让他走。”叶岑秋道。 “多谢。”游龙生脚步顿了顿,并未回头。 叶岑秋收回目光,他心中知道这人活不下去了,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因为他已经不想活了。 离门口的不远处,暮白一剑擦着伊哭的脖子而过,一道血痕留下,血液缓缓渗出。 “老乌龟。”暮白冷嗤道,剑势变换,由刺变挑,直接削下他的半只耳朵。 他没想到这个“青魔手”一把年纪,武功不怎么样,逃命的本事倒是不错。 . 在叶岑秋与大欢喜女菩萨打起,玉罗刹正看着,余光见五毒童子又动小动作,身形一闪,长脚一抬,将人直接踢飞出去几米远。 身法诡异飘逸,玉罗刹在五毒童子还未落地时生生又将人踩在了脚底下。 如此做法侮辱意味远大于其他。 不过玉罗刹向来我行我素,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更不要说这个人是自己要杀的人了。 “便是你杀我教中弟子。”他垂眸看着脚下的五毒童子。 方才那么多蛊虫从他衣服里爬出来,若是用手碰难免膈应。 五毒童子对上玉罗刹那双墨绿色眼睛,瞳孔猛地一缩:“你是玉罗... ...” 他话未说完,便听到一声巨响,接着他便听到了大欢喜女菩萨临时前的那一声怒吼。 一时惊诧,五毒童子不由扭头看过去,只见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大欢喜女菩萨竟然已经死了。 呼吸一滞。 他又忙地转头:“教主饶命!” “饶命。”玉罗刹饶有兴趣的在口中喃呢了一遍这两字,他歪头,含笑问,“你有什么值得本座饶你一命的地方?” “我蛊毒之术绝世无双,教主若是饶我一命,我定!”口中剩下的话他是说不完了。 玉罗刹脚下一用力,便生生踩断了他的喉骨。 “本座难道缺你一个效力的人。”将鞋底在五毒童子的身上擦了擦,玉罗刹收回脚,冷冷道。 . 柳南霜落地后,还在一楼的剩余女弟子就前后围了上来。 不消片刻后,那几个从楼上掉下来的女弟子也爬了起来,然后继续围上柳南霜的四周。 里外三层,十几座肉山将柳南霜死死围在了中间。 “南霜姐!”正巧往那边看的暮白见此睚眦欲裂,手中剑招一滞。 伊哭注意到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戴着“青魔手”的右手成爪,左手瞧瞧的摸近了怀里。 他的身上一直备着迷药,此时机会正好,待他洒出迷药,便趁机杀了这小子! 他目光狠厉,脑中似乎已经看到了暮白死后的场景。 但他手刚刚摸入怀中,便看见暮白忽然又转过了头。 伊哭的手一僵,随后动作加快,想要快快洒出怀里的迷药。 “老乌龟!”暮白见他动作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厉呵一声后双目发红,剑招变得越发狠辣。 “该死!”来不及动作,伊哭只好收回还未摸到怀中迷药包的手,匆匆抵挡暮白的剑。 叶岑秋本就注意着楼中所有地方,听到暮白的声音后便看了过去。 他指尖银光闪过,再次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银针。 要抵挡暮白发狠的剑招本就难了,当伊哭注意到叶岑秋掷出的一根银针时已是躲闪不及了。 现下的他只要两个选择。 一,向右后方退一步,能躲开暮白的剑,却会撞上叶岑秋的银针。 二,站在原地,不会撞上叶岑秋的银针,却要被暮白的剑穿心而过。 冷汗如雨,他被封了所有的生机。 生死之际方能逼出一个人所有的潜力。 伊哭抬头,忽然看到头顶处垂下的轻薄纱布。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反应从未这般快过,他一跃而起,如游鱼一般动作轻巧而又灵活的过了暮白的剑和叶岑秋的银针。 还未来的及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伊哭攥住纱布的手一僵,胸口提起的气突然泄出,整个人在一瞬间仿佛重如千钧,带着手中的纱布直直坠了下来。 “咳!”他低头猛咳了一声,眼睛漫上血一般的红色,紧接着他似乎是呼吸困难,喉底发出一声“嗬嗬”的声音后便猛然断了气。 暮白愣了一下。 而叶岑秋此时已经转身,挥袖以气劲将地上大欢喜女菩萨的尸体朝着她的那群女弟子那里抛了过去。 一个三十百斤的东西,不管是尸体还是什么,总归重量都是很高的。 只见大欢喜女菩萨的尸体被叶岑秋抛出去后,直接就把两个外面的女弟子压的倒在了地上。 那两个倒下的女弟子在倒下时手习惯性的往边上去抓,又接连带倒了两个。 柳南霜一愣,但见面前围着的女弟子倒下,立马便飞身跃起,踩着地上一时还未爬起来的几个人出了她们的包围圈。 “南霜姐。”伊哭死了,暮白干脆便来柳南霜这边帮她。 “嗯。”柳南霜应声点了点头。 “楼主。”柳南霜又转头去看叶岑秋。 “嗯。”叶岑秋微微颔首。 那几个女弟子见到大欢喜女菩萨的尸体并未发怒,竟是愣在了原地。 “嘭!”两个女弟子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大欢喜女菩萨推开,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她们看到大欢喜女菩萨这个师傅的尸体时也是同事愣在了原地。 “她们这是被砸傻了?”暮白刚刚还警惕的看着她们,谁知她们一个个竟变成了不会动的柱子一样。 柳南霜也不知为何,她目光停在这些女弟子的脸上。 虽然这些女弟子也很胖,但还比不上大欢喜女菩萨,因而也可以隐隐看出这些女弟子的五官轮廓其实都不错。 若是能廋下来,想必各个都是样貌不错的美人。 “... ...她死了?”半响,终于有一个女弟子开了口。 自进入忘川以来,这些女弟子各个都为开口说过话,本来还以为这些人都是哑巴呢。 但此时一开口,这女弟子口中发出的竟然是与她庞大的身体截然不同的清丽女声。 “她终于死了。”又过了片刻,终于又有一人开口。 她门说话时总有种停顿感,像是许久未说话,因而一时开口说话竟然有些忘了该怎么说话的感觉。 “她死了... ...” “她死了... ...” 有人开了口,接下来便有其他人接二连三的发出了声音。 倒是稀奇,竟未有一人因为大欢喜女菩萨这个师傅的死而伤心,反之,她们似乎隐隐有些开心。 “楼主?”暮白转头看叶岑秋。 “不用理会,去处理其他的人。”叶岑秋说完便飞身上了二楼,信步而走,手中长剑挥动,轻描淡写的就杀了几个扑上来的人。 “楼主小心!”一道女声响起。 楼下的玉罗刹抬眼看过去,便见到二楼一个女的向叶岑秋身上扑去,似乎是要以身为他挡身后的暗器。 第103章 江南月? 叶岑秋旋身以剑将人掀开, 左手长袖一卷将那暗器泄去力道,又用力一甩,将它顺着来的方向掷了回去。 一声短促的惨叫响起,那暗器刚刚好刺中那人的眉心。 “还好楼主无事。”江南月方才站定, 便见刚刚背后偷袭叶岑秋的人已被叶岑秋用他自己的暗器杀了。 死在自己的武器下面, 着实无用。 叶岑秋垂眸看向江南月藏在袖子里,只露出一点指尖的手。 那双手宛如青葱, 纤细白皙, 着实好看, 但此时上面却有破坏完美的血液从袖中流出,沾染在那白中透粉的指尖上。 她手上有伤,而且是叶岑秋刚刚的剑伤的。 注意到叶岑秋的目光,江南月动了动手, 将手从袖中伸了出来,连着露出一截细弱的手腕,笑道:“楼主放心,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她的手掌中间有一道血痕, 血液还在流。 剑乃凶器,以剑将人掀开难免伤人。 不过江南月实在善解人意,哪怕是救人却被伤, 也未有半分不满,还宽慰让她受伤的人。 应该是担心叶岑秋看见这伤难受,她才藏起来的,不过现下已经被发现了,她不如光明正大的包扎。 于是江南月从袖中拿出一张帕子, 细细擦干净了手掌上, 还有指尖沾到的血液。 “你要杀我。”江南月帕子都还未收起来, 却听到了叶岑秋的这句话。 他竟觉得自己要杀他? 江南月动作顿了顿,将帕子收回袖子里。 难道是我暴露了什么? 江南月脑中想着,脸上却出现惊诧和隐隐的受伤。 她虽然是想要杀叶岑秋,但并不是现在。 本来见叶岑秋和大欢喜女菩萨打起来了,她还欢喜了一下,以为大欢喜女菩萨那胖子就算不能杀了他,起码也能让他受个伤。 谁知大欢喜女菩萨竟如此无用。 江南月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掐着掌心。 看来还是要先接近叶岑秋,才能谈其他的。 “楼主为何如此想我?”她目露受伤,抬眸看着叶岑秋,“我心悦楼主许久,也因为楼主而进入忘川,怎么会要害楼主。” 男人对心悦自己的人不论是否喜欢,这个人在他心中都会有一些不同。 如果心悦他的是个美人,那往往地位就更是不同了。 “你心悦他?”玉罗刹自楼下一跃而上,落在叶岑秋身侧。 “少楼主。”江南月见是玉罗刹,俯身盈盈一拜。 她进忘川之前查过忘川的一些事,当然知道玉罗刹这个“忘川少楼主”。 因而刚刚大欢喜女菩萨误以为叶岑秋和玉罗刹是一对时她还心中嘲笑过。 玉罗刹眉梢轻挑,也不反驳。 他转头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叶岑秋。 “你心悦他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嫁给他?” 玉罗刹说这话时似乎只是随意一语,但江南月与男人相处惯了,敏锐的察觉出了其中的不悦。 她心想难道这少楼主是不想自己的父亲重新娶妻妾。 怪不得她竟从未听说忘川楼主又妻妾,原是他的儿子不愿意。 因为儿子不喜,就不找妻妾。如此的父子,真是闻所未闻。 她敛眉低头道:“楼主是大人物,我心悦他虽然希望得到回应,但也明白自己人微,难以得到楼主的喜爱,南月不敢多想。” 江南月生的一张娇娇弱弱的脸,当她露出这幅神情时更不会有人觉得她有怀心思。 男人都喜欢顺着他们的女人,更何况这种默默喜欢,不求回报的。 江南月多年以来,无数男人引她为知己、为红颜,当然明白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玉罗刹听了大笑出声。 叶岑秋瞟了他一眼,觉得他实在无聊。 “金驸马的情人,江湖中退隐多年的白发三千丈,若不是为了杀我,那为何要隐瞒身份。”叶岑秋道。 而且江南月的身份消息是不止有金驸马隐藏,还有朝廷的帮忙,如此想来,说不定江南月会出现在这里和那小皇帝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是让她来当卧底打探消息,还是杀他。 “原来你都知道。”一听叶岑秋说完,江南月竟不做任何隐瞒。 “号称‘知天下事’的忘川果然名不虚传。”江南月笑道。 “不过忘川一个做消息买卖的,如此霸道嚣张,应楼主也不怕哪天得罪天下人?”她转头环视楼中的场景。 现在这楼里站着的几乎都只剩忘川的人了。 一夜之间,杀了江湖中六七十人,哪怕这些被杀的是有名的恶人,但手段如此狠辣,传出去难免招惹非议。 叶岑秋神色没有半分变动,也没有说话。 不过江南月也不用叶岑秋的回答,她轻叹了口气,道“好吧,其实我是为杀你而来,不过想来应该是不能成功了。” 不说叶岑秋她打不过,算上打得过,这四周这么多人难不成她都杀得了不成。 实在是朝廷太过无用,竟连个身份都抹不干净,害她被忘川查出来了。 “你还记得金钱帮吗?”江南月问。 她道:“金钱帮的少帮主也是我的情人,你杀了他,我总是要为他报仇的。” 没说谎。 叶岑秋看着她的眼睛,心道。 七分真,三分假,或许是有一部分那少帮主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朝廷。 那小皇帝想杀他。 叶岑秋淡淡道:“金钱帮的少帮主不是我杀的。” 江南月愣了一下,道:“怎么可能?你杀上官金鸿的事谁人不知。” “上官金鸿是我杀的,但上官飞不是。”叶岑秋道,“上官飞是他杀的。” 叶岑秋指了玉罗刹。 江南月愣了愣。 玉罗刹看向叶岑秋。 “李园。”叶岑秋提醒道。 当时他本是想杀上官飞的,但被玉罗刹提早杀了。 玉罗刹恍然。 他对那种重不重要的事一向不上心。 不过是个随意杀了的小玩意儿罢了。 不过叶岑秋此时提起,他便也想起了一点。 “这么说你是要杀本座?”玉罗刹看江南月。 江南月不明白,这二人既然是父子,为何要分的如此清楚。 倒也不是分得清楚,只是叶岑秋不喜欢替人背黑锅而已。 而且,当初因为玉罗刹,他损失了5000名气值。 上官飞2000,荆无命3000。 罢了。 叶岑秋不在说什么,上一刻几人还在说话,下一刻他便已经出剑。 这一剑快如闪电,但也寂静无声。 江南月惊于叶岑秋这转眼便出剑的做法,但她虽然是在说话,其实也一直暗自警惕,因而也是反应极快。 她的身子急速向后飞去,衣摆飘动,恍若在舞蹈。 但叶岑秋紧接着逼上来的一剑却若不得她接着保持那优美的形态。 一条白绫从她袖中飞出,她的白绫飘动间似有水波流动,明显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白绫。 白绫灌入内力,施以巧劲,便是利剑也难以割断。 它柔柔的缠上剑身,似乎想要以柔克刚。 见叶岑秋动手,玉罗刹往后退了一步,倚靠在墙上看了起来。 江湖中曾经有一说发,他说便是剑法练得再强、再利也劈不开那潺潺流动的水流。 以柔克刚一道在江湖向来是人人皆知。 但怎样才是“柔”,却是没多少人可以做到。 但这个“白发三千丈”倒是练得一身十分“柔”的武功。 可剑是劈不断流水,但江南月的白绫也不是那流水,叶岑秋也不是那些持剑人。 他手中剑光闪动,无数的剑影向着江南月刺去,一时之间江南月竟看不清哪个剑影才是叶岑秋刺处的剑。 “呲。”利刃入肉的声音很轻。 江南月抬头看身前的叶岑秋,叹了口气:“江湖中几时出了你这个人物,我先前竟然从未听过,可惜了。” “死在美男手中,倒也不算太亏。”她含笑闭上了眼。 她活的早就够久了,如今死了也没什么不满和留恋的。该享受的,该看过的,她通通都享受,都看过了。 “她要杀的不是我吗,你动什么手?”玉罗刹走到因此身前,问。 看着玉罗刹,叶岑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口道:“已是深夜,可有什么想吃的?” 玉罗刹朝叶岑秋翻了个白眼。 他算是明白了,叶岑秋只要有什么不想说的就会用这种办法。 “那就‘明炉烧响螺’。”玉罗刹道。 他是故意的,这道菜首先需要的便是最新鲜的大响螺,先不说这深夜上哪里去寻,便是去寻,现在他们也不在海边。 不过这倒菜是先前玉罗刹在白云城吃到的,确实是给了他不错的影响。 叶岑秋道:“明日我让人去寻。” 他这段时间好好练过厨艺,虽说厨艺上的天赋算不上好,但经过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倒也还算可以。 “应楼主。” 是萧峰。 “天色已晚,此处离城镇又远,不如在忘川歇一夜?”叶岑秋道。 “好。”一夜鏖战,萧峰却是也累了,但他来此本是想叶岑秋道谢的。 “今日多谢应楼主。”萧峰抱拳道。 他今日终于报了仇。 “不必,萧大侠今日也帮了很大的忙。”叶岑秋瞧了瞧萧峰身上的血迹,“等会萧大侠可以先洗漱一番。” “多谢。”萧峰也不傻,相反,他比绝大多数人聪明。 到了现在,他自然知道叶岑秋告诉他康敏的下落不全是帮自己,但那又如何? 忘川杀的这些人都是该杀之人,既然该杀,那杀了便杀了。 “楼主。”柳南霜让人开始收拾楼里的尸体。 “给萧大侠安排一个房间。”叶岑秋应了一声,道。 “是。”柳南霜点头。 第104章 第二日楼里有人送过来了响螺, 叶岑秋便按着菜谱给他烧好了菜。 明炉烧响螺,味道鲜美,却也麻烦。 “楼主。”叶岑秋坐在树下,暮白走了过来。 抬眼看了他一眼, 他道:“何事?” 暮白道:“南霜姐姐让我来问问那些叛徒的尸体怎么处理。” 天气还有些凉, 但现在叶岑秋的身体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孱弱,他一身墨色大襟交领, 袖口绣着腾云暗纹, 长发并未戴冠, 只是随意的插着一根造型古朴的银簪。 有风吹过,带来一阵花香,零星的花瓣随着风,打着旋儿,落在了叶岑秋身上, 他抬头望去, 看见满头的粉白花瓣。 时候到了, 这些桃花都开的格外艳丽。 “该去哪儿就把他们送到哪儿。”他收回目光淡淡道, “热闹一点,用好的棺木, 莫要让别人以为忘川失了礼数。” “是。”暮白眨了眨眼,脑中转了一圈后他明白了叶岑秋的意思, 眼睛一亮。 既然要热闹, 他必定给他们找一副好棺材, 然后一路敲锣打鼓的把这些人的尸体送到那些门派。 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做的事。 往其他势力按卧底便算了, 但被发现, 还被别人如此大张旗鼓的送回来便是赤果果的嘲讽了。 这些能往忘川插入人手的势力都是一些大势力, 其中不乏江湖中屹立百年的老门派, 忘川现下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但树木再枝繁叶茂,扎根深处,他砍不了树,总能折断他们的树枝,让那些人痛上一阵,不敢再将手伸向忘川。 暮白刚想退下,叶岑秋沉吟了片刻又道:“朝廷的那两个要将他们送到那小皇帝的面前。” 朝廷的人不同于江湖的,不可摆到所以人面前,但尸体也不能不送。 “是。”暮白退下。 有坐了一回儿,叶岑秋起身回了房间。 玉罗刹还未醒。 走到床前,叶岑秋掀开被子,将半眯着眼睛的玉罗刹拉起,替他穿好衣服。 层层叠叠的衣服遮盖住了玉罗刹身上的痕迹。 还有些困倦,玉罗刹任由叶岑秋施为,垂眸看弯腰为自己系腰带的人。 人总是喜欢对自己特别的人,尤其是叶岑秋这种瞧着冷淡的人愿意为你做一些琐碎的事,难免让他心情愉悦。 思即此处,玉罗刹挑了挑眉,正巧叶岑秋系好腰带,直起了身。 于是他手揽住叶岑秋的腰,将人拉近,吻了上去。 玉罗刹撬开叶岑秋的唇齿,滑了进去,大肆翻搅,他睁着眼,直勾勾的盯着叶岑秋,眼里是促狭的笑意还有隐隐的挑衅。 眼眸微暗,叶岑秋按住玉罗刹,毫不退让。 两人性格都十分强势,一个亲吻仿佛像是在争夺地盘。 “嘶。”玉罗刹推开了叶岑秋,眉梢微挑,笑骂道,“叶岑秋你属狗的吗?” 他的唇颜色本就艳,现下上面多了一个小小的牙印,微微渗出一点血迹。 目光落在玉罗刹的嘴唇上,叶岑秋侧头吻上去。 这次他的动作很轻,半合的眼眸上眼睫轻轻颤动。 “抱歉。”舌尖舔过那小小的牙印,有点轻微的血腥气。 玉罗刹哼笑一声,他舌尖舔过有些湿润的伤口。 ... ... 正午,马车临近城门口。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了,排在了要进城的队伍后面。 在一群普普通通,大包小包的人中,叶岑秋的这一辆马车自然是格外引人注目。 几个衣裳破旧的人蹲在城门不远处,其中一个女人抬头突然看见了一辆马车,她眼睛一亮,拉着自己的女儿起来。 “娘,我害怕... ...”一身灰黑色破旧衣袍的小孩紧紧的抓着女人的衣服,饿的脱相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东子啊,娘也不想。”女人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她弯下腰,看着小孩的眼睛。 “乖,别害怕,你如果能跟了那些大老爷,就算是当个丫鬟,那起码也能吃饱饭。是娘对不住你,是娘没用... ...”女人说着摸了摸眼泪,但还是赶紧站起了身,拉着小孩往那辆马车走过去。 “娘... ...”小孩的声音很小,她还是害怕。 但... ... 她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眼里还是有着期盼。 当丫鬟真的可以吃饱饭了吗? 队伍正在向前,慢慢地也就到了叶岑秋的这两马车。 “几个人?”守卫打量着马车。 “一共三个。”架马车的是之前推开江南月的那个人,他叫高净康。 这人武功不是很高,但胜在脑子灵活,还长了一张难以让人防备的憨厚脸。 守卫看着马车,道:“掀开看看。” 高净康闻言转头对着马车叫道:“公子。” 马车内的叶岑秋主动掀开帘子,守卫探头看了一眼,虽是一时惊讶马车内人的长相,但还是尽责的说道:“三个人,一共九文钱。” “好。”高净康点头,从怀里拿出九文钱。 守卫接过钱,抬了抬手,“进——” “哎,等等!”那对母女刚走过来,见马车就要进去,连忙快走了几步,那个小孩速度跟不上,硬是半跑半拽的跟了上去。 “这位老爷等一等。”女人笑得谄媚,把小孩拉到了身前。 进城门要钱,他们家现在连锅都揭不开,哪里有钱进城。因此她已经带着女儿在城门这里守了好多天了。 “老爷,要不要买丫鬟?这是我女儿,吃得少,会干活... ...”女儿不停的说着,高净康还未说什么,守门的侍卫就先不耐烦起来了。 “走开,不要妨碍别人进城。”守卫拿长矛把人别开。 城门这边常有人卖儿女,他已经看习惯了。 母女两人被赶走,看着马车进了城门。 “娘... ...”小孩轻轻叫了一声,她也不知道心里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虽然还是要饿肚子,但是娘还在这里呀。 “东子。”女人搂着小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这是什么世道啊... ... 这两年老天爷都喜怒无常,庄家种不了,当家的为了养活一家五六口嘴只好去参军。 谁知现在战事慢慢歇下来了,但她家当家的却回不来了。 现在全家就靠她一个人,她怎么养的活啊... ... 那对母女的声音叶岑秋自然是听到了。 但现在整个大昭,北边地区几乎都是这样。 去年大旱,新皇刚刚登基就爆发战争,朝廷对于这面的百姓也不过只能分出一部分的银两来帮助。 在播下的赈灾银中,又有一大部分会在途中被层层剥削,到了这些百姓手里更是不剩什么。 不过... ... 叶岑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 现在战事平了,小皇帝也登基快一年了,向来也有空来处理这些事了。 城内和城外完全是两个世界,里面街头依旧有街头小贩,和人来人往的酒楼。 “高净康。” “楼主。” 高净康应声道。 “吩咐下去,让人支出五十万两银子,购买粮食,在一些城池外开个粥棚。”马车内叶岑秋声音淡淡。 五十万两?! 高净康心中一惊。 这不是他听错了吧? “你到是有善心。”玉罗刹撑着脑袋,侧头看叶岑秋,嗤笑道。 “各取所需而已。”垂眸拿起刻刀,叶岑秋继续雕刻着手中先前未雕刻完的鬼工球。 鬼工球层层叠叠,现下已经雕刻到了第十层,他手法极稳,下刀线条流畅。 玉罗刹看着叶岑秋神色平淡的脸,眼中晦暗不明。 又是买粮草送到边关,又是花银两开粥棚赈灾。 若不是他知道叶岑秋是个什么人,他还以为这是什么爱国志士。 但就是知道叶岑秋是个什么人他才不能理解。 前后这两件事花出去的银两若是要他来拿,那便是他也要肉疼一段时日。 忘川是有钱,但这两笔钱却是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如此吃了不讨好,只能挣一点民间的好名声的事,有何用处。 挣个好名声... ... 玉罗刹眸光一闪。 “你不会是想要那个位置吧?”他问。 抬眸看玉罗刹,叶岑秋道:“没兴趣。” 玉罗刹挑眉。 “若是我想要,就应该等雁门关破了,也不该将兵符给小皇帝。” 玉罗刹倒是信叶岑秋这话,但就是这样才更不明白。 抬眸看玉罗刹,叶岑秋半真半假的说:“你知道我先前身体不好。” 玉罗刹点头。 他自然知道,但这段时间看来也不是传闻中那么差,他便以为叶岑秋的身体应该找到什么办法养好了。 “我本被断言活不过成年,但后来意外得到一个高僧的指点,他传我一个办法,说只要做好事便能积累功德,这些功德可以让我的病慢慢好起来。”叶岑秋道,“虽然我一开始确实不信,但我那时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便去试了。” “所以你的病通过那些功德治好了?”玉罗刹嘴角一抽。 “是。”叶岑秋点头,模样认真。 虽然系统要求的是名气值,但任务榜是出现的都是一些“反派”,上面从来没有要他去杀楚留香、陆小凤几人的任务。 如果只是名气值,那么杀这些更有名的“主角”自然能得到更多的名气值。 因而他判断,这个系统更多的是偏向“善”的一方。 后来经过一些试探,他也确定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说是做好事,积累功德也没什么。 “那你杀那些人也是积累功德?”玉罗刹似笑非笑。 佛家可不信奉杀生。 “以杀止杀,杀一些罪恶深重的恶人便是杀一人救百人。”叶岑秋淡淡道。 第105章 “强词夺理。”玉罗刹也不说信不信, 身体往后靠了靠,任由自己陷进了身后软绵的靠背里。 马车在一座宅子门前停下,叶岑秋几人在这座城池暂且住了下来。 他在等。 叶岑秋的命令传下去, 忘川经过了那一通的清理, 留下的自然都是些乖巧听话的。 很快, 各个情况严重的地区都有人在城池外摆了粥棚。 做了实事,又加上忘川的刻意宣传,短短的一段时日里忘川的好名声就传遍了整个大昭。 而与此同时,人们耳熟能详的便是一件件多年未解的大案, 竟然都是一个名叫“隐形人”的组织做的。 ... ... 一片粉白的桃林后,藏着一片碧绿平静的湖泊,湖水极为清澈,微风拂过, 花瓣飘落在湖中时,水面泛起清浅的涟漪。 湖水上有一座建造精巧的水榭, 与岸边以曲折的栈道相连,水榭的底座架设在湖面的两尺之上,水榭整体是古拙的红黑色, 四面开敞, 垂以浅色轻纱。 微风拂过, 带来花香,吹起轻纱。 悠扬委婉的唱腔自水榭中飘出。 正在唱戏的是当地有名的一个昆曲班子,只见场中的花旦身段婀娜,以手拈花,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媚眼如丝的瞟向坐在面前看戏的两位公子。 玉罗刹面前的案桌前摆着美酒水果, 懒洋洋地斜倚在软塌上听戏。 一旁的叶岑秋虽然是坐着, 但也不像往常那般腰背挺的笔直, 而是用着一个稍显懒散的坐姿。 水榭外有人穿过那一小片桃林过来。 “楼主” 来的是高净康。 “这是最近的消息。”他将一本整理好的小册子交给叶岑秋。 玉罗刹抬眸看了一眼来人是谁后便不感兴趣的收回了目光。 叶岑秋接过小册子,打开看了起来。 在他看的时候高净康一直在一旁安静站着。 至于那个戏班子还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合上册子,叶岑秋将它收进了袖子里。 现下离拍卖会已经过去了一月,那些尸体都送回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就算是朝廷的那两具尸体也在前几日送到了皇帝手里。 手下的人确实动作隐蔽,并未被发现,整个朝廷知道那两句尸体不也不超过十个人。 至今为止朝中也没传出此事的一点动静。 他可以警告,甚至小小的威胁小皇帝,但他却不能将小皇帝的脸面当众拿出来打。 如果他不想得罪狠皇帝的话。 他送给小皇帝的除了那两具尸体,还有一封写了隐形人这些年所做的事,那封信中他们所做的事,明晃晃的表现了他们的野心。 隐形人是吴明的组织,他教导宫九,又积累势力和财富。现如今皇室子嗣稀薄,可以说只要小皇帝死了,继位的就必定是宫九这位太平王世子。 他让人将尸体悄悄送到小皇帝面前,一为警告,二便是为了提醒他—— 想要他的性命不是那么难。 不过比起忘川,想来还是吴明这个已经明晃晃表现出目的的人更会得到小皇帝的忌惮。 皇宫。 御书房。 身形挺拔,一身红色官服的青年被一个小太监领着进去。 “微臣诸葛正我,见过圣上... ...”青年进去便要拜,小皇帝见此拦住了他。 “不必多礼,爱卿免礼。” 领人进来的小太监还弯腰站在边上,小皇帝皱眉看了一圈四周。 顿时,他身旁才提上来不久的太监总管就懂了他的意思,领着御书房的几个侍女太监退了出去。 “陛下。”见人退出去,诸葛正我从袖中拿出一封折子,双手递给小皇帝,“微臣查到了,确实属实。” 他如此说着,一张端正俊美的脸上满是沉肃。 小皇帝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虽然那封信确实写得十分详细,但他是皇帝,不能只相信一面之词,所以他让诸葛正我按照信封上的去查了。 半晌,他合上折子,神色并无变化。 “这事太平王知道吗?”他问。 诸葛正我皱眉沉吟道:“具微臣查到的,应当是不知的。” 小皇帝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坐下。 “爱卿,你看。”他道,“这天下有那么多人想要朕身下的位置。” 此时诸葛正我身为臣子并不好评论什么,只是低头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这个少年皇帝道:“让人去请应楼主。” 垂着的眼睛微微闭上,诸葛正我低声道:“是。” ... ... 水榭。 戏声未停。 侠以武犯禁,便是前段时间,附近一个县官就听闻被一个江湖人给杀人。 那江湖人嚣张无比,杀人后将人吊在公堂上,又用血写了一排字,批判了这个县官所做的事。 虽然那县官确实该杀。 毕竟他克扣赈灾银,可是害死了无数百姓。 但一个国家自然是有一个国家的律法,他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在挑衅朝廷的威严。 小皇帝想要肃清武林便是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叶岑秋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忘川哪怕帮了雁门关一战,但近一年以来确实是十分嚣张。 何况,更不要说他为了名气值让人在民间宣传的事。 一个江湖门派,在民间有这么大的名声,随便一个皇帝也忍受不了。 江南月和那些卧底,不一定是要杀他,但总是在警惕、试探忘川。 试探便试探,总归他的名气值已经快够了。 叶岑秋那起酒杯,一口喝下。 ... ... 凡是好一点的酒馆茶楼,为了让生意更好,都会请一个说书先生在店里讲故事,而这段时间,说书先生讲的最多的故事便是关于一个叫“隐形人”的组织。 “要说这个组织啊,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说书先生坐直了身体,环视一圈四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客人,笑道:“大家应该都知道忘川的楼主吧?” 问了这个问题,说书先生停了停,似乎是在等他们的回答。 在座的人也捧场,其中杨老三在得空时最是喜欢到这茶楼里,点上一碗两文钱的茶水,然后听上一个时辰的故事。 因而他也立刻回道:“当然知道,那位大人物可是给边关送了十几车的粮草,还给一些灾区建过粥棚,是位顶顶好的大人物。” 说着杨老三便感受到四周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从来都没如此受过瞩目地他不由心中一紧,又有些暗喜,便又道:“不但如此,他还武功高强,杀了许多滥杀无辜的恶人。” “杨老三,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事了?”有人打趣道,显然他是认识杨老三的。 杨老三见到熟人了,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道:“听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是了。”说书先生听完杨老三的话,笑了笑,“先前我便讲过这位忘川楼主的事迹。” “那想来众位也还记得,我说过这位楼主便是传说中的大宗师。” “记得、记得。”有人等不及了,催促道,“说书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讲吧。” “好吧,既然各位都记得那我就接着说了。”说书先生道,“这位组织的创始人也是一位大宗师。” “也是大宗师?”有人惊呼。 他们听过说书的讲的故事,自然也明白了大宗师是何等少有的人物。 作为平头百姓,那些稍微习过武的便可以轻易将他们打杀,而这大宗师在他们眼里已是近乎那些白日飞升的陆地神仙。 可现在这说书的竟然说这种陆地神仙还有一位,还是与那位忘川楼主截然不同的心思恶毒之辈? “是的,他也是大宗师。”说书先生肯定了之前的话。 听到说书先生的肯定,当即便有人担忧道:“那位忘川楼主是位大侠,而这位‘隐形人’的大宗师却是个杀人性命,夺人钱财的恶人,他又如此厉害,岂非没人治得了他?” 其他人听到这个话,互相对视了几眼。 这时刚刚提到的忘川楼主就不由的被其他人又想起来了。 “那位忘川楼主不也是大宗师吗?”有人道。 “是啊。”有人点头,“同是大宗师,我觉得那位楼主必定比这恶人厉害。” 杨老三见其他人说话,也道:“忘川楼主先前杀了这么多滥杀无辜之辈,这次出了这种恶人必定不会束手不管的。” 说书先生这回是真的将杨老三看到了眼里,他瞧了瞧杨老三老实巴交的模样心中暗笑。 有人问说书先生:“先生,你是说书的,你觉得那忘川楼主会出手吗?” “这个啊——”说书先生拖长声音,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笑着道,“便要等下回再说了。” 说完这句话说书先生不顾其他人的喧哗声,自顾自的喝完了手边的茶盏中的茶水。 不远处听得入迷的店小二听到说书先生将茶盏放下时发出的声音忽然反应过来,拿起茶壶就要为他续茶。 他被请来茶馆说书,这些茶水自然都是免费的。 “不必。”说书先生笑着将手掌虚虚挡在茶盏上面,拒绝了店小二倒茶的动作。 “今日说书的时间到了,我也要回家了。”说书先生说着站起了身,一手极其熟练的将边上的一盘点心包好,放进了袖子里。 “怎么就到时间了呢。”有人听到说书先生的话,不由哀叹了一声。 他们虽然是平头百姓,但世人总是对那些快意恩仇的又波澜壮阔的江湖心生向往,那个江湖他们接触不到,但却可以从这些说书先生的口中知道,听着这些故事,他们总有种自己也参与进去的感觉。 第106章 出来茶馆, 说书先生向着一个巷子进去,进了巷子之后,他七弯八拐的绕了一段路后, 进了一个看着有些破旧的小院里。 “回来了?”院子里正站着一个灰袍男子, 那男子头戴方巾,面容干净,像极了一个书生模样。 “他每次都回来最迟。”另一个褐衣男子道。 此时若是常在各个酒楼茶馆转的, 或许便能认出,这三人都是常出现在这些地方的说书先生。 “我这不是给你们带吃的吗?”说书先生道, 然后将手中刚刚茶楼带回来的一包点心塞进了灰袍男子手中。 “每天讲这么多话,才挣十几文钱,若不是楼里还有钱拿,那我可得饿死。”说书先生笑着叹了口气,“这面具戴着可难受死我了。” 说着他右手在自己的鬓角摸了一下, 揭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谁让你之前太过嚣张,弄得画像到现在还挂在官府的悬赏栏上。”灰袍男子打开那包点心,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这家茶馆的茶不怎么样,但点心但是做的不错。 “我可不认为我做错了。”说书先生去掉人、皮、面具后露出了脸看着竟有些稚气,应当是还未及冠。 “我也没说你错了。”灰袍男子无奈道。 之前说书先生抢劫了一座城池里的许多富户,将他们的银钱换做了粮食发给了当地挨饿的百姓。 这件事闹得比较大,说书先生便上了官府的悬赏栏, 至今还未下来。 “有水喝吗?”人还未到, 声音便隔着门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这次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衣着随意的男人, 他的手抓着几个糖, 这些糖是他给那些街头玩耍的小孩后剩下来的。 这次他的任务是将那些故事传到小孩子的耳里。 这个时候的小孩性子都野的很, 他们的父母为了生计也没有功夫看着他们, 每天到处疯玩疯闹。 像他们这样的人现在在中原的各个地界都有几个。 “水在里面。”褐衣男子道。 “谢了。”男人笑着将手里的几个糖放到褐衣男子手里, 然后越过他走了进去。 他在街头巴巴讲了半天,可没有水给他喝。 ... ... 海上小岛。 海岸边,一个衣着普通,瞧着像一个普通渔民的老头坐在那里。 他手中拿着一副鱼竿,半合着眼睛好似等鱼儿上钩,等睡着了。 “你钓到鱼了吗?”宫九一身白衣,海风有些大,他眯眼走到小老头的身后。 刚刚还好像睡着了的小老头拿起了一旁放着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钓鱼最需要耐心,本来我是要上钩了,谁让你来吓跑了它们呢。” 他水中的酒壶也普通极了,但只要懂酒的人闻上一口,便知这酒壶里装的都是一些千金难买的好酒。 没有看小老头,宫九望着远方翻卷的海浪,道:“是你动作太慢,给了鱼儿逃走的机会。” 小老头喝酒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着宫九。 “你说的有道理。”他过了片刻,并未生气,微笑道。 “牛肉汤哪里去了?她不是最喜欢跟着你吗。”小老头站起身,干脆的收回了鱼竿,问道。 “她去中原了。”听到牛肉汤的名字,宫九道。 小老头:“去中原?” 宫九:“她想瞧一瞧那个忘川楼主。” 小老头了然,笑道:“想去就去,再过几日,我也要去瞧一瞧。” 他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还在原地,当说到最后一字时,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海岸边,只剩一个黑点。 ... ... 一日清晨,一个一身劲装的男人骑马到了这座城。 城门口,的不远处,一个粥棚立在那里,有两个人站在那粥棚里,给前来排队领粥的百姓分发粥。 男人心思一动,他拉住缰绳。 马儿嘶鸣一声,在原地来回踱步。 他是六扇门中的人,这次是奉命前来这里请一个人。 据闻他请的这个人是江湖中那位神秘的忘川楼主。 至于这位楼主在这里的消息是怎么得到的。 “... ....”男人沉默。 他与最近的朝中新贵诸葛正我关系交好,知道这消息是他花了自己大半身家,从忘川手里买来的。 想到这里,着实丢脸。 他们找忘川的主人,竟还要找忘川的买消息。 若是忘川一开始卖给他们的消息就是假的,那他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吁——”身下的马打了个响鼻,伸着脑袋来回摇晃着。 男人控制着身下马儿,走到了那粥棚的边上。 “这位老伯,您拿好。”粥棚里分粥的有一男一女,他们衣着简单,面带笑容。 “多谢、多谢... ....”身材干瘦的老人不住的弯腰,向两人道谢。 “下一个。”分粥的两人也没说什么不用谢的话,只是高声道。 好在排着队的这些百姓都挺守规矩,老人道谢后也自觉的走到一边。 他会在喝完后将手中的碗还回去。 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到自己先前得到的消息。 忘川在各大灾地分设粥棚。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粥棚,并未看到半点官府的标记。 而且... ... 男人控制着马儿往前一步。 这么大的粥棚,手中这么多的粮食,他们却只有两人,也不怕这些百姓上去哄抢。 他打量着那两人。 看他们分粥时没一个都相差无几的分量,还有从未抖过分毫的手,断定这两人必定学过武功。 分了这么久的粥,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都该累了,但这两人,别说那个男人了,就是那个女人也并未有分毫疲态。 手稳得不像话。 男人的目光没掩饰,俩个分粥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但那个男人没过来,他们便不去理会。 “这位姑娘.... ...”他话还未说完,便见那个女的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 男人的神情僵了僵。 他挑女人先搭话,不过是觉得女人大多更好说话,但这个似乎有些不一样。 “你也要喝粥?”那姑娘眼角一颗泪痣,本是凄苦的面相,偏偏长着一双古灵精怪的杏眼。 她抬起头,因为日光微微眯起了眼睛,她语气含笑却莫名有股嘲讽的味道:“我看你穿的挺好,又骑着马,又何必和一群吃不饱的百姓抢一些清粥喝。” 男人:“... ...” 他还未说完,她是怎么断定他是要喝粥的。 但他到底是要怎么样那些百姓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位给他们发了好些日子粥的姑娘这么说。 而且自己又是一大早安安分分的排队在这里等着,但这个人却是直接插队走到了最前面。 于是有人不满了:“这位公子,我瞧你应当不差银两,若是饿了,那就进城找一家酒楼,何必和我们抢这么点清粥。” 说话这人学过几年书,说话还算客气。 “就是。” “就是。” 其他人连连附和,他们小心的瞧着这个骑马的男人。 虽然心中有些惧怕这些有钱的“大人物”,但都快饿死了有哪里有心情去想其他的。 “我... ...”男人哑口无言。 “清妹,应当是你误会了,这人或许只是想问些什么。”另一个分粥的男人抬眸打量了一下马上的人,开口替他解围道。 “来问消息的?”清妹像是才看出来,脸上带来些不走心的歉意。 “那这位公子是想要问什么呢?”她道,“其实我们来这里不久,知道的也不多。” 分粥的男的无奈地看了眼清妹,继续分粥:“大家先到我这里吧。” 男人目光落在清妹脸上,微微眯起。 清妹表情未变,任由他打量,还不耐烦的催促道:“如果要问什么麻烦马上问,我还要分粥。” “抱歉,多有打扰。”男人在马上抱拳道,“我想问应楼主住在哪里?” 清妹了然一笑,抬眸看这人的脸,埋怨道:“原来是想知道我们楼主的住处,那你早说啊,干嘛打扰我分粥。” “打扰姑娘了,万分抱歉。”男人无法只好再次道歉。 清妹见此笑出了声,眉眼舒展,笑道:“进了城,往南走,那个最大、最好看的宅子就是我们楼主住的地方。” “多谢。”男人不想再和这个难缠的女人说话,道了谢后便拉着马走了。 见人走了,清妹挑了挑眉。 “进去吧。”收了钱,守卫对男人道。 马蹄声在城门回响,马上的男人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又重新开始分粥的粥棚。 不管忘川如何,起码对这些百姓而言,他们是好的。 “驾!”缰绳甩动,他骑着马往清妹指的方向过去。 在他刚进城不久,一个模样娇俏的少女也进了城。 “就是这里?”牛肉汤进了城。 她从陆小凤那里知道有个叫龟孙老爷的人知道很多消息,所以她花了银子,从他那里买了忘川楼主的消息。 “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会不会煮牛肉汤。”她走在街道上,四周不时传来叫卖的声音。 “这次离开,只有回去才能给九哥煮牛肉汤喝了。”她笑着,“等回去,我就给九哥煮牛肉汤喝。” 第107章 应府。 管家想到昨晚高净康向自己嘱咐的话, 一早就召集了府中的下人们,让他们近来多加注意。 告知他们可能会有心怀不轨的不速之客偷偷进入,要他们多加小心。 “是。”一群人听完管家的嘱咐, 低声应道。 整个宅子虽然大,但其实只有二十来个下人。 只不过这些下人多多少少都学过一些粗浅的武功, 因而虽然心底有些担忧,却不是很害怕。 马儿在石板路发出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吁——”马上的男人拉直缰绳, 抬头看写着“应府”两字的牌匾。 “应府。”他照着牌匾上的两个字念了一遍,又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的其他房子。 却实如城门外分粥姑娘所说的一样, 这个宅子是这片地区最好看的。 看着紧闭的大门,他心中有些紧张。 听说忘川楼主可是大宗师。 对于所有习武之人来说,大宗师都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 今日能见到, 他难免有些紧张。 想到自己习武中遇到的困难,他不免的想着:可不可以趁机求教一番? 他翻身下来马,将马绑在了门口的石狮上, 自己准备去敲门。 而此时, 宅子里。 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 落在了架子上。 架子的下方放着两个青花瓷的小瓷碗,里面一边放着上好的鸟食,一边盛了一碗清水。 白鸽蹦着往下跳到了下面的小瓷碗边上, 低头吃起了里面的食物。 在白鸽落下一会儿后,便有一个人赶了过来, 小心的取下了白鸽身上的字条。 打开字条,他看完了里面的信息, 便转头匆匆去水榭找叶岑秋。 近来几日楼主不是在那里听戏就是弹琴, 想来现在应该也在那里。 “神色匆匆, 是有什么要事?”还未进那一小片桃林,他便被高净康拦了下来。 “高大人,清妹他们传消息,说京城来人了。”他将字条递给高净康,解释道。 高净康接下字条,一瞬便看完了上边写的字。 他收起字条,对人道:“知道了,我会告诉楼主,你先回去吧。” “是。”没有异议,送完消息他便拱手离开了。 见人离开,高净康看了看桃林里的两道人影,犹豫一会儿后走了进去。 “楼主。”高净康进去,抬眼见出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也不慌张,对着其中坐在树下的人行礼道,“京城的人来了,现在已经进城了。” 坐在树下的叶岑秋一身浅紫色便服,姿势有些随意慵懒。 他半靠在树干上随意绑着的头发施施然的散落在桃花树树干上,两片飘下来的花瓣落在上面,似乎是桃花也青睐树下的美人。 听了高净康的话,叶岑秋掀了掀眼皮,淡淡道:“那就让人去门口守着,等到了就领进来。” “是。”余光瞟见一旁执笔在画画的玉罗刹,高净康应声后连忙退下。 这个时候留在这里,他总有种打扰了他们的感觉。 人走了,叶岑秋合上眼眸,听着耳边花落的声音。 玉罗刹落下最后一笔,将毛笔放到一边。 “好了?”并未睁眼,或许是这段时间过了段清闲日子,叶岑秋的声音中都带了股不自觉的慵懒。 “好了。”玉罗刹道。 密而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叶岑秋一手撑着身子让自己坐直,然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起身,走到玉罗刹身后。 “本座的丹青又进步了。”画页未干透,玉罗刹往旁边走了一步,给叶岑秋让了一个位置后得意道。 “很好。”垂眸看案桌上的画,叶岑秋道。 画中的人赫然是叶岑秋,上方的他半靠在桃花树下,一条腿屈起,腰线流畅,勾勒出修长匀称的身形。紫色的便服穿的随意,有些松垮,露出一小片白的亮眼的胸膛,身下是大片的桃花花瓣,就连身上也有零星的几片。 画的确实很好,画中的叶岑秋看着像桃花化作的仙人,清冷尊贵,却莫名惑人。 “等以后本座再画几幅在床上的,届时本座就将它们挂在本座的暗室里。”玉罗刹目光落在叶岑秋领口露出的肌肤上,灼热放肆,像是透过衣服,直接看到了下面。 “如果你还有精力的话。”叶岑秋面无表情,淡淡道。 玉罗刹闻言想到这段时日,眼眸微闪,轻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两人身高相近,现在站的也近,玉罗刹甚至可以看清叶岑秋脸上细微的绒毛。 “你的易容术是跟谁学的?”他掐了掐叶岑秋的脸,凑近看了看,略带好奇。 今日一时起了兴致,想要画画,叶岑秋便随了他的意,换回了原本的脸。 说来这些日子,两人相处几月,竟从未见叶岑秋在夜晚换回自己的脸。 至今为止,江湖中从未有过如此神异的易容术。 江湖中流传的易容术,哪怕再厉害,也需要定时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来,用药水养护。 不,这几乎不能说是易容术,应该说是换脸。 若不是玉罗刹确定这个人是叶岑秋,他都怀疑是换了一个人,而不是易容。 “自学。”脸上的手让叶岑秋感觉有些怪异,但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眉头微皱,回答道。 玉罗刹也只是随意一问,得到回答便放开了叶岑秋的脸。 估摸着人应该快到了,叶岑秋回了房间一趟,再出来时又换上了“应钟”的脸。 同一身衣服,当叶岑秋用原本的脸时清冷尊贵,用“应钟”的脸时却清淡雅致。 出来时,叶岑秋手里多了一张人、皮、面具。 “若是感兴趣,这个可以拿去。”他将手中的人、皮、面具递给玉罗刹,道,“可用一月,一月后需要用药水养护修理。” 这张人、皮、面具是他用系统中的脸兑换出来的。 优点是可以给别人用。 缺点是需要定期养护,更偏向现实中的易容术。 玉罗刹略感兴趣,接过人、皮、面具后展开看了看。 是张俊美的青年脸。 玉罗刹手指轻捻手中的人、皮、面具,细细辨别。 竟然是他不认识的材质。 他翻看着这张面具,忽然越过叶岑秋进了房间。 见玉罗刹离开,叶岑秋缓步走回桃花林。 案桌上的丹青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叶岑秋看着画,半晌后弯腰拿起一旁的笔。 沾墨。 落笔。 寥寥几笔,他便在上面勾勒出了玉罗刹的模样。 仿佛在心中勾勒过无数次。 ... ... 应府门口。 一个下人听命快步走到门前。 刚打开门,便看见了门口抬手要敲门的男人。 “你便是京城来的?”下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男人,问。 男人敲门的手顿住,放下后抱拳道:“正是,在下六扇门崔开达。” 他先前便猜城门外分粥的是忘川的人,都却没想到忘川的消息传的这么快。 他不过刚到,便正巧有人来开门。 “崔大人请进。”下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崔开达进去后,他重新合上门。 “请跟我来。”下人在前面领路。 跟在后面,崔开达打量着前面领路的人。 脚步沉稳,落地却无声,不说其他的,起码这个人必定有一身好腿法。 宅子挺大,走了挺长一段路崔开达只见到一个路过的下人。 如此大的宅子,却没有几个人。 但那个路过的下人他也小心观察的,应该也是一个学过武功的。 他心中暗道:这是贵精不贵多吗? 忘川一处宅子的下人竟也都是学过武功的,还是说只是因为现在这座宅子有他们的楼主在这里。 “高大人。”下人将崔开达带到桃林,见到了站在那里的高净康。 “下去吧。”高净康颔首道。 “是。”下人退下。 “楼主就在那座亭子里。”高净康看了眼崔开达,道。 “多谢。”崔开达透过交错的桃枝,隐约看到了湖边亭中的两道人影。 “请。”高净康侧身让开。 崔开达看着亭中的人影,抿了抿唇,缓步走过去。 目送崔开达过去,高净康转身走到先前叶岑秋二人在的地方。 他还要替楼主把画收起来。 府中之前也没人住,很多东西也没有,等会儿他便出去找一个裱画师。 走入亭子,崔开达看着面前两人,一时分不清哪位才是忘川楼主。 实在是这两位一身气质与长相都不像是普通人。 好在他还未想好,叶岑秋就先开口了。 “京城来的?所为何事?” “在下六扇门崔开达,见过应楼主。”知道了谁是应钟,崔开达当即抱拳道:“我奉圣上之命,来请楼主入京。” 话说出了口,他本以为会很麻烦,谁知他一说完叶岑秋只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崔开达一惊,抬头看向叶岑秋。 “还有什么事吗?”叶岑秋见他看自己,问。 “没有。”崔开达愣愣摇头。 “嗯。”叶岑秋微微颔首,道,“快到午时了,吃完午膳后我们便可启程。” 叶岑秋的话着实出乎崔开达的意料,饭后便出发,莫非他不仅知道圣上派他来这里,还知道圣上要做什么? 容不得他再想什么,便又听到叶岑秋说:“崔大人赶路多日,也好趁此先休息一下。” 这是逐客了。 崔开达听懂了,只好应是。 很快有一个下人带着崔开达离开。 第108章 府内景色美, 也十分宁静,见完了叶岑秋崔开达也松了口气,有心思欣赏起风景。 可惜下一刻便有一道不知哪儿来的鞭子打掉了他看风景的心思。 长鞭带出破风声, 布满倒刺的鞭身狠狠抽在地上,力道大的地上的青石板也裂开了一道缝。 崔开达后退一步躲开,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裂缝,心头一跳。 这要是打在他身上, 想来一定会丢掉半条命。 “你是谁?!”他厉声问道, 抬头想看是谁,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个模样娇俏的姑娘。 “你猜。”那姑娘冲着他露出一个笑, 手中却是狠辣地冲着崔开达迎面又抽了一鞭。 带路的下人见此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站到了一边。 崔开达不明就里,虽然这个小姑娘长得好看,看着年龄也不大,但任谁莫名其妙的被人下死手打也会生气。 腰上的刀被拔出, 崔开达将刀横在身前,挡住了这一鞭子。 鞭子顺势将刀卷起。 牛肉汤唇角勾起, 笑颜如花。 崔开达也笑了, 他唇角弧度极冷,似在讽刺牛肉汤瘦瘦弱弱的一个姑娘竟想和他比力气。 可下一秒,他的笑僵在了脸上。 只见那个姑娘竟然放弃手中鞭子远兵的优点, 借着崔开达拉扯的力量, 欺身而上, 瞧着白皙纤长的手掌, 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太快了! 崔开达瞳孔猛地一缩,眼底倒映的是牛肉汤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坏了。 在一旁看着的下人心头一惊, 身形闪动, 飞快探手将崔开达往自己这里拉了过来。 一掌落空, 牛肉汤转身看两人,拍手笑道:“好厉害的身手。” 她打量的目光落在那个下人的身上。 “多谢夸赞,小人不过是身法练得好而已。”那下人被牛肉汤看着,神色平淡道。 “化骨绵掌?”崔开达也算见多识广,认出了牛肉汤使的掌法是什么。 “猜对了,就是化骨绵掌。”牛肉汤笑道。 “你究竟是谁?”见牛肉汤承认了掌法,崔开达更惊讶了。 化骨绵掌是几十年前一位被称为化骨仙人的高手的成名绝技,这位前辈死后,他的秘籍被一个江湖中有名的天才得到,却没想到那位天才苦心练了十年,非但没练成,还心力交瘁,走火入魔而死。 但是现在这个小姑娘却说的确是化骨绵掌,这如何让他不惊讶。 “不是让你猜了吗,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说的。”牛肉汤眨了眨眼,手中鞭子一甩,鞭尾就如毒蛇一般咬上了崔开达的眼睛。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喜怒无常,说动手就动手! 崔开达心中暗骂,见识过她的化骨绵掌,也不敢留手,握紧了刀柄。 两人打在一起,越打,崔开达越是心惊。 这是哪家的小怪物,年纪轻轻便如此厉害? 那下人见崔开达似乎要支撑不住了,往后退了几步,内力灌入声音,高声道:“有人打进来了,还不快来人啊——” 他的声音一传出,立马传遍了整个宅子。 离他最近的崔开达和牛肉汤自然也听见了,两人听清他话里的内容,动作齐齐一僵。 虚晃一招,把人逼退,牛肉汤看向那下人,上下打量着,忽然嬉笑道:“你们忘川的可真有意思。” “多谢姑娘夸奖。”那下人含笑应到,“既然姑娘觉得有意思,不如就留下来玩一玩。” 牛肉汤耳朵微动,隐隐听到了有不少人来的声响。 “多谢好意,不过玩的话,还是下次好了。”她说完,翻身跳到墙头,几个起伏就消失在了这里。 “哎!”崔开达见她要离开,立马便想要去拦,却没拦下。 这到底是谁? 那下人的声音不小,还在亭子里的叶岑秋和玉罗刹也听到了他叫的话。 玉罗刹侧首看叶岑秋。 察觉到玉罗刹的目光,叶岑秋看过去,感觉从他眼里看到了嘲笑:你们忘川的人就是这样的? “何必奉行正道那一套。”没必要为了面子单挑一个明知打不过的对手,徒增伤亡。 玉罗刹懂了,他往后一靠,直接倒在了叶岑秋身上。 “若不是做不到,本座真想把你绑到罗刹教给我教当护法。”他笑道,“叶岑秋,你这种人就该入我魔教。” 倒没说什么,叶岑秋顺手剥了一颗荔枝放到玉罗刹嘴边。 挑眉,玉罗刹眼睛一转,唇角微扬。 感觉到道指尖湿润的感觉,叶岑秋看着手中书籍的视线往下移了移。 目光对视在一起。 玉罗刹见叶岑秋看过来,更加放肆,唇齿轻启,含住了他的指尖,眼神挑衅,来回在叶岑秋的衣领处打转。 他知道那包裹严实的衣服下是怎样的风景。 眼眸微沉。 叶岑秋指尖微微蜷起,却感觉到指腹下软腻的触感。 略微用力。 他两指探入,捏起那一小块软肉,轻轻翻搅。 “唔。”口中的荔枝还未吞下,又多了两根故意作恶的手指,玉罗刹眼角微红,墨绿色的眼睛生理性的泛起一层薄雾。 看着玉罗刹的模样,叶岑秋忽然垂首在他眼睛落下一吻。 “你的眼睛很美。”他道。 玉罗刹暂时无法说话,叶岑秋将手指拿出,微凉的唇覆了上去。 狭长的丹凤眼轻眯,叶岑秋脑中漫不经心的飘过一个念头:这荔枝挺甜。 一吻结束,玉罗刹嘴唇红润。 他眯眼看着叶岑秋。 “学的倒是挺快。”半晌,玉罗刹哼笑道。 玉罗刹一贯喜欢调戏叶岑秋,没想到这次会得到这个反应。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先前给的春宫图的原因。 ... ... 在一家废弃的破败屋子停下,牛肉汤目光看向应府的方向。 “六扇门的人。”她摸了摸自己的鞭子,喃喃道,“要跟九哥说吗?” 想了一会儿,她转身从室内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 她偏爱吃牛肉,每一顿饭中必定要有一道菜是牛肉做的。 ... ... 赶来的人见人已经跑了,便四散开来,重新去做自己的事。 “大人,您还好吗?”负责领路的下人问崔开达。 崔开达还在想牛肉汤的身份,听到有人与自己说话才回过神来。 “没事。”他捂着手臂的鞭伤,并不在乎这么一点小伤。 “刚刚多谢你拉我的那一下,否则可能我现在是真的不好了。”崔开达向下人道谢,笑道。 “大人言重了。”含笑点头,虽是如此说着却没什么神情变动。 崔开达心中一动,忽而问道:“不知这位小哥可知刚刚那位姑娘的身份?” 终于听到他问这句话了,下人不动声色的皱眉道:“高大人说过今日要我们小心,这应当是‘隐形人’的人。” “隐形人?”崔开达最开始知道这个名字还是从诸葛正我口中知道的。 他记得诸葛正我说这个组织与皇室勾结,有意那个位置。 今日他不过是刚到这里就有人要杀他,莫非这组织在朝中也有探子? 他心中焦急,决定等一下就去给诸葛正我寄一封信。 ... ... 午膳吃后,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 此行也不需带多少人,叶岑秋、玉罗刹,还有驾车的高净康。 “楼主,时间紧急,要麻烦您与我一起赶路了。”崔开达骑马在马车车窗边,对车内的叶岑秋道。 “无事。”叶岑秋向后仰着,靠在了车壁上。 速度快了难免颠簸,好在马车内垫多了皮草,因而也还算好,只是不能做什么雕刻之类的精细活。 “公主,九公子知道您来了这里,便让小人来帮公主,不知接下来您想要如何?”木一半站在牛肉汤身后,看着远去的马车,弯腰,模样谦卑。 他一口一个公主,却不是因为牛肉汤真是公主,事实上牛肉汤是吴明的女儿,她的名字叫做宫主。 但岛中许多人都叫她公主,她也坦然受着,好像是真的公主一样。 “跟上去。”牛肉汤纤细柔美的手指如兰花般轻轻搭在一旁的树干上,树干竟直接出现三个指印。 她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笑道:“我还没见过忘川楼主呢。” 说是赶路,那便真是赶路。 一连六七天马车一直在官道上飞快疾驰,只有晚上才停下歇一会儿。 夜晚。 马车在一片小树林外停下。 这次为了赶路,多半不能找城镇住下,今日便直接在野外住下了。 高净康手中拿着四条鱼,衣摆带着水。 他刚刚见着林子那边有一条河,便想着去看看,没想到真的有不少鱼。 熟练的生好火,高净康将在河边就处理好的鱼穿在了削好的木棍上,将木棍架在火上,他不时的给鱼翻身,香味渐渐四散开来,布满了整片空间。 崔开达咬着手中干硬的饼,鼻尖传来的香味让他越发食不下咽。 “楼主。”见鱼肉烤熟了,高净康拿起两串走到马车旁。 叶岑秋从马车里出来,接过烤好的鱼。 玉罗刹紧跟着他出来。 叶岑秋将接过来的其中一条鱼递给玉罗刹。 坐在树底下的高净康见他们吃着烤好的鱼,低头看看手里的饼,嘴角一抽,然后恶狠狠的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饼。 等他回京城,定要去个好酒楼犒劳自己。 “崔大人。” 崔开达眼前突然多出一条烤好的鱼。 “我手艺一般,还请见谅。”高净康道。 崔开达愣了一下,接过烤鱼。 现在他看高净康这张憨厚的脸,真是格外亲切。 “多谢。”他道谢。 第109章 肉和啃了好几天的饼, 想来不管是谁都会选肉。 崔开达看着手里的肉,将饼装了回去。 烤鱼洒了不少香料,过程中鱼肉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 终于, 将饼收好,崔开达抬手,刚要咬上一口。 “嗖——” 破空声响起。 一颗石子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崔开达手一软,烤鱼肉掉在了地上。 猛地起身, 手已经放在了腰上的刀柄上, 他顺着石子的方向看过去,可看到的却是叶岑秋的脸。 应楼主? 崔开达愣了一下。 “楼主?”高净康也是刚要吃, 见此不由疑惑。 “有毒。”叶岑秋走到高净康边上。 一听有毒,高净康先是一愣,后是慌张:“楼主,不是我!” 这烤鱼从抓到烤好给叶岑秋他们吃,全程只经过了他一人的手, 不说别人,就是他自己,也怀疑自己。 “并未说过是你。”奇怪的看了眼高净康, 叶岑秋从他手里拿过他刚刚要吃的鱼。 仔细检查。 叶岑秋问:“哪里抓的鱼?” 高净康也只是一瞬间的慌张,听叶岑秋问他便立马回答:“就前面的小河。” 他道:“我抓鱼的时候鱼都是活的。” 要毒死一个人的药量不可能毒不死一条鱼,那么这鱼就只有死后被人下毒的可能。 可是这鱼全程都是他一个人在动手, 并没有被别人接触过。 而且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崔开达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捡起地上的鱼走过来。 “高兄中途可有离开过这鱼?” “并未。”高净康看了眼崔开达,道。 玉罗刹手里的烤鱼已经扔了,他走到火堆旁, 弯下腰打量还架在上面的一条鱼。 忽然, 他蹲下身, 捡起一边的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 叶岑秋注意到他的举动,走到他边上:“发现了什么?” “这堆柴火烧出的烟有问题。”侧头瞟了眼叶岑秋,玉罗刹道。 天色的问题,一开始他们没有人注意到烟有异。 玉罗刹在西域建立罗刹教,可以说最是明白这些江湖上的鬼蜮伎俩。 手下动作未停,一会儿后,他从火堆里挑出一根冒着浓白烟的木头。 这根木头光看外貌与路边普通的木头并无两样,但挑出来以后便发现这根木头好像不会着火,它就像一根木炭,只是冒烟,却不会着火。 浓烟虽浓,但颜色还是白色的,混在一堆柴火里,就算颜色浓了点,夜晚的视线也难以发现异常。 高净康两人也走过来。 “楼主,是我大意了。”高净康脸色难看。 他对这些毒并不怎么了解,若不是此时玉罗刹把这根木头挑出来,还点明了是这根木头的问题,就算把这根木头摆在他的面前,他也看不出半点问题。 崔开达看着这根木头,脸上神情难以言喻。 如此隐秘的下毒手法,在此之前,他别说见过了,就连听也没有听过。 玉罗刹又接连挑出两根木头。 “这下毒方法我曾经听说过。”玉罗刹道,“制作的手法与迷烟类似。” 叶岑秋打地图,看到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两个红点。 距离不近,那两人现在应该都在看着这里,若是现在去追不是追不到,但必定要花费一些功夫。 “到马车里拿干粮,今日先吃这个。”叶岑秋道。 这些有问题的木头不烧过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况且天色也不早了,吃干粮应付过去也可以。 “是。”高净康点头,走到马车后面,从隔层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干粮。 叶岑秋和玉罗刹上了马车。 “高兄,今夜我们二人轮流守夜吧。”叶岑秋马车里拿出的虽然同样是干粮,但比起崔开达的还是要好上许多,因此高净康分了崔开达一份。 “好。”刚刚的事难免让人警惕,高净康点头。 “人在林子里,要去抓吗?”坐下,玉罗刹懒散的靠在松软的皮毛上。 马车上备了褥子,叶岑秋将它从隔间里拿出来,一条盖在玉罗刹身上。 叶岑秋道:“不必。” 他知道身后跟着的是谁,现在不急。 天明,几人重新启程。 “公主。”木一半和牛肉汤两人走到叶岑秋他们昨晚休息的地方,只看见了一堆烧了一半的灰烬。 “被发现了。”牛肉汤撇撇嘴,脚尖将一根烧了一半的木头踢着滚了一圈。 这木头经过她的手,她自然是认得的。 “忘川楼主毕竟是大宗师,公主还是小心为上的好。”木一半道忠心于宫九,奉命来保护牛肉汤。 他虽武功不错,但却远远不是大宗师的对手。 “我知道。”牛肉汤瞥了眼木一半,冷冷道。 ... ... “退朝。”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不一会儿大殿内的一众大臣齐齐弯腰,高声道:“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龙袍的少年皇帝下朝后走到御书房,殿内的人已经按他的意思退下,整个御书房虽有皇家的奢华金贵,却格外空荡的。 四周无人,少年皇帝在椅子上坐下,低头便看见了那一封压在最下面的信。 那封信是连着两颗人头送过来的。 因为这些悄无声息出现在他御书房的东西,整个皇宫都被翻了一圈。 倒是找出一些人,却没有一个人是替忘川送这些东西进来的。 少年皇帝看着信,神色难辨。 “陛下,诸葛大人来了。”一个太监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到小皇帝面前,道。 “让他进来。”视线从信上移开,小皇帝道。 “是。”太监无声退下。 不一会儿诸葛正我走进来。 “陛下。”他躬身行礼。 “爱卿,你说朕的皇宫对于那些武功高强之辈是不是来去自如?”抬头看了眼诸葛正我,小皇帝淡淡道。 这问题不好回答。 皇宫是皇帝的家,若是回答是,那么一个皇帝的家被人当做后花园来去自如岂不是打皇帝这个主人的脸。 但诸葛正我神色平淡,道:“微臣也是习武之人,这些东西若是由忘川楼主亲自来应当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送进皇宫,但其余人却没这么容易。” 所以皇帝也不必如此担忧自己的安危。 小皇帝当然也知道,不然也不会让人查皇宫中是否有吃里扒外的人。 但问题是没有查到。 就是因为不明白,所以忘川此次的行为才像在他心中扎了一根刺。 “陛下。”诸葛正我不想再跟皇帝讨论这个,道,“忘川楼主不日便要到了。” “嗯。”神色微敛,小皇帝点头,“若是到了,爱卿便来告诉朕。” 这次隐形人一事在民间传的很大,从一开始的恶事,到后来传闻他们对皇位起了心思。 太平王对这些民间传闻一向嗤之以鼻,但没想到这次却接到了皇帝的信。 身形高大的男人看完手中的信,脸上的表情格外难看。 拿着信的手青筋暴起,太平王将信收起,打开门叫进来一个人。 “王爷。”被叫进来的汉子身侧高大,一身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凶煞之气。 比起平南王,太平王早年战功赫赫,王府的心腹都是当初和他一起战场上回来的老人。 “老霍。”看着心腹的脸,太平王难看的脸色忽然一松,“这次还是麻烦你了。” “王爷,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汉子笑了笑。 太平王叹了口气,执笔写好一封信给他,让他去送给宫九。 宫九是他的儿子,但自从他母亲死后这个孩子就和他离了心,后来更是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 他愧对宫九,一直对他格外纵容,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些事。 他的这个心腹在参军前是出自一个武林世家,近来几年都是他为他传信给宫九。 ... ... 几日后,叶岑秋几日入京。 诸葛正我接到消息便把人领到了府中。 对于这个忘川楼主,诸葛正我在未入朝堂之前也是听说过名声的,却从未见过。 今日一见,却没想到是个如此模样年轻的人。 诸葛正我心中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显。 进了诸葛正我府中,叶岑秋几人被领到西厢暂且住下 诸葛正我现在刚入朝为官,手中银两不多,先前又拿了大半身家向忘川买消息,更是穷的很。 想到手中出去的银子,诸葛正我眼角一跳。 哪怕皇帝知道了后已经补偿了他银子,但他只要想到当初给出的银子,还是难免咂舌。 怪不得忘川赚钱。 但外人都以为忘川是靠拍卖和卖消息挣钱,却不知道忘川最挣钱的其实是遍布多个国家的商队。 忘川里懂武功的不少,现在的商队为了以防被山匪之类的打劫都要花大笔的钱请镖师,也不敢去太远的地方,但忘川的商队却不用怕这么多。 况且忘川还有叶岑秋给出的一些稀奇东西,更是赚钱。 “府中简陋,楼主还请先住下。”诸葛正我道。 知道忘川多有钱,诸葛正我这时看着叶岑秋实在感觉自己府中简陋。 “有劳诸葛大人。” 崔开达到了京城早已跑不见了。 诸葛正我出去,不久后,一封信递到皇帝桌上。 第二日申时,一辆马车悄悄从东华门进了皇宫。 第110章 一个时辰后, 叶岑秋再次从东华门而出。 没人知道他与皇帝谈了什么,只知从第二日起,皇帝在朝堂中一下子拿出十几份朝中大臣贪污的证据,其中贪污最多的当场就被革职打入了天牢。 自此朝中人人自危, 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刚出东华门一段路, 叶岑秋叫停了车夫, 自己从马车上下来。 “你自己回去吧, 我在外走走。”叶岑秋对车夫道。 这辆马车是诸葛正我的,他进皇宫用的也是诸葛正我的身份。 待车夫走了,叶岑秋缓步走到一旁的树下 “听闻京城富庶, 上次来这里本座都没怎么看过。”玉罗刹从树后走出,身上的雾气慢慢消散。 “从这里到诸葛正我的府邸要经过三条街,平时会有许多商贩在街头摆摊。”叶岑秋道。 两人徒步走着。 现在天色微沉,街道上摆摊的人更多了。 叶岑秋竟然还看见一个表演街头卖艺的。 表演的是一个模样黑瘦的男人, 他赤着上身, 手中拿着一柄长剑, 四周围着一圈看表演的人,他将手中长剑拿着在人们的面前转了一圈, 让他们看剑的真假。 玉罗刹饶有兴趣。 两人停下来, 那表演的人刚刚好从他们面前走过。 “是真的剑。”玉罗刹目光落在那把剑上。 依照他的目力, 一下便可以看出这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 没有机关, 却也算得上锋利。 表演人转完一圈, 走到正中央双脚打开,深吸一口气, 仰头, 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将它放进了口中。 剑缓缓被吞下,玉罗刹唇角轻勾。 “京城这里确实有些意思。”他道。 剑还剩剑柄在外,表演者双手打开,在中间转了一个小圈,然后停下抬手缓缓抽出。 “好!”边上围了一圈的人们见此一直秉着的呼吸一松,拍手大声喝彩道。 “多谢、多谢... ...”一个小姑娘,应该是那表演者的女儿,她拿起一个碗往围观的面前走过,一些人拿出了铜板丢了进去,但更多的是一见要钱,就往后退。 走到了叶岑秋两人面前,叶岑秋看看玉罗刹,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放进她的碗里。 银子和铜板进碗的声音实在不同,小姑娘看着碗里的银子,呼吸一滞,连忙抬头看。 但她只看到给了银子就离开的叶岑秋和玉罗刹的背影。 叶岑秋道:“接下来我要去一趟某些门派。” 玉罗刹:“去干什么?” “那些门派被得罪狠了,接下来难免再做些小动作,我虽不在乎,但难免恶心。既然如此不如一次断了他们的手。”叶岑秋此话说的轻描淡写。 他口中的门派是那些敲锣打鼓被暮白送尸体回去的门派。 这些门派大多势力不小,在江湖中有不小的名声。 小皇帝有意整治江湖门派,正好,叶岑秋也要警告一下这些人,便顺势卖他一个好。 何况,手伸太长,也不要怪别人去砍。 忘川说到底是做生意的,与江湖人做的也是消息生意。生意人不需要吸引这么多的目光,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再薅上一笔名气值,那么忘川也可以慢慢转向暗处。 届时便是朝廷对江湖门派动手,也与忘川没有多大关系。 那些武侠小说里总有一些主角单挑一个门派的剧情,而他一路到了大宗师,却还从未做过这种事。 这个身份也用不了多久了,不如再嚣张一点。 坐在诸葛府,叶岑秋手中丝帕慢慢擦着横躺在腿上的剑。 ... ... 没有马车,几日后叶岑秋一人一剑站在了天星派大门口。 天星派建在闹市,门派前不时天星派的弟子进出,门口守着两个弟子,整个门派的气氛莫名沉肃。 因为前几日忘川敲锣打鼓送来的尸体,天星派可谓是狠狠丢了一次脸。门派掌门震怒,门下弟子自然也不好过。 这种情况下,叶岑秋一个拿着剑的人站在门前,自然马上招来了别人的注意。 不时走过的路人见似乎有大事发生,脚下步伐放慢。 前几日天星派的事可是让他们看来一场大戏,现在看着情况也难免兴奋。 但他们也不敢太明显,天星派虽然自持是正道,但对这些普通百姓来说还是那些动不动就杀人的江湖人。 “来者何人?”守门的两个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一步厉声道。 他们都不瞎,当然看的见叶岑秋手中已经出鞘的长剑。 来者不善。 他们看着叶岑秋,握紧了手中的剑。 “忘川应钟,来为贵派向我门派放卧底一事讨要说法。”叶岑秋面色冰寒,带着内力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所以人的耳中,包括那些路边看戏的路人。 名气值需要的是“善”的名气值,所以他只能师出有名才好打上别人的山门,宣扬自己的名声。 天星派前几日丢了大脸,门中弟子也脸上无光,现下听叶岑秋说自己是忘川的顿时心中怒气横生,又听叶岑秋说自己是来讨要说法更是暗道叶岑秋不要脸。 先前忘川的举动已经让他们丢了打脸,现在竟然还有脸来向他们讨要说法? 至于“应钟”这个名字,江湖人大多只知“应楼主”,却不知他的名字。 此时怒上心头更不会多去细想了。 天星派对面的酒楼。 玉罗刹手中拿着一个酒杯坐在视角最好的包间,唇畔带笑,撑着脑袋,自上而下看着天星派门口剑拔弩张的气氛。 手中酒杯轻晃,浅色的酒液在杯中荡开,馥郁的酒香萦绕鼻尖。 不管哪里都是强者为尊,江湖中更是如此。 他一手创立罗刹教,当初可以说是杀遍了西域那边大大小小的所有门派。 他杀的那些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被吓破胆,但哪怕被无数人称作魔头,被无数人暗地里骂着,但只要他站在那些人面前,他们还是得敬着他、对他笑脸相迎。 门口的两个普通弟子怎么可能是叶岑秋的对手,他们两叶岑秋的动作都没有看清,便被掀翻在地。 “嘶。”有小心偷看的路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是那些平时傲气的不行的“江湖少侠”吗?这么简单就被人打翻,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他们暗自兴奋。 天星派在这里的百姓心里可没什么好名声。 先前李家屠户不过和张家裁缝吵了几句,结果路过的一个天星派弟子就直接把看起来面相凶恶的李家屠户打了个半死。 可伶的李家屠户全家就靠他挣钱,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直接就让他家垮了一半,就算捡回来一条命,也再也干不了以前的活计了。 而张家裁缝则是要向“行侠仗义”的天星派弟子报恩,硬生生给出了家里存了几年的银子。 在天星派门口如此嚣张,他们怎么可能会忍。 几乎在那两个守门的弟子倒下的瞬间便有三四个天星派的弟子从门派内走出。 他们举着刀剑,向叶岑秋身上砍去。 头都未抬,无色的剑气从叶岑秋手中长剑散出,刹那间那些人手中的武器都应声而断。 “天星派的掌门何在?”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叶岑秋神色平淡而冷然。 但就是这种好像不将所以人放在眼中的平淡,让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眼底愤恨之色更深。 这人明明可以轻而一举的杀了他们,却控制着不伤他们分毫,只断了他们的武器。 这是不表现出来,却又让所以人都明白的傲慢。 这种傲慢让他们心中发了疯一般妒恨着。 “何方宵小!竟如此嚣张!” 天星派的掌门是个长着一头白发的老头。 之前暮白敲锣打鼓送棺材来时,他曾与暮白动手,但忘川来的自然不会是暮白一个,而他们也不占理。因此之前他并不能对忘川的人做些什么,但现在忘川的人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天星派掌门目光微寒。 既然今日来了,那就怪不得他下手狠了! “忘川应钟,来为贵派向我门派放卧底一事讨要说法。”叶岑秋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法。 “胡说!”天星派掌门长眉倒竖,厉呵道,“我天星派是名门正派,从未做过如此龌龊之事!” 他指着叶岑秋,怒气横生:“你究竟是谁,竟然几次三番来坏我天星派名声,挑拨我天星派与忘川之间的关系!” 天星派掌门声音极大,外面的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酒楼上的玉罗刹也听到了这一声怒喝,挑眉笑了笑。 要指望这些“名门正派”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实在是难。 天星派掌门怒呵后,也不等叶岑秋回话,抬手便拔出了剑,先行向着叶岑秋刺出一剑。 与他一起出来的天星派弟子不少,此时已经团团将叶岑秋围住。 天星派的大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外面的人再也看不见分毫,只能听见里面的声响。 剑光如电,转瞬即至。 一个普通人挥剑十年也能使出一招不错的剑,更不要说一个门派的掌门了。 江湖人皆知他自大宗师,武功高强,却不知是何等的强法。 如此,不如给他们一个明确的标杆。 第111章 耀眼的剑光闪过。 “轰——” 剑气越过人体, 身后放置武器的架子断开成了两半。 而叶岑秋的剑已经直直地刺进了天星派掌门的丹田。 不过一招。 “噗!” 鲜血从天星派掌门的口中吐出,他的脸色神情僵硬,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败给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 他想的很好。 就在上一秒, 他还在想着怎么杀了这个自称忘川的人, 让自己出出一口恶气。 至于人死了, 事后忘川找上门来, 那又如何?人已经死了, 如他所说, 他不知道这人是忘川的。不知者无罪,就算是忘川又能拿他怎么办。 剑并没有刺入要害, 只是一剑刺入了他的丹田。 手腕微动, 剑身旋转半圈。叶岑秋生生废了他的丹田。 为防万一,锋锐的内力顺着剑涌入天星派掌门的丹田,然后流向他浑身的经脉。 内力到了他人体内,有少了主人的束缚瞬间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天星派掌门的经脉横冲直撞。 “呲——” 几乎是刹那间天星派掌门的额头青筋暴起,浑身经脉凸出, 然后那些经脉在同一时刻都爆裂开来, 流出的血液将他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掌门!”有人惊呼道。 那是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五官端正,身材高大, 却眼底青黑, 一看便是肾虚之症。 瞧着现在的样子, 是不能善了了。 何况... ... 他看看叶岑秋刺在丹田的剑,心知他师父算是废了。 江湖不好混啊。 他暗自叹了口气 但这个人不好对付。 他看看四周踌躇的弟子们, 又看叶岑秋只是一人, 于是他面带悲愤, 振臂道:“为掌门报仇! 叶岑秋余光瞟到一道白光, 手中长剑从天星派掌门丹田抽出,带出一串血液。 “锵!” 是兵刃相交的声音。 微风吹过,叶岑秋衣袖翻飞,一身青袍未有半点褶皱。 斜眼看过去,叶岑秋手中略微用力,无形的剑气将对方的长刀劈成了两半,未散去的剑气又直直劈在那人的身上,在他的肩到腰部之间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旋身,抬剑。 叶岑秋单挡住了不知何时从侧边刺出的一剑。 侧头往后看,刹那间,叶岑秋看到了身后一圈拿着刀枪剑戟,想要杀他的人。 身前是人,身后也是人。 他们紧盯着叶岑秋,就等有机会能把手中的武器扎进叶岑秋身体。 无处可逃。 可是,为什么要逃呢?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那淡色的薄唇溢出。 叶岑秋看到了倒在地上,半天没有人去扶的天星派掌门。 包围圈收紧。 看了眼四周,叶岑秋脚尖轻点,身子如燕子般灵巧,一跃而起。 不过刹那间那些人抓错了机会,齐齐扎了个空。 叶岑秋身体落下,脚尖踩在他们刀剑的交汇处。 气沉丹田,一瞬间叶岑秋修长的身体仿佛重若千钧,压的他们几乎拿不住手里的武器。 “哈!”他们双腿分开,扎起马步,颤抖的手重新稳住。 又不是比力气。 瞟了一眼底下的人,叶岑秋一跃而起。 缺了上方的人,方才拼命用了的人一瞬间泄了力,胸口血气翻涌,齐齐踉跄这后退一步。 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剑光便到了眼前。 几个人齐齐倒地。 “师、师兄... ....”有人生了退意,脚下步子开始不自觉的往后退。 白衣男子看着那边不断倒下的人,小心的咽了咽口水。 他可没什么野心,来混江湖不过是看多了那些说书的册子,向往那些除暴安良的英雄事迹而已。 他家可还有万贯家财等着他去继承,可不能死在这里。 而且他之所以能进这里是因为给的钱多,实际上到现在他也不过是个三脚猫的功夫。 “师弟啊,师兄去找其他师兄弟来帮忙。”他小心的安抚着师弟,目光闪烁。 “师兄,我也一起去!”和这个师兄混久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 不过两个人能混的熟,那就说明他们起码是臭味相投的。 “好,一起!”转头看了一眼师弟,白衣男子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咬牙道。 两人混久了,一达成共识更是默契。 对视一眼,他们转身,往后跑去。 可惜刚跑了几步,一道寒光阵阵的长刀越过他们,从他们两的中间穿过,直直插进他们前面的地板里。 吞了吞口水。 武功不行不代表眼里也不行啊。 这刀插在地上都入口整齐,插在他身上还不直接把他劈成两半? “跑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身体僵了僵。 白衣男子转身,勉强对着因此挤出一个笑:“这位少侠... ...” 他看到叶岑秋还在滴血的剑尖,脸上表情僵硬。 “我说了,几日来是为了讨个说法。”叶岑秋淡淡道。 白衣男子看着地上倒着的一片人,神色复杂。 这是讨说法? 一个门派当然不可能就这些人,剩下的不过是还没赶来。 片刻后,又是一群人手中拿着武器,面色冷肃的赶到了这里。 空旷的练武场上,倒在地上的是熟悉的师兄弟们,唯一站着的就是拿着剑的叶岑秋。 不用想,只一眼,他们便确定了地上的人是叶岑秋伤的。 当然,这也没错。 半个时辰后,天星派内声音渐歇。 玉罗刹已经喝完了两壶酒,听着里面的动静渐消,起身下了一楼。 “客官。”掌柜的瞧着玉罗刹的模样便觉得这是一个大客户。 他也没有看错,这位年轻的公子一下就点了店里的所有招牌菜,又点了两壶少有人买的玉春香。 光是这一顿就可以抵得上他半月的收入了。 未看迎上来的掌柜,玉罗刹从袖中摸出一两金子,掷了出去。 “啊!”掌柜的小声叫了一下,被擦着脸飞过去的金子吓了跳,可当他看清面前那两金子时脸上的一丝害怕瞬间便化作了笑意。 他笑得看不到眼睛,待反应过来要找玉罗刹银子时却发现那个公子已经出去了。 掌柜的看那公子只剩一点的背影,连忙追上去。 “公子,前面的那位公子!等等!银子还没找您呢!”他年龄大了,跑的费劲,肚子上的一块富贵肉一颠一颠的。 跑出店门一点,掌柜的见那个公子竟然停在了天星派的门前。 他犹豫了一下。 他开的店就在天星派的对面自然知道刚刚发生的事。 那些江湖人的事他可招惹不起。 “掌柜的。”店小二见掌柜的追出来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追了出来。 于是他们两个便一起见到了那个衣着精贵的公子哥推开了天星派紧闭着的门。 店小二呼吸一滞,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睁大了眼睛,小心的往那打开的门里去看。 他看见了一个持剑的青袍男子走了出来,那青袍男子长得好看,那刚刚在他店中吃饭的公子哥一样好看。 作为店小二,最重要的便是要察言观色,他见过无数不同的客人,一见到那青袍男子便觉得这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他愣愣的看着那个走出来的人。 无视了那把还在滴血的剑,脑中只剩一个想法。 如果这就是那些说书故事里厉害的少侠,那确实让人向往。 “要换一身衣服吗?”玉罗刹目光落到叶岑秋的衣摆。 那里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在浅色的青衣上各位显眼。 “嗯。”顺着玉罗刹的目光,叶岑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摆。 掌柜的和店小二看着叶岑秋和玉罗刹离开,忽然店内还在吃饭的客人接二连三的走了出来。 他们都探头探脑的看天星派那边的动静。 掌柜的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那些客人。 今日店里生意好,却没几个是真的想吃饭。 叶岑秋他们走了,但天星派的大门未关。 站在店门,他们透过大开的店门看见了里面倒了一片的人。 “嘶!”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 其余人也不在意,因为他们心中也震惊。 这是一人挑了一个门派? 天星派这些年的嚣张劲儿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但今天这么一个门派竟然被一个人给打了。 众人心中兴奋。 他们这是看了现实版的说书故事啊! “下一个去哪里?”玉罗刹问。 “天狼堡。”叶岑秋心中估算了一下里这里最近的门派,回答道。 而现在,天星派内。 白衣男子小心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摸了摸身上,确定一点伤都没有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喃喃的拍着胸口。 “师兄。”在他边上,师弟扶着他的腿也爬了起来。 这两人动作快,一见不对就装死了。 “没有缺胳膊少腿。”师弟也摸了自己一遍,嘟囔着说。 “装死果然有用。”他站直身体,看了看四周模样凄惨的师兄弟们不禁唏嘘。 白衣男子听清师弟口中的话,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装死有用,那是人家懒得打他们两个废物! 天星派虽然看着凄惨,但实际上叶岑秋并没有下死手。 整个门派了里最惨的就是他们的掌门,其余人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被废了武功,却还能重头开始。 只是因为卧底一事,都说了是讨要一个说法而已,当然不会下手太重。 至于那个说法讨到了没有? 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能收拾这些人一遍就可以了。 第112章 益州城, 暮白一身白衣,走在街头。 天色微沉,远处天边泛起一抹红霞, 西下的太阳半个掩在群山后, 给鸦青色的山体镶上了一圈金边。 四周静悄悄的,但也有人开始摆摊了。 这条街常有做工的人经过, 天晚了, 他们经过这里总会买些东西。 鼻尖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暮白顺着香味看过去,看到了一个驼背老头正弯着腰在熬糖。 黑色的铁锅里金色的糖浆冒着泡泡,当泡泡破开时, 丝丝缕缕的甜香便顺着风飘了出来。 那锅糖是用来画糖画的。 暮白知道。 他看着那锅糖浆, 有些出神。 小的时候在街头乞讨时,他曾经看到一个衣着精致的小少爷哭闹着要糖画。 那小少爷的爹娘一开始不同意, 但一见自己的孩子哭了便立马妥协了, 给他买了想要的糖画。 小少爷得到了糖画就不哭了,笑得露出了两颗蛀掉的门牙。 于是自那以后他最想要的就是这模样好看的糖画。 就连在街边乞讨的时候, 他都喜欢在这卖糖画的附近乞讨。 闻着那甜丝丝的味道, 他开始想象“甜”是怎么样的味道, 为什么那小少爷哭着要,为什么他吃了甜的就笑得这么开心。 但是对于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小乞丐来说, 这种不能填饱肚子的糖画毫无用处。 可越是得不到, 就越想要。 他曾经想了好多年, 后来被楼主捡回去后他有了银子, 便买了很多糖画。 那些糖画他吃了一晚, 但到了最后还是有好几个化掉了。 他吃到发腻, 从那以后他知道了“甜”是什么味道, 也再也不羡慕那些吃糖画的小孩,因为他可以为自己买,而且想买多少就多少。 卖糖画的驼背老头见暮白看就了,便抬头问道:“这位客人,要买糖画吗?” 暮白回神,看向驼背老头。 驼背老头笑道:“客人可以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买一个糖画,我家的糖熬得甜,画的糖画也好看。” 弟弟妹妹... ... 不知怎么,暮白想到了楼里的两个小孩。 他看着驼背老头边上画好插在那里的几个糖画,活灵活现的,确实好看。 小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东西吧? “那就来两个... ...”他顿了顿,又改口道,“算了,三个。” “好。” “客人想要什么样的?”驼背老头问。 “画小孩喜欢的样子就好。”暮白想了想,道。 “客人家的小孩几岁,是男的还是女的?”驼背老头舀起一勺糖浆,抬头问。 暮白想想柳南霜带着的东方柏和傅红雪两个小孩,道:“男的,一个十二,一个七八岁。” “好,那就画两个老鹰好了。”驼背老头喃喃道,他手法娴熟,不过片刻便画好了两个展翅飞翔的老鹰。 “客人,还有一个你要什么?”老头没抬头,问。 看着那两个糖画,暮白听到自己说:“就鲤鱼吧。” “好。”驼背老头应声。 不一会儿暮白付过钱,接过驼背老头递过来的鲤鱼糖画。 他转身,慢悠悠的走着。 月亮取代了太阳挂在天上。 暮白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糖画,张嘴咬了一口。 很甜。 他眯起眼,漫不经心的想着:我自己买的糖画肯定比那小孩让自己爹娘买的甜。 进了一家酒楼,暮白径直上了顶楼包厢。 “南霜姐。”包厢里柳南霜正在吃放,边上坐着两个长相精致的小孩。 “回来了?”柳南霜抬头看了一眼暮白,一下就看见了他手里的两个糖画,“你怎么卖这个东西了?” “路上正巧看见了,就买了。”暮白把两个糖画递给东方柏和傅红雪。 “谢谢暮哥。”东方柏接过糖画,道谢。 “谢谢。”傅红雪道。 毕竟是小孩子,对这种东西总是有几分喜爱的。 “吃饭吧。”柳南霜道。 “好。”暮白坐下。 他前日才送完所有棺材,招惹了一堆人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便听说柳南霜要到益州。 正巧,他要找的人也在益州,便过来了。 “南霜姐知道人在哪里吗?”暮白三两下吃完饭,问。 “就知道你会问我这个。”柳南霜白了暮白一眼,擦了擦嘴,从边上递过去一封信。 “小心一点,那丫头可不简单。” “知道了。”暮白点点头,打开了信,里面详细写了牛肉汤现在住的地方,还有她的武功特点。 “如意兰花手,化骨绵掌。”暮白看着这两项武功,眼睛一亮。 他对两个武功有印象,都是失传已久的武功秘技。 信纸有两张,暮白看下一张,发现写的是另一个人的消息。 “木一半,南海孤雁门下?”暮白看着信中的南海两字,抬头看柳南霜。 “和飞仙岛没关系。”柳南霜道,“不过他也用剑,而且用的还不错。” 暮白闻言抱胸淡淡道:“我会用的比他好。” 柳南霜失笑,道:“我知晓了。” “可要我帮你?”柳南霜问,她来益州是为了处理事情,但她的事情早就处理好了,现在还留在益州不过是为了暮白。 “不用。”暮白摇头,“就是送一句话而已。” 不过他确实对这两人的武功挺感兴趣。 “行。”柳南霜也不轻强求,闻言便点头。 “南霜姐姐。”东方柏忽然道,“木一半的剑术很厉害吗?” 柳南霜低头,解释道:“南海剑术专走偏锋,木一半习的是天残十三式,确实不错,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回楼里我可以找给你看看。” “好。”东方柏眼睛一亮,点头道。 柳南霜语气轻描淡写,东方柏也是不知这天残十三式其实原是南海镇山剑派的绝学,但这门武功早在百年前就失传了。 天明。 暮白擦干净了自己的剑,缓步走出酒楼。 “南霜姐姐,暮哥不会有事吧?”东方柏站在窗边,看着下方离开的身影。 “放心。”柳南霜撑着头,笑道,“他又不是傻的,只是传一句话,就算打起来了,难道他还不会跑吗?”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她是让人去附近守着的。 ... ... “公主,应钟现在到无极门了。”木一半名叫木一半就真的只有一半。 他的身体上少了一条腿和一只手,独臂上按着一根铁拐,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没有耳朵,连鼻子也少了一半,整个人看着又丑又吓人。 “一个人打上十几个门派。”牛肉汤纤纤玉手捏着一个勺子,不时搅拌这碗里浓稠牛肉汤。 “九哥怎么样。”她忽然话题一转,问。 “九公子在十二连环坞处理事情。”木一半站在牛肉汤身后,像一个影子。 他是宫九的手下,只是听命来守着牛肉汤。 “九公子说岛主也想见见应钟。”木一半又道。 “我爹?”牛肉汤饶有兴趣。 “是。”木一半点头。 “好啊。”她拍手笑道,“那我要瞧瞧他们打起来是什么样的。” “你觉得他们谁会赢?”牛肉汤问。 “当然是岛主。”木一半笑道。 他没见过吴明从出手,但他不是宫九的对手。 不过几招他就输了,输在了宫九手里。 但他知道宫九的武功都是吴明教的,所以吴明的武功必定很厉害。 “我到觉得会是我们楼主赢。”暮白抱着剑,推开门,光明正大的从门口走进来。 他来的巧,正正好听到木一半的话。 “你是谁?”木一半心中一惊,眯眼打量着暮白。 他刚刚竟未曾察觉到有人在外面。 牛肉汤看着暮白,歪了歪头,忽然笑道:“我知道你是谁?” 她样貌娇俏精致,笑起来时脸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天真可爱极了。 “哦?”暮白转头看过去,道,“你知道?” “听说忘川楼主身边有一个剑术厉害的少侠,名字叫暮白。”牛肉汤眨眨眼道,“不知道你和我九哥比起来差多少?” 她不等暮白说什么,又飞快道:“不如你跟他比一比,他是我九哥的手下。” 牛肉汤指着木一半,“若是你连他都打不过又凭什么说你们忘川的楼主厉害呢?” “手下废物,主人又会厉害到哪里去呢?”她说着叹了口气,像是已经看到暮白败在了她九哥的手下手里。 在她口里暮白是忘川楼主的手下,而木一半只是吴明弟子的手下。 从一开始她让暮白和木一半比试就是在说忘川楼主比不上吴明。 暮白败了,便是忘川楼主的手下连吴明弟子的手下都比不过。 “你是吴明的女儿?”暮白冷笑。 “是。”牛肉汤点头。 她已经可以猜到暮白接下来的话了。 果然。 “我的武功虽然不是楼主教的,但杀你一个吴明教的女儿轻而一举。”暮白冷冷道。 “是吗?”牛肉汤也不生气,笑吟吟的。 两人视线对在一起,刹那间,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同时动手。 “噌——!” 剑出鞘的声音清越,光听出剑时的声音便知这是一把好剑。 一把好剑,在一个会用剑的人手里会发挥出更好的威力。 正巧暮白的剑法便不错。 剑光转瞬即至,寒光直逼牛肉汤白皙细长的脖颈。 面对暮白的剑,牛肉汤笑容不变。 她脚尖在地上一踏,身体急速向后退去,柔软的腰身在半空中弯成一道弧度完美的弯月。 剑从她下弯的腰身上方刺过去。 两人距离拉近,牛肉汤直起身,冲着暮白笑了笑,纤长柔美的手指如兰花一般轻轻向着暮白执剑的手指去。 如意兰花手。 暮白看过柳南霜给的那封信,自然更是了解这武功的威力。 第113章 如意兰花手这门武功名字虽美, 却是分筋错骨,伤人于无形。 若是被如意兰花手伤到手臂,届时疼痛难忍除了把手臂砍了外, 绝对没有另一种解救的方法。 目光一厉, 暮白握剑的手一松,轻轻一转,剑尖朝下,瞬间落下。 左脚后移,拉来些许距离, 暮白提剑挡住。 剑身一颤, 发出一声清鸣。 牛肉汤略微惊讶,动作却未停,电光火石间以指化掌,狠狠拍向暮白的右臂。 见牛肉汤的目标还是自己执剑的手, 暮白冷笑, 眼中杀意毕显。 对于一个用剑的人,比起杀了他, 更残忍的是废了他的手让他永远用不了剑。 剑身翻转,横向削去。 那就看谁先废了谁的手! 暮白本就武功不错, 又专门了解牛肉汤的武功, 几十招后终于败了。 “公主!”旁观的木一半本就是来保护牛肉汤的, 先前不动不过是听笃定牛肉汤能赢, 现在见牛肉汤输了, 有怎么坐得住。 “你输了。”未看木一半, 暮白将剑搭在牛肉汤的颈上。 木一半忌惮他放在牛肉汤脖子上的剑, 刚抬起的拐杖无声放下, 一双眼睛却是如恶狼一般盯着暮白。 只要暮白敢动手, 那么他手中的铁拐也必将穿过他的胸膛。 脖子上有一把剑牛肉汤却是半点不慌,甚至还笑道;“你是赢了我,但我九哥比十个我还要厉害。” 她见暮白神情没有半分变化,轻笑了一下,竟往后一退,径直坐到了后方的椅子上。 方才打斗的时候她避着身后桌椅,现在那桌子上的牛肉汤还冒着热气。 暮白随着牛肉汤的动作往前跨了一步,眉目冰寒,手中用力,在她脖子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木一半杀气此时不带掩藏,铁拐扬起。 侧头看了眼木一半,暮白对牛肉汤道:“五月初五,楼主欲与吴明一比。” 他说完拿出怀中的一封装裱严密的信封,信封外面,几个字笔走龙蛇,锋芒毕露。 将信丢在桌上,暮白身形一闪,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见暮白要逃,木一半紧随其后,就要跟上去。 他只有一半身体,速度却是不慢,且反应极快。 “木一半。”牛肉汤叫住了他。 “公主?”木一半的已经要跟着从窗户出去了,听见牛肉汤叫他,他便停了下来。 “忘川又不止他一人,现在外面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守着。”牛肉汤撑着下巴,目光发亮的看着桌上的信。 木一半也不傻,闻言脸色沉沉,退了回来。 暮白翻身出来院子,回头再看后面竟没有人追上来。 不做多想,他脚步加快往酒楼而去。 反正今天他没给楼主丢脸。 信给出去了,接下来便是柳南霜负责将这事宣扬江湖了。 ... ... 无极门。 叶岑秋收剑,身后是几十双愤恨中带着惧怕的眼睛。 他在那十几个门派干过的事都未曾掩藏过分毫,有了预警,无极门自然是心惊胆战的准备了好几日,还拉了相熟的友人来帮忙。 玉罗刹慢悠悠的走过去,身后是三两个倒在地上的无极门人。 他跟着叶岑秋走了十几个门派,当然不会有人无视他,但注意到他的一般都将他当成的软柿子。 毕竟谁想到会有另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大宗师呢。 “你一下子就得罪了大半个中原武林,若是在中原呆不下去了不如去本座的罗刹教当教主夫人。”玉罗刹看看那些人的目光,笑了笑道。 “那也要他们接下来有空找我麻烦。”瞥了一眼那些人,叶岑秋淡淡道。 几个人对上叶岑秋的眼睛,身体一僵,不自觉的显露出惧怕之色。 玉罗刹见此哼笑了一声,眼中的不屑明晃晃的。 听到玉罗刹的笑声,那几个人脸色一下涨得通红。 竖子狂妄! 他们心中怒火翻腾,却毫无办法。 两人离开无极门。 看着那两个身影消失,虽是不显,却还是有几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门主... ...”有人把无极门的门主扶起来。 “今日他不杀我等,来日我等必要他狂妄付出代价!”无极门门主用刀撑着自己,一双鹰眼目光暗沉。 此时他们还想着报仇,却不知不久后朝廷便会派人整顿武林。 他们这些刚受过重创的便是最开始被收拾的。 ... ... 宫九接到了太平王的信,却并不理会。 他神色难辨,随意将信丢掉了水里。黒沉的水浸湿还带着浅香的纸张,墨迹在上面缓缓化开,溶于水中。 风吹起衣摆,雪白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刚从十二连环坞出来,站在一艘乌篷船的船头。 宫九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 玉佩质地莹润,上面系着的穗子已经褪色,却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爱护,并未有半点损坏。 轻轻摩挲着玉佩,宫九周身气息减缓。 这块玉佩是他幼年时母亲送他的生辰礼物,但是他的母亲却死在了父亲手里。 “... ...我会为您报仇。”眼睛微眯,极轻的声音随风消散,宫九收起了玉佩。 牛肉汤拿到了那封信的。两天后,便听说他的九哥回去了,犹豫了一会儿他便也决定跟着回去。 近一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九哥怎么样了。 半月后,中原武林中忘川卧底是风波未平,并又传出了忘川楼主将要与一位大宗师比斗。 当初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比渐变可以吸引。无数江湖人趋之若鹜,如今换做是两位大宗师只会吸引来更多的人想要过去旁观。 “我是忘川楼主,吴明,你给我站住!”跟着母亲前来少林参拜小孩子和一个刚认识的朋友打闹着。 “啊!我输了。”另一个小男孩表情浮夸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那你说,你还敢不敢做坏事?”扮演忘川楼主的小孩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指着另一个小孩,仰着下巴,高傲道。 “不敢了,不敢了……”扮演吴明的小孩连连摇头。 “好了,现在轮到我扮忘川楼主了。”方才扮演无名的小孩起身,他拍了拍屁股上粘着的灰,忽然道。 “好吧。”扮演忘川楼主的小孩扁了扁嘴 ,但想到这是方才他们说定的,便还是点头,将手里的树枝交给了对方。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树枝,这是一把剑。 两个小孩的打闹声在佛门清净之地就显得异常显眼了。 “阿弥陀佛。”玄悲站在大门前看着那两个小孩,习武者五感让他清晰的听清了那两小孩口中的话语。 他双手合十,低头,道了一声佛号。 “方丈,怎么了?”一个小沙弥走出来,顺着玄悲的视线看见那两个小孩。见那两个小孩还在玩闹便以为玄悲看他们是因为他们发出的声音。 于是,他道:“方丈,我去将他们父母找来。” “不必。”玄悲拦下了他。 他的面色不悲不喜,只道:“连街边小儿都知道这些事情,这个江湖怕是要出大事。” 小沙弥有些不明白。 这和两个小孩有什么关系? 玄悲也不做解释,道:“明日便下令,不准少林弟子再出少林,同时传信给那行还在外的少林弟子,让他们无事便回少林。” 小沙弥虽是不解,但还是应了声是。 那日玄慈自杀后,玄悲就在其他人的推举下成了这一任的方丈。 “阿弥陀佛。”两个小孩还在玩着扮演的游戏,玄悲转身去了寺后。 他要去找其他师兄弟们商讨一下。 …… 白云城,朝雨进了书房。 “城主。”白衣侍女屈膝行礼。 “怎么样?”叶孤城抬眼看了朝雨一眼,淡淡道。 “隐形人的创立者发声,两人决定在一座海外小岛上比斗。”朝雨低头道。 “知道是哪座小岛吗?”大昭四周海域极广,无人知晓的岛屿不知有多少,光是南海这一片叶孤城知道的,便不下十几座。 “无人知晓。”朝雨道。 笔下动作顿了顿,墨点在纸上晕染开来,留下一个黑点。 “去查。”叶孤城将被墨迹污染的纸放到一边,重新拿了一张白纸。 他在写信,这世上值得他亲手写信的便只有那么几个人。 “是。”朝雨屈膝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字迹整洁的一封信重新写好,叶孤城安静的等信纸上的墨迹变干,然后起身走到门外,叫来一个人。 “将这个给何伯。”叶孤城道,“让他送给二公子。” 傍晚,一艘船停在海岸,一个白衣剑客从甲板上走了下来。 白衣剑客熟门熟路的便进了白云城,城主府的侍卫见到他的脸便将他迎了进去。 “西门庄主,这边请,近日繁忙,城主还在处理事务。”管家带着白衣剑客走,一边走一边笑着道。 他很高兴城主能有一个合他心意的朋友。 白衣剑客虽是没有说话,却一直安静的听着管家说话。 在万梅山庄,他的管家也经常喜欢一直说话。 “叶孤城。”管家将人送到便离开了,西门吹雪一人走了进去。 “西门。”叶孤城刚刚处理完最后一件事务,抬头便看见了刚进来的西门吹雪。 “可听说了大宗师比斗之事。”西门吹雪单刀直入,道。 “当然。”叶孤城微微颔首。 “我知他们比斗在哪一座岛屿。”西门吹雪道。 第114章 暖黄色的光透过半开的窗映在床上, 细微的尘埃在阳光中跳跃。 床上,微微隆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向着床头的方向挪移着。 只露出半张脸的人厌烦的抬手挡在眼前。 “去关窗。”玉罗刹的声音中带着晨起时的沙哑, 还有轻微烦躁。 玉罗刹水性不好,虽然不至于晕船, 却也有些难受,窗是昨晚为了透气给他开的。 感觉到踢在腿上的脚,叶岑秋睁开眼,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定定的看了玉罗刹一会儿, 有些无奈,叶岑秋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关上。 见玉罗刹没有起床的意思,叶岑秋走到外面。 远处海平线上橙红色的太阳刚刚露出一半,天边的云和海水都染上一层橙红。 “楼主。”婢女刚刚做好早膳, 几碟模样精致的早点摆在餐桌上。 婢女摆好碗筷, 拉开椅子。 叶岑秋坐下, 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 灌汤小笼包,皮薄馅大。 “备一份在厨房。”叶岑秋放下筷子, 道。 “是。”婢女低头敛眉道。 她知道备的那一份,是给还未起床的玉公子。 见叶岑秋吃完了, 婢女立即上前一步, 递过去一张帕子。 “先前送来的那些东西在哪里?”叶岑秋接过帕子, 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 灌汤包汁水多, 哪怕小心, 也难免沾到一些。 婢女温顺垂下头,道:“放在了楼主先前处理事务的房间。” “嗯。”叶岑秋微微颔首。 他放下帕子, 转身去婢女说的房间。 海上的太阳升的很快, 叶岑秋推开门走到床上并将窗户全部打开。 阳光照射进来, 房间光线充足。 还是原先的模样,干净整齐,房中的东西上没有任何灰尘,看得出平时也有人在打扫处理。 桌子是黄梨木做的,上面整齐分类的摆放着不同的账本和书信。 垂眸,叶岑秋一眼便看见了放在这上面的一封信。 信纸用的是松花笺,上面的落款是白云城。 还未拆开信,他便能大致猜到里面写的内容。 大宗师决斗一事,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了,白云城虽地处南海,但在中原也不缺乏消息渠道。 叶孤城知道此事定是会担心,正巧遇到出门追杀别人的西门吹雪,他便让人递了消息给西门吹雪。 想到兄长和西门吹雪现在的关系,叶岑秋拿起信的手顿了顿。 苍白的手指撕开信封,叶岑秋将信看完,叠好。 走到一旁的书架旁,他从上面拿下一个雕花木盒。 打开盒子,盒子里面已经放了日上有厚厚的十几封信。这些信都折叠整齐,上方得字迹与叶岑秋手中拿着的那一封如出一辙。 新一封信放入,叶岑秋重新合上木盒,将它放回书架上。 凭借着前世的经验,忘川商队的生意被越做越大,需要看的账本也越发多了。 每到这时,叶岑秋便觉得还是前世方便许多。 “你们楼主呢?”玉罗刹刚刚起床,出门便见到那个婢女,问。 “楼主在书房。”婢女答。 玉罗刹点了点头,他跟着婢女洗漱了一番,被领到餐桌前。 “玉公子。”婢女端上来几碟还冒着热气的食物。 这几碟食物都是专门备在小厨房,等玉罗刹起床后便能直接送上来。 吃完早餐,玉罗刹问了书房的位置后便往书房而去。 “吱嘎——” 门被推开,没有抬头叶岑秋便知来的必定是玉罗刹。 在这艘船上,除了玉罗刹没有人会不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来。 “忘川的事,难不成需得你事事过问?”玉罗刹瞧着叶岑秋桌上的一叠东西,挑眉道。 罗刹教除了一些重要的事需要他亲自过问,一般他都放权给手底下的人。 “也就这几日。”抬头看了一眼玉罗刹,叶岑秋道。 商队最近在尝试开辟西域的商道,此事本就繁忙,又正好撞在了这个时间。 玉罗刹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只以为叶岑秋说的是另一件事。 他知道叶岑秋打算放弃“应钟”这个身份。 想要骗过其他人,就要先骗过忘川内部的人。 届时,忘川内部必定会像罗川教一样乱上一段时间。 想要不让忘川因此而大动元气,叶岑秋确实应该好好处理。 “吴明应该是多年前就到大宗师了。”玉罗刹道。 同是大宗师的对决,并是玉罗刹也不敢夸下海口,说一定能赢。 他侧头看向仍然面色平静,坐在那里的叶岑秋。 “如果这次你死了,本座就去给你收尸。”顺便再给你报个仇。 后面那句话未说出口,玉罗刹拉了一根椅子,坐在叶岑秋对面,手掌半撑着脑袋,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岑秋。 放下手中的账本,叶岑秋抬眸看玉罗刹。 被他看的莫名,玉罗刹眨了眨眼睛,道:“这么看着本座做什么?” “我记得你有一个儿子。”叶岑秋道。 “你要把忘川交给我儿子?”玉罗刹愣了一下,眼波流转,笑道,“虽说你是罗刹教的教主夫人,我儿子也是你儿子,但是如果是作为遗产的话,你不如直接将忘川交给我。” “而且……”玉罗刹微微凑近,压低的声音在叶岑秋耳边响起,“本座连父亲都叫过了,不如直接送给本座算了。” 身体略微后仰,叶岑秋仰头看玉罗刹。 见他看自己,玉罗刹挑眉,正要说什么,却被叶岑秋拉的忽然坐下。 身下触感温热,玉罗刹动了动,扭头正面对着叶岑秋。 “玉天宝是你儿子?”叶岑秋手指执起一缕青丝,修长苍白的手指缓慢转圈,让青丝在上面缠绕,纯粹的黑与白交织,莫名艳丽。 他记得玉天宝应该不是玉罗刹的亲生儿子,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靶子。 “不是。”眼眸微眯,墨绿色的瞳孔在不笑时显得格外冷漠。 叶岑秋这个问题问的莫名,难免不让玉罗刹心中起疑。 可惜,叶岑秋的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玉天宝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靶子而已。”玉罗刹对于这个养子,没有任何愧疚心理。 他给了这个孩子罗刹教少教主的尊贵,自小锦衣玉食,如果他愿意的话,想要学什么武功且没有任何人会去阻拦。 如此好的资源,就是将它用在一头猪上,也能将它堆成一个武林高手。 可惜这个孩子天性便是不思进取,如此,死了也是活该。 “罗刹教有继承人。”玉罗刹道,“本作有个姐姐,死前把她的孩子给了我,那个孩子便是罗刹校的继承人。” 罗刹教就是玉罗刹的一言堂,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不会死。”松开那缕青丝,叶岑秋压下玉罗刹的头,覆盖上他的唇,呼吸交织。 “所以忘川也不会给你。” 笑声从唇齿中溢出,玉罗刹在叶岑秋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道:“三日后再跟本座说这句话吧。” …… 海外小岛。 不在隐形人在的岛上,却还在南海的范围内。 叶孤城得到西门吹雪传的消息后,便吩咐下去。 海上的方位最是难以确定,但是白云城建在岛上,熟悉海路的人有许多,尤其是在白云城中便有好几个。 根据几句话,确定一个岛屿的位置,如果是跟其他人说了,或许他们早上许久,也难以找到正确的位置,但对叶孤城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何伯。”叶孤城站在甲板上,一身如雪一样的白衣,腰间挂着一柄长剑。 “还有多久到?”他问。 “方向没有错。”何伯看了看海上的情况,“这几日都是天晴,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三天就能到了。” “城主放心,定能在五月初五到那里。” 何伯在南海海域走了十几年,便是在白云城也没有几个比他更熟悉南海的海域。 “嗯。”叶孤城颔首,放在剑柄上的手掌微微合拢。 三日后,海外小岛。 晨光熹微。 一艘三桅船在海岛边靠岸,上面下来几个人。 是吴明、宫九和牛肉汤几人。 第115章 宫九衣着一向精贵奢华, 就连牛肉汤回了岛上,也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裳,只有吴明仍然是一身灰扑扑的布衣。 看着他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是隐形人的创立者, 也想不到他的手中掌握着多少人一辈子也难以想象的财富。 到了他的境界, 早已不在乎衣着外貌。 因为没有人敢看轻他。 吴明见四周没人, 这下竟然回了船上,拿出一根鱼竿。 走到一块礁石上坐下,吴明将鱼线甩入海中, 摇着头,笑眯眯道:“人老了, 就是喜欢做一些消磨时间的事情。” 没有人理会他,吴明也不在乎。 还没有鱼儿上钩, 浮在海面上的鱼瓢随着轻微的海浪微微飘动。 “宫九, 你还不回去吗?”吴明忽然道。 “明日便回去。”宫九背着手, 站在礁石上,腥咸的海风从面上吹过。 “明日回去?”吴明含笑问道。 “若是你死了, 那便是后日回去。”低头看着脚下阴暗处缓慢挪移的猫眼螺,宫九淡淡道。 如果吴明死了, 那他便空出一天时间, 来给他下葬。 他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海面,漫不经心的想着:如果直接丢进海里应该更方便吧。 听到宫九的话, 吴明笑了笑。 他们虽然是师徒,但不管是宫九对吴明,亦或者是吴明对宫九都没有什么师徒情。 吴明多次差点杀了宫九, 而宫九若是可以, 也不介意杀了吴明。 比起师徒他们更像是合作者。 吴明有野心, 宫九也有。 时间缓慢流逝,一艘大船穿破海浪,在岛屿附近停下。 这座岛是一座荒岛,没有专门停靠的港湾,一艘大船若是靠的太近有船只搁浅的可能。 “有人来了。”拿着鱼竿的手未有半分抖动,吴明抬头看了眼远处缓慢靠近的船只,水中的鱼漂没有本分变化。 “看来今天是钓不了鱼了。”他说着叹了口气,手腕轻抖,垂落的鱼线顿时像有了自主意识似的从水中跳了出来,整齐的在鱼竿上绕了几圈。 收好鱼竿,吴明起身。 他立在礁石上,明明还是那副模样,干瘦的身体一时间却冒出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威慑力。 此时,再也没人能将他看作一个普通的老头。 在接近岛屿时,那艘船停了下来。 吴明望着那艘船,只见两个身影从船上一跃而下。 身姿轻盈,海面荡开一圈圈波纹,踏水而行。 “好!”吴明眼睛发亮,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人的脚下,鞋面未沾染半分水汽,唯有鞋底有些许水迹。 船只靠近的声音不小,宫九和牛肉汤两人自然也是听到的。 两人都是习武的天才,尤其是宫九,几乎是所以武功只要见过一次便可以学会,如今见到这轻功,也是眼中出现惊诧之意。 叶岑秋和玉罗刹在岸边落下,脚下是松软的沙子。 “相传佛教达摩祖师一苇渡江,没想到现下竟看到两个轻功如此高的人。”吴明目光看着两人,忽然在玉罗刹身上停住。 他神色间有些迟疑,“你是西方玉罗刹?” 玉罗刹也是在看吴明,但没想到竟被他道出了自己身份。 玉罗刹年少成名,后来从建立罗刹教起便遮掩了自己的容貌,别说江湖其他人,便是罗刹教内部也没有几人知道他真正的长相。 “你认识本座?”玉罗刹不过片刻便想清楚的前后原因。 见他这模样到像是见过他的样子,不过能见过他样子的除了他在罗刹教中的心腹,就只剩一些他建立罗刹教前见过的人。 仔细的看了看吴明的样子,可惜时间隔得久了,他也不可能记得自己何时见过这张脸。 而且,十几年过去,吴明的样子怕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玉教主年少成名,我多年前去过西域,正巧见过。”吴明笑道。 玉罗刹微笑,眸光闪动。 那还真是巧呢。 三人站在一起,叶岑秋和玉罗刹两人还是旭日东升,而吴明已是垂垂老矣。 看着对面两人,吴明笑着叹了口气,并无遗憾,有的只是傲然:“我突破大宗师已是十几年,举世无敌手,避世多年。本以为这世间永远没有下一个人能突破大宗师,却没想到能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宗师。” “你就是忘川的那位楼主?”吴明看着叶岑秋,眼中看不出本分恶意,反而笑吟吟的,好似邻家慈祥的老爷爷。 但任何知道他做的事的人,都知道这人的可怕。 叶岑秋微微颔首。 他从不自傲,雄狮搏兔尚且使用全力,而吴明一个深浅难知的大宗师自然让他拿出的十二分的精力。 无人看得见的系统面板上,吴明的信息浮现在那里。 两条深色的长条明晃晃的显示着吴明的武功之高。 在系统的显示上,蓝色的长条表示内力,红色表示体质。 习武之人也分外功和内功,内功可举例逍遥派,而外功可举例少林。 吴明内力深厚,外功虽比不上内功,却也远胜叶岑秋。 浓密的睫毛微微盖住眼底的思索。 他先前身体不好,便是到了现在也未完全修复,自然是比不上吴明。内力方面两人同是大宗师,相差无几。 若要取胜,最好速战速决。 叶岑秋在看吴明,吴明当然也在看叶岑秋。 毕竟今日他们二人才是对手。 他看着叶岑秋的吐息,忽然道:“你身上可是有伤?” 抬眸看吴明,叶岑秋淡淡道:“并无,只是久病难愈罢了。” 无需多问,吴明不再问这个。 一个高手,身上的一些病痛或许会影响他出剑的速度,但真正的高手只会出剑更快、更狠。 因为他们不甘于下,若是身体成了拖累,定会在他处胜出其他人许多。 现在几人之间的气氛还算缓和。 “何伯。” 甲板上,叶孤城望着远处隐隐出现的岛屿,叫住了走过来的何伯。 “城主。”何伯走过来。 他顺着叶孤城的视线看过去,道:“最多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望山跑死马,这个道理在海上同样适用。 虽然现在看得见那座岛屿了,但要真的到那里,却还要一会儿。 “我知晓了。”叶孤城微微颔首,道,“何伯去做自己的事吧。” “好。”何伯点点头。 他不知叶孤城为何急着去一座从未去过的小岛,但城主有令他当然是会执行。 何伯刚走,船舱内西门吹雪走了出来。 这两人都是一身白衣,剑不离手,光看背影,足足像了七分。 “不必担忧。”站在叶岑秋身旁片刻,西门吹雪才道,“我见过忘川楼主的动手,虽只一招,却可见其实力。” 白衣剑神从未安慰过人,也不知如何安慰。 他知叶孤城不需他安慰,但也知,有些事情不是别人不需要,你便不用做的。 耳边听到西门吹雪的声音,叶孤城神情未动,迎着日光的脸棱角分明,线条流畅。 片刻后,他睫毛低垂,只淡淡道:“我知。” 他的弟弟由他一手养大,幼年时哪怕身体孱弱,却还是将琴棋书画学的样样精通,君子六艺,在不涉及身体的方面也是样样优秀。 他虽不知叶岑秋为何会学会武功,但却知道,他的弟弟生性骄傲,不学便罢,若是学了,必是不愿意弱于其他人。 何况忘川楼主的武功从不是假的。 可多年以来,他早已习惯将这个弟弟挡在身后,护于身下。 握剑的手微微收拢,苍白的手背上青色的经脉根根分明。 但,此次他要与之比试的是同为大宗师的人。 船身破开海浪,在经验丰富的驾驶者手下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座小岛过去。 船在靠近岛屿时速度慢下来,叶孤城站在甲板上,一眼便看见了那两道站在悬崖上的身影。 相隔千米,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却可以感觉到那悬崖上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叶孤城瞳孔微动,脚下不由往前跨了一步,手掌落在剑柄上,收拢。 风吹过,刹那间那悬崖上的两道身影动了起来。 海边的悬崖下海浪拍在崖壁上的声音极大,在加上之间的距离,叶孤城听不到那里的丝毫声音,只能看到那两道交错又分开的身影。 两道身影的速度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快,刹那间两人便交手了十几招。 叶孤城本就常年神情冷漠,此时周身气势像是能将人冻成一个冰块。 只见他脚尖在甲板上一踏,竟踏上护栏,从船上一跃而下。 此时的船离悬崖大概有十丈远,悬崖四周风大,海浪也大。何伯本是想先绕到平缓的岸边再停下,谁知叶孤城这时就下去了。 西门吹雪见此眉头微皱,也是一跃而下。 想要踏水而行本就对轻功的要求极大,更何况悬崖边的水波涛汹涌,一不小心定是要做一个落汤鸡。 踏着海浪而行,叶孤城衣摆早已被翻滚的海浪打湿。 抬头看到刀削一般的悬崖,叶孤城眉目微寒,脚下一踏,浪花碎开,他扶摇而上,后借着踏在崖壁上的力向上而去。 西门吹雪紧跟其后。 崖壁本就笔直,被海水打湿了更是湿滑无比。 西门吹雪踏在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忽然脚下打滑,好在轻功卓绝,及时反应过来。 吴明到大宗师多年,世人不知大宗师之上是何境界,吴明翻阅众多古籍得知大宗师之上便是“破碎虚空”。 但他尝试多年,仍旧不见任何门路。 如此,他不由怀疑那“破碎虚空”是否存在,或许这只是从前的人胡乱编造。 又过几年,他仍不得进展,于是他开始觉得“破碎虚空”只是编造的。 自那以后,他开始研究其他武功。 吴明能到大宗师自然是天资卓绝,别人几十年也学不会的武功他只要看上一遍便会了,收宫九为徒也是看中了宫九与他相差无几的天赋。 他盗得无数秘籍,自己学会后又教给手下的人,因而隐形人中有许多一流高手。 光靠吴明一人便能开宗立派。 侧身躲过,叶岑秋目光落在吴明从自己胸口擦过的手掌上。 化骨绵掌。 他问过暮白,牛肉汤也会化骨绵掌,但威力却远远比不上吴明手中所用。 吴明嘿嘿一笑,手中三指收拢,由掌化为两指并拢的指刀。 只见吴明手指一弹,卷起一圈的指甲突然伸的笔直,那指甲坚韧莹白,闪闪发光,竟带出缕缕锐风。 刀锋划向脖颈,叶岑秋察觉到便迅速后仰,扬起的发丝被劲气瞬间割去一缕。 墨发飘落,吹过的海风将它直接吹下悬崖,落入海中。 目光冷厉,叶岑秋手中长剑刺出。 孤绝锋锐,不留退路 第116章 剑者, 凶器也。 用剑之人心中无惧,出剑自然快。 玉罗刹站在不远处,依照他的眼界自然看得清叶岑秋和吴明两人交手用的武功。 越是看着, 他眼中光芒就越亮, 心中难免起了一丝跃跃欲试的心情。 被宽大的袖子遮盖住的手指微动。 不过半年, 叶岑秋的武功竟又有的许多长进。 还有吴明。 看着这个进入大宗师已久的老头, 玉罗刹目光不由带上审视。 不论是化骨绵掌还是指刀之类的其他武功,都是许多门派早已失传的绝学。 先不管他怎么会这些绝学, 光是找到, 便已经能证明吴明的不简单。 宫九与牛肉汤站在一起, 不论今日过后如何, 他的计划都需要改变,现在又这个机会, 他光明正大的打量着玉罗刹。 忘川虽消息渠道厉害, 但据他查到的资料来看,要论一流高手,忘川并没有多少。 因而他今日敢来此处。 大宗师的比斗, 于习武之人而言不下于绝世秘籍。 更何况今日比斗过后怕是一辈子也看不到如此盛状了。 可出他意料的是,这个一直与忘川楼主同行的人竟然是同是大宗师的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 明明当初忘川楼主和西方魔教教主的一战世人皆知,这二人就算不是生死仇敌, 也不该是现在的情况。 顺着玉罗刹的视线,宫九敏锐的发现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叶岑秋身上。 眼底神色稍显怪异。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对外的关系是父子? 忘川楼主应钟的来历神秘,无人知道他从哪里出来。而且江湖中武功高强之辈驻颜有术的也不少, 若是说忘川楼主已经是知命之年也不是不可能。 仔细对比叶岑秋和玉罗刹的五官, 宫九眉头皱起。 玉罗刹有一半中原血脉, 五官上比起纯粹的西域人确实更柔和几分。 何况, 聪明人总是更相信自己想出的答案。 若是他们的父子关系是真的,那么忘川一开始建立的目的就值得深思。 之前忘川楼主和西方魔教教主在众人面前打的那次,或许只是为了割裂开西方魔教和忘川的关系。 “九哥?”牛肉汤注意到宫九在看玉罗刹。 “嗯?”宫九敛神,半垂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深思。 现在不用想这么多。 他来这里是自信哪怕吴明死于今日,他也可以顺利脱身,但此时多了一个玉罗刹,他心中就起了些许不确定。 悬崖之上,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之间交手的速度并无半分减缓,反而越来越快。 变化诡谲,招招凶戾。 既已出剑,便绝不留手! 高手过招,一点失误便可能失去性命。 海平线上,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刹那间,一道冰冷的白光划破了暖黄色晨光! “铮——” 吴明眼中倒映出那道白光。 那是一道剑光。 耀眼夺目! 那剑光迷了他的眼,速度也太快,已经来不及避开。 避不开那就不避! 吴明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个笑,竟不闪不避,直直的站在了原地。 只见他的手掌陡然肿大了一倍多,而且隐隐透着紫红。 手掌挥出,带出凌厉的劲气,紫红色的手掌狠狠拍向叶岑秋的胸口。 这一掌若是拍中,叶岑秋必定身受重伤,但吴明不躲这一剑,同样也落不得好下场。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几乎是霎那间叶岑秋便想好了应对方法。 或者说,这是他在一个月前便想好的应对方法。 他的系统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无法否认的是,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系统起的作用。 因为系统的存在,哪怕他身体受到再大的损伤,只要血条不归零,那么他就不会死亡。 这个特点单独看不算什么,但如果换一个角度看却能称作一个“金手指”。 他手中的剑当初在游戏里有着魔剑的称呼,在主人血条只剩5%时会激活一个狂暴”的技能,在那瞬间,主人的攻击力会瞬间在原有的基础.上加成50%。 正常人失血过多或者身受重伤时,人类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本能的让他们陷入昏迷。 但是当他们血条变成5%时,根本不用经过什么昏睡,直接就能进入死亡阶段。 可有着系统的叶岑秋却不一样。 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保证血条降到5%时,他的行动不会受到身上伤痛的影响。 赌! 没有其他方法。 人定胜天! 只要系统能保证他不会死,那他就去赌,而最后的赢家必定会是他! 同是大宗师,却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吴明在大宗师上待太久了,不论是对武功的理解和研究,还是对敌的方法,都比叶岑秋高上许多。 常规手段想赢的话,总是有些困难。 两人身影逐渐靠近,在叶岑秋的剑快要刺入吴明胸口时,吴明的身躯忽然猛地一抖,竟然以一种人体难以达到的弧度,让这一剑仅仅是刺进了他的手臂。 这一变故太快,叶岑秋眉头微蹙,心中却并未慌张。 危机时刻,唯有时刻保持冷静的人,才能脱险而出。 紫红色的手掌是常人的一倍大有余,叶岑秋没有躲,眼底神情漠然,冷静的在那瞬间将手中的剑更用力的刺了进去,让它直接穿透了吴明的手臂。 “咔——” 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是剑刃刮过骨头的声音。 无人注意到,叶岑秋的剑竟然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吸收吴明的血液。 剑上,银灰色的花纹似有红光流动,像活过来了一样。 “唔。”疼痛感无法避免。 拍在胸口的那一掌似是将心脏都震碎了,剧烈的疼痛自胸口蔓延向全身。 彻骨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一时不受控制,手中的剑停顿了一秒,却又在他的强制控制下狠狠向左划开。 血液喷溅出来,染红了吴明左边的大片衣服。 吴明的手臂并没有被全部割断,仍剩一半挂在臂膀上。 血顺着他在半空中晃荡的断臂流淌下来,滴答着落在黑色的土地上,开出一朵朵艳红的血花。 血特有的腥甜味顺着海风传到四周。 吴明受伤不轻,叶岑秋也好不到哪儿去。 无人看到的地方,叶岑秋只剩一半的血条疯狂的开始以断崖式坠落。 39%…… 25%…… 10%…… …… 终于,在4%的时候,那血条堪堪停住。 气血翻涌,喉咙中是不断上涌的血。 叶岑秋蹙着眉,苍白的脸色一时间竟白的近乎透明。 吴明侧头看自己的手臂,脸上并无多少痛苦之色,手指在肩头点了两下,封了断臂上的血管。 看着吴明的动作,叶岑秋面无表情的张嘴吐出一口些许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咳、咳咳!”咳嗽声竟一时止不住,喉咙底不断有血液涌上来。 第117章 吴明看了一眼竟还能站着的叶岑秋, 眼底浮现一丝惊诧。 他打的那一掌,自然知道自己用的是几分力。 吴明微哂,目光落在叶岑秋吐出的那滩鲜血上。 他右手抬起, 竟直接把那半挂在臂膀上的左臂扯了下来。 刚停下不久的血液在次涌出, 吴明抬手再次封住穴道。 战况的转变不过一瞬间, 当玉罗刹看见吴明的一掌就要打在叶岑秋身上时,瞳孔控制不住的猛地一缩。 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叶岑秋身上,玉罗刹眼见着叶岑秋吐出大口的鲜血。 他们相识已经一年, 这一年叶岑秋的身体逐渐好转,现在这副可怖的场景,他只在刚认识叶岑秋时见过。 刚从崖壁登上来的叶孤城印入眼底的, 便是叶岑秋口中吐出的, 那艳红到刺目的鲜血。 一时间心中压抑的恐慌瞬间爆发,叶孤城长剑转瞬出鞘! “别过来。”声音依然是那副平淡微冷的感觉,只是音线低哑了几分。 叶岑秋闭眼,握着剑的手骨节发白。 不止内脏碎了,肋骨也断了好几根,现在别说咳嗽,就是呼吸他都能感觉到胸口难以忍受的疼痛。 尚能忍受。 叶岑秋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睁开眼睛。 血条还有下降的趋势。 要抓紧时间。 叶孤城陡然间听到叶岑秋的声音, 握剑的手猛地顿住。 他看向叶岑秋,从那双熟悉的眼中看到了那种平淡到近乎傲慢的坚持。 他不希望自己插手。 叶孤城懂叶岑秋的想法,就像他自己,当初决定与西门吹雪比剑时便抱着必死的决心, 与必胜的信心。 冷冽的剑势散去, 叶孤城沉默的垂下手, 剑尖朝地。 血腥味越发大了。 西门吹雪紧接着从崖壁而上, 鼻尖闻到的隐约血腥味越发浓重。 这个味道他很熟悉,每当他出剑时,总能闻到这个味道。 瞥了眼西门吹雪,叶岑秋收回目光。 吴明站的看似随意,实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破绽。 叶岑秋看着吴明,吴明也看着叶岑秋。 他在笑。 吴明在笑,他笑自己马上就可以杀了这个同为大宗师的人。 他的笑满是愉悦。 就算断了一只手,也抵不住这从心底涌上的愉悦感。 他已许久没有对手,如今遇到一个大宗师,还成功杀了他,这让他找回了年少时斩杀强敌时的满足与开心。 脸上的笑还未敛去,突然—— 他眼前的那道身影消失在原地,迎面一道耀眼的剑光闪过。 鲜血溅出! 吴明竟然没有看清叶岑秋的动作,脖颈上便传来一阵刺痛。 他愣住了。 这一剑锋锐和速度无法形容。 吴明难以想像,没有看清,也无法闪避。 身体还未倒下,吴明还有意识,却已经无法移动。 “你……”难以辨别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口中有血液涌出。 此时他的眼中有一丝茫然。 他不明白,为什么已经重伤的叶岑秋会有这般可怕的实力。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吴明眼中的光芒逐渐散去,身体仰面倒下。 “咳咳咳……” 一见吴明倒下,叶岑秋再也支撑不住,一手用剑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 苍白修长的手指捂在嘴唇上,血液顺着指缝流出。 吴明的落败,身死,就在瞬间。 宫九眉心微跳,身边站着的牛肉汤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脚尖在地上猛地一踏,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扑向倒在地上的吴明。 死了。 牛肉汤手上的人命不少,一眼便看出地上人的情况。 眼神宛如恶鬼,她看向叶岑秋几乎不做思考便一掌拍向他的天灵盖。 身上已经脱力,血条降到了2%,叶岑秋已经无力躲过,只得向后一倒,任由自己从悬崖上跌落。 “该死!”玉罗刹身形闪动,一下便落到了叶岑秋方才的位置,他伸手去拉,却拉了一个空。 转头看身侧的牛肉汤,玉罗刹眉目狠厉,如玉的手掌如刀锋一般直直刺进了她的胸口。 鲜红的、仍在跳动的心脏被挖出胸膛。 牛肉汤瞪大了双眼,不过瞬息便失去了呼吸。 将手掌拔出,玉罗刹未看牛肉汤一眼,纵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叶孤城随后反应过来,跟着落到了崖边。 往下望去,玉罗刹的身影尚且能看到,但却不到丝毫叶岑秋的影子。 他脸色难看,眼底神色晦暗。 离悬崖不远处,一艘船停在那里,那是叶孤城来时乘的船。 “何伯。”内力灌入声音,凝声成线,叶孤城道,“将船开过来。” 第118章 玉罗刹自从成了教主以后, 从未这般狼狈过。 他虽然会水,但水性却不算好,翻涌的海浪几乎要将他也连着扯进海底。 “小心!”何伯站在船边, 大声喊道。 声音落下, 一块巨大的木板被他从远处扔过来。 木板因为一开始的重力往下沉了一点后,又稳稳的浮了上来。 玉罗刹向着何伯那边看了一眼,跃上了那块木板。 突然, 他看到一个人影从水底浮上来。 眼睛一亮, 玉罗刹以掌风作桨, 推着木板向着那个方向过去。 叶岑秋费力的从海底浮上来, 打湿的头发蜿蜒的黏在脸上,他脸色白的近乎透明, 却神情平静。 木板靠近, 叶岑秋艰难的将半个身子压在上面, 借助着木板的浮力, 才勉强缓了一口气。 “本座还以为今天要给你收尸了。”半蹲在木板上,玉罗刹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怒气, 嗤笑道。 “药……”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叶岑秋半阖着眼, 吐字清晰却音量极低。 药? 玉罗刹低头,看见叶岑秋抬起一点,却又无力垂下的手。 那手里虚虚的拿着一个瓷瓶。 瓷瓶眼熟, 玉罗刹手里也有叶岑秋给的。 想到叶岑秋给的那些药的奇异药效,他冷着脸,动作极快的将瓷瓶拿过来, 倒出里面的药给叶岑秋喂下。 已经跌到2%的血条在药被喂下去的瞬间不再有下落的趋势, 并开始逐渐上升。 …… 昆仑山, 罗刹教。 教主离开教中许久,回来时竟带回了一个容貌精致艳丽的男人。 传闻教主很喜欢这位公子,并且有意为他送走教中的几位夫人。 分堂堂主悄悄地递给对面人一块分量不小的金子,向他打听了教主这位新情人的消息,和住的地方。 “……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些。孙堂主可别说这是我告诉你的。”说话的人掂了掂手里的金子,还不忘嘱咐道。 孙堂主脸色微沉,闻言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教主虽不好情色,但若是有人将和他意的美人推到眼前也不会拒绝。 孙堂主的侄女就是教主的情人之一,借着这个关系他拿到不少好处。 因而此次听说教主竟这般迷恋一个人,他便想着去看看这人究竟长的何种模样,揣摩清楚教主的喜好后他也好对症下药。 “啧。”掂着金子的人看着孙堂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按着问到的路,孙堂主走进了一个院子。 还未进院子,他便听到一阵琴音。 孙堂主欣赏不来这琴弹得好不好,毕竟他大字不识几个。 听着琴声,孙堂主慢慢的往里走着,若有所思。 难道现在教主喜欢有才艺的? 琴音逐渐清晰,孙堂主的脚步忽然顿住。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僵硬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指尖触感温热。 手放下,他看到手指上沾上些许血液。 差一点。 寒毛直竖,他不由深思,若是这人愿意,只要伤口在深上一点,今日他便命丧此处。 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他看到一片边缘沾着一点血迹的绿叶。 “什么人?”说话的人坐在那里,一身浅紫色的便服,模样精致艳丽,眉目间却带着清冷慵懒之意。 他抬眼看过来,狭长的凤眼中冰冷漠然。 “我记得我这里是不准其他人进来的。” 孙堂主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这就是教主的新情人? 他勉强的挤出一个谄媚的笑,道:“属下是分堂堂主,对总教这里不怎么熟悉,走错了路。” 叶岑秋听他说完,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孙堂主额头上冷汗越来越多,嘴唇开合了几次,却不知道说什么。 “出去,下次问清楚路。” 终于,听到了那人说话,孙堂主忙不迭的道谢,连忙离开这个院子。 离开那个院子的范围,孙堂主突然松了口气,抬手去擦额头的冷汗。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院子。 这就是教主的新情人? 不敢多想,他脚步加快,转头离开这里。 “还要到这儿待多久?”玉罗刹推开门,从屋内走出。 他近日几乎都待在这个院子里。 “再过一个月。”叶岑秋抬头看了一眼玉罗刹道。 这次来罗刹教主要是我为了忘川开辟西域商路一事。 “这张脸不错。”玉罗刹在叶岑秋身侧坐下,撑着脑袋看叶岑秋现在的脸。 “今后本座是应该叫你桑落,还是其他?”忽然想到什么,玉罗刹笑道。 现在整个中原都知道忘川楼主与隐形人的创立者一战,两人同归于尽。 有些时候,活人总是比不上死人。 当一个人死了,他身上哪怕有些是不好的,经过他们自己的美化,最后也会变成全是好的。 普通人尚且如此,“应钟”这个众所周知的大善人,当然更是如此。 “前者。”叶岑秋道。 前段时间他带着人找到了隐形人的海岛上,把人都处理掉了。 借着这个,还有民间急剧增长的名声,他现在名气值已经够了。 只是“应钟”这个身份不能用了。 “一月以后是兄长的生辰,你可要跟我去白云岛?”抱着琴起身,叶岑秋问。 玉罗刹换了个姿势,笑道:“随你。” 罗刹教呆久了,出去看看也好。 “可有什么想吃的?”叶岑秋走到房中放下琴,问道。 “蜜饯金枣糕。”眨了眨眼,玉罗刹道。 叶岑秋点了点头,转身往厨房过去。